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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覃之长长吐了口气道:“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没有好事!”
她一时气恼,插着腰道:“喂,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啦?”
“上次我好多天没睡,好不容易睡个午觉,被你给吵醒了。还差点被砸死,这次又……哎……”
“我怎么知道你上次在睡午觉啊,正常人谁跑到荒郊野外的小树林里睡午觉啊?还有,谁稀罕你救了?我今天是真心报恩的,你还那么凶。”说着蓄了些眼泪,作势就要往下掉。陈碧棠觉得自己快成影后了,忒会演了……
他瞪大了眼睛,又摇了摇头道:“真是无奈,看来这恩不报,你是不会死心了,陈碧棠,你不是要报恩的,请我喝咖啡去吧。”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去。
“你的事情不用做了?”
他抬了腿大步往外走:“被你弄得,今天做不了了。”
她连忙追上去道:“喂,你怎么知道,我……叫陈碧棠?”他是不是记得她就是那个被他退婚的姑娘了?
“你上次不是自己说的吗?”
“你竟听到了?”她眉飞色舞,走路都一蹦一跳的。她忽然有些喜欢这个冷冰冰的男人了。
……
入秋的夜,又落了一场雨,巨大的梧桐叶子卷落在脚边,沾了水映着亮堂堂的灯光,像一只只发光的蝴蝶,风有些冷。他让她在门口等他,陈碧棠怕他跑了,连忙拽了他的胳膊道:“喂,陆覃之,你可别骗人,我真的会在这等你的。”
陆覃之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认真,神色一愣,点了点头,转了身。
她见他走远,还是有些不放心,“骗人的人是小狗哦。”
他顿了顿步子,难得的笑了下。
黑色的车子滑到近前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多分钟,陈碧棠正踢着脚下的一片叶子,神色有些颓然。陆覃之按了下喇叭,明亮的灯光一下将淅淅沥沥的雨幕穿透,仿似近前落了场金雪。
陈碧棠见是他,一喜,脸上蓦地绽放出微笑,陆覃之觉得那是一朵雨后初放的金黄太阳花。她也不顾雨势,一下走近,拉开车门,裹挟着雨珠进来,卷了滴在他脸上,他抬手擦了去,竟然觉得那雨珠带了她袖中的香气。
陆覃之看着她贴着嘴角上的两撇胡子,沾了了水,有些不粘了,笑了笑。
陈碧棠第一次看这人笑,那冷冰冰的眼竟然也是会笑的。而且是瞬间融化寒冰的笑容,她不禁脸红了,灯光浮动,却也看不分明,她的心又不住地“砰砰”跳动着。
他忽的靠近,陈碧棠躲了躲,贴着椅背,不敢动了。车厢就那么大,他长手一伸,一下拽掉了她脸上的胡子,胶水扯过她嘴边的寒毛,引得她一阵龇牙咧嘴的疼痛,他却垂了眉,把玩着那假胡子,不经意地笑道:“竟然是个女孩子。”
陈碧棠猛地将头偏向窗外,大窘,缩在角落里,再也不敢看他了。
眼神无意间看到身侧的木箱里放了好几把新式的手枪,再想到那日的梦境,她不禁有些脊柱泛凉,深深吸入几口气,缓和那些可怕的情绪。
“那个,陆覃之,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墨黑的眼睛看着前方的路面,无所谓地吐出几个字:“打家劫舍,劫富济贫。”
“啊?”她完全不相信,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取悦了他。
他笑。
她一时好奇问道:“对了,陆覃之,你有没有觉得我有些眼熟。”
凉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三个字:“不觉得。”
陈碧棠耷笼着脑袋,靠在窗沿上,一阵郁闷。这个陈碧棠,暗恋人家那么多年,搞了半天,竟然都没让陆覃之记住自己的样子,难怪会被退婚了。
……
陈碧棠对着眼前认真喝着咖啡的帅哥,不断地犯花痴中。那人左手捏着白瓷的杯子,手指怎么就那么修长呢?仔细看他的左手的中指上有一粒墨红的小痔,陈碧棠有种看到帅哥隐私的感觉,忍不住笑了下,陆覃之猛地抬头,看到痴痴地看着自己手的陈碧棠,一阵好笑。
“在看什么?”
