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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皇祖母不够,再加上一个亲大哥,这样他有双重重孝在身,不得不守三年。”说着,一股黑血分别从他的鼻腔和口角流出。我大惊失色。
☆、第 77 章
“酒不是没毒吗?为什么会这样?!”我措手不及,怎么急救?
高孝瑜捂着心口,一手胡乱擦去不断渗出的黑血,刚要开口,一阵阴风吹进,娄子彦又挑帘入内,马车也渐渐停了下来。
“酒,真是难得的佳酿,只是这蛇涎遇上羊茅便会产生剧毒!”娄子彦不慌不忙道:“还望河南王和神医见谅!这羊茅草味极淡,连神医都未察觉,也难怪下官大意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宫,请御医诊治,否则河南王性命堪忧啊!”
我深吸,果然一股幽香淡淡环绕,起初以为只是皇宫马车寻常薰香,不想竟如此厉害。……还是着了高湛的道!我再想离宫,也不能枉顾高孝瑜的性命!
高孝瑜忍痛冷笑道:“娄子彦,莫要惺惺作态。神医本不识此物,如何察觉不妥?若非你故意陷害,单凭车中分量,又如何能奈何得了本王?”
顺着高孝瑜的目光,我看到之前被丢弃的绢帕,那是娄子彦递上的。难怪好心,原来早就落毒了!随即我意识到这也必是高湛授意。
果然,娄子彦见被拆穿,也不害怕,索性道:“既然河南王已通圣意,何苦还要执意此时离宫?只要神医安然守在陛下身边,河南王又何至如此难受?陛下必令整个太医院全力救治……”
“住口!”高孝瑜打断,突然话锋一转,“娄子彦,你可知为何本王明知你在外窥测,还与神医畅谈兄弟之事?”
娄子彦一愣,有些不自然道:“河南王放心,娄某虽效忠陛下,但也算心怀坦荡,不会窃听……”
“呸!”高孝瑜不屑骂道:“你个卑鄙无耻之徒,只会谄媚迎奉,竟也敢恬不知耻说胸襟?告诉你,本王敢说,就不怕你听!本王算准你没机会传出去,要死本王也要你先行垫被!!”
“高孝瑜……你……好大的口气!”娄子彦被臊地气极:“平日你仗着文襄帝威名,多次忤逆犯上,今日我就清君侧,为陛下除后患,看看鹿死谁手!”说着抬手攻来。
我下意识将他拦住。娄子彦不敢伤我,犹豫间,高孝瑜一脚将他踹出车外,重重摔落于地面。
娄子彦暴怒,咒骂着跳起身,又要打进来。我紧盯门帘,却始终没见其动。这时,车外传来交手打斗的声音。高孝瑜笑了:“元夕赶到。”谁知这一放松,黑血又像开了闸一般汩汩冒出。
我扯下衣角布条,扎紧上肢动脉。我也知此法不对症,但……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不能再困在车里坐以待毙,我搀扶高孝瑜,慢慢下了马车,
四下空旷无人,应该……还没驶出宫门,居然连个值夜的侍卫都看不到……他们早就调开所有人,以免行凶落人口实。
果然是元夕!元夕一见我们,分心喊道:“三台守卫太过严密,卑职不得进入,未能及时保护沈医生在侧,还望沈医生恕罪。”
娄子彦狞笑道:“原来兰陵王亦图谋不轨,参与其中,心存……”
“少废话!”正如高孝瑜所说,元夕的出现,代表四郎对我仍然在意,内心的感动澎湃……但眼下不是时候……我大喊:“元夕,别说些没用的。集中精神,将这厮打扁,打到他开不了口!”
“诺!”
“看看,是不是?一提到老四,你又按捺不住了!”高孝瑜虚弱调侃,随即黑血又从鼻腔流出。我急忙将他扶坐一旁。
元夕毕竟是四郎的近身护卫,尽得真传,娄子彦又岂是对手?不消几个回合,便气力不支。
他倒退两步,将手指放进口中,发出长啸,一队铁甲罩面的侍卫突现。娄子彦一指元夕、高孝瑜,狠狠吐出一字:“杀!”
