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遇也不甚在意,将这冷饼子烤了和江蓠分着吃。
吃完之后,时辰已经不早了,那盏破油灯眼看就要燃尽,那魏师傅将他们引到了左边的一个房间便走了。
屋子里只放着一张冷硬的木板床和一床被子,连一盏灯火也没有。
虽然前两日也和楚遇也在一张床上睡觉,但是那两次自己都没什么感觉,一次太晚太累,一次直接睡着了,而现在,却是第一次这么清醒的和他在一起。
楚遇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叠成两层垫在床板上,道:“阿蓠,过来。”
江蓠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走过去,刚刚迈步到那儿,楚遇伸手拉住她微微有些冰凉的手,温声道:“今晚可能睡得有点难受,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江蓠急忙道:“无事。”
楚遇“嗯”了声,然后躺在了床上,道:“上来吧,阿蓠。”
江蓠心中暗呼一口气,然后解了自己的外裳,躺了上去,尽管楚遇将披风叠在了木床上铺着,但是躺上去依然硌得紧。她刚刚躺好,楚遇已经伸手一揽,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扯了被子紧紧的裹着她,道:“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温柔而优雅,仿佛一架七弦琴轻轻地拨着,却令人心安。
她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然后“嗯”了声,楚遇几乎将她的身体贴在了他的身上,使她大部分的力道都落到他的身体上,冷硬的床板反而感觉不大,而且他的浑身暖暖的,像是一个大暖炉,贴着便是温度。
她想,仿佛从来没有人这般的将自己捧在手心里过。
——
雪本来就不大,早晨的时候早就不知道被风吹到了哪儿去,江蓠和楚遇站在草坡上,看着远远近近奔腾的骏马。
无痕在楚遇的身边甩着尾巴,但是踏雪却高傲的站在不远处,看着远处。
江蓠看着那踏雪浑身雪白的毛在天光中仿佛一匹白色的金缎,美的让人心动。
楚遇在她的旁边道:“阿蓠,想不想要那匹踏雪?”
江蓠的目光闪了闪。
楚遇道:“这匹马性子高傲,从来不让别人骑,你小心些。”
江蓠听了,点头微笑,然后走向那匹踏雪。
那匹踏雪见她走来,转过自己的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冷的转了过去。
江蓠伸出手,想要拍拍它的脑袋,她小心翼翼的触上去,轻轻地喊道:“踏雪。”
刚刚触碰到的时候,那踏雪还是很温和的,但是同样的,看都没有看她。
楚遇在近处看着,看似浑身悠闲,实际是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处在绷紧的状态,他的目光锁在江蓠和那匹马上,只等着稍有异样便扑上去!
如果他可以,他情愿他的阿蓠永远也不会骑上这匹马,但是他不能,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看着她,看着她慢慢的脱离自己的掌心,最终以凤临九天的姿态的站在这世人面前,看着自己曾经踏过的路途,舔过的血液可以让所有的所有不再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行,让曾经以单薄的肩膀扛起那么多的她可以不再为了当初一个简简单单的承诺而走上那样一条道路。
阿蓠阿蓠……
我还能做什么呢?
江蓠的手放在踏雪的头上,见它温和的样子,然后轻轻的摸了摸。
她的手一动,踏雪突然头一摆,鼻子中呼出暴戾的气,在寒冷的天气里化成一道白雾。
楚遇几乎忍不住出手,可是却硬生生止住自己前行的路。
即使再担心,他也必须忍住。
江蓠见那踏雪一点也不领情,约莫知道怀柔是不行的,本来还想和它联络联络感情,但是现在看来,这匹白马可不领情。
江蓠微微的一笑,眼眸依然是清凌凌的,但是那清凌凌中却分出一丝锋利。
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它的鬃毛!
“阿蓠!”楚遇几乎算惊呼出声的!
但是他的呼喊却最终淹没在那匹白马的嘶吼中,它暴戾的想要怒顶过去,但是江蓠却抓住它鬃毛的机会,猛地蹭了上去!
她扑在了马上。
那马突然间扬起自己的马蹄,在原地奔腾,想要将江蓠摔下去!
