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嗯。”凯瑟琳还在为高利贷的事冒冷汗呢。差一点儿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高利贷绝对不能碰。”母亲叹息道,又为父亲斟满面前的酒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杰瑞,你说你在留尼城的时候住在犹太人区,又是因为被人暗算才不得不流落到我们纽芬。难道你也借高利贷了?”rs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吉姆回来了
“夫人您冤枉我了!”杰瑞连忙摆手,“小的经常在犹太人区干零活讨口饭吃,那些邪恶的犹太人用高利贷将虔诚善良的基督徒逼迫得家破人亡的事情,小的不知见到多少,怎么敢沾染呢!再说就算我想借,人家也不肯借给我呀!”
母亲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打量杰瑞,相信了杰瑞没撒谎。瞧这位长长的可爱也不像有东西能抵押的样子。犹太人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不过咱们纽芬好像的确有人借高利贷。”杰瑞仔细想了想后说道,“牧猪人夫妇有个儿子叫吉姆是吧?我曾经在留尼城见过,借过不少呢。”
“你确定是牧猪人夫妇的儿子么?”凯瑟琳问。叫吉姆的可不少。
杰瑞点头:“前几天我偶然听见村民们闲聊,提起牧猪人的儿子吉姆。纽芬只有一家人姓布朗吧。”
“不少?有多少?”父亲皱眉问道。一个村民惹上事,往往整个村子都得跟着遭殃。
“我不清楚具体的数字,只知道足以让一个人倾家荡产,全身被扒光扔到大街上,连条遮羞布也不给留。”杰瑞实话实说,“而且他的确被扔过。”
“吉姆吗?!”父亲忍不住大声问。
真是让人想不到。那个光鲜亮丽,让父母永远以之为豪的吉姆,在留尼城竟然过得这么不堪?
“怪不得他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妹子的身上。”母亲轻蔑地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留在留尼城?连圣诞节都没回来。”停顿片刻,父亲自己找出了答案,“是了。他要是回来。全天下都要知道他的惨状了。”
想起牧猪人夫妇对他们那宝贝儿子多么的偏听偏信,凯瑟琳对父亲的话深以为然。
没过几天,春耕正式开始。跟去年相比今年情况改变了不少,哪怕是这些劳作了一辈子的庄稼汉在最开始的时候也出现了不少摩擦。父亲很忙。将自家的租地交给了马修亨利还有杰瑞,母亲和凯瑟琳出了做饭料理家务之外,也会力所能及地帮忙。
有天凯瑟琳做好午饭送到农田。当她找到父亲的时候,正好有另外一名村民也跑了过来。要父亲赶紧去自营地一趟。
凯瑟琳于是跟着父亲一起到了自营地,人还没到就听见牧猪人的怒吼:“你们这些懒鬼,赶紧起来干活!”
不少农奴三三两两地蹲坐在田间地头。农具和种子零零落落地散落在田地中,也不见有人捡起。而即使牧猪人跳脚大骂,那些人依然一副今天天气不错的样子,拄着下巴望天儿发呆。
在一旁站着的农奴中有的看不过去了,跑过去拍了拍比较发呆的人中关系比较好的,小声劝道:“别闹啦,快点儿起来吧。”
那人扭过头。躲开友人的手。旁边另一个蹲着的农奴出言讥讽:“起来?起来等着累死啊!”
“你!”
牧猪人冲过来。被凯瑟琳的父亲拦住了。
父亲在两人的头顶夺下牧猪人手中的铲子。他环顾四周颓废没干劲的场面。问在场的所有人:“给领主夫人每周三日的徭役,你们就打算这么过?”
有人嗤笑,但更多的人则满脸的焦急和无奈。
父亲也不打算跟他们废话。丢下一句“反正你们的徭役是每周三日耕种自营地。种不种自己看着办。”便转身离开了。
凯瑟琳跟在父亲身后。走得很远了,她隐隐约约地听见自营地的方向传来耕牛哞哞的叫声。
“父亲你看!”凯瑟琳忽然指向进村道路的方向。小声地让父亲看过去。
一头小毛驴缓缓走向纽芬,背上驮着个青年,正随着毛驴前进的节奏优哉游哉地摇晃。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全身上下没有一件不是新的,头发更是抹得油光锃亮。他的手时不时探向身后,拽出一只酒囊喝上一小口。他轻轻地哼着轻快的语调,距离不远,凯瑟琳隐约能听到。
“……这是吉姆吗?”
