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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后的喜悦,被彼此叙述这些年自己的经历而冲淡的所剩无几,全部被仇恨填满。
当他们远离山头,回到铺子,夕阳映在两人的身上,从长计议后新的报仇方向在这一刻,全新启动。
桃花的身份要百分百确定。若是真的,将对他们的报仇计划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皇帝的信任要好好利用,借着皇帝小儿想重拾这个旧案的劲,使劲闹腾一番。就不信那个藏头露尾的老狐狸还能露不出点尾巴毛来。
所以转战京城,势在必得!
反正暑气一过,上官就要回京,她正好蹭崔嬷嬷一道回去。孟子章先走,给她在京里安排宅子等住宿问题。
至于老李太太这头,她却有些头疼了,暂先不考虑。
拉过谢天宝,问她想走还是想留。
谢天宝皱眉,心说这个女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想一处是一处的。前些日子,那个阔绰的公子哥,甩银子跟甩飞镖似的不当回事。她的态度也是前后不一样,先前还是紧吧紧的近疏有礼,没多少天的功夫,就亲的跟亲戚似的。
凭她流浪了那么久,说实话,她居然看不懂了,看不明白其中门道了。
谢天宝审视着她,干脆点头。笑话,她还没看清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见她痛快,桃花却犹豫了。这个铺子她带不走,也不想关门大吉,毕竟这几年的回头客白培养了,便宜别人,她心里不平衡。如果谢天宝肯接手,最好,正好可以托付她帮着照看老李太太。
谢天宝不是她的丫鬟,没有卖身契,走不走都是人家的自由。但是以她对谢天宝的了解,如果她开口强留她,对义气灌顶的人来说,她只会闷声不吭,看着桃花背着行囊离开,绝不多说一句婉拒的话。
这样的人,交心,交上了就是一辈子。
可是桃花不能这么干,不能这么自私。
桃花也不再废话,琢磨着说辞怎么和老李太太说。
谢天宝天生就没有个好奇的心,看她沉默,聪明的猜到了一二,不咸不淡的说老李太太的身子骨可不如往年了。
桃花怎会不知,先前因为百里的事,闹了一处,扰的老太太心结成郁。这么长时间了,才见好。她再说要上京,只怕老太太死活不同意的同时,再闹出一场心病来。
老年人,年纪大了,最要不得就是心病。摊上了,最不好治,也最令大夫头疼的病。
桃花连着不眠不休想了几天,一方面要顾忌的老太太的身体和精神,另一方面眼瞅着上官家避暑的人流就要返航,说不定在玉州城的别院住不上几天,就得往京城里返了。
桃花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谢天宝是指望不上的,她就没那个会转弯的脑筋,正巧赶上崔嬷嬷给她送精美的吃食,被看出了烦恼。
崔嬷嬷追问之下,不免一笑。点了点桃花的眉心,“傻孩子,这有什么犯难的,既然你叫我一声姨娘,这事我帮你办了,保证妥妥的。”
第85章
桃花没想到她以为伤脑筋的事;崔嬷嬷去了一趟老宅;和老李太太关着房门唠了半天后,事就解决了。着实给没有心理准备的桃花打个措手不及。
算起来,桃花要准备的东西不多,一是银子;一是米粮铺子和老李太太的安顿。
银子好办,家里藏着的银子一部分给老李太太;一部分换成银票。借着月黑风高夜;和谢天宝俩人带着工具;偷偷摸摸的潜入柳吉好的屋子附近的一处地方;按照记忆中的位置;两人你一锄头我一锄头的轮流来挖。
挖到深的都快能把谢天宝竖着埋了;还没见着任何装银子的箱子;谢天宝一身汗,气急的差点就撩撅子扔工具,爱谁谁的,小爷她不伺候了。
桃花嘿嘿干笑了两声,抹了把汗,当初埋的时候她光在一边拍手叫好,给她老爹鼓劲加油了,真不清楚那个傻缺老爹到底挖了多深的坑。
那会儿,不知道,这会儿,她是身体力行的知道了。
桃花满脑门汗,擦了再出,出完再擦,衣袖上沾着的灰全黏到了脸上。晚上天黑,桃花那张白净的小脸花的跟小叫花子似的也看不出来。
谢天宝眼毒,瞅着直哼哼的乐。
桃花没好气瞥了她一眼,“你有乐的劲儿,省给我换把手。”
谢天宝懒洋洋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又拍拍手,转身要走。没根没据的就说来挖宝,她傻乎乎的跟来了。结果累了半宿,别说银子了,连个疙瘩都没看见。诚心耍人玩呢吧,她才不陪她继续疯下去了。
