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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齐的身上,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棉衣,里里外外的几层补丁,也许就是他爹娘,留给他唯一疼爱过他的证据了……
他紧紧地跟在宫里的公公身后。进宫前,公公曾告诫过他,进了宫,不准东张西望,只管低头,跟着走。
然而,小孩子好奇的心性,又怎是能这么简单地被抑制住的?
那时的洪齐,偷偷地抬起了眼,愣愣地注视着眼前这座代表这权利、金钱和地位的宫殿……
也是,将囚禁他一生的牢笼……
刚开始,天真懵懂,不了世事的洪齐,入了皇宫这座囚笼,做了世人鄙夷的阉人,却还满心怀念着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时光。
因为单纯,以为信赖,因为一些诸如此类的美好的情感,洪齐不知道吃过多少亏,受过多少罪
貌合生离,阴谋诡计,在皇宫中是天天上演的把戏。
摔过了,通过了……
然后,洪齐才慢慢懂得了:
皇宫,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然而,这一摔,这一长。一晃眼,就是四十几个年头过去了……
洪齐想着,不禁眨了眨眼,敛下双眸说道:
“奴才遵命……”
他恭敬地垂首行完礼,便躬身退下了。
原地,顿时只剩下了龙如卿一人……
这宫里,最要不得的是什么?
是情。
越真,越单纯的感情,就越要不得……
玲珑阁……
洪齐回过头望去,那三个金边的大字,就这么直直撞进了他的眸中。
秋光叠叠复重重,潜度偷移三晋中。
窗隔疏灯描远近,篱莳破月锁玲珑……
这个宫里头,也许没有人会忘记那个女子吧……
但是,又有谁,能够记起?
洪齐想着,不再多看,转身便垂眸走出了园中……
“洪公公。”洪齐正走着,突听背后传来一身轻唤,转头看去,却是一个手捧着衣物的圆脸小太监。
“顺福?”洪齐轻声唤道。
“是。”
顺福应声,对着洪齐恭敬地行了个礼。
洪齐看着,只淡淡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
“你这是要去哪里?”洪齐问着,目光在顺福手上的衣物上略停了停。
“回公公的话,此前,玉道长不慎洒了水,脏了衣裳,奴才现在是奉命去给道长送替换的衣服去的。”顺福乖顺地答道。
洪齐听着,略一额首道:“皇上现在在玲珑阁,你去的时候,莫要饶了圣驾。”
“多谢公公提点。”顺福说罢,对着洪齐微一屈膝,作了个礼。
“莫耽搁了,去吧。”
洪齐看了顺福一眼,也不多言,便转身离开了……
………………
此时。玲珑阁中。
“玉道长……”
龙如卿轻声唤道,缓步踏进了内室。
内室之中,微风轻拂,撸过那自顶硼垂落的断断白纱,一时,阵阵涟漪……
首先,因顺福寻思了凤旭扬的意思,将这玲珑阁内的宫人潜了个干净。之后,那小莲又因打翻了茶具,匆匆退了下去。
以至于,龙如卿到来时,这玲珑阁中,竟是无一人同传相迎……
贝朝的一介帝王造反宫殿,却是连一个伺候的宫人也无。
然而,对此,龙如卿似乎并不以为意。
他沉默地走着,不言不语,沉默地走进了,这座拥有过‘往昔’的宫殿……
‘皇上’……
耳中,低低徘徊起一声女子的呼唤。
过往云烟,仿若电影的胶片般,在龙如卿的脑海中飞速放过。
当年,那一曲曼舞,那三千青丝,以及,那个颜决,美艳的女子……
至今,还有谁记得?