凯瑟琳向父亲求证。
父亲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盯着骑在毛驴上的人,头也跟着转动。
吉姆发现了凯瑟琳的父亲,热情洋溢地打招呼,父亲亦轻柔地点头回应。但吉姆没从毛驴上下来,父亲也在他转过头去之后立即恢复了冷峻的脸色。
吉姆进入父亲视线的死角。父亲这才说:“留尼城或许还有第二个姓吉姆的。”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见到了吉姆的人,如果知道昨天杰瑞说了什么,不是跟父亲一个态度,就会骂杰瑞嫉妒别人故意说谎,说不定还会用臭老鼠丢他咧。
吉姆的父母更是如此。当杰瑞骑着小毛驴,亲切地呼唤他的母亲的时候,玛吉手中的水罐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吉姆?”玛吉的声音都颤抖了,“吉姆!真的是你!”
吉姆从小毛驴上跳下,迎上飞奔过来的母亲,用坚实的环抱她。
“小混蛋!你这个小混蛋!”玛吉边哭边拍打儿子,“上帝保佑,把你带走吧!这么久都不会来,把妈妈的心都带走啦!”
“嘘,嘘。”吉姆温柔地劝着,亲吻母亲的眼泪,“我最最亲爱的母亲,这个世界上只有圣母玛利亚比您伟大。”
“你就骗我吧。”玛吉也就嘴上说不信,“你城里有事,不能留下来参加苏珊的婚礼,怎么连圣诞节和主显节也不回来?上帝保佑,你可知道我跟你爸爸有多么想念你!”
“我当然知道,所以事情一办完立即赶回来看您和父亲了。”吉姆嘴甜,“对了,我回来的时候路过自营地,种田的里头有个人跟父亲好像啊。父亲不再做牧猪人了吗?”
“再不做牧猪人,咱们家就要饿死啦!”一提这事玛吉就来气,“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不知道,阿尔弗雷德、亨特,还有好多好多本地派都成了自耕农了。呸,这群叛徒!他们得了自由逍遥自在,却要我们留下来的人帮他们种自营地。人数整整少了一半呐,这活儿哪儿有的干!那个管家还甩手不管,什么都得让你爸爸操心。你爸爸还得挤出时间去牧猪。唉唉,估计等不到秋收,你爸爸就要劳累而死了……”说着玛吉真的哭了。
吉姆一边哄着母亲,一边分析母亲刚刚说的东西。农奴转成自耕农的消息有点儿劲爆,他消化了一会儿:“每周的徭役增加了?”
“这倒没有。”玛吉擦擦眼泪。虽然刚才儿子哄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只要儿子在身边,她就万事不愁了。
那不就跟以前一样么。反正人就这么多,每个人一天就能耕那么多的地,耶稣来了也快不了。领主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让人徒手摘太阳吧。
吉姆腹诽道,又问:“那地租增加了没有?”
“也没有。只是交了几次税,家底空了。倒是自耕农的地租涨了。”提起这个,玛吉十分解气。
那就是说,自家的生活没有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不会需要他这个做儿子的倒过来贴补。
一抹笑意隐匿在吉姆的嘴角。他放心了。接下来的只需要保证……
“你瞧瞧我!”玛吉突然悔得跺脚,“光顾着跟你说话了,一直让你在门口站着。快快,进家去,妈妈给你准备好吃的。”
吉姆的笑容立即变得阳光。他一手牵着毛驴,另一只手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亲昵地搂着母亲的腰向家门走去。但他们没能立马进去。伊兹站在门口呢。
母亲不耐烦地驱赶:“去去!快进去!就知道碍事。”
吉姆按住母亲,放开毛驴,蹲下身来跟伊兹同高,温柔地抚摸妹妹的小脑袋:“好久不见了伊兹。你是特地到门口迎接哥哥的吗?”