江蓠只觉得整张脸都被那扫来的鬃毛弄得*辣的,被颠的一阵头晕眼花,心口直翻滚。
但是现在,她却没有任何的多想,而是伏低了自己的身子,将所有的力气全部使用在了自己的胳臂上,紧紧的抱着踏雪的脖子。
踏雪低低的嘶吼,拼命的摆动自己的脖子,马蹄不断的敲打着,仿佛随时随地准备踢一脚出去!
江蓠的身体几乎在空中悬落,但是依然紧紧的抱着,没有丝毫的松动。
楚遇几乎是将自己扎在了旁边,看着江蓠将自己的脸紧紧的贴在上面,眼底却是冷静的,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无波。
江蓠抱着它,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道:“踏雪,踏雪……”
那个踏雪的后蹄渐渐的缓慢下来,然后低吼声也似乎小了些。
就在江蓠认为它已经快要放松的时候,它突然后蹄一甩,猛地窜了出去!
它的速度便是风驰电掣!它在用自己的力量和速度想要震慑她,让她从自己的马背上下去!
楚遇一见,立马翻身跃上无痕,然后冲了出去!
江蓠没有学过骑马,刚才所有的动作都是按着记忆来的,而楚遇的御马术又极其的高明,带着她的时候也将她牢牢的护着,没有感觉到骑马的危险。但是现在,在它的马背上,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伴随着血液升腾而来的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然后摔得粉身碎骨!
她觉得自己的双臂麻木,几乎算不得自己的了,身体被快被颠簸的散了架,风声呼啸而来,然后又擦着耳朵飞去!
她努力的平静下自己的心,她知道,现在的这个状况,必须要让它的速度减慢下来,自己才有几分制服它的胜算。
她紧紧的挂在马脖子上,在颠簸中飞快的抽出自己束发的钗子,然后咬在自己的嘴边。
“哗”的一声轻响,她的头发在风中散开,然后狠狠的甩到她的脸上,有种火辣辣的痛意。
尽管她已经将自己的速度压缩到最快,但是这短短的时间,依然让她的身子歪了歪,几乎要坠落下去。
她慢慢的蠕动自己,等到稍微平缓了点,才慢慢的支起自己的身体。
人的穴道和马的穴道不知道有没有相似之处。
江蓠心中暗暗的想着,然后一只手抱住马脖子,一只手将嘴里的钗子抽出来,眼睛飘向那竖起的马耳朵。
踏雪突然矫健的一跃!
这一跃仿佛白虹贯日般的利落,江蓠的身体被这一跃颠的抛了起来,而她趁着这一抛,身子向前移动半寸!
只有半寸!
但是这半寸却刚好可以使她的手伸到她想要的位置上!
马蹄落地。
“哧”的一声,江蓠的钗子点破它的耳后穴道。
一滴马血。
江蓠的半边身子几乎都已经要落下来了,只要这马再奔腾几步,那么就会将江蓠的身子摔下去了。
它的气势依然勇猛,纵横而奔!
江蓠的心中一惊,难道这穴道对这马匹根本不管用?
楚遇远远便看见江蓠的身子半挂在马上,看见那踏雪依然在往前奔,突然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柄绿玉飞刀。
他准备砍断它的四肢!
四肢一毁,不论它如何的威风,最后的结局也只有两个,要么死,要么,就像曾经的马王一样悲惨的活着,尽管有的时候活着要比死更困难。
飞刀已出!
那匹马的速度突然一缓,以所有人想象不到的速度慢下来,然后突然的顿住。
江蓠心中一喜,然后一把将自己的身子坐正,微微勾起一丝笑来,喊道:“踏雪。”
楚遇一见,突然飞速而上,以更快的速度飞快的收回那柄飞出去的绿色刀光。
他的目光落到江蓠的身上,只见她挺直的身体坐在马上,一头乌黑的发在风中飞扬,她伸手轻轻的抚摸那踏雪雪白的马鬃,眼睛清亮的,美丽的,夺人心魄的,她微微的笑着,轻轻的呼喊:“踏雪。”
那匹马即使再不愿现,也只能乖乖的任凭江蓠摸着,微微的甩动着自己的尾巴。
楚遇走过去,对着她道:“阿蓠。”
江蓠低下头来看着他,目光看向身后的无痕,心中软软的,刚才他一定很担心吧,她看着他道:“子修,谢谢你。”
她谢谢他理解她,而并不是一味的将她护在他的手心。
章节、第六十五章:危险逼近
楚遇微微垂下眼眸,嘴角却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来,刚才心中的慌乱也丝毫不现。
他顿了半晌,方才抬起自己的眼眸,道:“这马的性子还得磨磨,你的马术也需要再练练。”
江蓠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回让马暂且听话不过是巧数,若真的要让这匹性子骄傲的马乖乖的,那得不知道要废多少时候。但是她看到它的第一眼起便觉得亲切,心里摸着它也觉得妥帖。她的目光看向那被她扎伤的马耳朵,就想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帕子包扎着,却不料刚刚伸出手,楚遇却阻了她,从她的手里慢慢的抽出帕子。
江蓠微微疑惑的看着他。
楚遇道:“倒用不上帕子。”
江蓠倒是一怔:“那用什么?”
