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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太医诊断后，断定她此时定是再不能生养。
如此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林嫣深受打击。而她在无奈之下，只得将素莲开了脸给殷熙平做了通房。只要素莲能生了儿子，记在她的名下，她后半生也可以有了着落。
042 选妾
这消息是薛铭从娘家大嫂林氏那里听来的。
因是薛书义终于在多年奋斗中，秋闱中举。又在次年的春闱上也一样金榜题名。又因薛如海的提点，直接下放做了知州。此时林氏又在多年不孕的情况下，传出有了身孕的消息。于是薛铭便回了一趟娘家贺喜。
林氏素来便与薛铭交好，闲话间，便将荣国府的消息透了出来。
薛铭讶异的在林氏眼中看见了一丝窃喜之意，不由得心中一惊。听闻林嫣在荣国公府过的并不顺遂，是不是林家早就知道她当年害了自己，是以暗地里给予整治了？
林夫人的手段，她最是清楚的，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捏住旁人的七寸，要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女人，总也怀不上孩子的苦我可最是清楚不过的。可怜了我那堂妹。”林氏穿了一身天蓝色金线绣百花穿蝶的春衫，坐在紫檀木四季迎春贵妃榻上，轻轻抚摸着自己尚未鼓起来的小腹。脸上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
薛铭穿着一件素色绣花开并蒂春衫，下系一条白黄相间绣仕女嘻春的马面裙。与林氏隔着一个紫檀雕花炕几坐着，也面露戚容。道，“荣国公夫人闺中之时，便是美名远播。且不说是如何才情出众的，但只说她对先夫人的姊妹情深，宁可误了自己的大好姻缘，也要为了外甥嫁入荣国府做填房。这一等一的好人。如何就叫她这般命运多舛了？先夫人如何不在天上护佑她周全。”
林氏飞快的扫了一眼薛铭，见她却是一副惋惜神色。端起桌上的粉青色汝窑人物图茶杯，呷了一口茶，道，“冥冥中自是有神灵保护的。她待我大姐姐既然是极好的，也断不会让她命运多舛。谁知日后会如何呢？”
“若当真是苦了她，日后谁还敢做好人。”薛夫人在一旁接话。目光清澈明亮，一副艰辛林嫣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表情。
薛铭看向林氏，抿唇而笑。在世人的眼中，林嫣若真是那样一顶一的仁孝之女，必定是一生顺遂幸福。如若命苦，只怕是伪善罢了。
听说她自嫁入荣国府开始，便做出一副好德施善的样子，冬日里雪灾后许多流民窜进京城，她还特意施粥救济，捐款献银。救济灾民。一时间京城上下都在传送荣国公夫人的美名。
大家已经深信林嫣是个好人。
可如果好人没有好报，贵妇圈子里的众人不会抱怨老天不公。则会七嘴八舌开始怀疑是不是林嫣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以她一个遗孤的身份，能嫁入荣国公府，众人便该重新审视当初她为何在林姝怀有身孕时要以照顾堂姐为由留在荣国府。
而这些贵妇们，是舆论的引导者。自此大梁朝上下。又会传出另一个版本的荣国公夫人的故事。
薛夫人显然没有领会林氏话中的含义，薛铭却听出了歧义。
如此她更加确定，林府上下已经开始怀疑林嫣。
如此一来，自己想要收拾林嫣就变得更加轻松了。
无论如何她如今是宁远侯夫人，同荣国府的交际实在少的可怜。她又是女眷。行动受限，目前除了搬弄是非，没有更好的法子来抹黑林嫣。
林家同荣国府是姻亲。做起手脚来，总还是容易的。
林夫人感慨一番旁人后，又拉着薛铭的手，问道，“如今丧期已满，紧着要个孩子才行。我听你父亲说，侯爷被圣上指派去了蜀地驻扎，怕是一去就是三年，你可要跟着？”
一提到这个事情，薛铭就有些头疼。