她捧着咖啡喝了一大口道:“你的手很白净。”
耳边回旋的是舒缓的小提琴声,陆覃之见她喜欢,打了个响指,叫了那人到近旁来拉。
陈碧棠朝他眨眨眼笑道:“这个我也会。”她起身很是有礼貌地同拉小提琴的洋人说了几句英文,接过那小提琴,一曲“Victory”欢快明朗,她墨色的眉随着旋律一阵轻扬,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欢快的光芒。陆覃之看着眼前的姑娘有些愣神,窗外的雨滴溅在玻璃上又徐徐往下落,像一只只荧光的爬虫和着音乐奔跑。
她一曲完了,坐下哼起了歌,是他却从未听过的曲子。
陆覃之盯着窗外的雨帘看了许久,不说话,他的眼神倏地一下冰冷,只随口说了句“陈小姐抱歉,再见了”,蓦地起身,拉了凳子,飞奔了出去,撞翻了迎面而来的一部酒水车。
陈碧棠朝他刚刚看过的角度往下去,一辆墨黑的车滑过,那车牌号她却极为熟悉,是常去Dreaming Home的新任两江总督张人骏的车。
他到底是不死心的。
她大骇,追了他出去,外面漆黑的雨幕里,哪里还有什么陆覃之……她喉头像是被人捏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
她竟然怕他就这样死了,也怕他被清庭的人抓去,虽然她只见了她两次,却打心底里不希望他死。
……
雨落了一脸,冰凉一片,她擦了擦。刚准备拦一辆黄包车过去,宋文甫的车一下停在了她脚边。他摇了车窗唤了她一句:“碧棠。”
“文甫。”她又一次唤了他的名字,他说不出的高兴。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甚开心了“送我去两江总督府,陆覃之有危险。”
陈文甫仔细看了她一眼,半边衣服已经湿了,布鞋浸泡在雨水里,想来也已经湿透,再她脚边的雨水竟然有一丝泛红,“碧棠,你的脚怎么了?”
她低头看了看脚下,这才发现脚好疼,刚才跑得太着急,许是踩到了碎裂的玻璃瓶上,玻璃扎进脚里了。她并拢了脚尖,微微踮起。
“你先上来,跟我去处理下伤口。”
“不碍事的,这点伤死不了。宋文甫,快送我去两江总督署。”
“你去能做什么?”
“我要去救他,还了那日他救我的情。”
“陈碧棠,你疯了。你知道他是却做什么的吗?”
“求你。”她低着头,眼里盈着一汪雾气,看得他有些心软,说来,她从未开口求过他什么。
他吐了口气道:“上车。”
她一上车,宋文甫便摘了她那湿透了的小礼帽,水漉漉的墨发,一股脑滚落在肩上,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将浮在她脸上的水珠都擦去,说了句“自己换上”便发动了车。
“你怎么会来这里?”
“碰巧。”他眼神有些闪烁,她没来及看清。
……
两广总督署此刻正一片哗然,他们的车停在暗处,远远地看着。大门口增加了许多的佩戴了枪的警卫,陈碧棠捏紧衣角,牙齿都在打颤。陆覃之在哪里?他到底有没有刺杀成功,此刻她无比痛恨自己在现代的时候,没有仔细了解这段历史。
宋文甫朝他小声道:“碧棠,我去看看,你先呆在车里,别下来。我去里面看看。”
她点点头。
宋家和官府的关系甚密,那些警卫大多认识他,宋文甫很容易便进了总督署。
☆、救人
陈碧棠在车子里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来,心里更加着急,推了车门下去,雨势依旧滂沱,却带着阵阵的寒意,她脚下生疼,才走了几步,门口的警卫眼尖,一下看到了她,冰冷的枪管子瞬间抵住了她的头。
“什么人?”
宋文甫眼底的的光忽的一沉,忙拉了她进怀里,对旁边的警卫笑道:“各位误会了,她是我未婚妻,大约是等我等得有些着急,各位打扰了。”
“宋少爷哪儿的话,只是非常时期,任何可疑的人,我们都不能放过。”
宋文甫点点头道:“刚去看了叔叔,幸好只是受了了些惊吓,你们继续加强看守,莫要懈怠。”
“是,宋少慢走。”
陈碧棠一听张人骏没事,以为陆覃之事情败露被抓,腿不知怎么忽的有些发软,惨白着一张脸,手心里经不住颤抖。那守卫眯着眼睛看了看,生了疑。
宋文甫连忙吻了下她的额头,挽着她的手走远了,故意扯着嗓子说:“宝贝别怕,都是误会,都是一家人,还怕成这样?”
