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想挣脱,他轻道:“别动,就这样好了。”
我一怔,想起了青翼,我嫁给他的那一夜,他也是这样,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一夜,不曾松开。
我缓缓闭上双眼,任他握着我。
他低声道:“昨晚你见了他?”
我睁开眼:“你是说映月湖那个怪人。他是谁?”
他笑了:“是我师傅,我娘的表哥。”
原来如此,我嗯了一声。
他柔声道:“他很喜欢你,说你是他见过最可爱的丫头。”
沉默。
我合上眼:“我要睡了。”
他不再言语,只把我的手紧了紧。
整个晚上,他一直握着我的手,再也没松开。
☆、中秋华宴
中秋佳节,宁宗皇帝在文华殿开了一个小小的家宴,只请了几位赵姓王爷和他们的家眷,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喝酒赏月。
宁宗身子虚弱,又不能饮酒吃荤,略坐了坐,就起驾回宫了。
众人纷纷向杨皇后敬酒,说着阿谀的奉承话。
杨皇后兴致极高,多饮了几杯,已有了七八分醉意。
太子道:“母后,夜晚风凉,早些回去睡吧。”
杨皇后笑道:“询儿,哀家知道,这里这么多人,只有你真心疼哀家,其他人看得是哀家这个皇后的身份,哀家若不是皇后,他们早散了。”
众人连称不敢,纷纷跪下请罪。
“罢了,罢了。”杨皇后哈哈大笑:“一句玩话,何必当真呢,都起来,今日是家宴,都是自己人,只管尽兴,不必拘礼。”
得了皇后的话,大家都放开了喝酒玩乐,欣赏歌舞。
我注意到史明珠默默坐在角落里,也不喝酒,神色凄然,不知在想什么。
耳边只听皇后笑道:“清儿,听闻你酒量惊人,怎得没见你喝酒?”
我起身笑道:“臣媳怕喝醉了,让大家笑话。”
皇后脸一板,喝道:“哪个敢笑话你,哀家第一个不饶他,当年若不是谢卿,哀家哪有今日,哀家要敬谢卿一杯,来人,倒酒。”
端起满盛玉液的酒杯,皇后一饮而尽,起身,摇晃了一下,将一杯酒洒于地上,朗声笑道:“谢卿,你有一个好孙女,九泉之下无憾矣。”
太子微笑:“母后醉了,儿臣送母后回宫。”
“不必了。”杨皇后摆摆手:“你陪他们继续喝,哀家回去歇息,年纪大了,熬不住。”
“恭送皇后娘娘。”我们起身行礼。
太子微笑:“母后说你酒量好,我们对饮一杯如何。”
侍女为我倒满一杯酒,我一饮而尽。
太子笑道:“果然名不虚传,来人,上十坛西凤御酒,今晚本宫和爱妃一醉方休。”
贾月婵站起身,手执酒杯,娇声道:“殿下,您还没和妾身饮酒。”
太子道:“你的酒量如何?”
贾月婵斜了我一眼,嗔道:“总不会比她差。”
太子道:“你和她比?你比不过她。”
贾月婵涨红了脸:“妾身不信,妾身偏要喝。”
太子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来人,给她倒酒,换大杯。”
贾月婵接过大杯酒,一饮而尽,呛得直咳嗽。
太子摇头:“本宫说了你不行。”
贾氏急了:“妾身没醉,妾身还能喝,殿下,你陪妾身喝。”
太子道:“好,本宫陪你一杯。”
我坐在一旁,低下头只管吃菜。
太子忽道:“爱妃,你的箫吹得极好,今日中秋佳节,难得团聚,何不吹一曲水调歌头为我们助兴。”
贾氏已有了七八分醉意,摇着手道:“箫有
什么好听的,妾身弹琵琶给你听,我的琵琶弹得最好。”
太子笑:“你醉了,来人,扶夫人回去歇息。”
“不,妾身没醉。”贾氏推开宫人:“妾身要弹琵琶给殿下听,殿下从来没听过妾身弹琵琶……妾身还要跳舞给殿下看……。”说着说着,她哭了起来:“为什么你不肯和我在一起,我们成亲三个月了,你从来不来看我……。”
太子喝道:“来人,带夫人下去。”
贾氏靠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脖子,面若桃花,语气低昵:“你抱我,你抱我回去,我不要别人抱,只要你抱……。”
太子伸手欲推开她,她不肯放,象长春藤一样牢牢地缠在太子身上。
宫人也不敢使力拽她,场面十分尴尬。
我开口道:“即然她醉了,太子殿下送她回去吧。”
太子看了我一眼,抱她起身,吩咐道:“本宫先送夫人回去,你们继续喝酒吃菜。”
太子走后,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德全在旁低声道:“太子妃,你看……。”
我微微一笑:“天色已晚,今日就散了吧。”
众人齐声道:“臣等告退。”
回到寝宫,我默默望着床前的红烛,烛光透过纱帐,洒下一片淡黄色的光晕。
我象平常一样爬到被卷里面躺下,太子不在,大床空荡荡的。
门响了一下,又响了一下,是风吹的。
我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整个晚上,太子没有回来。
第二日,我独自去给皇后请安。
她拉着我的手说:“哀家听说昨晚贾氏喝醉了,太子在她那里歇息,可有此事?”