经过前一世的教训，她深知子嗣的重要性。且如今，她在宁远侯府可谓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苏氏母子时刻紧紧盯着他们，三房态度暧昧，五房明显示好，可却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她把持庶务，又要工于心计，着实劳累。
她新嫁入宁远侯府时，侍奉老侯爷病逝，他们要守孝，是以不能同房。如今丧期已满，顾长平却要被调往蜀地镇压彝族的反动势力。
顾长平是去安邦，拖家带口自然是不方便的。且顾长平也全然没有想要将薛铭带走的意思。只要薛铭挑两个能侍候周到的丫头跟着便是。
“德妃娘娘身子越发虚弱，如今已经是三日糊涂，两日清醒。圣上特意下旨着我进宫侍奉。一来已尽孝心，二来也能让他安心。”薛铭道。
如今圣上越发老迈，去年寿宴时又出了四王之乱，太子顾忌兄弟之情保住四王爷之后，圣上已经明显有了要重新立储的心思。在明知顾长平同十三王乃是感情极好的表兄弟的情况下，又将蜀地的兵权交给了顾长平，如此不得不引人深思。
听说，八王和四王已经伺机而动。且目前太子已经岌岌可危，顾长平此去，怕是会有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帝为了制衡权力，不让四王爷和八王爷在京中为非作歹的同时，更不能让十三王拥兵自立，是以要将顾长平的妻子压在京中，以备不时之需。
薛夫人和林氏都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不由得都紧张起来。可女眷不得妄自评论朝政，是以两人都崩紧了神经，不敢发表任何言论。
薛夫人又道，“你既不跟着，可寻了妥帖的人跟着？”
顾长平守孝期间一直不能开荤，如今好容易孝期满了，自是要饱餐一顿。媳妇不在身边，带走侍奉的丫头自然变得尤为重要。
薛铭看了一眼薛夫人略带担忧的目光道，“只着了碧烟一人跟着。”
薛铭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思来想去，心腹之中，碧丝是最合适的。可自己在府上若没有碧丝的帮衬，怕是许多地方都伸展不开拳脚。其次便是碧烟，她虽是婢女，却知书达理，且识文断字，见识自是与别个不同。
且她有些傲骨，若非是真心爱慕顾长平，也断不会让顾长平得逞。顾长平又是君子，若是婢女不愿意，他自是也不能强求。
如此，只要碧烟无意，顾长平纵然是有所需求也不能强求了她。寻了别的女人，不过是一时享乐，断不会收房给薛铭添堵。若碧烟有意，她自然是出于对顾长平的真心爱慕，她本就有些酸腐文人的气息，且小话本看多了，心思总是有些过于浪漫的。到时候，她真成了顾长平的女人，只会一心想着如何对顾长平好，不会花心思来对付薛铭，同薛铭争抢权力。只要薛铭能够容得下她，不难为她，妻妾的关系总会融洽的。
前世她也是这般为殷熙平精挑细选女人的，那是不觉得如何，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能将后院治理好，平衡各方关系。可如今，偏就心里有一丝酸涩的感觉。由衷的觉得不乐意。甚至在做了决定之后，几次都给碧烟排头吃，心里才算舒坦。
薛夫人和林氏也觉得薛铭挑选的人不错。
薛夫人点头，“人选的自然是极好的，可就带去一个人，怕是不够使唤。况且，若是带走两个人，这两个也好相互制约着。莫要一个独大。”
“碧烟到底是自小同我一起长大的，她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母亲只管放心。再者，侯爷不过三年便要回来的。”薛铭不知是在安慰薛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她虽同顾长平做了两年夫妻，可偶尔还是摸不透顾长平的性子。
林氏听了，直起身子，道，“三年可不是短日子，一个女人一旦心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旁的可都不顾及了。贤惠固然重要，可也不能不顾自己。”说着眼珠转向薛夫人，又将话头收住了。
她嫁入薛府快满十年，虽一直没有孩子，丈夫屋子里迫于无奈放进去的女人也都成了摆设。别说是生下儿子，就是想看一眼他真身都是难上加难。对于御夫之术，她自有一套体系。
