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孙姨娘叹道:“妹妹说得极是,可又能怎么办?若奶奶在世还可求她可怜。如今,唉。”
“求人不如求已。妹妹现管着家,正好给姐姐与自个攒点体已,不为别的,只求日后不求人也能活下去。只要手中有银钱,姐姐也就能放心让文华、文芳两个做小户人家的妻。穷点不怕,姐姐陪嫁个几十亩地就尽够夫妻两个一生嚼用了。到时手中有银钱贴补,还怕女儿、女婿不安心奉养?!”
孙姨娘心中了悟何姨娘八成是有了麻烦,所以才需要找帮手,只是她会不会过河拆桥呢?!
何姨娘笑道:“姐姐心有疑虑是人之常情。说实话,妹妹无儿无女,根本没可能成为这钱宅女主人,平时威风一些不过是不想被三姐姐压在身下欺负罢了。姐姐,不是妹妹毒心挑拨,咱三姐姐是有儿子的,如今更守着一家大大的盐店,月入百八十两,可曾想过要分与姐姐一星半点?”
孙姨娘面呈苦笑,她娘仨个加一起也就混个勉强罢了。
何姨娘见状就明白事情成了大半,只需再加点力,抬头叹道:“姐姐,不说三姐姐那点小心思。单说赵姨娘,她也是有儿子的,又为什么要私攒体已!?不为别的,她比谁都清楚这钱宅老爷活着是老爷的,老爷伸腿闭眼了就是大少爷的,与他人何干?若心地好,还能有口饭吃;若是心肠恶毒起来,半点家财不予打出门去都是常事。姐姐,文华文芳早已都到了嫁娶之年,老爷现在是没空理,一旦他缓过神来,少不得要像卖姨娘、丫环般将她们两个卖给糟老头子好换回这十几年来的米粮银子。”
“姐姐是个没见识的,以后一切全听妹妹吩咐。只是现在老爷越发的爱财,怕是不好对付。”孙姨娘思索再三,终于一颗儿女心占了上风,为了两个女儿的一生幸福她可以做出任何背叛。
何姨娘笑了,联盟成立,只要先压下周姨娘让她没能力捣乱,就可以全力对付气候未成的傻小姐了。思及此,便开始将话头向正事上引,“老爷虽是守财如命的人可极好对付。不怕姐姐知道,妹妹这四年已攒下四千多两体已。”
“天爷,这么多?”
“其中关节妹妹稍后自会说与姐姐知道。这个姐姐先拿着。”何姨娘拿出一张银票推了过去。
“一百两!妹妹这是作什么?”孙姨娘可不敢要,急忙推了开去。
“不怕姐姐笑话,妹妹攒得多却也有个不争气的爹爹,花钱如流水。这一百两就是妹妹给文芳文华两个的脂粉钱。收下吧,妹妹无儿无女,家里又靠不住,说不准临老还要靠姐姐母女照看妹妹。”
孙姨娘一想起满身寒酸气的女儿心就软了,伸手接过,叹道:“在钱家是没活头了。”
何姨娘见火候已足,便将头伸过去附耳轻语。孙姨娘听得是面色变幻,阴晴不定,不过想想女儿,又看看手中的一百两,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73。钱奴起痴念(01)
钱文静并不清楚何姨娘背地里在干什么、想干什么,也没心情管。老父亲压下的一堆事让她一直忙了大半月,这才将该挑得刺基本上全都挑了出来,发落了好些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
钱文静坐在帐房大红椅中美美伸个懒腰,久经调教的花蕊、花叶、花朵、花露见状立刻上前将小姐核对好的宅中用度帐本、各个铺子的积年帐本、农庄进项等一一分类收好摆放整齐。起身活动脖颈,钱文静就势偏头打量正坐在屋角吃馒头夹肥肉的老父亲,心中涌起一股不知是怜惜还是悲悯的怪异情绪!更想不通银钱这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拿它当祖宗一样供着有什么用!?做为商人,让手中银钱流通起来不才是最该做的一件事吗?!
钱老爷抹抹嘴边油,抬头道:“如子辛苦了,来,父亲给你留了一份。”
钱文静连忙摇手,她可是看着油汪汪的大肥肉就直犯恶心的可怜小女子。
“不吃?那就别浪费了。造化你们了。”吃不下去的钱老爷发了回善心,一盘夹着大肥肉的馒头当作奖励递到四位小丫环面前。
花蕊不敢推辞,直着眼接过,与三位小姐妹细细慢慢地品尝,没一会寻死的心都有了。
钱文静不忍小丫环们受罪,找个借口就让她们出去办事。在门外等候的花影院八大肉头都是标准的肉食生物,想来会很乐意为可怜的四朵小花解决疑难。
钱老爷当然不会明白女儿的小心思,只顾说出埋藏心中已久的盘算:他打算开个钱庄,这用钱赚钱的买卖他眼红很久了。
钱文静回身坐下,笑问老父亲现在有多少人同意参股?
