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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子忽然仰天长啸,像猩猩发怒一般猛锤胸口,然后就奔了出去。
转眼又奔了回来,一手菜刀一手板斧,嗷嗷嗷的就冲千羽墨砍去。
洛雯儿一惊,下意识的挡在了千羽墨前面,怎奈身子一轻,下一瞬,三子已经被拧了胳膊背对着他们又喊又叫,浑身的力气就是使不出。
洛雯儿不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唯庆幸千羽墨的武功尚没有被失忆,不过……他当真失忆了吗?
千羽墨手一松,也未见有何动作,三子便跌了个嘴啃泥。
他爬起身,菜刀已被甩到墙角,于是两手擎着板斧劈过来……
“娘子,你看为夫这个架势怎么样?”
千羽墨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三子,一任三子使足了力气也劈不下那斧子,一手搂着洛雯儿,一副得意模样。
刘嫂夫妇见他如此英勇,也不敢轻易上前,早溜出去报信了。
洛雯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挣脱他,让他放开三子。
他手一松,三子便仿佛失了力气般踉跄好几步,方站稳身子。
洛雯儿歉意的看他一眼,却不好多做关心,怕千羽墨醋意大发,三子绝不是他的对手,而若当把三子打个好歹,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她便绕过去,打算将水墨绫帐子卸下来带到柴房去。
千羽墨一边帮忙,一边开心道:“柴房定是很冷吧?这下好啊,我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掌心!”
洛雯儿正要瞪他一眼,忽见三子爬起冲过来:“不许走!”
三子瞪起眼睛,瞅瞅她,又瞅瞅千羽墨,恨恨盯住后者:“我也在这!你们休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见不得人的事!”
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事?
洛雯儿要发怒了,却见千羽墨冲她挤挤眼。
她一怔,蓦地明白……原来这家伙念念叨叨,其实就是不想去柴房住,变着法的让三子留他呢。
这家伙,他到底失没失忆?
千羽墨达成心愿,开始东张西望,又恢复了若无其事。
三子气呼呼,想上去揍他,又知道自己打不过,就拿眼神射杀他。
洛雯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无比郁卒……这都是什么事啊?
三人各想各的,屋内一时沉寂。
忽然,三子一跺脚:“罢,我做大,你做小!”
什么大小?
洛雯儿尚在迷糊,千羽墨已经竖起了长眉。
三子见状,老实人也来了脾气:“你还不识抬举?”
转头向洛雯儿:“你要我还是要他?”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
千羽墨已然影子般的移了过来。
洛雯儿急忙护住三子。
三子咧嘴,千羽墨旋即大怒,一把扯过她,三子便趁机踹了他一脚,又惹得洛雯儿心疼,结果他倒得意了,轮到三子嗷嗷叫。
屋里正折腾着,刘嫂夫妇已经带了村长等人浩浩荡荡的来了。
向阳村的这一夜很是欢腾,原因就是三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的男人活了,还活得好好的,而且人那叫一个漂亮!
于是村长徐林、负责报信的刘嫂夫妇、最有智慧的王福……据说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的村长,以及三个当事人在屋里秉烛夜谈时,屋外就围了一圈人。
女人们叽叽喳喳,兴奋异常;男人们摩拳擦掌,忿忿不平;孩子们则头回见到外来的人,其中一个还是“诈尸”的,都好奇得不得了,一个劲要往屋里冲。
相比之下,屋里就安静许多。
徐林吧嗒吧嗒嘴,叹了句:“不管怎样,他们是原配,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前半句,千羽墨很满意,可是等到后半句……什么叫先来后到?他什么意思?
三子哼了一声,抱起膀子……你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媳妇是我的,凭什么你一活过来就归你了?谁让你活过来的?
“所以,三子,你就委屈些……”
徐林同情的看了三子一眼,毕竟,自己村里的人成了“妾”,总归不是件光彩的事。
三子气得直喘粗气,怎奈村里的规矩是无论什么事,都听村长安排,况王福也给他使眼色,让他接受,他只得忍下。
一跺脚,蹲到墙根生闷气去了。
“所以,这个过夜的事,就听我的。”徐林见三子不再多话,也便清清嗓子:“单日子,跟老大,双日子,跟老二,逢年过节,三子,你就委屈些……”
三子别过头,冲墙使劲,影子在墙上一耸一耸的。
什么单日子双日子?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把她分配了?
