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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睡觉的百姓冲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而且不仅星郡被毁,连带着五个郡县皆成汪洋。
人与牲畜的尸体漂浮其上,经常可见坐着木盆的婴孩在顺水啼哭。曾有的参天古树已没入浊流,只余几根枝桠立于水中,极尽荒凉。
工部尚书被投入大狱,一干人等亦被羁押候审,朝廷派钦差前往事发地,取证调查。
此一切,皆由丞相英秋冉负责调配,因为元宵节过后,宫中再次传出无涯国主缠绵病榻的消息。
年轻的丞相雷厉风行,手下人亦是不敢懈怠,不日,消息传回朝廷,竟是有人动了手脚,使得原本坚固的堤坝经受不住洪水的侵袭,酿成灾患。
究竟是何人,暗做鬼蜮伎俩?究竟是何人,视人命如草芥?
工部尚书冤情得雪,立即重披官服,誓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无论朝廷如何励精图治,各个官员如何大刀阔斧,那些灾后余生的百姓却已丧失了家园,丧失了亲人,于是搭帮结伙,衣衫褴褛的直奔盛京而来。
一时之间,乞讨要饭的,卖儿卖女的,充斥了大街小巷。这种混乱还算平静的,到了六月中,不知这些人是听了谁的挑唆,言朝廷施的粥饭含有毒物,还抬出若干个中毒而死的难民,于是杀了官员,大肆冲荡起衙门和商户。
洛雯儿纵然有三郎和婉莹保护,也无济于事,因为再高的武功,也会寡不敌众,而且这场灾难在有心人的推动下,难民已变成暴民,此刻若真伤了这些人,难保不会酿成更大的暴乱。所以她只得带着孩子,离开单薄的郊外小院,同三郎和婉莹避入天香楼,整日里听街道上喊打喊杀,敲门砸户,不论何时从窗子偷偷望下去,都会看到新鲜的尸体,举着各式利器奔跑的暴民,于是尸体很快化作一摊血迹。
她闭了眼,抱紧两个孩子,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有御赐的匾额,否则……
“咚咚咚……”
“开门!”
“开门……”
大门忽然被人猛烈敲响。
两个孩子一抖,抱紧了她:“娘……”
“别怕,不过是有人敲门,他们不会……”
“咣咣咣……”
“开门!”
“里面的人,再不把门打开,老子就闯进去了!到时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杀……”
大约是有人低语几句,此人声音稍停,忽然大笑:“听说里面有个漂亮的小娘们,还不出来跟大爷玩玩……”
一通狂笑。
洛雯儿偷偷从窗子望下去,但见十几个壮汉堵在天香楼的门口,而且随着他们的叫嚣,不断有人加进来,只一忽工夫,就增至百人,而外圈有俩人正在手舞足蹈,不断挑拨呼喝。
她皱了眉。
看来这几日的暴乱的确是有人故意煽动,可是这暗地主使的人到底是谁呢?
门又被砸响,听声音,已是有些开裂了。
“娘,我怕……”毛毛钻进她怀里。
“娘,我想爹……”豆豆眼泪汪汪:“爹怎么还不回来?豆豆是不是要见不到爹了?”
“胡说!”
她抱紧两个孩子,心却渐渐沉下去。
她已听说千羽墨缠绵病榻,只不知消息是真是假,那个人……
可是,若他当真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混乱?若他当真健康无恙,怎么会允许暴民横行三日?他总是有办法的,他是那么聪明的人,可是……
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了……
她的心慌乱不止,不知到底是因了哪种恐惧,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轰……”
大门终于被撞开,她听到桌椅碗盘顷刻响成一片。
于角的声音颤抖的掺杂其中:“我们这是御笔钦点的酒楼,你们竟然也敢……”
“啪……”
于角当是挨了重击:“不就是块牌子吗?老子不动你的牌子,赶紧叫你们掌柜的出来伺候!”