人数众多,元夕再厉害,也难顾及周身三百六十度。
高孝瑜强撑身体挡了两下,即被打倒在地,我想靠近又被隔开。眼见他就要丧命之际,不知从哪里突然又奔来一队人马,黑衣黑巾遮面,连马都是黑的,及时挡开致命一击。
领头人身形高大圆滚,似曾相识,即刻率众与侍卫战在一处。高孝瑜舒气,低声道:“老五来了!今日高湛于三台隆重设宴,我猜他必邀你出席,便于老二、老五定下接应之法,将你带出!只是未想到会……如此周折!”
“高延宗,别遮了!”娄子彦也认出来,都怪高延宗胖得实在太超群,“原来文襄六子皆有反意,握兵不轨,我定要禀告陛下,将尔等全部……全部……”
“怎样?”高延宗大刀一挑,将娄子彦挥开几丈,索性扯下面巾,咒骂道:“憋死本王了!早知如此,何必麻烦!”
他见高孝瑜吐血,大惊,急步跑来:“大哥,这是……为何?那姓娄的,不该是你对手啊!”
“他中毒了!”我悲愤道:“高孝瑜连饮十五坛蛇涎,车内有羊茅……娄子彦又下毒……”
“我杀了他!”高延宗怒极暴起,被高孝瑜及时拉住:“休……得鲁莽!此处还在宫内,闹大只怕……只怕牵连太广,速……速战……速决,解决那厮!”他颤抖双手,又将高延宗的面巾拉回。
泪光浮现在七尺大汉目中,高延宗转对我说:“沈兰陵,你不是神医吗?赶紧救大哥啊!”
我点点头,语带哽咽:“高孝瑜,咱们回去找高湛。”
高孝瑜缓缓摇头:“我不能再将你交给高湛!”
“没关系的,这次我不怪你。毕竟我是神医,高湛总有些敬畏。但你……不能等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他交出解药。否则四郎知道他亲大哥被我连累死,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高孝瑜又摇头:“你不了解高湛。即便此刻回头,他亦不会放过我,此毒无解!这些年来,我等兄弟行事内敛低调,就是怕招他忌恨。……上次我私自将你送入宫,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你行事太过招摇,怕给老四招祸,没想到……老四对你情根深种,十六年不移……哎,终归是我亏欠了你们。……自皇祖母崩逝,我与三弟王府四周突增许多暗卫,每至一处,必有人跟踪监视,我便知大限将至。定是皇祖母临终前发生过什么,敦促高湛痛下杀心……”
我点头:“娄太后说你与高孝琬皆比他有才能,更适合当皇帝!”
高孝瑜一点不意外,“自小我便知他心善不足,气量狭小。但一同成长,情谊深厚。为他登位,我亦满手染血,令不少无辜枉死。沈兰陵,你说过鸟尽弓藏。如今应验,终于轮到我了……这是报应,我不怨……从此消除他的猜忌,换来上下平安……你赶紧出阖闾门,老二在门外三里接应。老四回来前,你可暂去我的封地躲避!”说着在腰间摸索什么,只是腹胀如鼓,一时难以找到。
“高孝瑜,你听好!就算逃,我也要先治好你,否则我哪知道你的封地在哪?你不想回去求高湛,我听你的。但你得跟我回西兰苑,我的家当都在那儿,说不定有什么高科技能医好你。高延宗,有没有马车?”
就在此时,娄子彦又发出长啸,顿时侍卫数量猛增三倍,黑压压一大片压过来。
高延宗回过神,急忙挥手,一辆简便的两乘马车跑来。高延宗又叫来四名护卫吩咐:“你们保护神医和河南王从西华门出去。”
他一边将高孝瑜抱上车,一边对我说:“有我和元夕在此挡住追兵,我会派人通知二哥前往西兰苑接应,你……好好照顾大哥!”最后他将我扶上,一挥手,马车向前急奔。
高延宗暴喝一声,杀回阵中,杀红了眼对娄子彦穷追不舍,“让你害我大哥,让你害我大哥,纳命来……去死吧!”一刀穿其胸膛,最后又一刀斩其头颅丢至一边,众人皆畏,退开不少。
高延宗对元夕施以眼色,主谋已死,尽快脱身杀出重围。
颠簸的马车中,高孝瑜终于摸出王令,交至我手中:“沈兰陵,平日见你挺聪明,关键时刻总会犯糊涂。对老四的感情是这样,对我亦是……我是河南王,封地自然在河南。你带上我的令牌,前往洛阳,自有人接应,不敢怠慢。且洛阳是我大齐军事重镇,段太师、斛律将军,甚至老四,皆有兵马驻守巡防。京畿护卫军想要捉你,并非易事……”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赶紧闭目养神,等我治好你有的是时间慢慢交待!”心烦意乱,满脑子都在想行李中还剩什么药品能解内脏的毒?暂时压住也行!