洛雯儿气得要爆炸,刚要上前理论,刘嫂说话了:“村长,既是把他们的日子分了,咱们的,是不是也得说道说道了?”
徐林睁开老眼,瞅了她一眼。
刘嫂便挺挺胸脯:“村长,您也知道,咱们村向来是男多女少,这其中的规矩我也就不多说了。这位兄弟虽是外来的,但是不是得入乡随俗?”
贾大急了,结果不待阻拦,便被刘嫂甩一边去,而屋外的女人特别兴奋,已经将千羽墨排起了日子。
洛雯儿只觉得心中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乌烟瘴气,呛得她几欲怒吼。
千羽墨去握她的手,被她甩开,且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真是人的命,天注定,这个狐狸走到哪都招蜂引蝶,虽然层次差了些,毕竟是有了一大堆后宫。
时值此刻,千羽墨倒不生气了。
他负了手,微微一笑。
油灯昏暗的光中,仿若一块出尘美玉,如雕如琢。
于是门外的女人们或捂着胸口,或倒吸冷气,噼里啪啦的昏倒了一片。
“既是我做大,这屋里的规矩是不是应该由我来定?”
徐林抬起了老眼。
屋里的人皆看向他。
三子气狠狠的挠了下墙……规矩,什么规矩?
“小三,去把那柴劈一劈,然后把炉子点了,这屋子太冷了……”
“小三,把水缸挪进来,那水都冻住了……”
“小三,去把院子打扫一下。你瞧瞧,都是雪,还怎么走路呢?”
“小三……”
既然是“小”,千羽墨就自动把三子的称呼改成了“小三”。他自是不明白此称呼在现代的意义,只洛雯儿每次听到都想发笑,可是见他对三子颐指气使,又忍不住生气。
☆、397图谋不轨
更新时间:2013…08…21
她看到三子端着水盆进来,嘟着嘴,趁千羽墨不注意,往盆里吐了口口水。
她眉头一皱,上前接过水盆:“你累了半天,歇歇吧……”
还是媳妇知疼知热。
三子咧开嘴,打算把他这回下山买的簪子给媳妇,就听千羽墨在屋里喊:“娘子……”
三子的心像被狼啃了一口般的疼,眼巴巴的看着媳妇进屋了,冲出屋外,舀了桶冰水,把脑袋插里拼命洗。
千羽墨拿出十足十的公子哥的架势,嗑着三子赶集带回来的瓜子,翘着腿,脚尖还抖啊抖。
“娘子,这等粗活怎么能让娘子做呢?”他急忙接过水盆,往旁边一放,又拉着洛雯儿往外瞅:“你说,他就是再洗上一百年,是不是也没法变得像我一样好看?”
三子见千羽墨天天要洗好几回脸,固执的以为只要洗脸就能脱胎换骨,就能讨了媳妇的欢心,于是洗得脸都爆皮了,还拿了火钳子钳脸上钢针似的汗毛,弄得脸又大了一圈。
“你何必总是为难他呢?咱们现在住着他的房子,就算不看这个,先前还是他救咱们回来的……”
“我是娘子救的!”千羽墨环住她的腰,脸蹭着她的鬓角,小孩样的撒娇:“若是要他搂着我,我干脆死过去算了!”
“你……”
洛雯儿觉得千羽墨现在有些不可理喻,大概与他的失忆有关,可是有时觉得,他又好像完全正常,他到底是……
“反正我不喜欢他每晚都跟咱们睡在一起,还对你图谋不轨……”
洛雯儿现在过上了在别处离经叛道在此处却自然而然的“一女二夫”的生活,每天晚上,千羽墨都把她隔在炕头,自己和三子挨着睡。
三子的屋子挺小,否则这铺炕也不可能仅容得下三个人。
吹了灯,千羽墨总是要对她占一些便宜的。她敢怒不敢言,这也是千羽墨为什么敢于放肆的原因。不过有时逼急了,给他两句,掐他两把,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打情骂俏,千羽墨便轻轻的笑,导致气氛颇为暧昧。
三子血气方刚的,哪受得了?
