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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逢对手 作者:素衣渡江(晋江金推vip2012-12-12完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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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好男儿,若不是想要认祖归宗来寻根,周保田的寡妻,手无余财,这儿子归来还要养活她,哪有便宜可占。不过这周祈瑞生的实在是太好了,他爹虽然也有个好皮囊,但这个儿子终究是英俊的过分了。此为一个大疑点。
  那璎珞闺女,本就是王氏亲生,现在她俩站在一起,王氏眼神之中流露的关怀之意,分明就是母女情谊,更不似作假。
  周俸祖对周保田家的情况并不熟悉,问了‘祈瑞’他父亲的生辰和在北方的生活状况,再无别的可问。又问王氏是否肯定这是她的子女,王氏自然指天发誓,绝不会错,希望族长让两人认祖归宗。
  周祈嘉眼见族长的态度不利于自己,不禁皱起眉毛,心想原本还以为这老家伙有点手段,也不过是个泥塑的菩萨,没什么招数。
  可就在这时,听周俸祖对王氏道:“是不是保田的子女,好断。当年他准备卖儿卖女,连卖身契都签了,是我应了你的恳求带人去拦下的,那卖身契被我收下了。上面有祈瑞和璎珞的手印,我一直放在书房,明天我找出来,让祈瑞和璎珞再按个手印,核对一番。周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血脉大事也不能含糊。”
  一听这话,周祈嘉便得意的瞟向婶娘一家,心道没想到族长还有这后招,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咱们明天走着瞧!他正得意的暗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笑的更开心了。
  王氏结巴道:“……您,您还留着那东西?我以为您早烧了……”
  蓝佑晴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周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居然还留有丢失孩子的手印,人的指纹独一无二,一生不变,他们不是真的,一查就要出漏子。
  不行现在就回家收拾收拾,再奔命吧。
  不想那周俸祖这时捋须笑道:“不过我从心里相信你们就是保田的儿女,今晚上就留下来吧,我命人准备几个好菜,蘀你们的爹补偿补偿你们这多年受的苦。”
  佑晴几乎晕厥,这回好了,想走都走不了了,等着明天被当面拆穿,灰溜溜的赶出门吗?
  王氏虚笑道:“这怎么使得?保田当年就多得您的教导,他不在了,儿女还要给您添麻烦。”周俸祖是铁了心的要留下祈瑞兄妹,摆手道:“别这样,一顿饭罢了。吃喝完了,今夜就住在本家,明天正好一并核对手印。保田媳妇,你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接他们。”
  盛情难却,不答应也得答应了,王氏只得愁眉苦脸的去了。
  周家虽是当地的大户,但比起宋靖睿见过的世面来说,简直小的不能看。周俸祖分别让自己的儿子周保山和儿媳招待两兄妹。他特意叮嘱儿子和儿媳,等饭吃一半的时候,退出来观察两兄妹。如果是讨口子冒充的,平日里没吃过这样的好饭菜,定没了吃相,穷形毕露。所以周俸祖的儿子和儿媳按照老爹的吩咐,吃到一半,寻了借口,各自离开,在门口趴着门缝观察两人。见两兄妹仍旧吃的斯斯文文,举止如常,那周祈瑞还很有兄长风范的给妹妹夹菜,便赶紧把这个结果告诉了老爹。
  周俸祖暗忖,看来真如周祈瑞所说,他在北方被个殷实人家收留了,还读过几天书。这样的人,若不是周家真正的子孙,想不出冒充的理由。
  不过现在做出判断还早,是不是周家的血脉,就看今晚上了。
  话说周保山和他媳妇走后,宋靖睿便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佑晴碗里,很自然的道:“来,妹妹你吃,补补身子。”
  “……”佑晴头也不抬的扒饭,小声哼道:“马上就要当不成兄妹了,手印这东西造不了假。”
  “呵呵,是吗?”
  “当然。”大概宋靖睿这厮还不了解指纹的厉害之处:“每个人都不一样,一辈子不变,要不然签卖身契按什么手印。”
  “我是说……”靖睿把声音压到最低:“他真的有卖身契吗?要知道周保田死了多年了,儿女也丢了多年了,难道老头子能未卜先知,知道有这一天?族内有人写了卖身契要卖儿卖女,你不把这晦气的东西烧了还留着?!再说了,他有,为什么不赶快舀出来?别说一时找不到,周祈嘉昨天就告诉他了,他要想用手印判断咱们的身份,昨天就该找出来,今天就该用上了,还能省顿饭。还有,他明确的说了存放的地点——书房,什么意思,是想叫咱们去偷!”
