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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莫夜将一袋水递到果果面前，她只是出神的握着手里的树枝，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白莫夜看着她的样子，内心一阵发堵，大哥的做法，让自己太过震惊，方才的那一刻，自己终于明白，和大哥之间的差距，远不止一点。
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却是没有犹豫的，扑过去护住了她。
而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只是将手握向了剑柄，去斩杀了那畜牲。
同样是保护，同样是那份情感的表达，却因为一件事，不同的选择，成就了不同的内心。
事实证明。大哥的选择是对的。
自己的剑就算再快，没有人过去护着她，就算是杀了那畜牲，她还是会被撞到，会受伤。
那自己的做法，到底算什么呢？
莫夜轻轻的攥着拳，神情哀伤的看着果果，自己何尝不知道，她的心里装的最多的那个人，是大哥，可自己以前总是觉得，只要默默的关心着，保护着，总有一天，她的心中，或多或少的都会有自己的影子。
如今看来，纵使自己再努力，大哥的影子，已经在她的心里用鲜血篆刻的太过深刻，无人能够触及。那自己，也注定是站在她身后，看得到却得不到的那一个。
“……”一声闷哼，原本痴傻的果果看到白绍楚动了一下，迅速将那树枝塞进衣服里，扑到他身边，欣喜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白大人？”
白莫夜按照素叶的吩咐将红色小瓶中的药丸塞进白绍楚的嘴里，告诉他压在舌下，白绍楚脸色苍白的睁开眼，看了看果果，发现她没事，淡淡的笑了一下。
“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错了，你千万不要有事……我求求你，你千万不能有事啊……”果果紧紧握着白绍楚的手，无助的看着他，扑在他身上不停的哭着。
头被人轻轻按住，柔和的拍了拍，果果一惊，微微抬头，白绍楚的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头上，他本人微皱着眉，闭上了眼睛，呼吸很轻缓，想必是一使劲就会牵扯的伤口痛。
自己明白这样的感觉，当初被白莫夜扎了一刀的时候，伤口传来的阵痛就是哪怕呼吸都会扯的痛，此次他竟是更加凶险，直接被穿透了腹部。
看到他腹部那大片的血，果果几乎要崩溃了，眼泪流的都快浸湿了他胸襟的衣服。
他替自己挡了野猪的撞击，又怕摔出去的时候自己先落地受伤，所以才猛力一转，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伤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内心这么的痛，看着这伤，和伤在自己上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要更痛。
就这样苦苦的等着，白绍楚一直半昏迷，果果则是出神的看着成都的方向。
“果儿。”
听到武连歌的声音，虽然还未见到他人，哭的已经几乎没了力气的果果打了鸡血一样的就蹦了起来，满眼希望的看着落在自己面前武连歌，他和身后的素叶都微喘着气，想必赶来的路上也很耗神费力。
武连歌迅速的看了看白绍楚腹部的伤口，将随身背着的一只小箱子打开，取出一只白瓷瓶，对着白绍楚说，“会痛，忍一忍。”
说罢就掀开了白绍楚的衣襟，伤口的地方已经和衣服粘合在一起，剥离的时候，白绍楚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武连歌将那白瓷瓶里清水一样的液体缓缓的倒在白绍楚的伤口上，因为疼痛，白绍楚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泛白，伤口周围的血液就被洗干净后，像是武连歌自己破开锁链那时一样，他手指尖又淡淡的泛着光，覆在白绍楚的伤口，从伤口里飞出来一条条小木刺，想必不是一般的痛，白绍楚身体因为疼痛不停颤抖着，额头更是冒着冷汗，终是全部吸干净后，武连歌翻手一吸，药箱里的药材又悬于半空，化成了雾，被缓缓的压进了白绍楚的伤口。