‘皇上,你的心,到底落在了哪里?……’
女子抬起双眼,淡淡凝望,微笑而言……
她说:“皇上,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所以,人们才终其一生,去找寻自己真是存在的意义。”
她说:“那可能是权力,是地位,是金钱……”
她说:“也可能使一个人,一件事。或者,只是一段时间……”
突然,室内刮进一阵劲风。
那风携了股冷意,粗暴刮来,吹得廊边的窗户不安地拍打起墙壁,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
“唉……”
一声无奈的叹息低低响起。
龙如卿闻声抬起眼,他的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那男子的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着了一件白色的里衣,里衣的衣摆处,还隐约印着一块淡淡的水印……
龙如卿眉头微蹙,刚想说些什么,却突地一声,一道微细的声线自门口传来。
“玉道长……”
闻声望去,却是那前来送衣裳的顺福。
顺福刚一间门,就见着凤旭扬衣裳不整地前去关窗,而在他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赫然是贝朝的君王,龙如卿殿下……
这殿前失仪,可大可小,顺福想着,当即就跪了下来。
而这边,凤旭扬闻了声,转身看去,便毫无意外的见着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龙如卿。
他敛下眸,弯下身子,对着龙如卿屈膝坐立道:“草民见过殿下。”
“你……”
一阵风顺着那敞开的大门灌了进来,衣角飘扬,男子锁骨处一点猩红,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龙如卿的眼前……
第九十五章 寒芳留照魂应驻,霜印传神梦也空(上) (3189字)
龙如卿,其母妃吴氏,曾是皇后跟前的一名侍女,因其性格温柔贤良,体态婀娜,被当时贝朝的皇帝龙曜顺看中,纳为美人。并在宠幸一年后产下了一名皇子,然而,却因生产时血流不止,最终血崩而亡……
吴氏死后,龙曜顺感其为皇家续有血脉,追封其为吴嫔,风光大葬。
而其子,就是龙如卿,在众多皇子中,排行第四,人称四阿哥。
吴氏在世时,地位低下,却独占圣宠一年有余,直至最终难产而死,追封为嫔,风光大葬。如此厚爱,若说宫闱之中,无人介怀,自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吴氏曾是那皇后跟前的侍女。
“四阿哥,四阿哥……”
漆黑的黑夜,只余天上明月独自透亮。
一个少年沉默地坐在树上,一身锦袍,满是肮脏的泥泞,狼狈不堪。
然而,少年只是微昂着头,淡淡地俯视着树下,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傲气,如此高高在上,几欲让人有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四阿哥龙如卿。
任底下的宫人叫破了嗓子,龙如卿却依旧一言不发地坐在树上。他微微抬起头,仰望着天上的月亮。一双黑眸,仿佛黑夜,深邃空洞,也只余一角光明,于那当空皓月……
一出生,便没有了母亲。母亲的宗家里,也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靠山。
唯一的父亲,虽然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却因心怀天下,而显得遥不可及。
对于那个曾独享盛宠女子的怨毒,对于自己这个可能争夺天下的皇子。
来自皇家的羞辱、算计,从来都不会少。
可是,龙如卿不在乎。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一出生,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就像你一开始吃的就是米饭,那以后有人再给你吃米饭,你还会感到惊讶吗?