而且单日子里也不见千羽墨“行动”,料想这男的大概是中看不中用,心下更加喜悦,于是逢了双日,总想越过千羽墨这条“楚河”去“行使权力”。
千羽墨当然不肯,俩人就在黑暗中拳来脚往。
三子毕竟觉大,折腾不过,气一阵子,便睡了。
然后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就翻身去抱千羽墨,一通乱摸,还往他脸上糊口水,更严重的,差点把千羽墨硬上了。
洛雯儿便忍不住想笑。
见她笑了,千羽墨唇角一勾,转瞬做思考状:“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该轮到哪家了?”
洛雯儿便脸一绷,推开他,转身要走。
千羽墨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捞了回来,唇瓣就抿着她的耳珠:“上次桂嫂做的烤雪鸡好不好吃?要不我这回再去她家,给你拿一只回来?”
时至今日,千羽墨很安然的享受起了他崭新的“后宫”生活。每天都按照女人们的排序去转上一圈。
虽然洛雯儿知道他不会真的做什么,可心里就是不舒服。千羽墨也不放心她单独和三子在一起,即便总能想到将三子支得远远的法子,但也很快便回来了。
然而也不知他怎么就哄得那群女人都很开心,不仅毫发无损,还总能带回不少好吃的。
这就是“吃软饭”吗?洛雯儿这样定义自己与千羽墨。
可还是不愿他出去的,就别扭着。
千羽墨便搂着她,下巴摩挲着她的发心:“这几日,我看好一处地方,就在村东的那棵大树下。等到天气再暖些,咱们就盖个小房子,从这搬出去……”
声音忽然低沉柔润起来,如浸了早春的露珠:“到那时,就只有我和你……”
她一怔,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要留下?不打算离开了吗?”
“你觉得这里不好?”
洛雯儿看看冰封的窗棂,挂着霜的墙角。
“你不开心?”
洛雯儿皱皱眉,其实除去这个村子的某些她实在不习惯的规矩,还真没什么可烦恼的。日子的确苦了点,可她也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那时是一个人,现在有他……
他们真的要有幢属于自己的房子了吗?小小的,靠在一起很温暖……
可是他怎么可以留在这?他还有国家,还有责任,他的雄心大志,虽是他从未曾提及,但是她可以感觉到,还有他在众多国主之中的游刃有余,大智如愚……他天生就应该是位王者,笑傲天下,怎么可以囿于这小小的一隅,得过且过?
他是真的失忆了吗?否则他怎么可以忘记这一切?他怎么可以将自己辛苦打拼的,随时可以收获胜利果实的一切,抛诸脑后?
“千羽墨……”
“告诉我,你开心吗?”
她点点头:“可是……”
“你嫌日子苦?”
千羽墨看看棚顶……那里有三子为了迎接新年而糊的彩纸,歪七扭八,而且经了烟熏,如今已经变得乌黑一片了。
“不是,我是说……”
“不是就好。”拥她入怀,轻轻抚着她的肩背:“你不用担心,我什么都会做,不会也可以学。我会养着你,让你过好日子……”
他的声音像催眠一般,悄无声息的驱走了她心底的那一丝丝坚持。她沉浸在他的怀抱里,忽然觉得,他若是当真失忆也不错,亦或者,假装失忆来骗她,骗她一辈子,就让他们隔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远离尘世的喧嚣,不去理会外界的争执,也好……
“好了,既是如此,为夫可是要加紧努力了。”扳住她的肩,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我可不想让一群狗熊一样的男人整天觊觎我的娘子!”
自打千羽墨开始了“轮流”,向阳村的男人们便自觉自动的认为洛雯儿也可以“轮”一下。因为他们长年生长在此,无论男女皆是高大强壮,从未见过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一看就有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当然,这是一种感觉,不识字的他们是没法概括出这个词的。
于是最近来三子家献殷勤的男人络绎不绝,都带着意图求欢的山货。如今小院的一角堆着毛脚鹫、红隼、藏马鸡、林麝,王福还背了只雪豹来,就撂在那座小山的最顶上。
洛雯儿被这个村子的古怪传统和传奇规矩弄得苦不堪言,仅千羽墨和三子两个人就已经够她头痛,若是……她还不如死掉了算了。真奇怪那些娶了许多女人的男人是如何“享受”这种“幸福”生活的。
这工夫,三子进了门,见二人亲亲热热的在一起,又觉受了奇耻大辱与天大不公,猛力的垂着门板,嗷嗷叫着冲出去了。
洛雯儿还有事问他,正打算跟出去,回头见千羽墨就要拿那盆水洗脸,急忙转回拦住他:“唉,那水里有……”
却是对上他狡黠的目光:“我就知道娘子最疼我!”
