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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 -希区柯克经典悬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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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紧张,”布赖恩看着迪克的脸孔,现在他那张面庞并不迷人,因为他正含着愉快,阴沉地幻想着与他夫人的生活即将结束。 
  “有一点我不了解,”他说,晒成褐色的前额低下来,做成不快之色,“我要如何在哪儿避开意外?就我所知,没有人知道陷阱设在哪儿。” 
  “别担心,你会正确地了解,”布赖恩说,吞下威士忌,“我在这一行是专家,迪克先生,我相信你也知道,不然,你不会来找我。”迪克没有回答。 
  布赖恩的大胆言词,略微使他尴尬;不过,布赖恩相信也会给他信心,那种信心是应该得到的。 
  “迪克先生,周三下午,我带你和可爱的夫人去看房子。但一切决定时,我再给你如何避开不同‘意外’的细节。” 
  迪克点点头、喝完酒。布赖恩接过他的空酒杯,和他握手。 
  “那房子的门牌是‘比德顿巷四三二号’,”布赖恩说,“如果你方便的话,四点整,我会在那儿恭候。” 
  “别担心,”迪克说,“我们会带第一个月,也是最后一个月的租金去。” 
  “还有,两千元预付款。”布赖恩带着友善的微笑提醒他。 
  他也回笑,“当然。”他说,好像已经忘记一样。 
  迪克离开之后,布赖恩走到酒橱前,给自己另倒一杯酒,心想:在真正的专业上,能再找到一个主顾,真太好了。 
  周三,当布赖恩在比德顿巷的屋子里见到迪克夫妇时,对迪克太太略感意外。她娇小,迷人,不像她丈夫在办公室所描绘的那样狡黠。不过,婚姻中具有毁灭性的暗流,就像河流中危险的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看不见,却具威力。那也正是为何暗流会具有危险性。婚姻中的伴侣,可能在他们真正领悟到暗流之危险性时,两人已被冲开。不过,对迪克太太,布赖恩倒有一种感觉,她似乎是位聪明而且理性的妇人。 
  比德顿巷的房子,是座宁静、风景优美的住宅,房屋坐落在一大片土地的中央,四周有许多树。楼下有两间卧室,楼上有一间娱乐室。小小的,精致的,正适合迪克夫妇这种没有孩子的中年人居祝当我们进入屋内时,迪克太太径自进入厨房。她说,“还挺现代化的,在这样古式的房屋里,很难有这样的厨房。” 
  “哦,古式房子有许多方便之处,”布赖恩说,“时下盖房不像从前,此言真是不虚。”“房子有没有地下室?”迪克问,态度诚恳而且自然。 
  “有,有个大地下室,附设储水果的地害,它以前是用来存放燃料的。它也可以当作酒窖。”布赖恩领他们下楼,带他们看宽敞、干燥的地下室,然后三人再回到楼上,查看其他的房间。 
  迪克太太看得很仔细,虽然对浴室的灯饰和壁纸有好印象,但仍吹毛求疵,苛刻批评。当她检查大衣橱时,迪克投给布赖恩心照不宣的眼色。 
  “你要多少房租?”当他们走回阴凉的前面门廊时,迪克太太问。 
  “头一年,每月一百七十五美金。”布赖恩以含着希望的声音告诉她,他和迪克都知道,这幢房子再加五十元也租得出去。 
  布赖恩看见她向迪克使了一个眼色,意思说,“我们租下来吧!” 
  “听起来还比较合理,”迪克说,“亲爱的,你喜不喜欢这房子?” 
  “我想这正符合我们需要。” 
  “好,”布赖恩装上笑脸,“我们可以回我办公室签约。” 
  当他们向布赖恩的汽车走过去的时候,迪克太太回头迅速一瞥,好像要向自己保证,她租到好房子。 
  但是迪克却没回头,而是偷偷地把一只装有两千元现金的信封塞到布赖恩手中。 
  那个周未,迪克来办公室看布赖恩,进门的时候脸上挂着阴谋的微笑,似乎对他的小秘密感到愉快。 
  “房子准备就绪了吗?”他问,同时,人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你……确信会成功?” 
