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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狸一汪水眸完成月牙儿,一个劲儿点头,郑重其事道:“师兄放心!我这不是怕师父又让我学蛤蟆在这里跳一圈么!”
云轻闻言差点被口水噎住。
似乎想起什么来,其余几位师兄抿嘴不语,赶紧溜之大吉!
他还怕师父老人家让他们千里迢迢去挖蚯蚓!
云狸看着几位师兄都飞速消失,笑的不行,拿起剑转向侧殿。
这阵子,她的确很用功,她也是没办法,必须要快速提升自己才不至于在那厮蠢蛇面前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你个绯玉晗!看贫道将来不把你剁成几节!喂阿黄!”云狸一剑前刺,飞速舞一个剑花,一剑穿叶!
白衣银剑,爽利干净。
墨渊静静立于廊后,淡雅如仙,淡漠的眸子敛一圈涟漪,发丝以玉扣简单束着,流泻自然。
桃夭也不知练了多久,看时辰差不多了,正准备去换身衣服去琼华殿,冷不防一眼瞥到廊下白衣雪发之人,顿时眸光一亮!
“师父!”
桃夭瓷白细润的小脸素净清爽,一双眸子犹如浸水的葡萄,清凌凌的倒影着墨渊洁白的身影。
“师父,阿狸还以为你在琼华殿!阿狸听说木道子师叔回来了!阿狸埋了很多桃花酒呢!”
“是么?”墨渊举袖拭去她额间的薄汗,捋顺她鬓边散下的青丝,淡润的眸子如云止山巅那冰湖静止不动的水。“阿狸最近进步不少,过段日子,师父要教你三尾风可好?”
“真的?!”阿狸惊喜一声,一把扒上墨渊,恨不得亲上几口!随即又似想起什么,疑惑道:“师父,三尾风是什么?”
墨渊眸光微闪,淡笑道:“青丘九尾传下九尾烈焰,师父稍有改动,化作三尾风,适合狐身修炼,天道门只有你我师徒是狐身,最是适合不过……”
阿狸眸光一暗,欣喜淡了许多,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阿狸……知道了”
九尾烈焰是九尾独技,青丘所下法术,只闻而不见,而墨仙尊传授此术于坐下云狸之事似乎瞬间传遍了整个天道门。
这是阿狸所想不到的,她知晓自己并未狐狸,恐怕要失望,但是不试一试,她如何交代?
每日都呆在琼华殿中对着师父,或许真是因为自己毕竟不是狐身,她一招练习数日都使不出。
墨渊亲手教她,似乎师父从未对自己如此亲密过?云狸稍稍歪首就碰到墨渊微凉的唇,顿时一惊,面上带了一层薄晕。
非礼勿视!非礼无视!无视!
“练得时候专心些”薄凉的嗓音贴着她的后颈,两手捂在墨渊手心,桃夭有些僵硬的出招收束。
如此近半月,她进步很小,即使乘着墨渊不在时练习,依旧不必从前,云狸撸起长袖,看着手臂上扭曲的烧伤,有些沮丧。
月华如练,她坐在桃花下托腮看着月亮叹气:“师父,阿狸很没用是不是?阿狸一定会学会,绝不会丢你的脸!”
这次,是阿狸最狼狈的时候,她在与众位师兄一起晨练时,直接昏迷了。
当她被送到侧殿休息时,一醒来就听到靳恪几人的冷嘲热讽:“看来天才也不过如此,你们看她那狼狈样,跟个烧焦的鱿鱼似的!”
“还喜欢逞能!你没看到师尊近日来的脸色,冷的冰冻三尺!这么个废物徒弟八成是丢脸的,我听说前段时日九位长老都齐聚了,与师尊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呢!师尊出来时那脸色真是冷啊!”
阿狸闻言,脸色青白,一把掀开被子,顾不得伤口,掉头就离开!
靳扈看着她踉跄的脚步,冷眸一寒,长剑直接挡在阿狸面前!“怎么?连声谢都不知道说?果然是野狐狸!”
阿狸冷眼盯着他:“多谢!”
“哼!师尊还真是教会了一个好徒弟!不知道还以为是师父没教好!”靳恪冷颜讥讽,剑鞘故意戳向阿狸双臂伤口。
“请不要扯上我师父!”阿狸几乎连剑都拿不住,脸色灰白,伤口恐怕被靳恪划开表皮,她感觉到一阵温热在手臂流淌。
“哟,你师父?你师父还一样要受大师父约束?你师父就是教不会你这野狐狸!只一味偏袒你这野狐狸精!还真是狐狸一窝!”如今师尊又不在,还能如何?靳恪当面自然不敢,但是对于一个阿狸却不同!