我道:“确有其事。”
杨皇后叹道:“清儿,贾氏是将门之后,怎么可能酒量这么小,她装醉是为了留住太子,你怎得不明白?”
我道:“昨晚中秋佳节,众位亲王在场,臣媳不好当着众人揭穿她。”
杨皇后拍拍我的手,怜惜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想被人议论,宫中争宠之事无不用其极,哀家只是不希望贾氏生出皇长子,威胁你的地位,你可明白?”
我道:“臣媳明白,多谢母后教诲。”
出了门,贾氏扶着宫女风摆柳般迎面走来,见了我,笑道:“哟,这不是姐姐吗?脸色这么苍白,昨晚没睡好?”
我微微一笑:“妹妹的脸色也不好,酒多伤身,即然不能喝,以后就不要再喝了,当着众位王爷的面,有损天家清誉。”
贾氏冷笑:“姐姐教训得是,倒是妹妹不懂事,留了太子一夜。”
我道:“妹妹是太子的女人,服侍太子是份内之事。”
贾氏掩嘴轻笑:“是啊,我倒忘了,姐姐至今还没服侍过太子呢。想是太子怕姐姐不会服侍,让妹妹先承了恩宠,将来好教姐姐。”
我道:“妹妹说笑了,夫妻之
事哪能由外人来教。”
贾氏撇嘴:“妹妹倒觉得姐姐可怜,躺在一张床上,他都不愿碰,若不是太讨厌,妹妹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我微笑:“妹妹不愧是将门之后,说话夹枪带棒,可惜这里是皇宫,不是战场,妹妹没有用武之地。”说完,我拂袖而去。
闷闷地坐在灯下,闷闷地看了回书,德全道:“太子殿下驾到。”
我也不起身,淡淡道:“太子辛苦了。”
他坐下来笑道:“今日确实有些累,处理了一些政务,晚上又会见了几个使臣,你上回提议封到外地,我已经上奏父皇,向他要了建康,过几天就动身,你可高兴?”
我道:“高兴,高兴得很。我要睡了,你请吧。”
太子讶异:“你怎么了?”