“如子,世上哪有自家奔波辛苦,得利之后却分与外人的道理?”
钱文静这才明白刚刚想岔了,敢情是老父亲又犯钱痴了,轻声叹道:“父亲平日里总说钱家家财万贯,但您可知办钱庄是要有相当金银备在总号的?又可知上上下下要通多少关系?”
“如子,别人来存不就有了?”钱老爷自动过滤要花钱通关系的那句话。
钱文静也不计较,眯眼笑道:“父亲又犯痴了。别家来存银子可不是送给钱家的,是图您开出的利钱。您不设法周转流通,以钱生钱,到时用什么支付钱息?若总号、各分号没有一定金银储备,别家突然要大宗取银又该怎么办?父亲,二十万两黄金!若您有这些家财,或可开家小号搏一搏!”
“天爷,要这许多?卖了你老父亲也不够!”
“龙恒、天祥、四方、海汇,这四家就是咱大夏朝声誉最隆的票号,出名的票到即付,绝不拖延。这底气就在于他们四家个个都备有七十万两以上黄金且有官府开出的凭证。父亲,您认为钱家票号在各大老前辈的阴影下要熬几年才能拥有足够的声望来吸引商户存取银钱?”
钱老爷迟疑了,他是做惯买卖的,自是知道做生不如做熟的俗语。何况先不说别的,他就只信这四家金字招牌!
钱文静道:“父亲,在钱庄能赢利之前,总号、各处分号的掌柜、管事、伙计、杂役人等的工银全需您一人进行支付。照女儿算,若是只在大夏开二十间分号,您一年至少就要净出七万两!”
钱老爷被这数字吓了一跳,揪着胡子好一会才道:“如子,只开一个总号不就行了?”
74。钱奴起痴念(02)
钱文静被钱痴父亲逗乐了,笑道:“父亲,钱庄票号因何而来?说穿了就是方便商旅。若是只在天华一县设下总号,谁会来存?难不成千里之外做买卖缺银钱还要先来咱们天华县运银子?”
“不是他取,难道还要我送不成?”
钱文静被老父亲认真的表情噎得无话可说,摇手叹道:“没二十万两黄金,父亲就别打钱庄的主意了。眼下倒有一桩生意可以做得,也更合适父亲现有可以支配的闲银余钱。若是成功,获利也是相当丰厚的。”
钱老爷听得双眼放光,“亲儿,你真真是个积财菩萨、聚财玉女下凡。”
钱文静笑道:“天上可没有这等佛职仙差。父亲,这四年来年景是一年差过一年,大夏南方各州府有很多地方从四年前的欠收到如今的近乎绝收,闹得是人心慌慌,灾民、流民四起。不过女儿在核对农庄进项时曾仔细问过各处庄头、老农人,他们都是长命人看得世情多,再加上种了一辈子地,都说如今虽是灾情不断,却不是大灾大荒样。用他们的话说,这很正常,自古就有丰三年、欠三年的说法,先前连着五年风调雨顺,该到了闹灾的时候,挺过去便好。女儿又让三哥找他那些朋友去外地打听了一下,基本上可以确定未来两年内年景就会变好,年年大丰。”
“什么意思?囤粮?”钱老爷不明白女儿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要想在这时节囤粮发财可是先要花去海量银钱的,估计都够开个小钱庄的了。
“如今这时节囤粮是招灾惹祸。父亲,这两年来周围府县的人都饿怕了,我通过三哥,梅家哥哥及家里各处产业管事打探来的消息中总结出一件有趣的事。”
“亲儿,别卖关子,快与你老父亲说说。”
“姑苏、吴越一带历来是咱大夏朝农桑重地,最高时节光是春茧就可产得近三万担生丝。如今因年年灾情不断之故,已有半数桑田改为农田。今个开春灾情越发沉重,梅家哥哥被女儿逼得没法子,在偷看父亲与同僚的往来信件中得知姑苏、吴越一带如今只有不到二成的桑田了。开春改桑为田纯是无奈之举,只是想多收些麻薯之类荒年救命粮食好挨到秋收。”
“什么意思?”钱老爷还是听不明白。
“父亲,现在人都快饿死了,哪还有人顾着身上衣?今年秋收是没指望的,能收些粮食糊口熬过冬天就不错了。等到明年大丰,粮食周转得通,姑苏、吴越一带虽说毁桑时就做好复桑的准备,但绝无法在短时间完成改田复桑,至少没法达到四年前六农四桑的盛景。”