何况,谁不知道,云狸最受不得别人诋毁墨师尊!
阿狸大怒!眸光瞬间冰冷!一剑劈向靳恪!“你胡说!”
靳扈一剑挡在靳恪面前,堪堪挡住阿狸的剑势!继续讥讽道:“长得和个娘们一样妖魅,还不知晓与你师父整日在琼华殿是不是真的在练剑!”
“我可是在当日九位长老叫你师父时说什么天道门曾因师徒不伦、妖孽什么的!你这野狐狸还不知如何勾引师尊教你!”一旁,一名眉眼上挑的男子抬腿进殿,听到靳扈之言,刻薄的讥讽云狸。
“你胡说!我和师父什么都没有!不许侮辱我师父!”阿狸怒不可遏!眸子赤红,长剑如电,刺向靳琏!
靳琏与一旁的靳扈使个眼色,靳扈、靳恪齐齐攻向桃夭手臂!
“哐当!”一声!长剑猛然落地!
“大胆云狸!你竟敢对师兄刀剑相向!”随着一声暴喝传来!两道银芒斩向桃夭手臂!
“住手!”云晟、云剑与大长老一齐进殿时,猛然见靳扈、靳恪竟然下此狠手,脸色俱是大变,提剑逼向靳扈、靳恪!制止两人的攻击!
大长老对自己弟子对云狸下毒手视而不见,一掌劈向桃夭,打落她的剑,劈头盖脸就是一阵问罪!
“好个云狸!你当真是涨胆子,竟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阿狸脸色青白,捂胸,冷冷的盯着面阔庞圆的大长老,冷笑:“我与我师父清清白白,谁敢侮辱我师父,我阿狸就是下地狱也要拉她一起!”
“你大胆!”大长老闻言更是大怒!上前就要一掌击向云狸!
云晟飞速与后来的云竹使个眼色,云竹立刻溜出去。云剑直接挡在云狸面前,冷淡的盯着大长老!
“大长老是长辈,阿狸重伤在身,大长老要教训还请等师父到来再议,不知阿狸做错何事,竟要数位师兄一齐教训她?难不成大长老还要再加一个?知道的还道是您教训下辈,不知道恐怕还以为几位长辈仗势欺人,欺负一个小辈”
云剑冷颜冷语,大长老大怒!
“你个小辈竟敢污蔑长辈!反了不成!”
“大长老还真是眼睛不好使,众目睽睽之下,诸位师兄弟可都是看见的,大长老不管不顾自己两名弟子攻击小辈,竟死咬着我小师弟?”云晟薄凉的嗓音讥诮,他身后跟着数名其他弟子,可是亲眼所见,这位所谓长辈是如何偏颇!
“你师徒意图杀害师兄,罪无可恕,靳扈、靳恪护着师弟有何指责!”大长老阴鸷的盯着面色青灰的桃夭。
“师父,靳琏好心扶云狸师弟养伤,她一醒来不问青红皂白,就侮辱师父你,还血口喷人说我侮辱墨师尊,徒儿万万不敢!”靳琏跪在大长老面前,直呼冤枉。“几位云字辈师弟若不信,可询问今日四周师兄弟,他们可都是看见的!云狸师弟晕倒了,是我们一脉将她送到此处!”
云狸脸色微青,冷冷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崩裂,沿着手腕滴落,她一双漆黑的眸子望向大长老,倔强而讥讽,大长老眼神深沉,从鼻腔中哼了一声。
“将这孽畜关进血窒楼!”
云狸冷冷的站着不动。讥笑道:“除了我师父,你们谁敢?!”
大长老气的脸上一串肉直抖,指着她怒道:“你别以为有你师父撑腰就能无法无天!今日老夫非要治你这忤逆之徒!”
“本座徒儿,不劳烦大长老费心”冰凉的嗓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墨渊一袭雪衣,狭眸无波,冷淡的扫了一眼大长老,大长老脸色涨红,怒哼一声!
“墨仙上可莫要忘记当日所言,徇私包庇!”
墨渊薄凉的眸子凝了一眼桃夭,眸底掠过一瞬莫名的情绪,冷淡道:“云翎,将云狸带入琼华殿”
“是,师父!”云翎立刻上前去扶云狸,他刚刚一碰,云狸就直挺挺的倒下去!
“阿狸!”
“阿狸!”