我微微掀开窗帘,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
隐约传来水声,高孝瑜勉强睁眼:“咱们已出西华门,至漳水河畔。”
马蹄声从车后传来。
高孝瑜撑起身体喜道:“定是老五赶上来了。”
“嗖”“嗖”羽箭破空,两支重重扎在车梁上,马儿嘶鸣。高延宗应该不会这么对我们吧!
高孝瑜脸色剧变,更加难看,轮到我安慰:“可能姓娄的人数众多,高延宗一时难以脱身。再等一会儿便能赶到,高孝珩也在前面,到时前后夹击,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高孝瑜望着我,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苦:“我们都没有老四幸运!”
我一愣。
“老四自小受尽磨难,但上天让他遇见你。我等虽生于高门皇族,家财万贯,良田千顷,却整日勾心斗角,手足相残。沈兰陵,你虽粗鲁冲动,但心地善良,从不在乎荣华富贵,只是一心一意爱护老四,不离不弃。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但凭这一点,我们差老四太多。待老四班师……虽有三年重孝,但我许他娶你,不会怪罪,越快越好……”
“你……”这个时候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卟”“卟”又是两声,高延宗派来的侍卫中箭,临终前扯开了车帘,绝望道:“吾等保护不力,四人皆丧。望河南王、神医……珍重!”咽气,滚落车下。马车自行奔跑。我想出去驾车,被高孝瑜阻止:“老四说你根本不会,还是我来吧!”
“不行,你现在根本不能动,尤其剧烈运动!还是我来。”说着站起身。高孝瑜使出最后气力,一掌劈向颈后,顿时倒地不起,我咬牙不让自己昏厥,怒瞪高孝瑜,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干什么?
高孝瑜淡笑:“沈兰陵,我母妃的确抱恙不适,年纪大了,总易染病,还望你日后多加照拂!”
这不废话吗?只要逃出去,我自义不容辞。
高孝瑜缓缓向车门爬去,突然间,我明白了他的用意!想要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任泪水模糊了视线。
高孝瑜在车门,最后回头望我笑了笑,两手一撑,纵身跳下,我听见“卟咚”一声入水,掉进漳河。
后方大喊:“刺客水遁了,速速与我捉拿!”
我们竟被扣上刺客的罪名,高湛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了。高孝瑜以命引开追兵,此番……焉有命在!我一定要清醒过来,去找他!
我猛掐人中,硬是向前爬了两步。不知何故,马儿突然受惊长嘶,尥蹶子狂奔,我在车厢翻滚,全身碰撞,额角重重磕在车框上出血,最后亦被抛出马车,跌落漳河,不醒人事。
次日清晨,高孝珩与高延宗带兵寻至漳水,最终只发现咽咽一息的高孝瑜……
“救命……救命啊!”我一下翻坐起来,只觉得全身疼痛,特别是头痛难当。
“勿碰,勿碰。这位娘子,你头上的伤势颇重,医公说得有数日方可痊愈。”一个面容慈善的中年妇人,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药碗。
“这……是哪里?”我打量四周,柴门灰墙,家徒四壁,极为简陋。
“这里是城西南郊,老妇与夫来邺办货暂住。五日前正要离去返家时,在河边发现娘子昏迷不醒,便救了回来。”
“我已昏睡了五天?”那高孝瑜怎么样了?
老妇人点点头,“来,先将这碗活血散瘀的药饮下罢。”
人家好心救我,自不会加害,我得尽快好起来,于是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夫人贵姓?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好好报答!”
妇人笑道:“夫家姓阎!娘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机缘巧合而已。不知娘子何方人氏,因何落水啊?”
“我……”脑子一转,编了个身世:“我本是南方人氏,只因家道中落,远道投亲,却不料被人拐骗,逃脱之际不慎落水。不知阎夫人家在何处?可否同行一段?我愿打工……呃,就是为您做工,换取食宿。”
阎夫人笑了:“实不相瞒,夫家在周境。待娘子无碍便可起程。同行无妨,只是你体虚未愈,怎能做工?放心,夫君买卖虽不大,但多一人食宿,没有问题!”
