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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瑛身体里的发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很快便被一片刺眼的迷蒙所替代。
她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光亮又让她不得不马上半眯起眼皮来。
“陛下,你醒了!皇夫,陛下醒了!”
绯羽欣喜若狂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紧接着她感到眼前的光线被一个伟岸的身躯所遮挡。
“真醒了!你觉得怎么样了?”
左瑛再次努力睁开双眼,看见的是绯羽和阿史那无期正凑在她的床边。
这时候,她身上的那股发烫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同时再也感觉不到的,还有那箭伤上的剧痛和浑身的困乏无力的感觉。她看见自己的伤口还缠着绷带,但是活动的时候却感觉不太疼了。
她定了定神,观察到自己还在紫阳城太守府的寝室中。她掀开被子,在绯羽的搀扶下从床上坐起身来,颇感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真的活过来了,你个小丫头。”阿史那无期又惊又喜地将左瑛全身上下上下打量了一遍。
“朕怎么好了?云妃呢?”左瑛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开始困惑于那一场梦幻到底在军中中箭受伤的事,还是刚才与李云深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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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秘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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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羽看着左瑛的欣喜表情中透出一丝忧伤,“云妃殿下……不辞而别了。”
左瑛皱起疑惑的眉头。
“那个家伙神神秘秘的。”阿史那无期一脸不高兴地回忆道:“刚才,那劳什子大夫非说你……已经死了,这缺血的浑小子又哭得呼天喊地,跟真的似的。”
说到这里,左瑛看见阿史那无期居然眼圈微红。而且人死了没死,他怎么会分辨不出来,当时恐怕她真的已经断气了,只是他不肯相信而已;还有绯羽,也因为她的“死”而悲痛欲绝,想到这里,左瑛不由一阵感动。
“那个家伙说可以把你救回来,”阿史那无期继续道:“但是让我们都必须回避,我们都只好躲到屋外。可是等来等去却不见他出来,最后我们进来一看究竟,居然已经不见了那家伙的人影!”
绯羽也眼有泪光,双眸中悲喜交加,好像又将当时的大悲大喜重温了一次,“陛下真的就又有脉搏了,渐渐就醒了,真的没事了……”
绯羽低头,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交给左瑛,“这是云妃殿下留下的。”
左瑛接过绯羽递给的东西一看,原来是李云深的那件白玉小狐狸吊坠。她将它捧在手心,小狐狸那笑意微露的神态,如今看来就好像李云深那春风满面的笑容就在眼前一样,回想起醒来之前梦中的所见所闻,尽管无稽却居然跟现实照应,左瑛不由心中一阵酸涩。
她定神片刻后道:“朕睡了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绯羽答道:“回陛下。现在是辰时,陛下昏迷了五日,三军未动,外面已经有陛下身体欠安的传闻。”
左瑛点点头。双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立刻摆驾,班师回洛阳。”
她知道。承认自己曾经对那个人抱有的期望都只是痴心妄想的时候到了。也许一战只会换来鱼死网破,但是现在已经不能继续用隐忍和包容来顾全大局了。她隐隐感觉到对决的时刻已经来临,什么都不做就意味着束手待毙,即便自己羽翼未丰,也只能奋力振翅一飞,也许还能趁巨隼自以为得势而放松戒备之际乘机取胜。
*
大雨初歇的午后,洛阳城上空的彤云尚未完全散去。无数道金光从云边照射出来,散射出漫天金黄的霞光。天幕下豪雨过后的洛阳城被着上了一层厚重的色彩,隐隐透出一股引而未发的风云激荡的气息。
左瑛率领三军来到洛阳城近郊,早有群臣遮道相迎。
一如左瑛所了解到的情报那样,贺兰楚、夏侯元、张逢时等人并不在迎接的队伍中。带领群臣下拜的是中书监苏博。