云剑、云晟、云轻当即大惊,飞速上前接住她!
墨渊眸底森寒,只吩咐几名弟子将阿狸带走,大长老看着墨渊,一挥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他们二人。
“墨仙上,偏爱幼徒可莫忘了祖上教训,还望仙上以天道门为重”
“不必长老阁提醒”
“掌门,你这般护着她,她只会死的更快!如今她失去天才之名,只需您再接再厉将之驱逐出师门,以后尚可保命!不若,休怪长老阁出手!”
“本座自有分寸”
墨渊冷眸微凝,浑身冰霜仿若实质,掌门与长老阁两方掣肘,如今云狸成了明面上导火索,但墨渊地位特殊,倘若不是发现长空镜的蹊跷,他们对此至多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但这位女徒天赋超常,墨渊更是……
为今之计只有驱逐于她,即使她对自己师父不敢生出异心,但是墨渊却对这位幼徒过多的宠溺!这已经引起长老阁的注意!
墨渊回到琼华殿时,其余六子已经气得脸色发青,检查了小师弟的伤,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变成这般!
手臂上烧伤严重,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被人生生擦下皮肉!这分明就是后来才覆上的伤!
“我去杀了那几个混账!”云轻倏地起身,怒不可遏,抄起长剑就要出去拼命!刚走出琼华殿的门就见到墨渊回来,顿时一凛,低声道:
“师父”
“师父,阿狸还没醒!她……”
“你们都下去吧,云穹看住几个师弟”墨渊淡淡打断云竹,直接走进琼华殿。
云穹领命,与其他几人离开,顺便拉住冲动的云轻。
“师父!大长老他们欺人太甚,我亲眼看见他怂恿弟子对付阿狸……”
“云轻!”云穹立刻拉住云轻,几人直接将他拖出去!
待殿内安静下来,墨渊坐在榻边不语,看着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臂,长睫微颤。
他知道三尾风不适合她,却不曾想,她竟会为了不让他失望而把自己弄成这般?
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恼怒还是欣喜。
他轻轻捋开她额角的鬓发,轻轻低首贴上她淡润的娇靥,稍稍有些发烧,墨渊握着云狸的手,流光顺着她的血脉窜入四肢百脉,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血色。
云狸醒过来时墨渊正坐在窗边看书,阳光打在玉颜上,泛着淡淡柔和的光晕。
云狸微愣,一伸手,发现自己的伤竟然消失了。
“师父”
云狸不敢看他,她知道自己一醒,恐怕又要去面壁,尤其是这次还被大长老逮个正着,那老不死的肯定不会这么放过自己。
“醒了?”墨渊放下书卷,出乎意料的没有问罪,走上前将云璃单薄的身子揽入怀里,伸手测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以后莫要再胡闹”
“嗯”云狸低应一声,圈住墨渊的脖子,脑袋靠在他颈边。“师父,阿狸是不是又给你丢脸了?”
淡淡的桃香迷离而魅惑,带着少女的芬芳,墨渊指尖微拢,双臂抬起,又默然放下,他贪恋,却要不起。“好好休息,凡事都有师父,知道么?”
“嗯!”云狸重重点头,眸汪漾起明媚的笑容。
墨渊心中一颤,偏过头,站起身走出去。
三尾风的确很不好学,墨渊似乎并未强求。云狸伤好之后,西蜀南境鬼灵妖孽横行,惊动了天道门与青宗两脉,长老阁的人介入之后,墨渊将七子皆派了出去。
长老阁中靳衡、靳恪以及“靳”字辈中最年幼的靳麟也跟着历练,其余的“云”字辈之下的辰风、辰沅等五名小辈也被赶出来跟着云穹、靳衡几位长长世面。
总共十五人组成的小队,这队中虽说辈分不同,但纵观整个天道门,云狸的年龄也不算大,她辈分高,却是这群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也算是最靠谱的一位。
夜晚的奇华大丛林阴森鬼气,十五人坐在火堆旁休息。云狸与几位师兄弟围在一块,靳衡、靳恪与另外五位小辈在他们对面,两方不像是同门,倒像是仇人般成对峙之势。
“衡师兄,现在离西蜀南境奉城还有多远?”靳麟啃着干粮,完全无视眼前冰冷的气氛,瞅着一旁冷脸的靳衡问道。