伊兹乖巧地点点头。美丽的双眼赛过最名贵的翡翠,空洞的视线却只能直直地向前眼神,堪堪擦过吉姆的脸。
伊兹放开紧紧抓住门框的手,探出纤细得好似一弯便会折断的胳膊,木讷地向前搜索。吉姆心领神会,也伸出自己的双臂,轻柔地,却稳稳地将伊兹抱在怀中。
吉姆站起来的时候,极为短暂的失重让伊兹发出小鸟般快乐的鸣叫,却也是轻轻的,好似从未存在过。就和她一样,如梦似幻,也与梦幻的泡沫一般随时都会破碎凋零。
所以才更惹人怜爱。
吉姆歪着头,夹着伊兹环抱他颈项的纤细手臂,轻轻地用面颊摩挲。嗯,皮肤真好。
如此细腻的皮肤,如此美丽的妹妹,父母竟然让她在臭气熏天的农舍中静静开放静静凋零,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吉姆一边用嘴向伊兹的脸吹气逗弄她,一边在心中将原定的价钱划去,改成原来的二倍。如此一来不仅能还清欠下的高利贷,说不定还能剩下笔小钱。赌债跟酒钱以后再说吧,拿着这笔钱去妓|院,肯定还能换来几夜温存。
“好了别玩了。”玛吉在一旁嗔怪道,“快点儿进去,妈妈给你做奶油蘑菇汤。”
“好!”
吉姆把妹妹扛在肩上,在伊兹快乐的尖叫中骄傲地宣布:“喝奶油蘑菇汤去喽!”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人都需要安慰
城堡。
静悄悄的夜晚,女仆前来端走即将燃灭的蜡烛,出门时被领主老爷叫住,让她再去换一盏亮的。
“我要睡了。”躺在领主老爷身旁的领主夫人抱怨道,“灯光让我头疼。”
领主说:“那就去换盏油灯吧。”
“油灯照样也刺眼!我说过了,光让我头疼!”
“但至少不会让你心疼!”领主老爷厉声说道,“油灯比蜡烛便宜。我已经很迁就你了。快去。”
最后一个词是对女仆说的。女仆立即出去,片刻后端来一盏油灯。在她离开的时候,领主夫人踢蹬被子发脾气地说了一句“反正你就是不想让我舒服!”,气冲冲地转身背对丈夫。等女仆回来,也不知道领主夫人是否真的睡着了。
领主老爷叹了口气,让女仆将油灯摆放在床头的箱子上,好让他一伸手就能够到。
只要一会儿。领主老爷想着。今天我只需要一会儿。等我半梦半醒的时候将油灯熄灭,然后我就可以顺利地滑入黑暗与睡梦的怀抱。我可以安然入睡,我的妻子黛拉也可以睡个好觉。上帝保佑,她也不容易。
于是领主老爷背倚满是刺绣的枕垫,闭眼假寐。当睡意来袭,他用最后一丝清醒按灭了油灯,然后伴随着满怀满足与期望的慨叹,如鱼入水般滑入衾被。
然后一切重演。
谢瓦利埃城堡在凄厉的尖叫中震颤,在恐怖的哀嚎中几近分崩离析。当被惊醒的侍从和女仆冲上狭窄的楼梯猛敲领主的房门时,领主老爷出的汗已经能将他冲到比利牛斯山,说不定还能带上他老婆。然而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醒来,仍然在手舞足蹈地抵挡着什么。躲避着什么,恐惧着什么。
短暂的惊慌过后,领主夫人半是自己跳下床,半是被梦魇了的丈夫踢下床,跑过去把门打开,尖叫着要女仆去叫医士和神父赶快过来。接着她把所有的侍从领进屋,几人压手几人压脚地把领主老爷固定住。再叫几个女仆端来冰凉洁净的清水与干净的毛巾,指挥她们浸湿毛巾,敷在领主老爷的额头。虽然关切,但是自始至终,领主夫人都没有亲自动手。一双儿女在她的身旁,被她紧紧拉着。
领主老爷逐渐平静下来,人也慢慢地苏醒。他目光呆滞地瞅着脑袋顶上的帐幔好长时间,才逐渐意识到周围的情况,恼怒而羞惭。却又故作平静地让所有按住他的人都撒开手。
“不!”领主夫人立即制止。她有些欲言又止,“呃……我的意思是……亲爱的你刚才状态那么不好,一旦再发病怎么办。还是……”
“我没有病!”
领主老爷努力抬起头,对领主夫人怒吼,“上帝保佑,我健康得很!你们几个快点儿把我放开!”