楚遇眉眼闪了闪,然后解开自己的护腕,露出里面绵软的雪白深衣,“嗤啦”一声,撕下一小块递了过去。
江蓠看得微微一呆,楚遇身上的衣服那料子可是千金一匹的,这般好好的一件衣衫,莫不还比不过一张帕子精贵?
但是现在,江蓠只能接了,然后将踏雪的马耳朵包了。
那踏雪似乎有些烦闷的摇了摇自己的马头,江蓠拍拍它,微笑道:“等着吧,再过个半个时辰你的行动就差不多了。”
踏雪甩了甩尾巴,似乎对江蓠的小人行径颇为不齿。
江蓠也不恼,心中到底觉得痛快,不由欢快的笑了起来,一头披散的发像一汪水藻似的铺着,在风中吹出几许凌乱来,仿佛一朵乍开的花。
楚遇心中一动,突然翻身上马。
那冷香裹来,身后男子的身躯靠近她,她不由微微挺直了身子,然后想要回头。
“别动。”楚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江蓠只能将自己的动作停住,感到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捞起她的发,仿佛在捞一片月光似的轻柔,这一刹那她觉得心中浮起丝丝的涟漪,几乎忍不住要靠在身后的男子身上。
楚遇从她的另一只手里抽出钗子,试了几次,方才松松的挽了一个发髻。
江蓠不由浮起笑来,他一向表现的太过无所不能,什么都懂的模样,刚才她还以为这人连挽发也是行手,却不料终归让她猜错了。不过也因为这猜错,身边的人方才显出一分真实感来,觉得是可以触碰到的,不再是永远那么淡定雍容,便是泰山崩于顶也一脚将泰山给踹飞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欢喜些什么,便觉得这感觉从心底里满出来,让人觉得眼前灰蒙蒙的天色也变得鲜艳分明了起来。
楚遇轻轻咳了一声,然后道:“今日咱们去吗飞马牧场的场子里转转。”
江蓠点了点头。
飞马牧场并非朝廷所办,但是却是王都一带最大的马场。平时来的都是谈生意的,而现在,两人已经换上了松软的长衣长裙,由阿杨的马车载着往那日所见的那排房子行去。
江蓠手中拿着帷帽,微微的觑着楚遇,他依旧一袭素软的白衣,宽广的袍角滚着银色的竹纹,整个人说不出的清俊优雅。
等到她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通,楚遇才将自己的目光看来,微微一笑:“怎么了?”
江蓠突然觉得这人还是戴上面具来的好,一双眼睛看人已经够厉害了,再加上这张脸,可能就是“祸害”。她只能摇头道:“没什么。”
她只是觉得楚遇看起来的感觉不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却根本说不上来。
到了马场的时候,楚遇从车厢的一个小盒子内拨弄出了两张面皮来,江蓠看着那薄如蝉翼的东西,道:“人皮面具?”