左瑛在群臣的簇拥下来到未央宫正殿内接受朝拜。苏博等人呈上奏折,痛陈贺兰楚、张逢时等人密谋造反,证据确凿,并且已经关押大牢,等候皇帝回朝发落。被抓回来的下毒军医、被截获的张逢时联络几个柱国的密函、秘密赶制的衮冕袍服等等,每一条都足够让证据所指的人斩首示众、株连九族。审问查证都只是过场形式而已。唯一让左瑛没想明白的,只有向来谨慎周全的贺兰楚为什么最后会只带领寥寥数十人返回洛阳,让抓捕他变得如此简单顺利。
让左瑛一直受到生命威胁、一度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她置于死地的劲敌,马上就要被除掉。永远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再不能迫害她、要挟到她,可是她的心中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觉得有任何重负被放下。也许是对这次震荡之后可能面临的动荡局面的担忧,也许是对外患未除内忧又起的现状的烦恼,总之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绪不宁。
夜里,她独自站在寝宫的庭院中。抬头看着当空朦胧的月影,心情也如这夜雨后的月色一样阴郁不明。
“陛下。”
绯羽轻柔的声音从左瑛身后传来。
左瑛转过身来,从庭院里微弱的灯光中,看见绯羽此刻双眉紧锁,目光低垂,嘴唇轻咬,神色异常忧伤。
“羽儿,出什么事了?”左瑛奇怪道。
绯羽没有抬起头来,而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低头道:“陛下,绯羽死罪。”说完连磕了三个响头。
“羽儿,朕不是说过,你不能再动不动就说自己‘死罪’、‘该死’吗?”左瑛道。
“陛下,”绯羽直起腰来,但是始终没有抬眼看左瑛,“绯羽有隐情要向陛下禀告。陛下听了以后,也许会伤心失望、会龙颜大怒,但是绯羽斗胆请求陛下,无论如何请听绯羽把话说完。绯羽甘愿接受陛下的任何惩处。”
左瑛更觉得事情非同寻常了。她在身后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眉头微凝,“朕答应你。”
绯羽这才微微抬起头来,双拳紧握,像是鼓足了勇气道:“陛下,绯羽想恳请陛下赦免太师死罪。”
左瑛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你要求我赦免他的死罪?”
绯羽道:“绯羽知道,这次谋反叛逆之事,与太师无关,他之所以着急赶回洛阳,正是为了阻止张逢时等人正在筹划的叛乱。”
“你为什么这么说?”左瑛沉声问道。
“是太师临行前亲口告诉绯羽,让绯羽在陛下身边要多替留神提防,保护陛下安全。所以下令对陛下下毒的人,也不可能是太师。”绯羽的语气平缓下来。
左瑛压抑住心中的一股曾经被深埋此刻又开始上涌的不安,继续问道:“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
“因为……”绯羽的语气变得惨然,“因为,绯羽其实是太师从前安插在陛下身边的耳目。”
这句话对于左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以左瑛的见微知著,不是对绯羽没有丝毫怀疑。他不明来历的出身、他过人的身手、他对她无条件的示好和靠拢……都曾经让她有过疑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是跟他相处,她就越是不忍心去怀疑、去细想,她只想去相信,去接纳。
这本来应该是意料之中的谜底,却又恰恰是一个足够给予左瑛痛击的天大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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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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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羽受太师大恩,奉命潜伏在当时的公主身边。”绯羽用无力的声音继续道:“太师对绯羽所下的命令,只是尽力取得公主的信任,密切关注公主的一举一动,及时汇报。他从来没有要求过绯羽伤害陛下。”
“这么说来,”左瑛闭上双眼,努力抑制住会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平稳的情绪,“你当初从玉湖里救出朕来,在皇后侍卫的围困下保护朕,都是因为要做好一个尽责的耳目所做的工作?”
绯羽的呼吸声微颤,一顿后才道:“是的。”
在皇后的侍卫要将左瑛抓走的时候,他挺身而出,只是为了能被一起带走,继续履行职责,没想到左瑛会趁着他出手的机会,拿刀要挟皇后。
左瑛勾唇一笑,笑得有点苦涩,“那,圜丘?承泽离宫?紫阳城?……”
“不!陛下!不……”绯羽猛然抬起头来,双眼已经满噙泪水。他知道左瑛所说的这些地方,都是他舍命保护过左瑛的地方,她要问的是,他对她的保护是不是也是在完成他的职责而已!
