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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莹方要发怒,转瞬明了。
这段时间,她也没少打听斗香大会的事,得知愈到最后关头,形势愈是紧张,因为场上不好明目张胆的做手段,场下却能斗得不可开交。就像此前晕倒的蓝效昕,去岁与穆莲生从第一轮斗到最后,简直是不分上下,甚至还有人预言,雪陵保有了上千年的“香王”就要易主了。
可是就在像今日一般的“创香”一环上,蓝效昕的发挥突然大失水准,以至于与“香王”失之交臂,他无法相信,当即便昏厥在地,醒来后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后来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决赛前夜,有一道黑影自蓝效昕窗前掠过。
但凡世家,豢养隐卫或死士早已不是秘密,专为主子行不为人道之事。
所以此番大会,无涯国主一反参赛者自选客栈入住的规矩,也不管这样会增加商人的收入,并借此为国家获取大笔利税的好处,一律将人安排至驿馆,且免费供应宿食。而驿馆四周,兵士林立,守卫森严,就连参赛者想要出入,都需严格审查。
而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大概是因为洛姑娘是本地人的缘故,所以并未勒令她入住驿馆,可是大赛至为关键的时刻就要到来,于是为免意外,终是要派人保护。
然而婉莹依需看洛雯儿的意思,见她点了头,还开口说了句:“有劳各位大人。”
湖蓝的窗帘就被撂下,自己也便不再作声。
那个侍卫头领亦是拨转马头,带头行在前面,后面的人便自动分作两队,护住了马车。
而待行入街口,婉莹顿时不由自主的拉住了马车。
但见天香楼外围已是侍卫环绕,而门口正有客人在疾步往外赶。
侍卫虽是持着兵刃,但态度很是和颜悦色,而客人也极是好脾气:“本是打算来听听洛掌柜的消息,不过也好,这样放心!”
“就是,洛掌柜若是赢了,就是给咱无涯争光,咱必须支持!小二,那银子不用找了,就当是给洛掌柜的贺礼!”
“就你那丁点银子还想充贺礼?”
“怎么?你当洛掌柜会在乎这点银子?人家洛掌柜在乎的是这份心意。一想到我在天香楼吃过饺子,还见到过洛掌柜,我现在这心情……”
“唉,只可惜……”
“可惜什么?要想听今日的精彩,赶紧去金牙馆,那里天天在讲洛掌柜的故事!”
“真的?那可得去瞧瞧。你别跟着我啊,我可不跟你挤一条凳子!”
“想得美,金牙馆现在见不到半条凳子,忒占地方,现在大家都站着听呐……”
人群被从对面的街口疏散,熙攘之声渐渐远去,可是一股暖意却从心底升起。
洛雯儿放下帘子,看着那方明亮被隔绝在外,只余一线微光,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因为有王宫派军保护,未到酉时,整条街便被清了场,只余站得整齐笔直的侍卫静默无声。四围一片静寂,就连鸟飞过,撒下的啁啾都带着几分谨慎。
夜幕渐沉,人影渐渐模糊,唯耸立的兵刃挑着夜光,时而,寒芒一闪。
洛雯儿往下看了一会,关了雕花窗。
其实这个季节,即便窗纸换作窗纱,亦是闷热,可是她不习惯外面的气氛,而这种肃穆将会持续三日。
躺在床上,虽知在这样的保护下是绝对的安全,却是睡不着,眼睛不时的溜着窗子。
莫习的字条已是好几日不见了,万一他来了……
他还能来吗?外面这么多的守卫……
他知道这里被朝廷保护起来了吗?当是知道吧,毕竟有关这种消息,总是传得最快……
而若他当真恰好来了,撞上了守卫……
不过他功夫很高,应该……
可既然是王宫派出的侍卫,一定本领高强,万一……
她翻来覆去,不停的颠倒这几个“万一”,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迷迷糊糊的睡了。
朦胧中,忽听外面兵刃疾响。
睁了眼,恰见窗外有一道黑影划过。
☆、315无与争锋
更新时间:2013…06…23
莫习……
她倏地奔至窗边,一下子推开窗子……