……
一到暗处,她连忙捉紧了他的袖子,有些颤抖地问他:“怎么样?”
他舒了口气道:“陆覃之不在里面,应该是跑了。放心没有人看到他的脸。”
她顿了顿,低了脸,紧紧抱住他的胳膊恳求道:“文甫,你能不能答应我,不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
他点了点头,今天她为了个陆覃之求了他两次。
驱车载了她到医馆,退了鞋子才看到她袜底湿红一片,一方尖锐的玻璃从她细白的肉里取出来,她竟然到现在也不说一句疼,宋文甫的心里蓦地有些酸涩起来。
大夫包扎好了,她单脚跳着往外走,宋文甫上前要抱了她往外走,碧棠却不让,连着退了几步,嚷嚷着道:“我自己可以走的,你看你看。”
白瓷的地面沾了水,她一蹦一蹦的差点摔倒,宋文甫一下抱了她往外走,也不管她同不同意,陈碧棠的脸一下红了个透。
“宋文甫,你这是占我便宜。”
他顿了步子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所以算不得占你便宜。”
“无耻。”
他挑挑眉笑道:“你要是受不了,我明天就上陈府提亲,娶了你。”
她红着脸连忙打断他道:“那还是不要了吧,呵呵呵,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啊!您是我长辈。”
他笑。
车子滑进陈家附近时,她看着黑黢黢的宅院却不想回去。“今晚不回去了,宋少爷送我去北极阁吧,我在那边有一方住处。”
他挑挑眉道:“你倒是自在,竟悄悄搬去了那里。”
“家里死气沉沉的,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在那边住。”自己母亲吸食鸦片,自己父亲与清廷政要的订货单,她在那里呆不下去。
“家里再不好,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到底是不妥的。”
“宋文甫,你也是留洋回来,吃了洋墨水的人,竟然也歧视女性吗?自由平等,不是句空话,是根植在整个思想里的。女性的解放是自由平等的一部分,女性为何就不能自食其力;非要仰仗着男人的鼻息?被这家庭的伦常礼教死死掐住咽喉,然后在深闺大院里老死。”
他摇了摇头笑:“碧棠,你若真是个男孩,这金陵城恐怕都要翻了天。”
……
陈碧棠一夜都睡得很浅,梦里是一身是血的陆覃之。她刚下楼,有个丫头就说有个黑衣男子躺在院子里,一身是血。她手里的杯子一抖,溅了些水出来。那墨色的衣服,她昨晚才见过,今天却浸了血,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也顾不得脚上的伤,合力将他扛进屋里,她的手有些发抖,指尖试了试他的鼻端,还有呼吸。
她连忙说道:“这是我的夫婿,昨天和我吵架,在雨里等我等久了,所以受了些风寒,引发了旧疾,晕倒在院子里了,都下去吧。”
那个丫头哪里肯信,陆覃之浑身是血,哪里是什么旧疾复发,分明是吃了枪子儿。
她秀气的眉轻拧:“还站着干嘛?”
“小姐,这位少爷……”万一陈覃之是革命党人,他们陈家就成了共犯,是要杀头的大罪。
陈碧棠扫了一眼那丫头,顿了顿道:“我知道你心里都在想什么,我再说一遍,他是旧疾复发,你想要活命就当做没看到过他,我自是不会亏待你的。”
“是。”
那丫头一出去,陈碧棠眼圈就一下红了,连忙解开他的衣服,半涸的血浸着雪白衣衫,一片暗红。英俊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那双黑濯石一样的眼睛紧紧闭着。幸好是只是伤到了肩膀,想来是失血过多才晕倒的,她要想办法取出他肉里的子弹。
李福恰巧来找她有些事,在楼下等了好一会,陈碧棠才扶着楼梯。他见陈碧棠眼圈泛红,面色苍白有些心不在焉,“小姐可是有心事?”