他想说自己那时候已经爱上左瑛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由衷的想要守护她的意愿,但是他猛然觉得自己比从前更不配对左瑛说这样的话了,痛苦纠结再三终究没有说出口来,只能不停地否认。
左瑛此刻的心就像落入了冰窖一般,彻骨的寒冷在她意识到之前已经侵袭遍了她的全身。有些事她似乎明明知道,她却不敢相信了;有些事她明明一直相信。却忽然被证实她被愚弄了。
她觉得累了。站起身来,缓缓从绯羽身边走过去。
“陛下!”绯羽转过身来拜倒在地道:“求陛下再听绯羽一言。”
左瑛记得自己答应过绯羽要听完他的话。她停住了脚步。
“陛下,”绯羽直起腰来道:“绯羽知道太师并非大奸大恶之徒,陛下也许错怪太师了。陛下登基以后。他一直在观验陛下的德量,没有加害过陛下,反而有救驾之功。求陛下明察……”
左瑛冷冰冰道:“为什么你要告诉朕这些?这个秘密对于你来说,连继续隐瞒下去也感到不屑吗?”
他本来可以一直隐瞒下去,一直做那个左瑛绝对信赖的绯羽,尤其是贺兰楚死了以后,更加再没有人会知道他的身份了。如果他真的对她一往情深,何乐而不为?
绯羽双眼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陛下!绯羽真希望作为太师耳目的那个绯羽已经在圜丘大火中身亡。那具尸体可以带着绯羽跟陛下不能两立的身份永远深埋在地底……然而事实却不可能。绯羽也想过永远隐瞒下去,因为绯羽即便失去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失去陛下对绯羽的信任。但是欺瞒陛下,也让绯羽每日备受煎熬,如今更事关太师的生死,绯羽不可以再继续装作若无其事……”
左瑛听完。沉默了片刻,迈着绵软的脚步向前走去。独留下绯羽一动不动地跪在冰凉的石板上,整个人好像丢了魂魄一样毫无生气,仿佛对周围全不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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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天日的大牢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有的只是昏暗的光线和潮湿阴冷的环境。
一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后,一个身着囚服的男子屈膝端坐。他双目紧闭,手脚上带着镣铐,衣服上还隐约有斑斑血渍。尽管挺拔的身姿、英俊的脸庞和身上的凛然之气依然不能为身处的环境所掩盖,可是依然让人难以相信。这个就是盘踞三朝、权倾一时的太师贺兰楚。
这时,一个侍卫走来,将铁门打开,低声道:“太师,陛下召见。”
虽然身陷囹圄,可是贺兰楚所受到的待遇还是很客气的。因为像他这样根深柢固的权臣,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明天就出狱翻身,倒霉的倒是抓他进来的人。
贺兰楚睁开双眼,眼眸中闪现出一丝错愕。他在侍卫的引领下,来到牢房上层的一间房间里。
进门的时候,果然看见左瑛已经坐在房间中央等候。
看见左瑛的身体已经康复,他不由一阵欣慰,上前跪拜道:“臣贺兰楚叩见陛下。”
左瑛看着贺兰楚一身囚服、锋芒不再的样子,心里居然也感到一股说不出的难过的滋味。
她屏退左右,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贺兰楚,竟然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究竟要对他说些什么。也许是平定六尘邪教一役留下的跟他共过生死的“错觉”,她见到他身上的血渍时,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居然是“你受伤了?”
她凝神片刻,才开口道:“贺兰楚,你可曾想过你也有今日?”
“回陛下,臣想过。”贺兰楚缓缓抬起头来,双眸中沉静得看不见悲喜,“臣,甚至一直期盼着这天的到来。”
左瑛无声地抽了口气,她没有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贺兰楚的语气像是秋夜的凉风一样平缓,“臣斗胆以为,陛下能够亲手杀了臣,证明陛下已经长大,已经能够担负起家国社稷的重任;而臣所犯下的罪孽,也将会从此得到清算,臣在九泉之下也得以解脱了。”
左瑛的心不期微微一抽搐。
她故意冷笑一声,“原来你想死?朕的皇兄不是也曾经要将你绳之于法吗?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引颈就戮?”
她一定要证明他其实是在假装大义为公,她需要要给自己下定决心的理由!