这个家伙,无论失忆与否,总是这么没有正经!
三子的小院自打多了两个外人,确切的说,是自打那个女人的男人死而复生之后,渐渐热闹起来。
每日登门造访的,不仅有男人有女人,还有孩子。
孩子们是很喜欢漂亮的哥哥和美丽的姐姐的,而且整个村子,现在就三子家吃的东西最多,那个姐姐又非常会做吃的,自从有了她,就连树上的雪花都飘着香味,引得人的肚子总咕咕的叫,于是也不管院子狭小,都挤了过来。
却也为此给大人们行了方便。
这里终年积雪,生活颇为艰难,于是无论男女都习得一手好箭法,每日里上山打猎。而且有些世间罕见的药草,就生在高高的雪山上,虽是难寻,一旦寻得,便能卖个好价钱。于是收拢了这些野物、草药,除了自己吃用,得闲便派人去几十里外的镇子上贩卖,然后换些米面,聊以度日。
所以当孩子们都去了三子的院里,大人们也便省了心,最近进山的收获都多了不少。
然后便带着或猎或换的东西到三子家来,感谢这两位外来的怎么看怎么和他们不一样的人物,于是三子冷清了三十来年的小院一度红火起来。
山里的人朴实,表达情感也直接,初时还不习惯,渐渐的,就品出好来,只觉与这样的人交往,永远也不用费心,而自己若是处处设防,倒是心怀鬼祟了。
三子初时还在家里守着媳妇,跟千羽墨争风吃醋,怎奈一直不是对手,还被他支使得转来转去,真是窝火加憋气。
可是他总不能在家里守着,他也是个有志气的男人,不能靠村民邻里送东西来过活,于是也背上家伙进山,两天工夫猎了头熊,雄赳赳气昂昂的往洛雯儿跟前一摔,再拿小眼角斜睨千羽墨。
你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却是中看不中用!养媳妇,还得是咱这样的汉子!
洛雯儿看看地上的大块头,心里暗忖……这里的熊都不冬眠吗?
☆、398一辈子…
更新时间:2013…08…22
下山换东西总是要轮着来的。
倒不是村民藏心眼,担心被骗,是因为出去的人最辛苦,所以会从获取的物品中多抽出一份来做酬劳,于是总会轮到三子。
他虽不乐意,也只能驾着雪橇去了。
不过此番心里舒坦,因为媳妇跟他多说了几句话,还特意包了鹿肉给他,于是嘴就一直咧着,在飞驰的雪橇上灌了一肚子风。
他拍拍怀里的肉,没舍得吃,只喝了一大口酒,心里再三想,可千万不能把媳妇的叮嘱给忘了!
有人下山,便意味着自己央告的小礼物就要到手了,可能还有意外惊喜,孩子们这个兴奋,结果三子的小院一片欢腾。
可是导致这场热闹的,可能是因为那两个外来人。
洛雯儿在最前,身后跟着一大串孩子,一个揪着一个的衣摆,如同长蛇一般在院子里甩来甩去。
而千羽墨则落了单,张开双臂,口中尖啸着,作势要抓他们中躲得最慢,运气最差的那个。
他像老鹰一样左右盘旋,于是孩子们的惊叫与欢笑接连不断。
只不过即便有人被挤倒,即便有人被甩出去,都没有遭到老鹰的“利爪”,他的目光似乎在最前方,始终对着他们的“鸡娘娘”,就算有人故意撞到他手边,都被他拨拉回去。
终于,鸡娘娘被捉到了。
可这是什么惩罚的法子?鸡娘娘被他抱住,还狠狠亲了一口。
鸡娘娘害臊了,推了他一把,可是又被他搂了回去,跟鸡娘娘咬耳朵。
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人听到了。
柱子大叫:“哥哥说,以后要和姐姐生一大串孩子,天天领着他们玩老鹰捉小鸡……”
洛雯儿几乎要崩溃了,这种事只有千羽墨才干得出来,也不看看周围都是孩子,他怎么这么没有正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