  一席话说的佑晴心中阴霾去了大半,她一怔:“他在诈我们?如果我们是假的,肯定坐不住,说不定会去偷卖身契。”
  宋靖睿将盘子里撕好的烧鹅翻了翻,哼道:“切,小老儿,雕虫小技。”
  “那咱们好吃好睡就行了吧……”估计周俸祖想叫他们害怕,以致采取行动,让他们露出破绽,如果他们按兵不动,周俸祖明天只能认下他们。
  “这只是一种可能,你再往深了想想,倘若咱们真是周祈瑞和璎珞,卖身契也是真的,那明天不管怎么验都没问题。那我问你,如果卖身契丢了呢,周家肯定以为是咱们怕暴露身份,偷去的,你是真的也变成假的了。”靖睿冷笑道:“今晚上有人潜入书房将卖身契偷走,明早上,族长肯定会认为是咱们偷的。到时候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佑晴急道:“那怎么办?蹲坑守候,不让其他人靠近书房?”
  靖睿阴笑道:“姓周的老头,想诈咱们,肯定自己在书房守着,等着抓贼抓脏。今晚上爱谁去谁去,咱们不去就行了。”
  “你是说……周祈嘉会去偷卖身契,想要栽赃咱们?”
  “有这个可能,他今晚上说找他做学政的堂叔周保山说话,也没回去。”靖睿挑挑眉:“咱们只管一觉睡到天亮,明早认了亲眷,做对好兄妹。”说到这里,托着腮帮看她:“好妹妹,明晚上哥哥去看你。”佑晴一翻眼,哼笑道:“呦,那有劳殿下移驾臣妾寝宫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俩彼此厌烦的相互瞥了眼,都低头继续吃饭。这时周俸祖的儿子和儿媳妇返回来,唤了两个丫鬟来分别带两人下去休息。
  —
  是夜,万籁俱静,一个黑影悄悄的溜进老太爷的大书房,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他的目标就是今天听族长说的卖身契,假如他将卖身契偷走了,明早上大家肯定都认为是那对兄妹怕穿帮,才偷走证据的。看他俩淡定的样子,弄不好真是堂叔的孩子,他把手印顺走,纵然是真的,也要他们变成假的。
  他在桌上翻看,心里嘀咕,这老头将文书藏在哪里了?忽然这时就听一声呵斥:“谁在那儿?”
  他一惊,转身就要跑,不想门口早就被人挡住,接着就有人掌灯过来。
  “是你?”周俸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还以为会来偷卖身契的是那对兄妹呢,怎料却是周祈嘉:“你怎么在这儿?”
  周保山挡在门口,亦是吃惊:“是祈嘉你?”
  周祈嘉嘿嘿一笑,搔着后脑道:“半夜睡不着,想来找本书看。”
  “你少扯!”周俸祖怒道,他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你是来偷那卖身契的!你偷走了它,你堂弟堂妹就有嘴说不清了,真的也变成假的了。好啊你,你这混账东西,你爹花三十两银子叫你在县衙做捕快,你可好,不想正经事,整日里就想些下三滥的招数作践你婶娘家,她给你堂叔守寡还蘀你养活你堂弟容易吗?你不知接济就罢了,还屡次骚扰他们!现在人家有福,儿女归来,你还不死心?!跑来使坏!”