  “可以像扣手枪的扳机一样确信,迪克先生,只是为了安全起见,需要更多的耐心。假如一个步子走错,或者第一次安排不顺利的话,还有第二次,或第十次,甚至二十次。不过,终究会成功的。”迪克在椅中扭动。 
  “你以为我还有耐心吗?和她生活了十年,我仍数着日子,急于获得自由。” 
  “我完全了解你的感受,迪克先生,”布赖恩伸手进抽屉,拉出一张字条。“现在,这是为你开列的危险地区,指示你必须很小心地研读,更小心地服从。这个单子在你背熟后,必须烧毁,对你而言,这个条子同一团黄金一样有价值。” 
  “而她没有这份图。” 
  “完全正确,”布赖恩对他声音中的蛮横大为吃惊,“现在,你必须在这儿默记,我不允许它被带离办公室。” 
  下一个小时里,两人重温条子上的指示要点:不要踩踏地下室梯子的第二层,它被动过手脚,很容易断裂,任何人踩上,都会跌到楼梯下面。 
  不要用炉子上左边后面的火炉,它安有特别装置,一点火,百分之五十会爆炸,一旦爆炸,其威力会毁坏周围五尺内的一切。 
  第三,避免走后门廊上的右边,否则,任何人踏上,会有地下室楼梯一样的危险。 
  在开客房的电灯开关时,只碰开关,不要碰金属的插座罩,不然会有触电死亡之危险。 
  不要用附设在房子里的自动洗衣机,它装得不恰当,会漏电。 
  当迪克可以默记时,把纸条叠好,放在桌上,准备回头烧毁。 
  “还有问题,你确信你安置的这些陷阱都不会被侦查到?”迪克不安地问。 
  “事前或事后都不会,”布赖恩自信他说,“我相信我在这绝无仅有的行业里是专家,迪克先生,我为尊夫人意外所安排的技巧,是天下无敌的。” 
  “你有把握使它们看来都会像‘意外’?” 
  “绝对有把握。”布赖恩声音中没有折衷之意。 
  迪克嘴角带一抹很丑陋的微笑,坚定地点点头,然后站起来。 
  “事后的两千元你可以邮寄给我。”布赖恩说。 
  他站在门边再次点头,他的微笑更丑陋了。他自己开门走时,还说:“事后。” 
  布赖恩等候五分钟,然后拿起电话,打电话给迪克太太。 
  布赖恩和迪克太太在一家餐厅见面,布赖恩向她解释一切。 
  起初,她不相信,接着大为震惊,大为恼怒。非常的恼怒! 
  “我不能相信,像迪克那样没有骨气的东西,居然敢试这种事。”她喃喃地喝着咖啡,“我没有想到他是那样恨我。” 
  “只有五千元价值,”布赖恩说,“那真正不算什么。” 
  当她坐在那儿的时候,布赖恩看出:她越来越生气,越领悟,越是冒火。 
  “而且,还没有任何条件,”布赖恩说,“他根本不管痛不痛或快不快。” 
  “为什么,那个流氓!”她咬牙切齿,“我会杀死他!”“我想你会的。” 
  迪克太太以狡黠的眼光看布赖恩:“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了。” 
  “我想你不会花太多的时间。” 
  “你看错我了,布赖恩先生,我不像我丈夫那样心狠手辣,是个凶手。” 
  “提到你丈夫,你打算怎样对付他?”“怎么办?报警啊!” 
  布赖恩不经意地在咖啡里多倒点牛奶。 
  “你知道,你无法证明任何事情,即使他坦白招供,他们绝不相信,或采取任何行动,你知道,我绝对不支持你们任何一方。” 
  迪克太太看着桌面,考虑布赖恩所说的话。 
  “实际上,迪克太太,你除了等候下一次,什么办法也没有。“下一次?” 
  布赖恩抬起两道眉毛。“当然,你没有期望迪克先生这次不成,就歇手吧?要杀害一个人,又要装成意外,有的是方法,相信你知道。” 
  迪克太太有双美丽的蓝眼睛,那对眼睛直盯着布赖恩。“你是说,我唯一聪明的方法是,雇用你来安排那个狠心人的意外死亡,是不是?” 