楚遇点了点头,道:“这是从东支那边得来的,恰好两张,倒也有些用处。”
说完微微倾身而上,然后撩起她的发,拿着一张面皮细细的贴了。
江蓠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只能那眼睛瞅着他,这一看方才觉得刚才的感觉不对在哪儿了。楚遇本身的气韵是清华雍容的,自成一种优雅,但是现在配上这张脸,却变成了文士。
两人走到门前,一个人穿着青袍的人迎了上来,楚遇不知道从怀里摸出了什么牌子递过去,那青袍人一看,立马道:“原来是南边来的薛公子,请进,场主正在和另外的买主商谈,马上就到。”
楚遇点点头,道:“那叨扰了。”
那青袍人将两人带进屋子里,江蓠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瞟过房屋,对着楚遇低声道:“这场主怕是位姑娘吧。”
旁边的青袍人笑道:“薛夫人好眼力,咱飞马牧场的场主便是位姑娘,不过虽然是位姑娘,但是原来的场主自小当公子一般的养着,行事阔气,倒比一般的男儿不知道强多少倍。”
江蓠含笑不语,虽然是位不让须眉的巾帼,但是女儿家的心思到底还是有的,屋子细小处挂着的摆件,却只有女儿家方才喜欢的上。
两人进入屋子里坐着,立马就有丫头捧上热茶,旁边的小厮燃起了壁炉,屋子里的温度顿时升高。
江蓠接过茶,将青花盖子一掀,然后若无其事的放了下来。
楚遇根本就没拿起过那碗茶。
江蓠觉得空气中有一股很淡很淡的合欢花香,微微一凛,莫不是这飞马牧场和那些人也有什么勾结?
两人坐着不久,就听到一个爽利从门外传来:“二十两一匹的价钱,那是不能的。咱飞马牧场养的都是好马,用上好的草料每日每夜的喂养,不说这精心的活儿了,便是马倌的钱也得要吧。别说是运到城外三十里,便是就牵出这么个马场,我尚燕飞也不能答应。我自个儿吃点亏那便算了,可飞马牧场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叫我如何让他们吃亏?上有老下有小的,比不得你们这些富贵人。二十三两,不能再少了。南边来的薛公子还等着我呢,你们可以好好想想。”
说话间声音已经迫近,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容颜秀美身子娇小的美人走了进来。
楚遇和江蓠的目光越过她,然后稳稳的落在她身后那些人身上。
竟然是三皇子楚宸和二皇子楚茂,还有大遒公主黛越。
江蓠心中庆幸,若今日没有这人皮面具,恐怕情况就有些糟糕了,但是现在,他们占据着先手。
黛越在两人身上一扫,江蓠面色无波的看过去,对着她淡淡的一笑。
那黛越仿佛放下心来,然后转开了目光。
尚燕飞穿了进来,道:“薛家堡的薛公子,有礼。”
楚遇微微颔首,对着尚燕飞道:“尚场主,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尚燕飞瞅着身后的那三个人道:“生意大家做嘛。”
楚遇冷冷的道:“做生意也没这个做法。前九月的时候咱们可是说好了,可是这一转眼,尚场主便兜揽了这么多财源。倒叫薛某好生佩服。”
他冷了脸,原先身上那高雅雍容的气质半分不剩,真真像是一个被惹火的债主。
江蓠心中暗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不过江蓠也算是听明白了,这位尚场主本是和楚遇约好的买卖之事,却没料到这尚场主几头牵线,瞧着这么一位柔柔弱弱娇娇小小的姑娘,倒没料到这么大胆气,也算是女中豪杰了。
听了楚遇这话,尚燕飞有些讪讪,这事儿是她理亏,但是钱财摆在面前,总不能推走了。这些年她也看出了点苗头,未来的天下到底是往不太平的边上走着,不趁机赚点小钱,以后也不知道活到哪个份上。但是今朝偏偏薛家的人不远千里的来了,这般被人撞上可着实不好。
想来楚宸他们也听出了什么,楚宸上前道:“不知道这位薛公子和尚场主定了多少的马?”
楚遇冷眼看着他:“不多,就是每年的抽成,专门供应。但是若将我的供应除下来,尚场主留点种马和小马,料来应该是没有多余的马的。”
楚宸听了,眉头一皱,但是却温和的笑道:“不若我和薛兄打个照应,将你手中的马匹转给我。”
楚遇一口回绝:“不卖。”
而那边,黛越也迈步上前,道:“敢问尚场主和这位薛公子白纸黑字的定了吗?”
尚燕飞道:“还没。”
上次两人只是口头盟约,就是准备在这个时间定下来。
黛越笑道:“那便是了,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生意?”
江蓠微笑道:“尚场主的信誉那是众人知道的,哪里需要白纸黑字?”
众人的目光移向她,刚才瞧着温温软软的,却没料到也是个厉害的主,这样一顶高帽子戴下来,尚燕飞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只好扶着自己的脑袋道:“大家都暂且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