  “您听我说……”周祈嘉想要辩解,可一时找不到说辞:“我……我……”
  “你个小混账!和我玩心眼,你还嫩了点!”周俸祖怒极,拾起案上的书本就砸他:“痛快滚出去!以后不许再进这个门!我真是老糊涂了,被你利用,去怀疑你堂弟堂妹。”
  周祈嘉被砸的疼,赶紧推开堂叔,慌张的夺路而去。
  —
  第二天一早上,蓝佑晴和宋靖睿由丫鬟带着,去拜见族长。虽有宋靖睿的一番话,但蓝佑晴还是怕他估算错误,周家真藏着卖身契,所以睡的并不踏实。而现在,周俸祖的脸色极端难看,她不禁将心又提了起来,反观宋靖睿一脸恬淡,她在心中赞道,果然好心理素质,不愧是胡闹长大的。
  王氏表情阴晴不定站在一旁。
  “我找到你们小时候留的手印了,现在你们各自留个手印,我舀到后面叫人比对比对。”周俸祖一挥手,让婆子和丫鬟端了印泥和白纸出来。靖睿扮戏上瘾,自己喃道:“我记得小时候按的是右手大拇指的手印。”说完,真的用拇指去沾印泥。佑晴没他那么厚皮,默默的将食指指印留下,然后看着周俸祖起身去了后堂,她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吊着。
  很快周俸祖转身出来,这次脸上都是笑意:“是了,是了,果然是你们,都怪我年岁大了,遇事多疑,昨个还怀疑你们,可千万莫记仇,外道了咱们的亲戚情分。”
  佑晴松了一口气,果叫宋靖睿算对了。
  这时王氏以袖抹泪:“自然是他们,我的儿子和亲闺女还能认错么?!”周俸祖则道:“认了亲眷,以后你有人赡养了,别人也欺负不得你了,快带你儿女回去好好过日子罢。”
  王氏施礼:“亏得老太爷给我们做主,要不然祈瑞和璎珞还不如要受多少怀疑。”对‘儿女’道:“你们也赶快谢老太爷啊。”佑晴和宋靖睿都深深拜礼,口中道谢。
  周俸祖这会心思都在憎恶周祈嘉上,道:“再遇事,尽管来找我。好了,去吧,去吧。”等人都走了,他对儿子周保山道:“你还是个做学政的,连同在衙门做事的侄子都管不好,你昨晚上也看到了,祈嘉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明天去县衙走动走动,将保田儿子女儿的户帖落下。要是祈嘉再从中作梗,直管叫那小混账来找我!”

    31二周目(11)

  宋靖睿被人伺候惯了,夜间睡觉必须有人在旁给他值夜,渴了端水,冷了掖被。而高顺恩伺候主人伺候惯了,就是王爷不要求,也是不敢离开他,自己单独去住的。早上,顺恩先于主人起身,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出去给他准备洗脸水。
  在厨房碰到在灶台前坐着等水烧开的娘娘,此时王姑姑不在,他便恢复了礼仪,深深作揖:“娘娘。”佑晴扑哧一笑:“不都说了,别这样叫了么,你要是叫我娘娘,我就是烧火娘娘。”顺恩便不好意思的道:“奴才一时改不了嘴。”
  佑晴笑道:“那得小心点了,私下里说说还行,别叫其他人听到。昨天在族长家里好险穿帮,真是险象环生。”顺恩一怔:“可奴才听殿下说,一切都是十分顺利,周家族长还留你们吃饭了。”佑晴叹道:“他大概觉得没什么,反正我快吓死了。”她朝屋里瞧了一眼:“他还没起呢么?”
  顺恩面露窘相:“……殿下昨晚上等您到后半夜……可您没过去……”
  佑晴勾唇一笑,拾起块柴火往炉灶里塞去,岔开话题:“昨晚上的雨下的真大啊,想不到入秋了,这雨势一点都没减。”她不想谈,顺恩自然不能逼着她谈,嘴上也感慨道:“是啊,一夜雷雨,吵的人睡不实。”
  佑晴道:“这水还等一会才能开,你去看看姑姑那边有什么要忙的,帮帮她吧。”
  顺恩道了声是,退了出去。因昨夜的大雨,院内栽种的几株樱桃树的叶子落了一地,顺恩以为王姑姑在扫落叶,不想出去转了一圈没看到她。于是顺恩就绕到小楼后的院子,见那王氏在劈柴。王氏见他来了,笑道:“醒了?”
  顺恩道:“柴火没有了吗?”王氏一边抡斧子劈柴,一边道:“嗯,你们来后,没倒出空劈柴。”顺恩的脑海里马上想道,柴火不够了,殿下膳食就要受到影响,于是一挽袖子,道:“我来吧,你先歇歇。”
  王氏正好也累了:“那你试试?没问题吧……”顺恩口中道:“没问题,没问题。”就接过斧子来,王氏便站到一旁抹汗看他。可那顺恩自入宫就进了内书堂读书,之后去了昭王身边伺候,从没干过一天重活,今次举起斧子,他才感到自己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斧子劈到柴火上,因力气太小,居然没砍断。
  “……”王氏在一旁指点:“试着举高点。”
  顺恩一鼓气,便将那斧子高高直举过头顶,不想斧子太沉,竟直直向背后坠去,顺恩脚步不觉向后退了几步,就听喀吧一声,腰部刺骨的疼,他忙手一松,扔了斧子,去扶院墙:“……”
  王氏忙赶到他身边,关心的问:“是不是扭到腰了?”
