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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期到了,他与她都留恋这种无忧无虑只有二人的世界,却是不得不离开,那时,他还在玩笑:“其实,还是离开的好,我想和云彩再多些时间在一起……”
原来,她就这样消耗掉了他的七年,挥霍掉了他的七年,而他,战战兢兢,不知自己何时会离开,却还一味的关心她,安慰她……
他果真,不会“耽误”她太久……
“我那可怜的主子啊……”胡纶捶胸顿足:“他为了你,什么都肯做。你还记得吗?那回,你中了毒,突然晕倒,人事不省,太医说,毒气渗透筋脉,根本无力回天。是主子,是主子……”
泣不成声:“主子带你进了天龙禁地,用他的血为你换了一半的血……”
什么?
不知为何,洛雯儿忽觉右腕在丝丝缕缕的痛,好像那道消失了许久的红线,又出现了……
“你知道吗?主子每次昏睡不醒,倒是好的,因为神龙秘术有自动修补的功能,他自己就把缺失补上了,伤得越重,修补越多,睡的时间越长,除非他不再醒来。可是现在,现在……”
胡纶咬牙:“尚仪,且看在主子一心为你的份上,就跟小的回去吧……”
“胡说!”章矛怒了:“什么尚仪?洛姑娘现在是宁国公的夫人,凭什么跟你回去?就算以前有人有恩与她,却是将她赶了出来,以致她无落脚之地,处处被人追杀,若不是宁国公,你今天还有机会对她哭诉?我看你们不过是见她过上了好日子,心有不甘罢了。你也不想想,她一个女人……她能做什么?”
章矛苦心规劝,继而疾言厉色:“而今,她是我雪陵的人,是宁国公的夫人,与你无涯的过往种种,早已恩断义绝!我奉劝你莫要胡搅蛮缠,否则,别说我不会客气,就是雪陵……”
放眼四周,忽的俯了身子,语带双关的说道:“你不会是想要‘雪上加霜’吧……”
“还不快滚?”
“滚……”
所有人都在怒喝。
“你……洛尚仪……”胡纶被踹了一脚,只觉心中从里往外的凉。
他忽然凄喊一声:“尚仪必须跟我回去!现在各国乃至天朝皆发兵无涯,要主子交出尚仪,尚仪若是不肯回去,主子他,他……”
“胡纶,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洛雯儿揉揉额角。
她是真的糊涂了。
那么多人找她,为什么?
胡纶瞧着她一脸迷糊,心念电转,忽然跪起身子,“帮帮帮”的磕了三个响头:“尚仪有所不知,南宫绾说得没错,其实尚仪就是,就是天下人都在寻找的……神龙寄主!”
☆、670最终抉择
更新时间:2014…04…01
轰……
整个大殿都炸开了。
怎么可能?神龙寄主不是千羽墨的宠妃吗?
当然,后来证明,那不过是一块臭肉。
他们也听说,今岁的诸侯会盟上,南宫绾挟持一个女子,非逼人家承认是神龙寄主,事后证明,不过是南宫绾向无涯国主逼婚不成而使的手段。那个女子……有人转折打听出来,就是这个宁国公夫人。可是当时已经弄清楚了,她不过是被利用,令千羽墨大失颜面,所以才被下了驱逐令。
就算这些都不论,连个小太监都知道的事,无涯国主又如何不知?
神龙寄主,可是天下人都想攥到手心的人物,千羽墨要如何避之犹恐不及?他疯了?
“你们以为主子疯了吗?”胡纶冷笑:“全是因为要保护她!尚仪,主子究竟为你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他跪得直直的,丝毫不顾额角鲜血直流。
“你只记得主子如何对你不好,如何伤你的心,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其实就是主子带你去天龙禁地时,我跟在后面,方得知真相。主子当年之所以驱逐你出宫,全不是因为十三公主,全不是因为惧怕天朝的威胁,而是因为得知了你的身份!尚仪,你还记得宫中有块状似狼口的石头吗?”