一道寒光霎时划破夜幕,呼啸而来……
情形之险,速度之快,几乎让人躲闪不及。
然而一声轻响,似有什么东西击中寒光。
那寒光来势煞是刚猛凌厉,那点撞击只是令它微偏了方向,擦过洛雯儿的脸旁,于阴冷中划出一线炽热。
只听一声几不可闻的碎响,几根青丝霎时飘然落地。
一切发生得太快,尽在无法交睫的一瞬。
洛雯儿只来得及用眼睛发现这瞬间的惊险,大脑意识到躲避的同时还想象着那道寒光该是要重重钉在屋内的哪根柱子上吧,却已见寒光一收,紧接着人好像被一股大力狠狠推了一下。
她在倒地的瞬间,窗扇亦骤然合拢,外面兵器相击之声陡然增大,却似突来的暴雨,噼噼啪啪的乱作一阵后,忽然雨住云消。
她呆坐在地,一时的不可置信,紧接着猛然站起,扑到窗前……
“莫习……”
门声响。
“洛掌柜……”
她几乎是一步跑到门边。
侍卫头领面无表情的打量了她一眼,垂下眸子,转身便走。
“大人……”
侍卫头领停住脚步,微偏了头。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头领声音淡淡:“洛掌柜安然无恙便好,不必多问。”
言毕又要走。
“等等……”洛雯儿咬了咬唇,仍忍不住问:“方才……有无伤亡?”
莫习,千万不要是莫习,千万不能有事……
“在下说过,洛掌柜只需安然无恙,其余不必多问。”
“可是……”洛雯儿盯住他,思忖半晌:“万一伤了自己人……”
侍卫头领奇怪的看向她:“洛掌柜不必多虑。在下奉命保护洛掌柜,但凡损伤,亦是为王上尽忠。”
洛雯儿攥紧掌心……这个人,怎么就听不明白话?
当然,也是她没有把话说明白,可是她要怎么将可能会有人深更半夜的出现在窗外的深意表达清楚?要人如何作想?
二人瞪眼瞪了半天,洛雯儿索性下了决心:“你只需告诉我,方才有没有碰到什么人,那人有没有受伤,或者……”
“洛掌柜只需……”
“我不想听这个!”她突然暴怒:“既是来保护我,总该让我知道究竟,万一我因此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结果精神不济,神思恍惚,甚至因此出了意外,你怎么负责?你这又算什么保护?”
侍卫头领被这一串连珠炮打得头晕,目瞪口呆的看着洛雯儿,不明白方才还是一个文雅娇俏的女子怎么突然就变作了凶神恶煞,他保护她还保护错了?否则她怎么会捏紧了拳头身子前倾梗着脖子如同一只斗架的小公鸡?
他一向是在宫内巡守,那里的女人即便是杀人亦是一副温柔和顺的模样,还从未见过哪个女人会像她这等……这等……
他一时想不起合适的词,却见对方依旧眉目狰狞,不由心中一凛,顿时脱口而出道:“适才有二人来犯,但不知为何,却相互争斗,未及我等出手,已是双双离去。”
洛雯儿听得迷糊。
难道这二人不是奉的同一人的命?然而若是想解决她,理应先合力进攻,为何会自相残杀?莫非……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顿时心惊肉跳。
听这个侍卫头领的意思,二人的武功显然是高出他们许多,而若其中一人是莫习……
定是莫习!否则当时是谁用掌风推了她一下,让她避开了危险?而他现在竟是不知所踪……
侍卫头领见她的脸色蓦地变白,以为是听不得这种血腥之事,暗道,女人就是女人,好奇心这么强,可到底被吓到了不是?
于是重提信心,器宇轩昂道:“洛掌柜请放心,在下奉王命保护洛掌柜,定当竭尽所能,肝脑涂地!时辰不早,请洛掌柜……”
“他们中有没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
侍卫头领一怔,睇向她抓住自己袖子的手。
还是头回有女人这般对他表示亲热,这做生意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也难怪,若是如别个一般,怎参加得了斗香大会?
不过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但凡夜袭,谁会穿白的东西招人眼目?
可是那只隔着衣物的小手依旧让他心头一烫,顿时热情洋溢:“回洛掌柜,皆是黑衣人。”
洛雯儿收回手,转瞬又觉不对……衣服的颜色怎能决定身份?
“他们有没有人受伤?”