“我只是刚刚不小心踩到碎玻璃了,现在疼得要命,还劳烦福叔去帮我买些止血的药和绷带来。”
“小姐,老奴还是去请个大夫来吧。”
她攥紧指尖想了想才说:“好,那你快些。去请个洋人医生来吧,让他把东西都带全了,听说洋鬼子的医术了得,我可不想留疤。”
……
那洋人医生到的时候,陈碧棠已经替陆覃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装作他是自己的丈夫的样子。她吩咐李福送了封信给宋文甫,却恰到好处地支走了他。那信里只有几个字“下午速来北极阁,有急事相商。”
那医生要检查她脚上的伤,她连忙用英语对他说,自己昨天和丈夫吵架,不小心用枪打伤了他,蓦地还哭了起来,求他赶紧救救陆覃之。那洋人似乎信了她,一脸同情地将陆覃之身体里的子弹取了出来,止了血,仔细包扎好。陈碧棠送了他几片金叶子,连声感谢。
她守了他一个早上,中午时,他才终于醒来,眼睫颤了颤。陈碧棠欣喜若狂,软软地唤了他一句“陆覃之”。
他虚弱地问:“这是哪里?”
“我家。”
黑濯石一样的眼睛闪了闪,笑道“你救了我?”
她点了点头。
他半眯着眼睛笑道:“你还是女孩子打扮好看。”
她蓦地脸红了,去厨房端了些粥来,喂了他一些。
门口忽然有人敲了敲门,脚步声有些杂乱,陈碧棠大惊,手一抖,打翻了那碗,恐怕是那个洋鬼子医生跑去报了信。她赶紧将陆覃之藏进被子里,捏了捏满是汗的手心,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摸了一把枪来。
陆覃之伸手一下捉了她的手腕握紧道:“陈……碧棠,我不要你救,一会你就说是我逼迫你的。”
她小声同他说:“你先别说话。”
她躲到门后,侧着身子问:“是谁?”
“我们是总督署派来的,小姐家似乎闯进了朝廷要犯,还劳烦小姐开个门让我们检查一下。”
陈碧棠连忙将枪收进怀里,开了门出来,又顺手关了门,“笑话,女子的房间,岂是你们说进就能进的?你们这光天白日的擅自闯进我的家里,已经打扰到了我。”
“我等只是奉命,还劳烦小姐行个方便。”
那人说着就要往里面走,她一手拦了他的去路。
“我陈家在这金陵城可是有头有脸的人,我和宋家的文甫早已经私下里定了亲,你们这样擅自闯进我的家里,倒是一点不把宋家和陈家放在眼里了。要搜查我的闺房,你最起码得拿个证据来吧。”
那人嗤的笑了声,从口袋里取了枚金叶子出来。“小姐,这金叶子金贵至极,金陵城一共只为你陈家做了几十枚,想来你应该认识。小姐送金叶的人说,小姐房间有个男子中了枪。”
她大骇,面上却镇定着,连忙笑道:“说来不好意思,我昨天和文甫吵了架,不小心打伤了他,又怕医馆的那些人到处乱说话,这才请了洋医生来,这不文甫还在我房里睡着呢,这才不让军爷你进去的。”
那人冷哼一声道:“里面的人是不是宋少爷,我们得进去看看才知道,还请小姐让开。”
陈碧棠无法,只好开了门。从袖子里摸出那把小手枪,紧紧握住。那个人一步步靠近床沿,陈碧棠手心抖得更加厉害。
被子里的人,忽然翻了个身,虚弱地说:“碧棠,怎么这么吵?”
陈碧棠看着床上那人的脸,先是一愣,接着悄悄地舒了口气。
“文甫,这些人说是要查什么犯人。”
那带队的头子不死心,问:“宋少爷?当真是你?”
宋文甫故意掀起被子给他看,作势就要下床,他连忙上去扶住了他。
“胡庭,你这下看清了?咳咳咳……要不要我将绷带解了给你看?你这大张旗鼓地跑到来我未婚妻家里,是要做什么?”
那胡庭见他肩膀上绑着绷带,知道自己找错人了,连忙赔礼道歉:“不知宋少爷在此,多有打扰,多有打扰。事关我们总督的性命,才不得已仔细搜查,还望宋少爷原谅。”
“办事不利,真是白养活你们了。犯人抓不到,却三番五次地打好人的主意。”
那胡庭有些羞赧。
陈碧棠连忙说:“文甫,大约是误会。军爷们劳苦,我去给你们倒些水喝。”
那胡庭连忙摆摆手道:“小姐脚上还有伤,就不用麻烦了,我们几个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先行告辞了,宋少您也多保重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某行:你们都不收藏,人家写的好没有动力……快来催更催死我吧!!!= =
某棠:这些个小主都难伺候。
某覃之:使劲点头……老婆说的对!
某行:都是你们不争气!你看都没人喜欢你们!连个讨厌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