“如子,你的意思难道是?”钱老爷这回听明白了。
“别想着囤米、囤面了。去姑苏、吴越收丝!银子买、米粮换皆可。今年桑田再次大减,必然会导致今年秋茧、来年春茧量大减,茧少丝就少,正是用相对较少银钱就可全部囤下的大买卖。父亲,这天下饿谁也饿不到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只要年景有转好的迹象,到时你一分银钱就能生出三倍以上的利。”
钱老爷想了想道:“只怕不成,若是囤丝好做,早该有消息传出才对。”
75。钱奴起痴念(03)
钱文静道:“父亲说笑话了,若是有传出消息就轮不到你捡便宜了。说实话,打这主意的肯定有,但他们心肠远比您黑得多。他们在等,等到灾情更重之时只怕几吊钱就能买下一担积压已久的生丝。趁他们还在远方拿腔作势做美梦之时,咱们来个先下手为强,如此才有大赚的可能。”
“亲儿果然好算计!这买卖搏得过。”钱老爷精神大振,抓过算盘就是一阵拨动,过了一会方抬头紧盯女儿道:“亲儿,只一桩不好,虽说因灾年之故导致丝价大降,可若想囤下八成至少也需要六十万两银子。少于八成就起不到囤货抬价的效果。你老父亲哪有这许多银钱。”
钱文静叹道:“父亲别看女儿,如子可不是如金,变不出金山银海。其实银钱差额并不是件难解决的事,只是要想大赚就不能吃独食。”
“如子,你这是在剜为父心头肉哟!”
“一文无有与万金之利,父亲自个选吧。”
钱老爷想了半天,猛地一捶桌,“亲儿,依你!”
“大哥娘舅王家!”
“依得。大哥少不得会多分咱家二分。”
钱文静竖起第二根手指头,“梅家哥哥,咱们县尊的独生大公子。”
“他?他是官家子弟照律例不得行商。”善财难舍的钱老爷开始找理由推脱了。
钱文静道:“梅哥哥只是幕后东家。名义上是由挂在小妾名下的丝线铺子出资合股。父亲,只要有梅家哥哥在,官面上的很多关系都可少些花费。”
“这,依得。你三哥正与他有五分交情,盐店也有他一份,算不得外人。”
钱文静又说了几个附近府县里有头有脸有背景的大户、大商,接着离开帐房回花影院休息去了,其他的事就要看老父亲的决心与手段了。
没过几天,钱老爷便带着周围府县各家老爷的心腹家人或是少东家由水路向收丝第一站姑苏府进发。
香茶望着正做罗汉健身操的傻小姐,小心开口:“小姐,你就这么有把握来年大丰?”
“本小姐相信各地农庄老农人的判断,他们是道地的行家。而且先前也缠着哥哥们翻看过天华县县志,确实是丰三年、欠四年。两者相加,差不多会有七成可能。”
“那囤丝?”香茶怎么想怎么觉着事太玄,一个不小心,钱老爷就要变成没毛铁公鸡了。
“囤丝一事本就是豪赌,原本只有四成把握。不过现在倒是有了八成,这就叫连带效应。只要梅家哥哥、宋老爷、酒爷等这些个手眼通天的人肯去,他们自然就会联络有密切关系且手中极有闲钱的大商户前去共同发财。众人合力之下,就算明年不是大丰,一样能让那些年前拼命压低丝价的黑心收丝人哭到死,也能间接让那些剥削织户却又高价卖绸、缎、布的坏家伙们大吐两口鲜血。”
香茶道:“小姐,依你往日的说法,他们有钱有势将供需双方都用手压着,一旦出现问题就可以加价转嫁什么亏损危机吗?”
“没错。可凡事都有个度,一匹下等缎布若是三两六钱还是会人买的,可要是再加一倍,就不会有人甘当肥羊任人宰割了。那时附近布商们开张做生意就是亏本赚吆喝!不做,就等于是将现有的客源全部推向没有受灾或是受灾较小的地区,好比蜀地,好比齐地。”
香茶道:“小姐,我听卫姨说过大部分布商都是开有织缎作坊、染坊的,他们也可以囤啊!”