侍卫头领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有所疏忽,以致刺客进来做了手脚,否则她怎会这般古怪?有哪个被人意图加害的人会关心刺客的死活?不过也没准是希望刺客两败俱伤,一了百了。
于是松了口气:“手下已于附近查看,无伤亡与血迹。”
心里却想,的确应该加强守备,以防万一。
洛雯儿放了心,旋即又提起……此处没有,不代表别处……
然而侍卫头领已没工夫等她翻来覆去,因为他必须抓紧布防,以备不测。
洛雯儿就看着他匆匆下了楼,只觉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突然痛恨这个时空没有手机,否则,是不是打个电话便可知道究竟?虽说是三日后开赛,是为了让他们养精蓄锐,如今看来明显是想借此做手脚。也不知段玉舟那边怎样了……
转而又想,方才的刺客会不会是……
马上又怪自己多心,段玉舟怎会……
不过是个刺客,却弄得草木皆兵,想来怕也不只是自己不好过。若是继续下去,估计未等开赛,便已是心力交瘁。
望着空荡荡的楼梯,心思又转移到莫习身上,方才的来人,到底是不是……
合上门,却是来到窗前,目光无意识的落在被黑夜填补的窗格上,然后被一道极细的当是极锋利的剑气所致的划痕牵引。
指方落在其上,此前那幕惊险便如电闪火花般的划目而过。
思维定在自耳边飘落的几根青丝之上。
她不自觉的抚上鬓角,又沿着记忆低了头,寻找断发……
这是什么?
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上书二字。
她眼角一跳,虽然第一眼便认出那笔迹,却仍急忙拾起,目光紧紧盯在那两个字上,看了许久……
无事。
许久,她像是默念那纸上的字,又像是自言自语般低低叹了句。
然而唇角却在缓缓翘起,冲着漆黑的,看不清前路的窗格,嫣嫣一笑。
今天,是斗香大会的最后一日,考量的是创香的最高境界……突破原有的限制,开创新的用香之境。
若入选的都是雪陵人,这一环节多是省了,因为一般情况,这场比赛就属于表演赛,在近年有别国参赛者出现的赛场上,也只有雪陵人一枝独秀。可是今年,竟是决出了三个人,还不相伯仲,使得这场比赛分外有看头。
而此前给参赛者休息的三日,一是用来养精蓄锐,一是用来备今日之赛。
此番,场中照例摆放了六只玉柜。
硕大庄正的玉柜将三位参赛者显得格外单薄,气氛也较几日前冷清了许多,却更感肃重。
当然,参赛者也未必一定要选用官方备下的原料。往年,这些场上的原料在此局中多是摆设,因为这一局重点是突现用香的宗旨,而且所创之物必须前无古人,并有利身心,才是获胜,所以并不阻止参赛者别出心裁。
可经历了百多场的斗香大会,该发明创造的,似乎早已被发掘殆尽,所以众人都带着几分怀疑,几分好奇,几分观望之心,来围观这最后一局。
蓝天上,白云飘飘。
广场中,衣袂翩翩。
清风,拂过四围低矮的冰墙,卷起雾气,幽幽袅袅,又是一番仙境。
然而,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这是不见刀光剑影却更加充满悬念与杀机的博弈。
毫无意外的,雪陵在这一局中又擎出了鹅梨帐中香。
按理,当是在上一局便使出这杀手锏,不知为何拖到现在。洛雯儿猜测可能穆莲生认为“圆梦”乃自己的得意之作,定可出奇制胜,依他那般骄傲又故作淡然的性子,当是如此。然而事出意外,所以此番他抬出这件必胜法宝,便是为保“香王”之位。
虽然鹅梨帐中香已是流传了近千年,算不得是新鲜物件,关键是此香每次出现,都会有着一点点的不同,却又很难寻出是哪里不同,所以亦不算是违规。
同一瓶香,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觉,甚至不同的时间亦会有不同的香气。这两点,现在许多新制的香也可具备,然而却不曾得其精髓,也便是鹅梨帐中香最神奇的一点……它不似别的合香,头香、中韵逐次散过,只留尾香绵长,而是不断变换,呈现多种香气,甚至饱含了自古至今着名香品的气息,且留香持久,竟至数月。
有此一瓶香,便等于徜徉于香的海洋,浏览并欣赏有关香的历史,便等于拥有了世间万香。
而且此香甚至好像能感觉到人的心情,根据情绪进行变幻,仿佛恋人陪伴身侧,所以又有“仙香”之称。
于是斗香大会经常会流传这样一句……“此香一出,无与争锋”,来赞它的精妙。
☆、316谁主香王
更新时间:2013…06…24
洛雯儿料想,莫习提示她书局虽然搜罗了各国关于制香的书,却单单少了雪陵穆家的一本,当就是记载鹅梨帐中香制法的那本。
而穆莲生再次一反上届“香王”最后出场的常规,开板就上了鹅梨帐中香,大有令其余二人知难而退之意。而此番更加过分的是,他不仅呈上香品,还给所有的观赛者每人发了一份,虽然是指节大小的一瓶,却足以令人欣喜若狂。因为鹅梨帐中香皆是雪陵王室专用,偶尔会用以结好邻邦,绝不外传,连价值都难以估量。而今他们竟是有机会拥有这王室圣品,岂能不喜出望外,岂能不对穆莲生感恩戴德?