可当着婆婆的面，对方又是自己的小姑子，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可薛铭其实灵魂是她娘家嫡亲的姐姐，自然是知道她的那些小手段。
于是便笑道，“嫂子只管放心。我自是有了把握才让碧烟跟着去的。与其在他房里放一个旁人，倒不如放一个我的贴身婢女来的安心。”
林氏点头，不再言语。
薛夫人也只能握紧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同是女人，自是知道做妻子的难处。
要显得贤惠大方，就要不停的给丈夫张罗女人。可哪一个女人都不愿意和旁人分享丈夫的。强装着大度，有时候又让男人觉得自己不在意他，不如拈酸吃醋，使小性子来的讨人喜欢。
一时间屋内三个深知为妻之道的三人都默默无言起来。
此时外面有婢女打了帘子进门，屈膝行礼道，“侯爷来接姑奶奶了，现下正在书房同老爷说话。让奴婢来问，姑奶奶是要在家用过饭在回府，还是现下就回。”
每一次薛铭回娘家顾长平定然要来接的，一旁林氏艳羡不已，“方才担忧的总是过了，我看侯爷现下心里除了铭姐儿，谁都装不下呢。”一面说，一面拉了薛铭的手，“好容易回来，用了饭再去吧。”
043 吃个饭也抢功
薛铭本是想要留在薛府住上几日的，薛书怀再有两日也要从学里回来。也好在庆祝大哥中举的同时，看一看幼弟。
出门时原是同顾长平说明白的，他虽未表态，但却也未曾阻止薛铭不让她住在娘家，现下他既是来接了，怕是府上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
可是，依照顾长平的性子和行事作风，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来给薛夫人请安的。
他只留在外书房不曾进内宅，难不成是生气了？
薛铭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有些恼他不来给自己母亲请安。
于是便假装完全不明白他的用意，对那婢女道，“老爷和侯爷在做什么？”
那婢女恭敬道，“品茶，论事。大爷、二爷、三爷都在。”
“既是如此，想来他们也有许多话要说的。你且下去吧，回话的事，我自寻了别人去。”薛铭一面说着，一面令碧丝上前打赏了那婢女一串钱。
那婢女千恩万谢的去了，薛夫人又道，“一早我便命厨房备了你爱吃的东西，原是想着留你住今日的。既然侯爷来接了，倘若强留你们，自是惹了许多不方便。好歹用了饭去吧。”
上次顾长平陪着薛铭留宿薛府，薛茹便闹出那样一场大乱子。
明眼人都明白，她的猎物是顾长平。却不料顾长平早有准备，如此才让郑二接了招。
当日倘若是顾长平没有警觉，此事闹起来，怕是要窗下大祸。
薛府因此欠了顾长平的，若是日后薛铭在侯府吃了亏，薛府也没有底气替薛铭讨个公道。是以。不若是薛铭父亲薛如海还是长兄薛书义，亦或是母亲薛夫人。对待顾长平时，皆是小心翼翼。
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触了霉头，留顾长平在府上。顾长平有前车之鉴，也断不会留下。
他脾气再好，那事也着实让他恼了。
况且，薛如海一向已治家严谨文明，却不料内里却是这般慌乱。传出去，到底不好。
薛夫人想留女儿，却不敢。这难处，薛铭自是知道。
于是便道。“我既回来了。哪有不留下用饭的道理。况且侯爷同父亲，兄长们怕是还有话要说呢。”又转头对一旁跟着回了娘家的碧丝道，“碧丝，你去跑一趟。给侯爷回话，只说这会儿就快要用饭了。若是不急就用了饭去吧。我还在母亲房里，同母亲，嫂嫂说话。”
碧丝一字一句听了，应声便去了。
林氏眼珠一转，便起身，道，“妹妹好不容易留在府上用饭，我这就去厨房瞧瞧，看看他们准备的可妥帖了？”一面说着。便一面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又突然转过头来，一拍手道，“瞧我糊涂的，咱们只准备了铭姐儿爱吃的，可还没问侯爷爱吃什么。”又笑着走回来。道了薛铭身边道，“侯爷爱吃什么，你且说一两样来，咱们也好准备了。姑爷是贵客，自是不能怠慢了的。”
“嫂子真真是太客气了，如此盛情倒叫我觉得不好意思。”薛铭笑笑，客气一番却也不推脱什么，又道，“侯爷素日里喜欢吃些口味重的，无论做什么都多放些作料才要紧。”