“快来搭把手,挖到了。”桃花一声轻呼,谢天宝一个急转弯凑到跟前,眼睛贼亮贼亮的望着那个深坑。
看到实物,那就不一样了。剩下的工序,不用桃花多花,谢天宝干劲十足的主动包揽了。
桃花欣慰极了,这几年没白培养她见钱眼开的兴趣。
挖了好一会,长方形的木雕箱子终于显出了原形,再把深坑填平,两人急急忙忙的回了宅子,关紧房门,小木箱子往桌子一放,石头一砸,锁头应声而开。
满满一小箱子的银元宝银光闪闪的晃着两人的眼球。
谢天宝被桃花训练的几乎处变不惊,看到这一箱银子,难免还是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
桃花却哀声叹气,直道可惜。
若是院子没那些官兵,能潜入到房子内部,挖到的不止这一箱。
不过,能挖到也算是一笔资金,总比没有强,她不能太贪。
隔天,两人分头到银号换了银票,银子的准备才算告一段落。
接着,轮到李老太太。
她的两个儿子,如果身边的是让人省心的媳妇,就没有之前让她伤脑筋的问题了。
所以两个儿子不可靠。
那么,全村子里包括里正在内,她接触最多,也最放心的只有李虎子一家。铺子交给他们管理,也应是最好的托付,相信老李太太会被他们照顾的很好。
三世同堂的李虎子一家,对桃花的决定,犹如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简直不敢相信。
在纸包不住火的年代里,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梅花村。
桃花要上京,铺子宁愿给李虎子一家,也不愿拜托给自己的亲叔叔管理,这不是往李二愣、三愣脸上扇嘴巴子吗
他们是分家了的。
分家怎么了难道桃花不是李带金的孙女不是李二愣他们的亲侄女
第一时间气冲冲出现在桃花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二媳妇,也是桃花意料中的不二人选。
她喊她骂她闹,引来了全村的人,桃花一脸淡漠的站在一边,挖挖耳朵,摆弄摆弄小手,置若罔闻状。
让老二媳妇那张来吵架的嘴根本找不到对吵的人,孤零零的连回音都没有。
老三媳妇看起来姗姗来迟,本质上却是别有用心。自那次老太太大寿过后,平时日她极少出现在宅子里,但做了什么吃食,都会遣了孩子送来,表示自家对老人家的关心。一点点潜移默化自己在桃花等人心目中的形象。
日子久了,和老二媳妇相比,却是能令桃花改观不少。
这次这等大事,她早在老二媳妇身后,看着她独角戏似的吵闹不休,看着她询着乡亲邻里评理,却无人回应的尴尬局面,嘴角就忍不住的一阵阵勾起。暗骂句活该。
她看着差不多了,才出面,聪明的只字不提铺子的事,而是要桃花上京多小心。听着真诚的水分不多,可表面上看起来像那那么回事。
所以桃花也不吝啬的掏了几个钱,要她平时有空了领着孩子们多来看看老李太太。
老三媳妇欣然答应,假意推托说不要银子。桃花岂会看不出她的假惺惺之态,推送了几次,老三媳妇也就收下了。只把老二媳妇看的眼气吐血,气哄哄的跺脚走人。
等桃花那个小丫头片子走了,她就不信对付不了一个老不死的。
老李太太纵有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为了自己孙女的终身幸福,也只能忍痛放手。就如崔嬷嬷所说的,以桃花这个小模样、这个气质,别说整个梅花村,就连玉州城里也没有能配的上桃花的如意郎君。
桃花的面相就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定然是个达官贵人的命。
因为纵观梅花村里的那些愣头青,在老李太太眼里,的的确确没一人配得上她的孙女。
况且,她虽和崔嬷嬷只见过一次,谈过一次,却能看得出,崔嬷嬷是实打实的喜欢桃花,真心为桃花好,所以她才肯松口。
这些天,老李太太强打着精神和桃花有说有笑,对桃花的为自己安排的一切,看在眼里,感动在心。直到桃花离开村子的那一天,老李太太看着桃花远走的背影,泪眼朦胧,人还没离开村口,心绪成疾的病倒了,倒下前,拉着李虎子,叮嘱他万不得追去告诉桃花。
李虎子赶忙请了大夫相看,一阵忙活后,得到一句无碍后,才放下心,不然他才不管老太太的嘱托,会直奔了去找桃花了。
桃花只有一个包袱,全都背在谢天宝的身上,自己落个轻松,陪同在崔嬷嬷身边,随着上官家庞大的队伍,驶向京城。
第86章