虽然穆莲生打破王室制定的规矩,将这么宝贵的东西派送出去,甚至连洛雯儿和段玉舟都得了一小瓶,却不见三个雪陵老头尤其是穆家老头有何异色,可见是早已达成协议,对“香王”这一殊荣,不仅要保,而且势在必得!
舍几瓶香算什么?想来雪陵的国主也不希望一直属于自己国家的“香王”易手他国,这损失的不仅是金钱,还有荣誉,更多的是……颜面,要知道,雪陵可是称霸于世的产香之国啊!
此刻,场外热闹纷纷,都在夸耀此香的妙处,有人甚至不顾塞规,擅自打开香瓶。于是那种旖旎而奇妙的香气顿时飘在广场的上空,就仿佛是打瑶池吹来一股仙风,令人心旷神怡,如至仙境。
洛雯儿也打开了香瓶。
段玉舟见此顿惊,却已阻拦不及,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眉心微锁,眸光微凝,似在思索什么,转瞬,神色怡然,似春花悄绽。
莫非,她有什么发现?
穆莲生见洛雯儿重新盖好了瓶塞,神色于须臾间变幻莫测,不禁有些得意。
让你们这些乡巴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香,谁才是当之无愧的“香王”!
鹅梨帐中香一出,当是该鸣锣结束,宣布“香王”归属,而且满场的人都赞不绝口,似是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可是另两位却不甘示弱,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气势。
“……余观自古制香之方,重在熏衣、香身、梳洗、辟蠹、暖室、计时,皆为怡情养性,健体修身。然香之妙用,不止于此。试想,涪陵国去岁水灾,贻害千里,事后瘟疫横行,纵使世家大户,除燃艾叶驱疫避毒,又有几人用香?三涑国前载大旱,颗粒无收,百姓饿死无数,即便有天降之香,又如何救得了人命?再观数年前,战事连绵,斗香大会亦因此停办,当是时,又有何人在意香为何物?”
段玉舟寥寥数语,将众人带至那段灾患连绵,民不聊生的岁月。
在场的虽有世家贵族,豪富巨贾,然而更多的是平民百姓,思及他国那些劳苦之人所受的灾难,感同身受,顿生凄然,场面霍然安静下来,只有段玉舟的声音在广场上方悠悠回荡。
洛雯儿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段玉舟的今日所为,便是因了医馆的那次际遇。
当时,她曾灵光一现,想以香入药,来参加今日的角逐,怎奈她所知甚少,无法驾驭如此精髓的技艺,又突然受人提示,茅塞顿开,当即离开医馆去筹备。
后来与段玉舟在天香楼外“相遇”,又畅谈直至掌灯,亦未提及此事。一是因为,对于赛事的敏感,她不知开口是否合适,万一段玉舟已有打算,却因贸然听取了她的意见而导致失利,岂非是她的过错?再有……他们的确很谈得来,亦算作朋友,但是穆家老头有句话说得非常好,他们之间,既是朋友,又是对手。这两个概念,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意义,可以互换,但不能混淆。
所以,不管是因为哪种私心,她只能选择缄口不言。却不想,段玉舟已经留了心。
而既然留了心,那日竟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