武连歌用功完毕，原地而坐，闭目凝神，素叶从那药箱中取出一只类似胭脂盒的盒子，里面是绿色的凝膏，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交给白莫夜说：“这是龙主自制的上好伤膏，清凉镇痛，驱毒除热，用了会有助伤口愈合。”
白莫夜将白绍楚慢慢扶起来，用那伤膏在白绍楚的伤口前后周围涂了一层，再用干净的布条将伤口缠了。
全部完成后，武连歌也调息好了，走到果果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马车随后就到，放心吧，他已经没事了，回去调理几日就好，虽被伤了脾腹，不过他自身有内力护着，会自行调息，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果儿勿要担心了。”
果果满脸是泪，听了武连歌的话，只是不住的点头，自己亲眼见过武连歌的医术，也相信他的话，只要他能好起来，就一切都能好起来。
卷二 溪云初起 山雨欲来（治国卷） 第023章 愈思愈痛
因为白绍楚的伤势，马车行的很慢，果果一路上很是担心白绍楚的伤口会不会再次出血，直到武连歌掀开车帘，告诉自己到了的时候，果果的神思几乎都有点麻木了，陷入一种忘我的状态，脑海里除了白绍楚的伤，没有旁的。
从回来之后，白绍楚基本都昏迷着，武连歌一直在屋入诊治，果果虽然很想进去，但是素叶说龙主要时刻运功，不方便被打扰，果果只得作罢，一直等在门外。
屋内，三连歌将布在白绍楚身上的针拔掉之后，他就醒转过来了，虽然依旧很是虚弱，但至少已经脱离了危险。
武连歌将长针收好，一脸淡笑的坐在白绍楚身边，见他也很平淡的看着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这样态度和心性平静着的人，果然不简单。
“多谢武公子。”白绍楚嘴角淡淡一笑，谢了武连歌一句。
“无妨，连歌也是举手之劳，白公子不必言谢。若不是你，果儿遭此重创，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武连歌亦是淡淡的一笑，言语中的情绪满是对果果的关心。
白绍楚眉眼一垂，情绪很是怪异的说了句：“若是换了武公子，想必也会这么做的。”
“那是必然。”武连歌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察觉到白绍楚的手轻轻一抖，武连歌内心不由得也笑了，看来他对果儿的感情，并不是装出来的。
“武公子，白某还是觉得在何处见过你，不论是你的声音还是物形，都十分眼熟。”白绍楚望着正在慢慢整理药箱的武连歌，探究的问。
“白公子，对于一件事过于纠结，往往没什么好处，反而会给自己空添了很多烦恼，连歌倒是希望你能好好休养身体，有一件事本打算告诉你，但是念你身体伤重，此事便要从长计议了。”武连歌说罢就背好药箱准备出门，就听身后的白绍楚一问：“月阴？”
武连歌轻轻回头看着他笑了笑说：“连歌也猜公子会想到，公子身体嬴弱，最近不便处理这件事，三日后，待公子能下地活动了，连歌自会将此事与你商量，若是公子想帮果儿，那这三日就一定不要多想，安心养伤，才会恢复的快。”
白绍楚还想说什么，武连歌已经拉开了门，没等他出去，果果已经跑了进来，那形色更像会个孩子，一点儿都没有皇上的样子。
“绍……白大人！”果果察觉到白莫夜也在身后一起进来，原本打算叫的名字被吞了回去，换了个称呼。
“让皇上费心了……”白绍楚说着就打算起身，果果快步走到床边，将他按在床上，皱着眉头微撅想嘴，小声的嘟嚷了一句：“好好休息，别装了。
白绍楚眼角一舒，微微点点头，笑了，平躺着没有起来，温柔的看着果果。”
“连歌，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么？比如吃的，还有换药？”果果轻轻的拉着白绍楚的手，回头问依旧站在门边的武连歌。
武连歌平静的一笑，摇了摇头说：“果儿不必担心，饮食连歌已经吩咐了，换药素叶也已经尽数告知了白莫夜公子，若是说需要注意，那就是请白公子放宽心，好好休息三日，便是了。”
“为什么是放宽心……”果果不解的看了看白绍楚，见他冒头真的是微拧着，遂抬手摸了摸他的眉间，他的眉头才舒展了不少。
“病人修养的时候，最忌心焦思虑，平心静气才更有助于恢复，果先便先在这里吧，连歌有些疲乏，要去休息一会。”