我道:“没什么,就是困得慌。”
他从身后拉住我的手:“清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道:“我已经回了母后,从今日起你不必再勉强来这里,勉强和我睡一起。”
沉默片刻,他道:“你是为昨晚的事……。”
我拦住他:“此事不必再提,其实我根本不在意,我不喜欢勉强别人,也不喜欢勉强自己。你走吧。”
太子唤道:“清儿……。”
我道:“你不走,我走。”
他沉下脸:“即然你觉得勉强,我搬走便是。”
我坐在那里,看着德全带领宫人忙忙碌碌地来回几次,把太子的东西搬得干干净净,连一张纸片都没留下。
太子最后一个走,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不久,太子被皇上封为泾王,兼两淮经略使,领两淮事务,赐建康封地,不日启程赴任。
在我的要求下,鸣玉和贾似道随我同行。
一路上,我默默欣赏窗外的风景。
义父临别时谆谆叮嘱,我已嫁作人妇,贵为天家媳妇,史家与谢家的荣辱皆系于我一身,再不可似从前任性。
我默默点头。
最后他告诉我,七爷已经升任建康府尹,我们一个是他的义女,一个是他的得意门生,彼此间要互相扶持。
我明白义父话中深意,我的丈夫虽贵为一国皇太子,手中并无实权,两淮经略使也只是个空架子,真正的权力牢牢地掌握在义父一党手中。这次皇上将建康封给太子,义父马上安下七爷这枚棋子,钳制之意十分明显。
太子表面对义父敬重,实则面和心不和。我不愿卷入他们的权力之争,宁愿作壁上观。
十里长亭,一大群迎接官员,我从众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建康府尹岳轻尘,恭迎太子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清朗的嗓音,不知何时添了几分沙哑,被城外的风吹得有些颤抖。
我隔着车帘望向他,一身喜气洋洋的大红官服,低垂着头,却看不到他的
容颜,是否清减。
踏进王府,史明珠突然啊了一声,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眼神一滞,园子里种满了桂花,全开了,香飘满园,水池里,是七爷最爱的白玉莲。
下人在旁道:“这些桂花树,还有这些白玉莲,都是岳府尹亲手种下的。”
贾月婵哼了一声,扭身往里走。
史明珠向我行礼:“太子妃,妾身突然不舒服,先去歇息。”
我点点头:“好,你去吧。”
她匆匆离去,经过莲池的时候,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幸好一旁的侍女扶了她一把。
☆、此情惘然
接风宴设在王府正厅。
文武官员和他们的家眷坐了满满一屋子,七爷寥落的身影夹在一片热闹喜气之中,刺得我眼角微微酸涩。
席间太子询问建康近况,七爷一一作答,由于淮河一带战事频繁,难民不断涌入建康城中,天气渐渐转凉,难民缺衣少食,境况艰难。
一个长脸鹰鼻的中年人插话道:“岳大人,何不将府中库银拿出来赈济难民。”我认得此人是太子的老师真德秀,自恃才高,为人傲慢。
七爷回道:“真大人有所不知,连年战乱,建康库银所剩无几,要维持军费,各项开支,已是捉襟见肘,为了节俭费用,泾王皇太子殿下的王府也是用原先布政司衙门改建而成。”
真德秀大喝:“岳府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旧宅改建王府,你眼里还有没有当今皇上?”
太子斥道:“真德秀,不得无礼。岳大人并无错处,国库空乏,自当节俭,这座王府虽由旧宅改成,颇合本王的心意。”
七爷躬身行礼:“臣恳请泾王皇太子殿下上折朝廷,拨银赈济。”
真德秀道:“殿下方才已经说了,国库空乏,哪来的银两拨付建康,岳大人身为建康府尹,筹集粮食赈济难民难道不是岳大人份内之事?”
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起身道:“真大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库中没有存银,你让岳大人到何处筹粮?”
我低声问一旁德全:“他是谁?”
德全躬身道:“襄阳守将孟宗政的爱子孟珙。”
原来是他,几年后,这个籍籍无名的少年,如大鹏展翅,一飞冲天,让世人记住了他的英名。
我低声吩咐德全:“你去搬张桌子来,放在大厅正中央。”
德全领命,不一会桌子搬来,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起身踱出,摘下所有首饰放在桌上,缓缓道:“本宫愿尽一份薄力,让建康城中的难民早日吃饱穿暖,不至冻饿街头。”
史明珠第二个起身,默默摘下首饰放在桌上,默默回座。
贾氏走过来放下首饰,扬声道:“拿去给他们买吃的吧,这可是殿下的功德。”
孟珙也走上前,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上面:“下官捐一千两。”
众人陆续上前,桌上的银票和首饰越堆越高。
七爷最后一个走过来,我看着他摘下一柄宝剑放在桌上,朗声道:“下官并无积蓄,身上值钱的唯有这把宝剑,让众位大人见笑了。”
真德秀冷笑:“一柄破剑?朝廷的俸禄大人都用到哪去了?”