  “是的。不是这样,就是离异。不过,即使那样,我也担心你的安全。” 
  “我说过无数遍了,布赖恩先生,我无意和迪克离婚,我也不会被你吓得离婚。” 
  布赖恩冲她笑笑,握住她的手。 
  “事情是这样的,迪克太太,假如我不告诉你的话,你先生很可能用我的技巧谋杀你了。假如治安当局事后知道真相,他们会惩罚他,可是,假如他在事情未成事实之前就受到惩罚的话,法律的制裁就可以免了。”“代价呢?” 
  “迪克付我五千元,事前一半,事后一半。当然我收不到后一半的钱。” 
  “你的意思是,我决定是否雇佣你。”“嗯,我相信你会雇佣我,迪克太太。” 
  她做出的微笑,和迪克在布赖恩办公室做的微笑是一样的。 
  “我相信你是对的,布赖恩先生。” 
  于是,布赖恩冲她一笑。接着,他警告她,要很小心地下室梯子的第三层,炉子右边前面的火炉,门廊的第二个台阶,通道的电灯开头等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布赖恩看到比德顿巷的人命案新闻时,差不多两个月过去了。 
  据报导,有个男人倚窗远眺时,由于打过蜡的地板滑,居然使他跌落窗外。报导说,死者名叫迪克,他落地时脖子扭断,当场死亡。 
  布赖恩放下报纸,指头在社论版上敲打。可怜的布赖恩,一个呆得可怜的傻子啊! 
  下葬后的一个星期,布赖恩收到一只封得紧紧实实的大信封,内装有二千五百元。布赖恩相信迪克太太对这笔汇款思之再三,但她还是不愿冒险。 
  钱收到后不久,迪克太太又给布赖恩寄来一封信,信上说,因为丈夫死亡,所以她决定搬回佛罗里达州和她的家人一起居住;这种情况下,她相信布赖恩不在意毁她丈夫生前的签约而退租。布赖恩收到信时,她已搬走。 
  布赖恩猜想,迪克太太是要我赶紧到比德顿巷四三二号,去清除所有的陷阱。 
  但是他又想:我是不会去的;我不会傻到真去部署那些“陷阱”,不论多么小心,陷阱总会留下痕迹,而且可能留下不利于我的证据。 
  要知道,布赖恩先生向来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毫无疑问,迪克是从楼上窗口被推下去的,那得有很大的力气和勇气,他们夫妇是貌合神离地住在那屋里。 
  其实,比德顿巷的房子什么陷阱也没有,根本不必要有——憎恨和恐惧造就了一切。 
《 完 》

逍遥法外
  亨利·托曼非常得意,因为他杀了一个人,却没有受到惩罚。 
  他经常回味这件事,越回味越觉得自己了不起。他因此而做视那些芸芸众生,觉得自己已经跻身于最聪明、最卓越的罪犯之列了。他是一个逍遥法外的谋杀犯! 
  只有一个人知道此事,那就是他的妻子路易丝。那天晚上,她正好在客厅里。她清楚地看到两个黑影走到阳台。开始是两个人的身影,接着就只剩下一个了。 
  正是因为路易丝,他才杀人的。 
  他把司各特·兰辛从阳台上推下去后,很担心自己对付不了路易丝。女人是很情绪化的,她更是如此,这也许因为她是一个戏剧演员。有那么一会儿,她的表现就像一幕戏里的人物一样:她惊呆了,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 
  但是,在警察到达之前,亨利已经让她恢复了平静。这实际上很简单。他指出,不管她知道什么,她都没法证明。另外,她不想卷入一场丑闻中,不想让自己的照片登在报纸的头版头条上,不想让自己跟司各特的风流韵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再说,她还要考虑她的母亲。老太太已经七十多岁了,心脏很不好。路易丝不想让她的母亲突然心脏病发作死去吧,是不是? 