“大约还有两百多里路程,御剑而行,明日午时应当可以达到”靳衡没有回答,一旁抱剑休息的靳恪冷言回答道。
“嗤!”云竹一声低哼,往云狸身上蹭了蹭,闻听此言,颇有几分不屑,却没说话。云狸睁了睁眸子,把云竹的大脑袋挪一边去。“你哼什么哼,他说的倒也不错”
“什么不错,你没听到他说要明日午时?如果只有我们,辰时二刻就足够到了,如今多了几个拖油瓶”云竹无不感叹,拍了拍云狸柔软的肚皮,不客气的就要枕上去当枕头。
云狸白了他一眼,双臂交叉脑后,靠在树干上休息。
虽是这么说,但是辰沅、辰风五人都是后辈,他们还没有经验,总要顾忌一下他们的感受,不过这五人目前把靳衡、靳恪当靠山,看来也轮不到他们关心,至于靳麟就更不用他们关照了。
“恪师兄,奉城的鬼怪是不是很厉害?我们不会有事吧?”辰沅是云狸之外年纪最小的弟子,头次出来猎妖,奇华丛林深处更是时不时的传出森森狼嚎,他一时有些怯怯,又隐隐透着兴奋。
“你怕什么?你没看到对面,你云狸师兄连五六百年的妖孽能能手刃,你到时候跟着她肯定没事!”靳恪语气带着不屑,五六百年的妖怪他和靳衡师兄还不放在眼里。
“五六百年的树妖听说奉城不少,别到时候有的人夸大其词,还要衡师兄身后躲着,拖后腿!”靳麟睨着云狸,讥讽道。
“你说什么!你们别到时候哭爹喊娘,还让阿狸救你们!”云轻大怒,这些人明嘲暗讽,分明就是说云狸没本事!
“救我们?你以为你们是谁!我们还要你们救!”靳麟冷笑一声。“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哭爹喊娘!真以为你们那点狐媚的本事就能对付妖怪?”
“有的人长的太丑,师尊看不上,还整日的乌眼鸡似的眼红我们阿狸,还真以为凭着一张脸就能讨好我师父?”云轻不屑的瞥了一眼靳麟,整个天道门谁不知道,原本靳麟是要拜墨仙尊为师父,可惜墨仙尊根本看不上,压根儿不理他!又很不巧的是十五年前师父还偏偏从雪上把云狸抱回来了。
整个长老阁中,靳衡、靳恪等人为难阿狸起码没危及性命,但是这个靳麟却不是个好东西,数次比试都暗中做手脚,要不是阿狸聪慧,发现后为了不给师父造成困扰总是悄无声息忍了,这种小角色还真以为还能乱蹦跶!
“你说谁!有种再说一次!”靳麟白嫩的脸倏地通红,猛然站起身,阴狠的盯着云轻,冰冷的剑锋直指云轻的眉心!
“锵!”的一声金属脆响!
靳麟猛的往后倒退数步!
“麟师兄何必如此?云轻师兄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云狸慢条斯理地收回手,轻飘飘的绿叶从靳麟剑锋下落下,这下不仅仅是靳麟,就是靳衡脸色也是大变!
“阿狸,赶紧睡觉,明日还有得忙的”云穹翻个身,勾住云狸的脖子,懒洋洋的没理会靳麟几人。
云狸被他大力锢的脸色酱紫,一脚蹬向云穹,怒道:“都快被你掐死了,瞑目了!”
云穹嘿嘿几声,皮糙肉厚的又直接大手一揽,捞住云狸软软冰凉的身子,不知道为何,总觉得阿狸这小子抱起来特别的舒服,害的其他几个总和他抢。
云狸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至少不会和绯玉晗那条毒蛇在一起时别扭,薄嗔两句便也大大方方的躺下休息。
靳麟脸色铁青,冲上前就要再次出手,靳衡冷眼盯着他,靳麟恨恨的回到靳衡这边。“大师兄,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睡觉!”
靳衡目光阴冷如冰,抱剑靠在树上,不再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云狸几人的方向。
一路过来,这七人行事一体,做事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的不和谐。想要离间每次都被冷讽回来,更没想到的是云狸竟然以区区一片树叶就令靳麟大败!
奇华丛林的夜晚危机四伏,但他们十五人一路行来并未遇到什么厉害的妖怪,不由的靳衡也放松了警惕。
半夜时分,一轮月华高悬,凉花河面波光粼粼,篝火依旧噼里啪啦的轻响,赤红的水蚺缓缓游上岸,火红的尾巴挂在树杈上,无声无息地溜下树干,墨蓝竖直的瞳孔倒映着树下横七竖八的七人。
他悄悄溜下,停在云狸的身旁,墨蓝的瞳子凝着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