当然不会。
龙如卿想着,自嘲地勾唇一笑。
那一年,龙如卿只有八岁。
约摸这般过了几年,几番春去春来。当初那个幼小的孩童,一晃眼,便已长成了一介翩翩少年郎。
“四……公子。”
突听得一声急唤,一个骑着棕马的男子急急自远处跑了过来。
只见他一边唤一边骑在马背上,微微跃起。如斯模样,倒似他想变成那匹马,替它长上四条腿,在地上飞驰一般。
“公子!公子……”
在这讨命似的叫唤声下,远处的一骑白马终是停下了脚步。
那骑着棕马的男子见着如此情景,当即赶了上去。
“丛安,丛安,你怎么就不会随你名字那般,安安分分地跟从着本少爷?”白马上的少年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
“公子,您饶了小的吧。有谁不知道,这城里头,还没谁的骑术能与公子您一般呢,就小的这点三脚猫功夫,要是安安分分地跟着,不定要被甩到哪呢……”丛安低着头,半是委屈半是哀怨地说道。
少年听着,倒也不以为意,只勾唇一笑,便自马上跃下了。
“就你小子有理。”
“四……”
丛安张口欲言,却被少年一个眼神制住了口。
“公,公,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少年执起白马的缰绳,背对着丛安说道:“小白累了,我带它去喝点水,你就安安分分地在这等我吧。”少年说着,故意在‘安安分分’四个字上加重了声调。
“可是,公……”
丛安还欲劝解些什么,少年却侧过脸,冷冷扫了丛安一眼,丛安被那阴郁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连忙闭上了嘴巴。
少年见此情形,便不再多说,牵着白马转身走进了林中。
这名牵着白马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十三岁的龙如卿。
龙如卿八岁那年,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其娘家宗亲被发现与敌国私通,人证物证俱在。皇上大怒,责令严惩不贷。而对与皇后,皇帝念在夫妻恩情,只夺了其皇后的身份,下令关进冷宫。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宫人整理皇后旧时寝宫时,却无意翻出诸本医术和药方,页页、帖帖都是药至女子不孕、流产以及难产的方子……
这不禁让人与皇帝子嗣的稀薄联系到了一起。太后得知此事后,严令追查。竟是揪出了与先前数件妃子离奇流产、难产而死事件的联系。
其中,就有那盛宠一时的吴嫔难产一事。
据悉,吴嫔被报有孕时,已是身孕五个月有余,胎儿也基本稳定。当时,皇上又夜夜在侧,荣宠可见一斑。
各宫妃嫔为顺圣意,纷纷送来补品及平安符慰问。其中,位居中宫之首的皇后,自也不能免俗……
只是,当年的吴嫔不过曾是她跟前一名被呼来喝去的侍女,此时,却盛宠尤胜于她,宫中之人,心照不宣,却不免都暗暗看着笑话。
因此,皇后在此事上并未表现得过于殷勤。不过淡淡调配了些宫人伺候,遂又亲自派遣了御医前往照料。
大方得体,事事周到。谁知,时隔多年。再翻起往事,那时皇后的端庄得体,竟不过是一时的忍气吞声,以进为退……
“什么母仪天下,什么富贵荣华!半世夫妻,恩爱一时,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纵使掏心挖肺,结局也不过是色衰爱弛,白绫三尺!这个皇城里的,都不是人!不是人!!”
那个曾母仪天下的荣装女子,那个曾凤吟九天的高傲女子。最终却在那凄凉的冷宫中,被赐于三尺白绫……
女子挣扎着,咆哮着。
那一双临死前,怨毒而哀伤的眼睛,龙如卿这一生都忘不掉……
“呀!”
突地,一个硬物砸在了龙如卿的头上,疼痛的感觉,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没伤着你吧。”
龙如卿循声回望,树丛之中,立时闪出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对不起……你没事吧……”
那人说着,怯生生地走上了前。
龙如卿这时才得看清,来人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女童。
只见,那女童生得一张粉嫩柔软的脸庞,上嵌两枚桂圆般的大眼睛,乌黑发亮,女童的眼形微微上挑,不觉流露出一阵惺忪魅惑。
如此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长大之后,定是一位名盛一方的美人吧……
“我没事。”龙如卿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淡淡地说道。
“真的,真的没事吗?”女童听着,扬起了脸,一双黑眸不停地眨巴着,满是疑惑地注视着龙如卿。
“真的,真的没事……”
突然被这么一双清澈的眸子望进了眼底。龙如卿也不禁一愣,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双颊不自觉地泛出两抹红云。
“可是,大哥哥,你流血了诶……”
女娃话音刚落,一抹微凉的液体就这么顺着龙如卿的脸颊,直直地流了下来……
………………
“好了。”女娃说着,面上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心满意足地在龙如卿旁边的草坪上坐了下来。
“……你确定?”