76。钱奴起痴念(04)
钱文静轻哼:“正因他们全是大内行才会忍下去,故意不再收丝,甚至还设法拦阻其他外地丝商收货。他们可是全指望着灾情再重些,到时平日里近百两一担的生丝只怕一石稻米就能换下半担。我说过他们平日里早赚足了银钱,米价再高也是买得起。可丝户们却挨不了多久了,生丝再值钱也是不能吃下肚充饥的。父亲虽是个财奴钱痴,但在做买卖上还是个精明人。走水路可不是为了人能舒坦些,主要是为了能将各家原先囤下的米粮尽快运到姑苏府去。那里已经快到有钱也买不到米面的地步了,只要船一到岸,自会有当地米商、米铺前来收购。以父亲的秉性定会将那些个白面细粮卖个好价钱,这样一来囤丝的银子凭空就又能多出三、五分出来。至于分量最多的陈年压仓米粮,富贵人家不吃,小门小户、穷人家却正可用它们来挨日子,没钱就用丝换,以物换物此时最是大占便宜。”
香茶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却听明白一件事:小姐绝不是临机起意,根本是早有盘算。
钱文静任由心腹大丫环自行思考其中关节,闭起眼悠然晃动藤椅,思绪飘向高空。拥有千文静记忆的傻小姐比任何人都明白在大夏这个时代交通条件是多么恶劣,信息传递方法是多么原始!只要老父亲手脚利落,等到那些觉着丝户们挺不下去定会贱卖家中生丝的黑心人前来收丝时顶多只会有一、两成漏给他们!而且那时他们也未必敢跟风大赌一把,最大可能就是赌继续闹灾直到明年,等生丝烂在老父亲手中时再低价接货。想到此,钱文静咧嘴笑笑,若真是这样,囤丝大赚的把握又多了一成!
这边主仆两个各想各的心事,田青神色古怪地走了过来,她带来一个不同寻常的消息:孙姨娘前来拜访!
钱文静缓缓睁开眼,一时间想不通孙姨娘想来干什么?难道是脑袋抽风想拉傻小姐对抗何姨娘?
“文静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文华、文芳真是加一起也没得比。别说大户人家,就是去京城入皇宫与三千佳丽比起来,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孙姨娘拉着钱文静就是一通夸赞。
对于意图不明的人,向来是由年纪不算太大却和宅中老嬷嬷们一样爱磨嘴皮的卫好当先锋,闻言道:“孙姨娘客气了,不过就是将小姐夸成是天上仙女也是没用,她听不懂的。文静小姐是胎里病,虽说经过佛爷点化,也是今儿正经明儿痴傻。这要是真作了皇妃,保不齐就在哪天冲撞了皇帝老爷,到时就不是住冷宫了,全家一块绑到菜市口挨一刀哟!”
孙姨娘笑道:“你这张嘴真是能折腾,以往吃的那些亏看来是白吃了。卫姨娘在这住得可好?”
“不敢当,奴婢的命,这话要是让何姨娘听见了,明儿就能赶我母女出宅子。孙姨娘,我就是这么个烂嘴直脾气,这辈子是改不了的,也不想改,这世上没有受人欺负还不准人说的道理。”
孙姨娘叹道:“你啊,你也是当娘的人了,不为自己也当为文艾着想。这些年若无大奶奶、小姐先后照应,你只怕真会被人撵到农庄给穷汉当补衣娘了。”
钱文静听出点味来,偏头示意卫好可以出去忙事了。
“那是,您坐着。说到补衣,我这才想起还有一堆破衣要补。”卫好倒好茶后转身离去。
钱文静等卫好带上门方道:“姨娘喝茶。有什么事体还要亲自来一趟?”
77。孙姨娘来访(01)
孙姨娘闻言瞄瞄香茶,心知她是不会出去的,只得开口轻叹:“心中这事没脸皮让下人们来。文静啊,趁你现在脑子清醒灵光,姨娘也就不避羞了。你那两位姐姐,今年已是一个十九、一个二十,都早已过了议亲年纪,再拖下去就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可咱钱家的情形,姨娘是一想起就心酸!说句不中听的话,老爷眼里只有银钱,连亲儿子娶媳妇都顾不上,哪还有心情管女儿!我这个做娘的没本事,就只好来求当家小姐了。也没什么事,下回老爷回宅时,给递句话就成。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就将你两位姐姐给嫁了吧,也省得养在家里浪费米粮、浪费银钱。”
钱文静听得满脸怪异,“姨娘,你急什么?二十二岁才是我大夏朝律法规定的女子婚配年纪。姐姐们照理还要再待两年才能议亲出阁。”
孙姨娘傻眼了,心道大夏朝还有这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