京城乃一国之首,繁华的景象自不是其他城镇可以比拟。
风尘仆仆的赶了几天的路;委实没有心情去东张西望;在崔嬷嬷盛情难却的邀约下;桃花和谢天宝住进了崔嬷嬷用私房钱买的独门独院。
说来那房子也是给她干儿子住的;白天他在府里头打杂;晚上和他干娘才回来睡觉。
房子坐北朝南,院落收拾的干干净净,不像一般的单身汉把屋子整的那般脏乱。
从崔嬷嬷喜滋滋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对自己认得这个干儿子很满意。
当她的干儿子撸着袖子;露出两条湿漉漉的双手;从屋子里大步走出来;兴高采烈的唤了一声娘后。
桃花不禁也点起了头;这小子长的白白净净,眼睛铮亮,典型的阳光大男孩一枚。穿着也干净朴素,整体给人就是一个利索劲。见到随同来的两个陌生人,面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一丝微笑,表示欢迎。不显半点拘谨的神色。
让桃花对这小伙子的好感,直线上升。
崔嬷嬷问了儿子才知,原来是府里接到消息家主返回的消息,算计了时间,崔嬷嬷的干儿子崔旭得知后告了假,早早的回来准备为母亲接风洗尘。
桃花和谢天宝的行囊不多,在被安置的房间里,放好家当并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出了屋子,打算帮着崔旭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
崔旭连忙摆手说不用忙活,让她们多休息会,等会儿开饭会唤她们。桃花是客,也不好意思看着别人忙活,自己闲着,而且以后也要在这边白吃白住些日子,更不好真两手一摊什么都不做。
两人你让我,我让你,逗得出来喝口水的崔嬷嬷呵呵直笑,看着自己干儿子说不过桃花,又碍着男女有别而拘手拘脚不好伸手赶人。崔嬷嬷不愿见儿子尴尬,唤了桃花到身边,拉着手说些体己话。
崔旭暗松口气,脚不沾地的赶紧忙活剩下的饭菜。
等被桃花使唤出去的谢天宝回来,正好可以动筷开饭。
于是,桃花和谢天宝两人便在同一个屋子里住了下来,可她依旧一身男儿装,怎么说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给你来个听不见。
屡说不听,桃花也没心思再管,耐心的等着孟子章的消息。
落脚的第一天,她可就遣了天宝按照他留给她的联系方式去联络他的。算算他离开玉州城的时间到现在也将近过去了半月有余。
日子不快不慢的从指缝间溜走,崔嬷嬷虽是半退休状态,可白天还是要去上官家走个过场,看看她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有没有出什么岔子,有没有办事不利等等,检查无误后,再回自己的家。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崔旭身为上官家的杂役,活计不多,都是零零碎碎的跑腿的活儿,一天里有固定的外出办事时间段,过时就不候了,他便可以下班回家了。月钱不多,养活自己是绰绰有余,想娶媳妇那就难了,好在崔嬷嬷的那份银子厚,填上补下,生活也算过的富余。再都养两个白吃饭的也是游刃有余。
天气渐凉,尤其是早晚两头,冻得人牙床打颤。桃花嫌重,带来的衣物里就没有厚实的衣裳,不然也不会带那么点行头。
谢天宝不挑吃不挑穿,好养活。桃花自作主张的为自己挑了几件衣裳顺便给她也买了几件回来。颜色属于中性系,谢天宝眉眼都不扫一下,冷了就套上,热了再脱。
白天家里没人,桃花就教谢天宝认字。在崔旭回来前,把饭菜做好,娘俩回来就正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倒把做惯了家活的崔旭闹得脸红,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客为主的桃花,他干娘笑呵呵说由她去吧,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去适应,几天下来,仍是别扭的紧。不过也没让他强迫自己去适应太久,孟子章寻来了。
他拎着答谢的礼物,和崔嬷嬷好一顿客气,末了吃口便饭,这才和桃花她们两人退出了崔嬷嬷的居所,来到他买的宅子。