“嗯。怎么了?大哥哥,这样很完美啊。”
女娃说着,不禁面露得色地注视着龙如卿的脑袋。
龙如卿低下头,注视着溪水里那个满头白布,只余一只眼睛、一只鼻子和半张嘴巴在外的绷带怪人,一时满头黑线……
“啊!竟然已经那么晚了!”女娃突然昂起头,看着眼前已然一片橘红的天空,不禁大惊失色道,“惨了惨了,大哥哥,我要回家了,要是让爹爹知道我这么晚还不回家,要打我的。”
女娃边说,边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
龙如卿抬起头,刚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见那女娃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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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上公众章节一章~作为亲们的国庆节礼物~希望亲们喜欢撒~哈哈~
龙如卿的往事,亲们要仔细看哦,这和后面的很多事啊人啊都是有关联的哦~
之后的故事要发生一些意外的事了,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在此,祝各位国庆节快乐撒~
第九十六章 寒芳留照魂应驻,霜印传神梦也空(下) (3374字)
“公,公子……”
丛安转过身,见着从林子里出来的龙如卿,登时眼睛瞪得豆大,直张着嘴巴说不清话。
龙如卿冷冷地扫了丛安一眼,一个跃身,便骑上了马,淡淡地说道:
“回宫。”
“可是,公,公子……”
“嗯?”
丛安被龙如卿回望过来的阴郁眼神吓得一个激灵。他犹犹豫豫地看了眼龙如卿,又低了低头,最终,他一咬牙,一跺脚,终于用细如蚊鸣的声音怯怯地问道:
“公子,你的头怎……”‘么’字还未出口,便听得一声鞭响,眼前的白马突地提起四条腿,绝尘而去……
“公,公子,咳咳,咳咳……”被扬了满脸尘土的丛安急忙爬上马,急急追了上去……
………………
“对不起,对不起,没伤着你吧。”
“对不起……你没事吧……”
“真的,真的没事……”
“可是,大哥哥,你流血了诶……”
“好了。”
“嗯。怎么了?大哥哥,这样很完美啊。”
…………
女娃娇俏可爱的面容,飞速地掠过龙如卿的脑海中……
那一双乌黑发亮的凤眼,天真懵懂,却又似带着淡淡的慵懒魅惑,惊艳绝伦,就那么直愣愣地望着他……
“唉……”
龙如卿想着,低下了头。目及之处,却是一角湖水,望着倒影里那个绑着夸张绷带的自己,龙如卿突然不明所以地勾唇一笑……
“呵呵……丛安。”
“……是,主子。”
话音刚落,阴影处便缓缓走出一个人影,青衣青衫,正是先前的侍从,丛安。
丛安,是在龙如卿八岁那年,皇帝钦点于他的贴身侍从,伴读,伴武,兼顾照料生活起居。平日里与龙如卿当真是形影不离。
也正是如此,刚才在湖边,丛安才有幸目睹了他那阴郁成性的主子,又是冥想,又是疑惑,又突然笑起来的诡异场面……
“你差人去太医院找个太医来,给我重新包扎一番。”
‘您老这才发现这包扎有问题啊……’丛安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是恭敬一应,躬了躬身便退下了。
龙如卿垂下眼帘,注视着水中倒影的自己,不禁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
“你知道么?四阿哥院子里有鬼!”
“什么?!”
“有人亲眼看到的,说那鬼好生的恐怖,长着两个人的头那么大,头上还缠着血淋淋的布条,直对着湖水阴笑,那笑声阴的,能把人膝盖里的风湿痛都给勾出来……”
“真的啊?!这么吓人啊……”
十日后,皇帝下旨,四阿哥迁至东院暂住,不得有误……
“小四!”
“……小四?”龙如卿闻声,疑惑地抬起了头。咫尺之间,是女娃一张粉嫩娇俏的脸蛋。
“嗯,我听虫哥哥叫你四公子……”
“不是虫!是丛!”丛安听着,也不顾是在自家主子面前,登时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