“大人的俸禄早已买了钱粮分发给难民,如今府中连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一个声音迫不及待地插过来,我抬头一看,却是杂在下人之中,满脸不平的三儿。
真德秀怒道:“一个小小的书僮,何时轮到你说话。”
太子喝
道:“真德秀。”起身上前取过宝剑,亲手交还七爷,拍着他的肩膀道:“岳大人,你的心意本王心领了,这把宝剑拿回去,购买粮食救助难民之事就交由岳大人全权处置。”
“臣领命。”七爷道。
太子回到我身旁,刚坐下,我低声道:“臣妾身体不适,先告退。”
太子手执酒杯,默然片刻:“去吧。”
我回到房里,招来贾似道,把一万两银票和一包桂花糖交给他:“宴席散后,你在外面守着,七爷出来,悄悄给他。”
贾似道躬身领命。
我唤住他:“你和你姐姐是怎么回事?”
贾似道露出苦笑:“先父去世后,她眼里便再没我这个庶出的弟弟,我也不敢认她这个姐姐。”
我默然片刻,摆手道:“去吧。”
天渐黄昏。
我坐在池边,望着一池碧水出神,荷叶青青,雪白的莲花掩映在荷叶碧水间,娉娉婷婷,盈盈独立,美而不艳,娇而不俗。
身后脚步声渐渐靠近。
我道:“似道,七爷收了吗?”
沉默片刻,他答道:“桂花糖收了,银票退了回来,不愧是清者自清的岳青天。”
我猛地回过头,太子立在身后,五官如画,一脸明艳,恍若秋风里最美的景致。
我道:“太子是怪臣妾自作主张吗?”
他俯□看我,声音低而明朗:“宴席上当众带头捐出首饰,让众人无话可说。私底下拿出银两赠予岳府尹,助他渡过难关,做得滴水不漏,面面俱到,不愧为当朝太子妃,本王的妻子。”
我道:“臣妾不敢当。”
他半是戏谑,半是自嘲:“连本王都被你当着下人赶出寝宫,你还有什么不敢当的。”
我道:“臣妾不想勉强太子。”
“你为何如此说,我从未觉得勉强。”他看着我。
我起身道:“天色已晚,臣妾先告退。”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那次送贾氏回宫之后,你就一直躲着我,若是因为此事,我可以告诉你,那晚我去了映月湖,并未在她宫中歇息,你若不信,可以问我师傅。”
我一愣,迅速别过脸:“太子其实不必解释,也不必告诉臣妾。”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是这个样子,清心无欲,对什么都淡然处之,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不敢靠得太近,怕你转身离开,可是我一远,你就离得更远。”
拉着我的手抬起,他定定地看着我:“我不能就这样,一直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答应我,从现在开始,让我靠近你,你也试着靠近我,如果我真是让你讨厌的人,我绝不会勉强你,你可以去你爱的江湖,做你想做的事。”
秋风吹过我的脸,我满心迷惘,这个男人,他说他想靠近我,就象当初的青翼。
曾经
无比炽热的爱意,和那场大火,一同化为灰烬。
我想用此生还他,却已惘然。
原来,如果有来生,我还你。只是一句永远无法实现的空话。
人,能够把握的只有现在。
抬眸,眼前的男人正看着我,静静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怔怔地望着他,情不自禁地吐出一个字:“好。”
笑容从他飞扬的眼角荡开,象温暖的春风扑面而来,连冰山也要被他融化。
下一刻,他已经拉住我的手往外飞奔。
我问他:“你带我去哪里?”
“去你喜欢的地方。”他高声回答我。
顾不得那些来不及行礼的下人,一路经过的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
堂堂泾王皇太子居然拉着他的太子妃象开心的孩童一般在王府里奔跑。
马厩外的马僮忙着上前迎接,被他一句喝退:“任何人不许跟着。”
玉飞龙是他的马,我知道,但我从未见他骑过,想不到他上马的动作如此流畅潇洒。
我怔怔地站在一旁,他从马上伏身搂住我的腰,头一晕,我已经被他抱上马,侧坐在他怀里。
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盈在呼吸间。
“抓紧我。”他贴在我耳边低低道。
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他的衣襟,马已经飞奔出去。
“殿下,殿下……。”几个护卫惊慌失措地大喊了几声。
马斜斜地冲出了王府的大门,驰进建康城的车水马龙之中,身后已经闹翻了天。
来到人流拥挤处,他稍稍带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