我点头道谢。心想往西也行,只要在抵达周国前分手就行。一路上还能打听四郎的消息,实在不行,就转行洛阳。我急忙摸了摸身上,衣服已换过,高孝瑜的令牌肯定也遗失了。
“敢问阎夫人,这几日,邺城……城内可有大事发生?”
阎夫人摇摇头,虽然知道高孝瑜生还机会不大,仍然松了一口气,心安些。
于是又休息了三日,我觉得不能再等了,便催促阎夫人起程。
阎夫人爽快答应了,但她仍然担心我的身体未愈,于是送来一套厚衣和遮面斗篷,将我从上到下裹的严严实实,以免沾染风寒。我着实感动。
阎家上下二十余人,两辆马车,我白吃白住打扰几日,自不好意思再与主人同坐车,便混在步行队伍中。听说阎翁也染病不起,所以来了这么久,还没照过面。
我惊觉街道不似以往热闹,守卫增加了许多。城门口居然还贴着自己的画像,阎夫人不是说无异样吗?
来不及细想,已开始接受出城盘查。
阎府有人递上文书,士兵看过,仍一一检查车内物品,又来到我面前,要我取下斗蓬。
正不知如何应对才能不牵连阎府时,阎夫人突然下车跑来:“军爷,这是我女儿,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本以为吃几副药就没事了……却久病不愈,身上手上还不断出现红疹,医公恐是痘疮,要我们赶紧出城回乡诊治,还望军爷高抬贵手!别被我苦命的女儿连累了。”
一听天花,骇得所有人倒退数步,阎夫人又适时塞了几张银票。但统领仍然不肯轻易放过,“陛下圣谕,一定要找到神医。宁可杀错,不惜代价!所以就是死,也不能放过任何人。你,脱帽!”
我不知所措,缓缓抬手……突然有人大喊:“神医在漳水中,神医在漳水……”
统领即刻命令道:“你们跟我来,去救神医。”
留守士兵对我们一挥手:“走,赶紧走!”
我惊诧,为什么这一幕竟与十六年前如此相似?难道又是韦孝宽派人……我四处张望,不见所以。
阎夫人低声道:“娘子看什么呢?时辰不早了,赶紧走吧!”
我望着她,最终点点头,不管怎么样,先离开再说!
一行走了近三个时辰,我实在走不动了。于是阎夫人决定在就近的村子落脚。
第二天继续赶路。
就这样走了三天,一路阎夫人对我照顾有加,甚至邀我上马车歇息,但我觉得应该到时候告别、分道了!
正要告辞,客栈外响起一阵喧闹欢腾,“兰陵王班师凯旋了!”
“兰陵王率师回京了!”
“兰陵王凯旋了!”
我欣喜若狂,冲到街上,远远张望,只见尘土飞扬,马蹄奔腾。
我张开双臂,大喊:“四……”
“郎”字还没喊出,就被人从后掩口,随即一阵眩晕,不醒人事。
片刻后清醒,发现还在客栈房中,阎夫人笑意盈盈望着我,我一惊,不觉缩了缩。
“娘子,莫怕,莫怕!适才怕你冲撞了兰陵王大驾,不得已才将娘子拖至一旁,谁知下手过得,才令娘子昏厥!那兰陵王乃齐国皇族,吾等庶民不敢招惹,吃罪不起!”
“哦!”我点点头,“无妨,无妨,是我不知礼仪,差点闯下大祸,多谢阎夫人及时出手。”
“娘子受惊了,且好好休息!以便明日一早起行。”
我点点头,阎夫人退了出去。
我开始养精蓄锐,一过子时,便悄悄起身离开客栈。狂奔了几千米,想着应该安全了,便靠在一边大口喘气。
“天色已晚,娘子不在屋中安睡,独自跑到此地作甚?快随我回去罢!”阎夫人阴魂不散,又出现在前面。只是此时已无笑容。
“打扰数日,多谢夫人照料。如今我已痊愈,怎敢再烦劳夫人费心?就此告别,不必远送。”
“神医此言未免太过无情,既承吾等照料多时,又怎可一句话不留就不告而别?”
我冷笑,也不想再演戏了,“既然你称我为神医,想必早知我身份,一路遭遇亦非偶然吧?”
阎夫人道:“此言差矣!当日漳水之中将神医救起,见神医衣料名贵,身着一品鞶带,再看年纪与面容,与坊间传闻无二,才敢确认神医身份。只是神医醒来不愿提及,故小民们亦不敢在神医面前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