还是思路清晰的暴民呢。
洛雯儿冷笑,将豆豆背在身上,拿带子系好,又把毛毛交给三郎。
若是一会他们当真闯进来,她只有……逃了。
她的轻功荒疏了太久,也不知……
然而她刚刚扑到窗口,就被三郎一把扯开。
一支火箭,嗖的擦过鬓角,钉在墙上,与此同时,竟有火油泼了进来,眨眼之间,屋里屋外,尽成火海。
毛毛和豆豆当即大哭,幸有三郎,当机立断,牵着她与婉莹跃出房中。
他们刚走到楼梯,就听有人大笑:“天香楼的掌柜果真不同寻常,若是不用这种法子,还请不出您呐。”
周围人立即起哄,一个黑瘦的小个子凑到领头人旁边,谄媚笑道:“老大,我说的怎么样?长得不错吧?还伺候过王上呢……”
领头人又高又壮,只穿无袖短褂与粗布裤子,裤腿上卷,衣襟大开,手臂叉在腰间,但凡裸露处,皆是肌肉纠结,汗毛耸立。
他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一双眼贼光晶亮的打量洛雯儿,点头:“嗯,不错。小娘们,跟我走吧。别看咱现在什么都没有,待我进了宫,端了那昏君的老巢,就封你个王后当当……”
洛雯儿正要怒斥,却听一人插话道:“大哥多虑,听说那病秧子已经药石无灵,不日就要驾鹤西游了!”
什么?
洛雯儿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在地,还是婉莹扶住了她,也不说话,只是对着站了满屋的散发着汗馊味的大汉怒目。
“哈哈,你别说,这屋里的娘们都挺水灵的。带走,全部带走。告诉你们,若是乖乖听话,就饶你们不死……”
话音未落,三郎已是飞射出去。
领头大汉一声鬼叫,竟是被戳瞎了一只眼。
他当即腿脚一退,大刀一挥,堪堪隔开三郎的进一步攻击。与此同时,众人一拥而上,与三郎缠斗在一起。
留在天香楼的伙计见势不妙,急忙抄起家伙,冲入人群。
可是毕竟寡不敌众,三郎再好的身手被人围住,也施展不开。
婉莹护在洛雯儿身边,抿紧了唇,一瞬不瞬的盯住三郎。
然而身后火势愈烈。
为了预防火灾,天香楼没有同别的酒楼茶肆一般采用木质结构,但是家具等物毕竟不能免除,而随着火油的漫出,浓烟与火焰已经从房间延至楼梯。
洛雯儿抱紧了两个孩子,对婉莹道:“你去帮三郎,我带着孩子先走……”
婉莹皱眉,一时之间不知是继续守护她还是该去助三郎。
正在犹豫之际,一道暗箭射来,正中洛雯儿脚踝。
她身子一晃,差点从楼上栽下去。
“姑娘,姑娘……”婉莹扶住她,目光利剑一般扫射眼前的混乱,意图揪出暗箭伤人的混蛋。
毛毛和豆豆放声大哭:“娘,娘,你怎么了……”
洛雯儿勉强忍住疼痛,抱住孩子:“别哭,娘没事……”
心绪却车轮一般飞转。
从那支火箭与方才的暗箭可以看出,暴民中有隐藏的高手,而且,还深为熟悉自己,否则,这支暗箭为什么不偏不倚单单射中她的脚?
☆、573为她而来
更新时间:2014…01…10
这是场有计划有组织的行动,可是,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此番,是为她而来?
然而此刻,已经有人冲上楼梯。
婉莹暴怒,一脚将人踢下去。
可是人接连不断的冲上来,而身后,已经被烈火与浓烟封住,退不得分毫,而且为了躲避危险,她们不得不一步步向人群逼近。
洛雯儿已经痛得浑身冷汗,依旧抱紧了两个孩子,跟在婉莹身后突围。
可是人越来越多,婉莹战得吃力,她亦步履沉重,终于被人钻了空子。
一只手臂横空而来,她身子一转,怎奈脚下无力,依旧慢了半拍,紧接着怀中一空……
“娘……”
豆豆竟然被那只手抓了去。
那人哈哈大笑,手臂旋即一抛。
“娘……”
豆豆一声惨叫,竟是朝向一柄尖利的刀尖飞去。
“豆豆……”
这一刻,洛雯儿心魂俱散,她急要奔去救女儿,怎奈步子一空,整个人就要往楼下滚去。
可是人挤人挨,她只来得及倒下,就被人一把抓住。
力气太大,竟是将她的衣襟一并扯开。
雪嫩白皙的肌肤立即晃花了人眼。
毛毛大叫一声,疯一般去抓挠那个人。
可是欲火已经点燃双眸,那人只轻轻一拨,就把毛毛扫落在地。
毛毛扑上来,张大嘴,狠狠向那人的大腿咬去。
那人惨叫一声,登时瞪红了眼,摸出一把尖刀,狠狠插向毛毛。
“毛毛……”
洛雯儿奋力一扑,将儿子护在身下,她闭紧眼,等待利刃刺下……