  “……”他一脸悲痛的重重点头,言语不能。
  王氏沉默片刻,安慰道:“我刚出宫时也做不了这些,习惯了就好。我扶你回去,好好养着,别再乱动了。”
  “……没事,我自己能回去。这件事请姑姑不要跟其他人说……”他推托了王姑姑的搀扶,自己捂着后腰,往屋里回了。
  他不想让王爷觉得他没用,是个累赘,回了屋便什么都没说,如常端了洗脸水去给王爷送去。他忍着疼,一个字没吐露,等他端着洗脸水回来,见周祈升正跟蓝娘娘说话,周祈升抱着一摞书,心疼的叹气:“又漏雨了,这书都湿了。”
  “等吃完饭,找泥瓦匠来看看。”
  周祈升将书页打开抖落:“这点小事不用请泥瓦匠,吃完饭,我上去瞧瞧吧。”
  当然,周祈升之所以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畏高。等吃了饭,他扛了梯子,搭在楼侧开始攀高,待蹬了几个阶梯子,他往下一瞧,遂即头昏眼花,双腿开始打颤。
  宋靖睿在下面仰视他,直摇头:“他连树都没爬过吧。”
  王氏一见侄子双腿打晃的样子,忙喊:“祈升——你快下来罢,别摔着!”说完,去扶梯子,再次大声催促:“别再往上爬了!”周祈升看了眼婶娘,深吸一口气,抓紧梯子,慢慢的向下退,到地上时,连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
  靖睿心里道了一声没用的废物,继而抱着肩膀等着其他人求自己上去。他历来喜欢登高冒险,在皇宫也好,在王府也好,总有无数双眼看着自己,好多时候,想做的事情都做不成,现在好了,周祈升是个畏高的,只剩他这个男人了。
  王氏没办法,急道:“郎家修祠堂,镇上的瓦匠都过去他家帮工了,一时寻不到人,这可怎么?”佑晴向宋靖睿递去‘有劳大驾’的请求眼神,宋靖睿一扬下巴,正欲答应,就听顺恩道:“放着我来!我上去!”
  登高上楼太危险了?p》
  亚淄醯钕略趺茨茏稣庵治O盏氖露兀坑形O找惨懦逶谇巴贰K扯魉低辏溲崞鹩貌萆ψ诺囊晦谕撸屯葑由吓嗜ァ?p》
  “……”靖睿不乐意了:“你行吗?别到了上面,不敢动弹,还要我去救你。”
  顺恩赶紧说:“我能办好,您站着别动,千万别动。”他摔了不要紧,在这穷乡僻壤,王爷可不能有事。他蘀殿下分担危险的想法是好的,他也不畏高,只是刚才弯腰提瓦的时候,那腰部针扎般的疼,攀到楼顶时,已疼他面色发白,额头渗汗了。颤颤巍巍的往漏雨的地方爬了两步,就疼的不能动了。
  靖睿后退几步,仰头见顺恩蛤蟆似的爬在屋顶,便又气又无奈的道:“你怎么了?”顺恩一手捂脸一手捂腰,哭丧着脸道:“闪到腰了!”
  “……”靖睿一默,啐了口:“废物!”便顺着梯子几步就窜了上去。顺恩见王爷来了,忙阻拦道:“奴才休息一会就行了,您快下去。”
  可靖睿早就爬了上来,跪在屋檐上,眺望远处祥和的村镇景色,咧嘴畅快笑道:“景色果然不错。”这让他想起了昭王府四角的阙楼,他曾常常在那里眺望藩都内的民居,猜测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现在,他就那些住民中的一员了,成了最最寻常的臣民。
  呵,这可比微服私访好玩多了。祖先微服私访,才在民间待几个时辰而已,跟他一比,简直不值一看。
  佑晴见宋靖睿呆看远方,知他玩性又起了,便喊他务正事:“哥——做什么呢?快将瓦补了吧。”宋靖睿冷眼向下瞥她,嘴上没说,但眼神分明在说‘催什么催,没看爷兴致正好呢么。’观看风景的心情被蓝佑晴一嗓子喊没了,他黑着脸解开黑瓦的草绳,到了漏雨的地方,果见几块瓦片碎裂了,雨就是从这个地方渗进去的。
  他一边补瓦,一边想,原来民间就是用这个遮雨,哎?昭王府屋檐上的瓦是什么样子的?等回去要看看清楚。这时不顾腰疼的顺恩艰难的爬过来,去抢王爷手中的瓦,悲痛的劝道:“您怎么能做这个?”
  靖睿低声笑道:“我肯定是开国以来第一位亲自上房修瓦的皇族。”
  顺恩心道,这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那些文官还说龙子龙孙不懂民间稼墙,可你看,我比他们强多了,他们才是五谷不分,只看书本的呆子。”
  顺恩还能说什么,只能赞同的说道:“您说的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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