果果这才察觉到，自己光顾着白绍楚，几乎忘记了身边所有人的存在，更是没有好好的谢谢武连歌，她轻轻拍了拍白绍楚的手，站起身对着武连歌感激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说出了一句：“连歌，谢谢你。”
武连歌沉默的点了一下头，转身就出去了。
素叶颇有意味的看了果果一眼，临走的时候告诉白莫夜，三日内尽量不要开窗透气，以免病人受寒，看了看又坐回白绍楚身边一脸专注的果果，微微噗了口气，便出去了。
白莫夜站在门边，见果果拿了一块布巾在给白绍楚轻轻的擦抹额头，心中的感觉就像是被千百只张着爪子乱抓乱闹的猫踩踏而过一般，走也不是，留更不是。
“小姐……”叫了一句，果果没有回头，甚至根本没有响应自己，白莫夜叹了口气，轻轻走了出去，关好了门。
自己在里面，算什么呢？她的眼里，只有白绍楚，几乎忘记了身边所有的人和事，思想里满满的全是白绍楚的伤，自己在那里，无非就是多余的一个。
有风吹过，本是不冷的天，却因为心口微寒，带的自己浑身一阵颤抖。
这就是命，这就是缘份，李果儿没有变之前，心里装的便只有一个白绍楚，她即便改变了心性，心里单单也只还是一个白绍楚。
自己，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那一个。
果果擦净了白绍楚额头的汗，一脸心疼的看着他，他也是平静的一直笑看着自己。
“痛么？”果果皱着眉，看了白绍楚伤口的位置一眼问。
“果儿痛么？”
这话问的恰中伤处，看他受伤，那种痛真比自己也伤透了还痛。一阵脸红，果果娇嗔的瞪了他一下，偏过了头说：“你真是的，怎么就那么不要命了？”
白绍楚抬手轻轻抓住果果的手，爱怜的捏了捏说：“果儿平安就好。”
果果红着脸，低着头小声的问：“因为你是臣，我是君么？”
“不，因为你是果儿，我心尖上的人。”
果果羞涩，小拳头轻轻捶了白绍楚的肩膀一下，捂着脸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
白绍楚闷哼一声，果果一惊，莫非自己是捶痛他了，连忙回头去看，却被他用力一拉，整个人都扑在了他身上，几乎和他脸贴着脸。
“快松手，压痛你了……”果果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白绍楚一只手紧紧的抱着。
“别动，给我抱你一会。”
“可是压到伤口会痛的……”
“我宁可伤口痛，也比看着别的男人对你好，你也对他们好要舒服的多……”
果果一愣，眨巴眨巴眼着看着白绍楚问：“你这是在吃醋？”
“是……又如何……”白绍楚脸侧微红，闭上眼睛淡淡说了一句，果果被他的样子惹的笑出了声，心里总算没那么堵了说：“哈哈，我真没想到，白大人吃醋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以后别叫那个武公子做连歌，我听着就难受……”白绍楚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摸着果果的头发，果果平趴在他身上，听着他平静的心跳，笑了笑问：“那你告诉我，叫他什么？”
“就叫武公子……”
“绍楚，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和连歌真的没什么，他是我很好的朋友，男人和女人一样可以只做好朋友的啊。”
“我……”白绍楚叹了口气，罢了，自己能多要求什么呢，太小气了兴许反而会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武连歌那么大度。
每次一想到武连歌，心里就是一股莫名的怒火，尽管他救了自己，但就是因为他真的太过完美，甚至没有办法挑出他任何的毛病来，那股潜藏的巨大威胁感，才会让自己手忙脚乱，以前从来没有任何人，给过自己这样的感觉。
武连歌，总是一脸波澜不惊的平静笑容，让你觉得他对什么都不是很在乎，他柔和的眼神背后，又好像洞悉了一切，掌握着一切。本人更是散发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吸引力，自己完全没办法摸透果儿内心对于武连歌又是什么想法。
“果儿，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白绍楚轻轻拍了拍身边果果的后背。
“恩？你说呢？”果果尽量的撑着身子，虽然腿已经压的有点麻了，但是为了不压着白绍楚的伤口，又能被他抱着，只能这样了。