左瑛的言辞越是激烈,贺兰楚的语气反而越是温和。
“陛下,臣并非一心求死。在完成先皇临终前所托付的大任之前,臣不敢死。但是臣如今可以功成身退了,陛下足以为福荫百姓、德布四海的明君,臣已经再无牵挂,死得其所,死而无憾。”
左瑛很清楚以贺兰楚高傲的性格从来不屑于假装,哪怕是为了活命。
“陛下,”贺兰楚继续道:“臣一死,朝中尽管各怀不安,但是反对陛下的势力自然土崩瓦解。陛下可择其顽劣去之,择其忠良者安抚重用之,一月之内天下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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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爱欲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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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瑛凝视着贺兰楚的双眸。那片荆棘丛生之地此刻仿佛泽被甘霖,左瑛从来没有发现这双眼眸如此充满让人让人挪不开目光的魅力。
刹那间,她的心中居然对这个十恶不赦的人生出一丝不舍!
“陛下,臣必须死。”贺兰楚的声音柔和而动听,仿佛是左瑛听到过的最动人的声音,反而像是在安慰着左瑛, “臣若不死,以臣的名义而起的反弹力量将会难以抑制。臣的一死若能为陛下换来朝廷的些许太平,臣便心满意足了。”
他所说的一切左瑛都再清楚不过,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见解竟然也跟她一致,他明明应该是跟她势不两存的。
左瑛只觉得此刻的身心都特别沉重,像大病初愈一般,就连嘴唇也无法轻易开启说出一个字来。她凝滞了片刻才道:“你退下吧。”
贺兰楚没有即刻起身告退,而是抬起头来凝视着左瑛的脸庞。那从前总是透出犀利与傲慢的眼眸,此刻竟然隐隐是缱绻眷恋之意。
片刻后,他才拜倒道:“臣愿陛下福寿无疆、享寿万年,请陛下保重龙体,臣去了。”
他说罢起身,毕恭毕敬地躬身倒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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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牢走出来的时候,外面清新的空气和欲曙的天色没有让左瑛的感觉好起来,从踏入洛阳城开始,她的心情就一直像大雨将至一样,阴郁不明。
就在面前等待着她的,明明就是她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但是她却无法乐观起来。她失去了太多,需要她接受的事实,比生离死别还要残酷。
就在她精神恍惚间,一行人迎面走了过来。为首的竟然是阿史那无期。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了?”阿史那无期来到左瑛面前道。他看见左瑛比平常更苍白的脸色就觉得不妥。
“皇夫为何来此?”左瑛抬起头来,看着阿史那无期。
阿史那无期一边将左瑛扶上马车一边道:“我去未央宫找你,听说你去了大牢。我知道你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就赶过来了。”
左瑛坐稳在车厢里,抬头看着身边的阿史那无期。看见他那双总是充满傲气的双眼中此刻隐隐透出的担忧,心中不由一阵感动。
她细数下来。一直以来跟自己出生入死的人当中,现在似乎只剩下他了。没想到这个一开始就名刀明枪想尽办法要置她于死地的人,竟然是如今看来她身边最表里如一、最没有机心的人。用不着她去狐疑揣测,用不着她去算计权衡。
他奔放不羁、豪情狂野犹如滔滔大江、横流沧海,可他又清澈明净、不染纤尘仿佛深山清泉、三月谷雨。在这个她感到疲惫和软弱的时候,是他出现在她的身边,给了她温暖的依靠。
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健实的腰身,抬头轻吻了一下他棱角精致的下巴。
这轻轻的一吻瞬间重燃了阿史那无期胸中那团压抑已久的火焰,他俯身一迎合。就对着左瑛的桃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一边殷勤而火热的允吸交缠着左瑛的柔舌,一边欺身将她抱住,让她完全倒在自己的怀中,同时轻抚着她精致的发髻、修长的玉颈和后背凹凸有致的蝴蝶骨。这时,马车已经开动,随着车身的摇晃和他越来越霸道的抚摸,他很快到听见她的呼吸声逐渐加重。
他的吻一路下滑,深浅有致地落在她细腻光滑的脖子上、凹凸有致的锁骨上,在她雪白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