“那是试龙石。这么多年,只有你从中走过不曾丧命。盛京乃龙脉之地,王宫则是龙眼,你待在那,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你身上的秘密。这都是九公子说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而且,”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九公子说,你若是跟主子在一起,会特别的危险,所以主子才……”
“他努力消除你存在的痕迹。可是你做的事太多了,知道的人太多了,你知道主子有多心焦吗?你知道主子有多难过吗?你走后,他吐血,生病,整个人昏昏沉沉,比个死人强不了几分!一醒过来就到处找你,然后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自言自语……原来尚仪真的不在了……可即便这样,他还派人保护你。后来,听说你有喜,主子高兴得,高兴得……”
胡纶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泪流了满脸:“可是主子更担心,因为御医早就诊出你身子不好,不利生产,最怕破血之症。他当年为了不让你难过,一直瞒着你,那补汤……”
咬牙:“他为了你,宁可没有子嗣。而这回,他甚至想保住你,牺牲掉孩子,还是御医说这样对你危害更大方罢了手。你生产那日,宫中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一不小心,欺君罪下,无论是主子还是无涯,都会无一幸免。可是主子不顾一切的赶到你身边,而你,当是不知道吧……”
不,我知道,我都记得!
洛雯儿攥紧了拳,眼泪把眼框撑得生痛。
“再后来,他偷偷去看你,看孩子。你不知道他有多开心,只是他不敢接近,他只能站得远远的,悄悄的看……”
想到主子躲在角落里,张开双臂,幻想将远处那母子三人抱在怀里,一脸满足的样子,胡纶的泪就止不住的流。
“本来,一切如果能够永远这样,也不错。可是聂紫烟,都是她……”
想到当日之事,胡纶忍不住咬牙切齿:“那日,主子从外归来……”
他唇角一咧,努力朝两个已经呆住了的孩子笑了笑:“就是说要带两个小主子去揽云峰的那日。他回了宫,结果遇了聂紫烟。她拿你和两个小主子威胁他。当时,主子眼看着就要昏睡了,他浑身僵硬,动也不能动。可是为了救你们,主子他……”
他咬紧了牙:“主子血脉倒流,生生冲破了这关卡。人,是没有睡过去,而且,他再也不会睡过去了……”
“就这样,日夜煎熬,不断消耗,如今已是,油尽灯枯……”
洛雯儿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然而有一股力量撑着她,不让她倒下。
“主子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放心不下你。聂紫烟自焚,正好给了他机会。他大肆铺张,制造谣言,就是想让人们以为她是神龙寄主。”
“主子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他没有算到南宫绾会拿了你……”
“那一刻,你以为怎样才能让你脱离险境?”胡纶摇摇头:“只有走,只有将你置之不顾。而且,主子还想让你恨透了他,只有这样,当他不在了,你才不至太过伤心……”
“一派胡言!”章矛忍不住怒骂:“简直是自相矛盾。若是你主子当真关心她,为什么今天还会派你前来?你在众人面前揭穿她的身份,岂非是陷她于万劫不复?”
“你以为我想吗?”胡纶悲愤的要站起,被章矛踹倒在地:“大军把盛京包围起来,主子领兵浴血奋战,我好不容易才从尸山血海里跑出来……”
他有些感激的看了眼仿佛若无其事的阿紫,忽然拿袖子一抹额角的血,结果那脸就分外狰狞。
这张可怕的脸盯住洛雯儿,露出一丝诡笑:“洛尚仪,你知道是谁带兵攻打盛京吗?你知道主子苦心为你隐瞒的身份究竟被谁揭穿的吗?其实,今天即便我不说,你的身份也瞒不了多久了……”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波动的目光令她的心头有一个答案就要跃然而出,是……
“是大将军,是天翼圣王!他向天朝禀报,说主子窝藏了神龙寄主,又联合各诸侯国,以主子不敬天子,欺君瞒上为罪名,大兴讨伐。你可知,这是为了什么?”
什么?
洛雯儿踉跄几步,忽觉手中一空。
回了头,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离开了轩辕尚的身边。
四目相对,交织着太多的复杂,又好像,只有时间淡淡流过,水过无痕。
然后,她看到轩辕尚笑了,似是无奈,似是欣慰,似是失落,似是释然:“我以为……”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而后抬了眸,冲她一笑:“还记得你身陷京兆府,救你脱身的那个盒子吗?”