侍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认为领主老爷的权力更大。被解放了的领主老爷平躺在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领主夫人畏缩地站在一旁。伸出手,却还是缩了回去。
医士和克吕尼神父在这个时候赶到,前者为领主老爷放血治疗,后者负责给他祈祷。领主老爷紧闭双眼,随着血液的流失呼吸逐渐平静。他告诉医士他感到头晕了,医士立即扎紧血管,检查一番后禀告领主夫人说领主老爷已经无事,随即在领主夫人的允许下告退。
克吕尼仍然在祈祷。虽然瓮声瓮气啰里啰嗦的祷告声好似没有尽头的污水沟一般折磨人的神经,领主夫人跟老爷依然请求克吕尼多祈祷一些,直到神父表示自己口干舌燥才停下。“请二位放心。我会一直为老爷和夫人祈祷,直到我魂归上帝身边之时。”克吕尼如此保证,避免谢瓦利埃夫妇俩就在这儿。就在今晚把他累死。
领主老爷在侍从和女仆的服侍,或者说帮助下移动身子,恢复到睡前倚着枕垫半靠床头的姿势,挥了挥手。当所有仆人都下去后,领主老爷不耐烦地说:“你们也下去。”
“……是。”领主夫人怨气丛生地回答,却没再说别的,听话地带着儿子女儿出去还关上了房门。
沉默笼罩狭小的居室。虽然在中世纪的人眼中,这间屋子宽敞明亮到只见一眼便感动得流泪。领主老爷闭着眼睛微微仰头,双手掌心朝上地放在身体两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克吕尼将重心从发麻的左脚移动到另外一只脚上。
“我……总是会梦见那场战役。”
领主老爷幽幽开口。
“我们迎着太阳冲锋,阳光刺伤我们的眼睛。但紧接着天地一片昏暗!遮天蔽日的长箭向我们袭来,像蝗虫,像豪雨!到处都是断肢与内脏,肠子跟箭镞纠缠在一起!众人撤离,却找不到撤退的方向。骑士们互相踩踏,彼此推搡,完全忘记了光荣与名誉!”
吼过之后,领主老爷重新跌回枕垫与软床之间,抬起一只手,疲劳地捂住眼睛捂住脸:“我……不是懦夫。我仍然是个骑士。我只是,只是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死在我们自己的剑下?!英国佬固然可恨,但光辉的骑士们为什么连马蹄踩到了自己的骑士侍从也不停下,只顾着自己逃命!”
房间再次归为沉寂。
“您累了,我的老爷。”克吕尼轻声说,“上帝会……”
门外传来领主夫人训斥某人的声音。原来她没关上门,只是虚掩着。克吕尼跟领主老爷也听到了她在说什么,后者让前者去阻止自己的妻子:“叫她别吵了。让那个孩子进来。”
“那个孩子”是领主老爷最喜欢的侍从,据说跟谢瓦利埃家族好像还有点儿血缘关系。他抬眼看了看克吕尼神父,然后又恭敬地垂下眼帘。领主老爷立即心领神会,请克吕尼先回去。
克吕尼出来的时候,领主夫人截住了他。“我的夫人。”在夫人开口前克吕尼首先问道,“您一直守在这里么?”
“我丈夫他,为什么总是做噩梦?”领主夫人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从回来到现在,他十天有七天做噩梦,剩下三天一夜无眠。神父大人,请你告诉我。我丈夫他……是不是……”
“嘘。”
克吕尼伸出食指,封住了领主夫人即将吐出的“异端”。
接下来克吕尼花了点儿时间安慰神经敏感的领主夫人,让她相信只要自己持续祈祷,领主老爷的灵魂一定会安然无恙。等领主夫人的神情重新自信有光彩,克吕尼才功成身退地告辞。
他前脚走,后脚侍从就出来了。领主老爷跟侍从说话声音很小,克吕尼又在跟领主夫人说话,所以神父自己并没有听到屋内的谈话。而单纯从领主夫人那平静的态度来看,克吕尼也能断定她也一个字没听见。
走出城堡。从凄清的夜色下穿过,克吕尼步入专属于自己的领域,也就是谢瓦利埃家族的教堂。教堂比谢瓦利埃夫妇的卧室大了三四倍,但克吕尼可没感动得流眼泪。他穿过主厅,步入神职人员居住的小屋,钻进被窝。直打哆嗦。衾被已冷,坚硬如石。克吕尼玩味地在脑中构思那个侍从与领主老爷说话的场景,把他俩当棋子搬来摆去。直到玩腻了才轻叹一声,把被子拉到下颌。
上帝明鉴,难道只有领主老爷需要安慰不成。
克吕尼自嘲地笑了一下,吹熄蜡烛逼自己睡觉。
***
“我需要安慰!”
光天化日之下,凯瑟琳被扑倒了。
不过由于扑倒她的人是苏珊,所以凯瑟琳没叫也没打,只是被压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最近各家各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