“这个好说。”林氏点头，“你点出几样菜来，我也好叫人准备。咱们家新换的厨子，先前是在宫里当差的。如今退了下来，正巧来了咱们府上。许多菜色他都做的极好。妹妹只管说侯爷爱吃的东西，准保他会做。”
薛府之前的厨子便是这京中数一数二的，如今又用了御厨。可见薛如海确确实实是个享乐派，与前世父亲里里外外正人君子，勤俭持家的样子的确是相差甚远。
薛铭心里暗暗笑了一番，略一思索道，“口蘑鹿肉和糖醋荷藕吧。侯爷素日里喜欢吃些口味重的，独爱鹿肉。却又不喜一桌子油腻的菜，糖醋荷藕爽口又不至于太过清淡。若是桌上有这两道菜，他自是高兴的。”
“真巧，春闱刚过，你哥哥们去林子里打猎，正巧列了一头鹿，眼下正有新鲜鹿肉呢。”林氏笑道，又同薛夫人和薛铭告了别，便自去了。
林氏因是觉得母女二人要说些贴己话，方才急匆匆的去了。
果然她前脚一走，后脚薛夫人便问道，“侯爷近来待你可好？”
“自然是极好的。”薛铭避开薛夫人的眼睛，回到。顾长平待她却是很好，温柔，体贴，且没有侯爷架子。但不知为何，薛铭偏偏觉得同他有距离感。仿佛两人中间隔着什么，总不是很亲近。
若说追究原因，也断不会是因为上一次薛茹制造事端之后，惹得他不痛快。
因为自始至终，顾长平便是这个样子。
薛夫人见薛铭眼神闪躲，便叹了一口气道，“你三妹妹当初不懂事，给你添了麻烦，读怪娘没有好好管束她。”
薛夫人什么事情都要往自己身上揽的软性子，实在让薛铭有些抓狂。“娘说的什么话？她不懂规矩，那是因为自小跟在方姨娘身边学坏了的。她从小到大都被方氏把持着，有几日是跟在娘身边的？你虽是嫡母，有责任引导众子女，可这些不在你膝下长大的，犯了错自是错不在你。”
薛夫人哭丧着脸道，“可说到底，到底是因为我当不得家才惹了这许多乱子。自你嫂子嫁进来以后，总比之前好了许多。好歹她是个好人，不与我为难。若不然，娘的日子过的更辛苦。”
薛夫人的样子很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若非是她以为软弱无能，日子也不能过的如此艰辛。
现下虽是名义上管着家中庶务，可哪一件不是三房做主。薛老太太在一日，她便涨不了庶务。一想到薛老太太，薛铭就更加头疼。“娘，若说从前你觉得自己出身不高配不上父亲。处处受祖母和三婶的掣肘，那如今呢？如今好歹女儿是侯夫人，也能给母亲撑撑门面的。”
薛铭一回府，不等她去给老太太请安，三房就涌上来将长房围了个水泄不通。薛三夫人那张势力的嘴脸，让人看着就觉得恶心。
他们一面看着薛铭和顾长平的面子巴结长房，一面私下里又对薛夫人使绊子。
着实气人。
当年大女儿嫁入伯府也是荣耀至极，当时三房也是如此巴结，但老太太态度却一直恶劣着。仿佛她早就算准了，薛钰在伯府的日子好景不长。
如今二女儿虽嫁的更高的门第，但到底前途如何谁也说不准。薛夫人不敢怠慢，更不敢拿大。做好了继续让人欺负的准备。
却不料如今连老太太的态度都有所转变。
母女两人正说着，外面又有人来回话。正是老太太房里的花枝。
那花枝进门便给薛夫人和薛铭各行了一礼，“请太太安，二姑奶奶安。”
薛夫人是素来没有什么架子的，忙道，“快起吧，花枝姑娘怎来了？可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花枝虽是老太太跟前的第一红人，但做事却也稳妥。从不骄傲托大，恭敬的站在一旁回到，“老太太说，今日二姑奶奶回娘家，合该热闹些，于是便要将饭摆在她屋里，三房人都去用饭。叫把桌摆在花厅里，用屏风隔了，一家子人都在一起。”
既然要用屏风隔着，便说明男女要在一起用饭。
本是薛夫人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却被老太太挪去做了人情。
薛铭突然有些恼，方才告诉林氏那两道菜，原是想要告诉顾长平，薛夫人的一番心意，现下却都要变成老太太和三房的功劳了。
薛夫人也有些郁闷，对于老太太这种不是头一次的强功手段，痛恨不已。
但她素来软弱惯了的，自是不愿意反驳，于是便道，“既是这样，我和二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