她听到一声轻响,是刀锋入肉的闷响,却没有预期的疼痛,只有一物“咣当”一声砸到面前,待她睁开眼……
竟是那把尖刀。
紧接着,两条穿着粗布衣裤的腿晃了晃……
她还未及反应,一股大力已是将她从地上提起。
头晕目眩中,一个深灰的身影挡在面前,稍后的一瞬,有人倒在楼梯上,她只看到那两条腿猛烈抽搐两下,然后不动了。
怀里被塞进个东西,竟然是豆豆。
她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见一双儿女就在身边,不觉眼底一烫,紧紧搂住了他们。
后来又发生什么,她有些记不清了,恍惚看见轩辕尚挡在身边,高大的身影仿佛一座巍峨的山。也不知他做了什么,然后暴民就惶恐退去,再然后,楼里的人开始灭火,再再然后,她发现自己待在郊外的小屋中,床上躺着毛毛,身边坐着豆豆。
豆豆大约是被吓坏了,自始至终,不发一声,只紧紧偎在她身边。
她的神智方缓缓苏醒,看着额头包着绷带的毛毛,记起他倒地时在楼梯上磕了道口子,当时是血流满面。
毛毛一向爱美,不知这一来会不会留疤……
轩辕尚见她僵直的背影终于有些松动,环着豆豆的手臂亦微微收紧,不觉松了口气,走上前:“毛毛没事,大夫说睡醒了就好了。你守了一夜,去歇歇吧,这里就……”
然而他见她转过目光,平平的看向他,眼底仿佛空无一物,又仿佛填满了雪陵终年不化的冰雪。
“是你干的吧……”
轩辕尚眉心一沉,凝眸看她。
“只有你这样的人物,才知道别人的要害,才知道我要想逃命,只能靠两条腿……”
“你在说什么?”
洛雯儿冷笑:“不用演戏了。你一出现,他们就全走了。你是想让我感激你吗?你到底想要什么?若是我能做到,我一定满足你。只是,请你不要再出现,可以吗?”
闭了眼:“你走吧,走!”
“阿云……”他忽然喊出了在心里呼唤了千万遍的名字。
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见,只像头小豹子似的暴跳起来,拼命将他往外推:“你滚,滚出去……”
他几乎有点制不住这个疯狂的女人,他很难想象如此柔弱的人居然能爆发这么惊人的力量。
可是她很快颓废下来,瘫倒在地,还不忘捶着地面:“滚,滚开!离开我的孩子,滚开……”
“娘……”豆豆怯怯的挨了过来,却不敢碰她:“爹救了我,你怎么能……”
她忽的转了头。
豆豆被她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退到床边,大哭起来。
毛毛亦被惊醒,见到屋里的混乱,又觉头痛无比,也跟着哭起来。
洛雯儿只觉有什么东西在心中鼓动,激得她几乎要爆炸,而此前发生在天香楼的惊险,再一次砸向心头。
她一把推开那个伸手搀扶她的人,大吼:“滚!你想害我们,你是凶手!来人……三郎,婉莹……杀了他,杀了他……”
她语无伦次,手臂疯狂挥舞,仿佛想要撕裂什么,声音尖利而破碎。
三郎和婉莹冲到门口,见此情景,皆是大惊失色。
轩辕尚唇线紧绷,忽然上前一步,点住她的穴道。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脸也被洛雯儿的最后一扫划出四道血痕。
他抱起瘫软的人,见本已包扎好的脚踝再次鲜血淋淋,不禁眉心一紧,然而什么也没说,大步向外走去。
婉莹和三郎自动给他让路,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上前拦截。
这场暴民的动乱很快被镇压了,然而经过动乱,盛京繁华大减,不仅是难民家破人亡,就是当地的百姓,也有不少流离失所。
街上的粥棚更多了,朝廷开仓放粮,商户亦不忘施行善举。
洛雯儿听到婉莹传回来的消息,沉默片刻:“让张顺把咱们存的米面都拿出来,嘱咐张妈熬一些面汤。如果可能,再加一些青菜,给那些人吃吧。”
又是沉默:“柜子里有几张银票,拿去兑了,买上棉布和棉花。看样子,这些人一时半会无法安顿,冬天来的时候,莫被冻坏才好。”
婉莹现在不敢违她的意,急忙点头照办了。
洛雯儿望向窗外。
此际,天色灰蒙,乌云低垂,似是在酝酿一场暴雨。
她望了一会,垂下眸子。
动乱平息,是不是说那个人好起来了?