宅子距离崔嬷嬷的住处不远,拐两个胡同就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紧逼的朱漆大门,下面三凳青石台阶,两侧一对威武的石狮子,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打着大扫帚,鬼画符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他眼角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往远处扫几眼,突然一顿,脊背挺直握紧扫帚,兢兢业业的认真扫着,不敢有一丝马虎。
孟子章大袖一甩,指着宅子,说先凑合住着,京城里的房子不好买,等遇到更好的咱再换。
桃花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说好,随他走向大门,听到扫地的小斯挺直着脊背,恭恭敬敬的鞠躬,问好。
孟子章点点头,算是应过。带着桃花她们走进大门,跨过门槛,踏在石子铺的路面上。先经过道拱门,然后厅堂。厅堂后侧建着一座凉亭,越过凉亭便是居住的房间了。
桃花和谢天宝分别住在相邻的两间,安顿好了之后,一一见了家里的丫鬟婆子和小厮,数数人头,也有十人。全是孟子章买来的人,卖身契当着这些人的面都交到了桃花手上。
桃花面无表情的收好,把谢天宝丢下和家里这些人打交道,和孟子章俩人出了大厅,走进另一间房间。
孟子章说是他的睡房。
进了房,孟子章回身插好门拴,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但见他的五指大动,按在床边的书架上,从横板上下摩挲了一阵,忽然一声噪音传来。床里面的墙壁,缓缓的开出一道缝隙,直到敞开一人宽的距离,那道墙才停止了挪动。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桃花的脑门上瞬间盖上一层乌云,这是认识,要是不认识,就他这个动作,太引人遐想了。
桃花抛开胡思乱想,不用侧身就窜了进去,登时身后那道墙碰的一声合上。和之前打开的速度反差到了极致。
满室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忽然一闪一闪的光亮在孟子章的唇下出现,只见他轻车熟路的吹亮了火褶子,点亮通道墙壁内的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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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孟子章顺着暗道上的油灯;一盏盏的点亮;照亮了整个通道。让人能清楚看到前方一个摆放着桌子椅子的空间。
说件事需要跑到这么隐秘的地方吗孟子章何时变得这么谨慎小心了。
桃花一屁股坐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孟子章目光坦然的看着她,这才肯开尊口;缓缓道:“当今皇太后信奉命理佛学,已不是密闻。
当年皇太后满心欢喜的诞下公主;未等她满月,秘密遣人将天华山上普陀寺里闻名的高僧请来,批了其八字;算其命理。之后相传皇太后郁郁寡欢;直到公主不幸殁死;皇太后的气色才见天的好转。”
桃花随口溜出一句,“运势该不会也跟着节节攀高吧”
孟子章扯出一抹笑意;“而今的皇上,在当年还只是众皇子中的一个,说不起眼都不为过。可就在宣布公主殁死后的三年内,从默默无语一下子得到皇帝的独宠。越过排在前头的几个兄弟,太子的头衔直接冠在他的头顶,你说,这是何等的运势是不是人神共愤你猜那个高僧最有可能说的是什么”
桃花敛眉,凝神看过去,阴恻恻的推测起来,“此女命犯煞星,留在身边毁得是不但她,还有她儿子的前程,所有留不得。若弃之,江山可尽在掌中,或搓或揉,随心所欲。”说着,她佯装伸出手,用力一握。
“你倒会猜。不过我也是这么想,毕竟当年只有天知地知和他们二人知道罢了。”孟子章溺爱的点点桃花的额头。
“她是被弃了,被我好死不死的顶包了。就是不知那个秃驴,有没有算到这一天。”桃花耸肩吐舌,指了指头顶,“那个皇上知道这事吗”
“知道一些,具体得不清楚。当年除了将你投河的崔嬷嬷外,知道皇太后生下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