“是圣旨,是他请我带去的……”
洛雯儿眸光一闪。
“北江的水下工事,没费一兵一卒,便毁于一旦,是一群雪貂的功劳。你该知,到底是谁……”
喉间忽然用上堵塞,且越积越大,涨得人几乎发疯。
“娘,我们回去吧,那天我看到爹吐血了,吐了好多好多的血!”毛毛忽然大哭起来。
洛雯儿身子一软,然而有一只手臂伸了过来,扶住了她。
是阿紫。
“是啊,吐血,吐血……”胡纶喃喃着:“其实主子不是非要反抗,他本就不想做这个国主。他是见你走了,他不想活了……”
是了,他说过……有你在,我舍不得死……
洛雯儿咬紧唇,裙裾动了动,可是没有转身,只定定的看着轩辕尚。
四目相对,轩辕尚笑了笑,而后,薄唇微开……
礼炮轰响,没有人听到他说什么,却见洛雯儿忽的一笑,泪骤然盈了满眼。
久久被遗忘在宝座上的南宫苑醒过神来,忽然拍着扶手大笑:“宁国公,我道是你为什么非要娶这个女人,原来是……”
洛雯儿眸光一闪,然而待对上轩辕尚的目光时,她缓缓弯了唇角。
而后,后退几步……
众人只见她身边那个金色衣袍的男子带着她如鱼跃水面般的一纵,便真的像入了水面,眨眼就不见了,只余地面那个小小的土坑。
再一看……
胡纶,两个小花童,都不见了……
众人怔了怔,终于醒过味来。
今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天下人寻找多年的神龙并没有藏身在各国围攻的无涯境内,而是站在他们眼前。经过肯定又否定并再被肯定,此中波折,岂非寻常?
于是,他们一边装作有滋有味的听小太监讲故事,一边暗自盘算……约莫别人的实力,估量自己的把握。
是中途拦截,还是等待反击?是欲擒故纵,还是先下手为强?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却丝毫没有算到已经攥在掌心的人竟会这么凭空消失,那么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来人,来人,抓住他们……挖地三尺……”南宫苑站在宝座上挥手大叫。
众人反应过来,立刻召唤人手,有人已经向殿门跑去。
却听一声沉喝,仿若地面滚雷,紧接着,一道巨响,震天动地……
殿门就在即将奔出去的人面前轰然合拢……
☆、671杀了你!
更新时间:2014…04…02
人……
血……
战旗……
尸首……
战鼓已歇,喊杀依旧。
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疲倦,只不停挥舞手中的兵器,顾不得卷刃,顾不得伤痛,只不断的砍,砍……直到倒地为止。
分不清到底是哪方的军队,因为所有人都血迹斑驳,模糊了战袍。
分不清男女,亦不辨老少,无法区别入侵者与守卫者。
有些人原本是在逃命,然而待得了兵器,待被逼得没有退路,忽然反转了身,奋力厮杀。
这一刻,没有英雄与懦夫,有的只是为生存拼搏的人。
或许,他们已经不懂什么是生存,他们只是在无数刀枪剑戟中呼喊拼命,往来冲杀。
轰……
又一道宫门被撞开。
一群银甲鲜明的人闯了进来,利刃狂飞,不分敌我的疯砍。
“千羽墨,把雯雯交出来!”
一道寒芒,仿佛横扫的旌旗,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化作一刃锐利巨大的刀锋,呼啸着向一个雪色的身影拦腰斩来。
雪色的身影如同被风吹动的落叶,翩然而起,顺势退去对方的攻势,袖中荧光一闪,连带他亦化成一线白光,彷如利箭,直直划开“旌旗”……
只听一声脆响,如玉石相击般好听,顿时爆出刺目星芒。
再一看,却是一支玉笛架住了方天画戟。
长戟粗猛,有压倒万钧之势,然玉笛虽清秀,倒是四两拨千斤。
兵刃相对,四目相对。
气流在静寂中翻转,目光在沉默中较量。
不知是谁先放了手还是出了手,只见二人齐齐向后退出数丈,然而转瞬,方天画戟又带着劈星斩月的气势压来。
“把雯雯交出来!”千羽翼怒吼。
“千羽翼,你是想害死她吗?”
千羽墨展袖一挥,架住千羽翼的攻势。
“我害她?害她的人是你!”扬戟横扫,连连出击:“把雯雯交出来!”