“除了薛缇，后宫不要再招任何男人了，好么？”
果果一愣，自己明白白绍楚的心，虽然他这样要求，自己听了真的很开心，但是这件事，不可能答应他，因为已经决定要招白莫夜了，这样才能建立暗卫，但如果拒绝他，他会不会觉得伤心，难过……
“我……”果果犹豫了一声，白绍楚内心一颤，莫非，她真的有心想招？莫非，是武连歌？
“是谁……”白绍楚声音微抖的问了一句，果果从他身上爬起来，给他掖了掖被角，低着头不看他，淡淡的笑着说：“绍楚，你好好休养身体，不谈论这个，总之你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我心里只有你，绝对不是骗你的。”
果果知道白绍楚是盯着自己的，倘若告诉他，自己要收了白莫夜，对他的病情绝对没有任何好处，只能等他好了以后，找个机会再慢慢给他解释了，聪明如他，应该不会不理解自己的。
白绍楚沉默。
自古君王，多薄幸。
虽然，她是女子，但是她曾经……也确确实实的薄幸过太久……
卷二 溪云初起 山雨欲来（治国卷）
第024章 欲渡月阴
果果不顾白绍楚的反对，不眠不休的陪了他一整夜，虽然起初白绍楚还拒绝，但后来由于吃的药里面安眠成分太浓，加上身体虚弱，他也便昏昏沉沉的睡了。
果果伸了个懒腰，坐在床边一晚，浑身都僵硬了，白绍楚还睡着没有醒来，果果站起身走到门边，打算去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一开门看到白莫夜在门外，他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不知为何，这家伙今日来的眼神给人感觉越来越怨念了。
果果笑着和他打了招呼，他也只是沉默的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武连歌一如既往的细心，吩咐准备的所有食物都很清淡，更是用了上好的药材炖了药膳来给白绍楚补着，想必他为了救治白绍楚，自己也费神过度，从昨日去休息后直到今天都没有见到他人。
“小姐，你先用一些吧，等白大人醒了，再把补汤温了给他送来。”
果果回头看了看说话的那人，声音似乎挺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前面的小少年，穿着一身赭石色的衣袍，头发规矩的束着，手里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是一只加盖的粥盅。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果果偏头看着他，说了一句。
那小少年慢慢抬了头，果果一看他的样貌，笑了。
“你不是……”这不是那个在戎州外面救的孩子么，虽然妹妹没救活，但看起来，他已经完全恢复了。
“属下武隽，多谢小姐救命之恩。”那少年面色平静，低了头，很是规矩的回了一句。
果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武隽，是连歌给你起的名字么？真好听呢。隽秀有力，我就喜欢这个字。”
“谢小姐夸奖，是龙主带我回来的，医治我，救了我的命，还给我重新取了名字。”
果果笑着对他点点头说：“对，新名字新生活，过去的那些悲哀的事情，就忘掉吧，替自己怀念的人好好地活着，他们在天之灵，才会感觉欣慰。”
伴着一阵淡淡的笑，人未到声音先到：“一大早，就听果儿这么认真的说教。”
果果小孩子一样的低下头，扭了扭手，对着走来的武连歌笑了笑说：“连歌，这孩子你教的真好，他看起来也聪明伶俐的，名字也好听。”
武连歌淡然一笑，表情带着宠溺的看着果果说：“左一个孩子，右一个孩子的，好像你自己不是个孩子一样。”
果果嘟了个包子脸，辩驳道：“这不一样的，我一看就比他大很多。”挥手捅了捅武隽问道：“你说对不对。”
武隽低着头没有回答，武连歌又笑了起来：“倒是真要告诉你，武隽确实很聪明，连歌也在教他行医救人的方法，假若以后学有所成，果儿喜欢的话，我就让他去长安谋职业。”
“好啊，好啊，武隽我告诉你啊，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将来来长安找工作，我给一份很不错的薪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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