她不敢多想,只是攥紧了拳,任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阿墨,喝药了。”
聂紫烟挽起莲叶纹云袖,露出一对白玉手镯,悬在腕间,衬得那腕子愈细弱,肌肤愈凝白,竟好似闪着淡淡的荧光。
银鱼尾匙轻搅八仙莲花白瓷碗里的药汁,又撅起小嘴吹了吹,方笑盈盈的喂至千羽墨唇边。
千羽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却好像穿过那张脸看向别处,她不禁唇瓣一抖,登时汪出两眼泪:“阿墨……”
千羽墨神思回转,撑起身子,打算接过药碗。
聂紫烟手腕一躲,嫣然一笑:“我来喂你……”
胡纶见主子眉心一动,然而毕竟没有拒绝,将送至唇边的药汁一饮而尽。
他不禁松了口气,笑道:“主子就放心吧,那群暴民已经被抓起来了,刑部与京兆尹正在彻夜审问,相信不日就会找出幕后指使。京中已回复正常,粥棚又设了好几座,英丞相亲自安排人员修筑民舍,给他们建造安居之所,现在外面的人都夸赞主子圣贤呢……”
千羽墨突然呛咳起来。
聂紫烟急忙拿了帕子替他擦拭。
胡纶不觉自己这番话有什么不妥,他本是想说来让主子高兴的,然而转念一想……糟了!
自正月十五在街上看到洛雯儿与轩辕尚“含情”相对,主子回来后就撤了洛雯儿身边的暗卫。
主子说,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
然后就病倒了。
胡纶也知道,主子一心担心有人会对洛雯儿不利,可是四年过去了,因了当时,洛雯儿是被驱逐出宫,主子即便偶有探望亦是行动严密,神龙见首不见尾,宫里的人压根抓不到把柄,所以竟也没有人对洛雯儿下什么毒手,那四年没有间断的守护的确形同虚设,所能做的,无非是向主子汇报洛雯儿这一天又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似乎最大的事就是轩辕尚易容缩骨潜入洛雯儿的小院寻求庇护以及洛雯儿生产的惊险还有豆豆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来。
好像最难的事都过去了,而且她身边现在还有了另外的人……
那个人,是主子最忌惮的,也是堪称天下独一无二的人物,所以,主子将人手收了回来,是放心?是灰心?是决心?是……
他说不清。
然而谁承想,竟会发生暴动?
主子这半年来,说不清是身体的病还是心里的病,经常是睡着,一睡就是好几天。
他知道,主子的身子每况愈下,可是也不至于……
结果,就是因为睡着,竟是不知外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待醒来,听到英秋冉的急报,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察看洛雯儿是否安好,待听说当日的惊险,主子当即吐了血,然后以这半年少见的精神快速安排了一切事宜,于是,京中迅速恢复了安静。
可是主子就好像临近熄灭又被风吹燃的灰烬,只亮了那么一会,又重归黯然,甚至更糟。
胡纶想,若是惦记着,就偷偷出去看看,也好放心。可是主子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574她不配!
更新时间:2014…01…11
话又说回来,梦妃这半年表现真不错。主子由此前的冷漠,渐渐也能跟她说几句话了,态度也不似那般不阴不阳,连讥带讽,或许……
其实照俩人以前的感情,主子都带人私奔了,不可谓不深厚,否则也不至于梦妃做出那么多的事主子依旧能够容忍她。
所以胡纶一直在默默的等着这段感情死灰复燃。
梦妃……或许真的比不得洛雯儿,可那也是因为喜欢主子啊,而且,她和洛雯儿那么像,除了半张面具,当真分不出谁是谁,主子也经常看着她失神。
所以,既然当初曾经把洛雯儿当做梦妃,那么现在为什么不能……
或许这对主子也是一种解脱,毕竟有些事……命数使然。
“阿墨……”
见千羽墨咳得厉害,聂紫烟忍不住眼泪汪汪:“快,传太医……”
“不,不用!”千羽墨咳着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