千羽墨冷笑,避开一招:“我是不会让你害她的……”
“我是要保护她,蠢货!”
“保护?”
飞身而起,如蝴蝶轻盈曼妙,他甚至有时间看了眼又一波涌进的敌人……四道宫门,全被攻破了。
他忽然想大笑,然手一挥,一道白光直指千羽翼:“保护?这么多人想得到她,你保得了?你实在太自信了!”
“那是因为我有这个本事!”长戟一挑,击碎白光的进攻:“我要让你看看,即便没有神龙,我照样可得天下!”
千羽墨后退几步,忽的捂住胸口,手中玉笛铮然一声,迸飞一块碎片。
千羽翼一怔,哈哈大笑:“千羽墨,你走火入魔,时日无多,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披风一展,夜枭一般压上来:“把雯雯交出来!”
“天翼圣王神通广大,当知她早不在宫中……”
然而长戟劈下:“把雯雯交出来——”
利刃带风,千羽墨气血翻涌,躲闪不及,肋下顿时被划开一道口子。
血,很快渗出了白衣,缓缓漫开。
“好,你去找,找到她,我就把她还给你……”
“放屁,她本来就是我的!”
怒吼声下,再一团气流席卷而下。
千羽墨不再多语,只沉稳应对。
但他已是支撑了月余,又体力虚乏,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只一会工夫,身上便染了点点梅花。
“我尚想不到你是如此固执!”长戟压住玉笛,黑眸喷火,又隐着戏谑:“你是想战死沙场?你一世荒唐,是打算在最后关头当个英雄,不被她小看?还是想死在我手下,让她一辈子恨我?”
千羽墨淡淡一笑,仿佛荼蘼开到最后的奢华,运力弹开他的压迫,却没有逃走,转瞬又攻了上来。
“不知死活!”
千羽翼挥戟迎上。
“咣”的一声巨响,一篷血花喷到长戟上,淋淋滴下。
他定定的看着对面那双墨玉般的眸子。
那眸子带着笑意,冷冷的,了无生趣的对着他。
他忽然笑了,以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面前的人说道:“其实我知道她不在这……”
眼见得那眸光一闪:“我就是要让这些人替我攻陷你的王宫,我可不想担个谋君篡位的罪名!”
千羽墨笑笑:“你精进了!”
千羽翼也笑:“你把她送给了轩辕尚。雪陵因了宁国公,一向小心谨慎,谁也别想捞到把柄,又得四方助益,我就是想去要回雯雯,都没有借口,不过……”
气息忽然逼近:“若是她听说你遇了难,会不会出现呢?”
冷静的眸底忽然波动,千羽墨大怒:“卑鄙!”
千羽翼大笑:“都是跟你学的。你以为胡纶那阉人怎么就能逃出这重重包围?”
黑眸微闪:“是我故意给他撕开了个口子……”
“哈哈哈……他得了机会,定要去找雯雯,那个阿紫总算派上点用场。只不过,雯雯到底会不会出现呢?”目露深沉,若有所思:“千羽墨,你是希望她出现还是不出现?哪一样会比较让你开心?”
“千羽翼,我杀了你!”
玉笛忽然爆出强大光芒,犹如一柄利剑,直向千羽翼刺去。
千羽翼大笑躲开,然而并没有迎到千羽墨的下一轮进攻。
再抬眸时,只见他立在高高的树梢上。
那是一棵巨大的枫树,这个时节,正是红叶如火。
他站在那,白衣飘飘,其上血迹,恰似点染了霜叶。
他举了玉笛,轻置唇边,一曲流音簌簌而落,如翻飞的枫叶,霎时席卷了满目的肃杀。
那是一首很轻灵的曲子,不见刀光,却隐含悲愤,不闻血腥,却好像展开一幕月下竹林,竟还有个女子,于林间小径上时而奔跑,时而踟蹰,似在寻觅。
曲声悠悠,柔缓舒畅,几次被淹没在喊杀声中,却如溪水,即便遇到阻碍,亦执着前行。
可是这轻柔中透着杀机。
笛声甫一起,千羽翼就觉胸口憋闷,正要阻拦,却发现身体仿佛被无数无形的丝缚住,难以行动,而那丝又不知不觉的渗入筋脉,不分方向的牵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