  最后,路易丝屈服了。她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警察的询问,她的回答对亨利很有利。 
  她说,是的,那天晚上司各特似乎很沮丧。他已经好久没有工作了,甚至连电视台的工作也不干了。在晚饭前和晚饭中,他都喝了许多酒;在调查当中,其他人也证明,司各特最近喝酒喝得很厉害。 
  对尸体的解剖证明,那天晚上司各特喝了很多酒——这一切对亨利很有利。 
  路易丝说司各特心情不好,这并不是谎言。司各特最亲密的朋友也证实,最近他的心情很抑郁,甚至有些绝望。最后,她描述了司各特烦躁地独自一人走到阳台前的所作所为。她没有提到亨利跟着他走到阳台一事。 
  她没有提到那张照片。 
  正是那张照片引发了这一切,它是导火索,导致了这场残忍的谋杀。 
  路易丝坚持说,照片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全是亨利自己嫉妒心太重,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那是司各特的一张大头像,面露微笑,显然是拍给经纪人和导演看的。上面写了一段很夸张的献辞,那是典型的演艺圈人的风格:“献给我的女主角——你永远的奴隶。” 
  路易丝向亨利解释说,这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所有的演员都写这一类的话,其中没有任何真情实感。她和司各特的交情很一般,只不过在那个演季一起演过几场对手戏,吃过几顿饭,如此而已。 
  但是,任凭路易丝怎么说,亨利还是不相信。亨利记得那些舞台上的爱情场面,记得在那个炎热的夜晚,他在台下是如何地坐立不安。还有,当初路易丝在要不要跟他结婚这件事上,是很犹豫的——是不是因为她那时和司各特有暧昧关系呢?结婚后,司各特经常到他们家来,其频繁程度让亨利起疑心。路易丝说,这是因为司各特喜欢到别人家蹭饭。亨利不相信这种解释,嫉妒和猜疑像癌细胞一样咬啮着他,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那种疼痛。 
  就在这时,他在她的抽屉里发现了那张照片,看到那张微笑的脸和那些肉麻的题词,他知道,他必须干掉司各特·兰辛。 
  因为他无论是清醒还是睡觉时,都无法摆脱那张脸,那张脸似乎无处不在。他环顾四处,看到的全是那张脸,那张脸无时无刻不在凝视着他,甚至进入了他的梦中。那张脸越变越大,占据了他的生活,破坏了他的生活,他别无选择,只能消灭那张脸的所有者。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受那张脸的折磨。 
  警察最后一次离开的那天,他感到如释重负,就像一个人终于把自己身上的肿瘤连根切除了。他对路易丝喊道:“它永远消失了!我彻底消灭了司各特,就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我再也不会看到他或想起他了!我彻底摆脱了司各特。明白吗?” 
  她正视着他,这是她发现他是一个杀人犯后,第一次正视他。 
  她的眼睛很平静,什么表情也没有。他知道,她仍然感到震惊。也许现在她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但这没有关系,这种情况会改变,他会促成这种改变的。现在司各特已经死了,他们会变得亲密无间,会化为一体,这是他一直渴望的境界。 
  她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中只有好奇,她问道:“你真的这么想吗?你真的可以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生活吗?你会受到惩罚的,亨利。” 
  他非常生气,现在是他的胜利时刻,她居然想要破坏他的美好心情。他很想打她几个耳光。“别冲我说教,”他吼道。“我杀了你的情夫,就像我杀了那些威胁我们的野兽一样。谁都会这么做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哪儿谈得上什么惩罚不惩罚的呢?” 
  那是她最后一次想让他相信,司各特和她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是她结婚前十几位朋友中的一位。结婚后,面对她丈夫的粗鲁和乖戾,他是唯一一位与她保持友谊的人。为了独占她,亨利把她其他的那些朋友都赶走了。 
  亨利发现,甚至在谋杀后,那张脸也并没有消失。 
  他们夫妇参加了司各特的葬礼,并送了花圈。在葬礼中,他们静静地坐在长凳上,就像司各特的两个亲戚一样。 
  亨利本来以为,在葬礼结束后,那张脸就会永远消失了。 
  但是,那张脸不断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开始担心,这是不是司各特的什么遗物在作祟。他仔细翻检路易丝的东西,把她过去的纪念品和节目单都搜出来,凡是与司各特有关的都烧掉。他没有发现那张照片。 
  他气坏了,最后,他质问路易丝,那张照片在哪里,她很冷静地回答说,她已经把那张照片烧掉了。 
  他安静了几个小时。 
  但是,接着,那张脸又出现了。 
  被他杀掉的那个人的幽灵,会不会就呆在这屋里呢?他是从十二层高的阳台把司各特推下去的,司各特的幽灵会不会仍呆在阳台上呢?路易丝是在客厅看到那可怕的一幕的,客厅会不会有幽灵呢? 
  他开始考虑搬出现在的房子。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里,他和路易丝可能会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仍然躲着他。自从他杀了司各特后,她从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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