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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以后见着夫人同见着我一样,好了,你们下去吧。”岑修远摆了摆手,好似他专程让着几个得力手下早早等在此处只是为了昭示楚楚的身份不容置喙, 但又不给楚楚介绍几人身份,闹得大家全都一头雾水,好在能够获准进入听语轩的都是他的心腹,见他这么说也不多问什么,只是仔细将打扮一新的楚楚记在了心里,以免今后闹出什么笑话来。
之后,熊管家代替了孔二娘引路的工作,小方也站到小桃身边,跟在孔二娘身后随着岑修远二人向后院的翠月湖走去。
见到这方水波滟滟的翠月湖,楚楚和岑修远有志一同的想起了竹园后的那方湖水,竹园的日子在两人的心中自然是记忆最深刻的,不但楚楚眼神悠远,唇角露出个怀念的笑容,就连维持清冷的岑修远也是柔和了表情,但随之便收了回去,一是在孔二娘等人面前,他的威严冷漠已经成了习惯;二是他还不打算让楚楚知道他非常怀念竹园的一切。
“公子,这方湖可比范阳城岑府后的小湖大了不少,属下看了下,水的深度也算合适,您看能否做个画舫,闲时荡舟于上也是一种消遣。”熊管家的察言观色之细致,和他的长相完全不成正比,岑修远只是露了一丝丝念想,立刻就被他捕捉住了,看夫人也是唇角含笑,想必是喜欢这翠月湖的,公子为了娶她跑死了三匹千金难买的良马,想必也有几分真心的吧。
熊管家对岑修远来说忠诚度和孔二娘等人完全不同,他所说的所做的完全都是站在岑修远的角度行事,哪怕和灵山一脉有所冲突,他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丝毫没二心,只愿有了夫人的主子能够别再那么折腾,四处去寻找他的“先生”,找先生也就算了,关键他还寻访那些个招摇撞骗、妖言惑众的神棍、“仙人”。
“随便!”岑修远顺口答道,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倒是楚楚眼前一亮,兴致勃勃的补充道:“画舫?可不要做成那种花花绿绿的。”
“是,夫人。”熊管家躬身应是,“做画舫的事情要过上几日,待到北溯使节团到来后,小的会想办法请北溯高人绘制一幅船图。”
“绘制船图?为什么要找北溯人啊?我就……”不过是一艘在湖上泛舟的小船,需要那么郑重其事么,楚楚这才想起宣朝在水运方面的建树为零,就连运河上的那些船只也是从北溯高价购得的,北溯那边把技术藏得严实,多年来也不知道是朝廷不甚重视还是别的原因,反正宣朝没人擅长造船。楚楚本来想说造船很简单,不但她有船图,就连岑修远少年时也曾经涂鸦过两艘轻舟;会这个手艺,对常年混迹图书馆的楚楚来说还是个巧合。那时候,男友张翰学的就是制图,各种机械制图,他最爱读《天工开物》,连带的,楚楚也将一本《天工开物》学个透彻,
“你就怎么?”岑修远见楚楚话说一半,不由眯着眼睛盯着她,就等她耐不住吐实,那他也就顺势坦白了算了,谁料楚楚脖子一缩,眼珠子一转,支支吾吾道:“我就觉得修远你说不定就会。”说罢,欲盖弥彰的补充道:“我看见了,熊管家说要找北溯人做的时候你撇嘴了,分明就是不屑。”
在岑修远看来,楚楚这个鼓起双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伸手牵起她蹂躏衣角的小手,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楚楚比威严的先生可爱得多,看来,还有很多面貌需要慢慢挖掘!
……
敬茶
赶着去后花园相接的岑府向岑穆迪夫妇请安,造船事件也只好暂时不了了之。
沿路熊管家和孔二娘还不住在心里疑乎,为何公子不给夫人介绍下他和那边岑府之间的关系,夫人也压根没开口询问,真是耐人寻味!
那厢,顾清娘和岑穆迪早早起身,岑修文也是收拾好来到父母所居的清风院,等着拜见新嫂子。
见到他一副喜形于色的表情,顾清娘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头对岑穆迪埋怨道:“老爷,你看这都快辰时了,这修远两人怎么还不来?分明不把你我放在心上嘛!”
岑穆迪从昨天回府后便一直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直到今早才从书房里出来,满脸的疲惫憔悴,听到顾清娘的抱怨后看了看天色,摆了摆手,唤了岑修文道:“修文去外面迎迎你三哥。”
岑修文自然很乐意这个工作,雀跃地转身出门去,没注意到自家娘亲急变得黑脸。
“老爷……,”顾清娘低头抹了一把眼泪,“但凡远儿心里有岑家、有父亲母亲和兄弟,他就不至于一走四年多。你看隔壁府邸的奢华大气,还有堂上坐着的贵客,哪一个不是权势滔天?可远儿这些年有没有为修文、为岑家做一丝打算?”
凄凄切切的责问换做以往倒真的可以搔到岑穆迪心底的痒处,但经一夜对着墙壁沉思后的岑穆迪想法有所改变了,闻言深深看着顾清娘,动动干涩的嘴唇,语重心长的问道:“清娘,那这么多年了,我们岑家可有为修远做一丝打算?”
岑修远从八岁开始就被顾清娘放在无人你的竹园,侍候他的唯一老仆人什么时候死的他们都不知道,一个小小少年不但没有在竹园被饿死,反倒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外建立了“闲游书轩”。还有那些自称顾家派来侍候的下人,岑穆迪不是傻瓜,自然能够分辨那些人的不凡,但这些不凡的人偏偏甘愿成为下人,可见自家儿子能力有多强。
作为父亲,有这样一个儿子感到骄傲自豪;但岑穆迪在骄傲自豪之余便是深深的愧疚,昨夜静坐,脑海里全是当年原配妻子顾晴娘的殷殷嘱咐。说起来,顾晴娘是他的原配妻子,且顾晴娘是顾家嫡女,为人处事,待人接物方面要比庶女出身的清娘知礼得多,一经回想,往日的种种好处全都跃上心头。对岑修远的那份亏欠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占据了整个思绪,如今听着清娘处处诋毁也就没那么大的气性了。
再说顾清娘,被丈夫的一句反问哽在一边无言以对,半晌才呐呐回道:“那……那二皇子让你把修远逐出家门的……”
“这事情休要再说!”岑穆迪啪的一下将茶杯重重拍在旁边高脚几子上,此时方觉得顾清娘眼界也忒小,总是盯着后院的一亩三分地,当真是庶女出身!不过还是恨铁不成钢的抬高声音:“你没看到昨日远儿拜堂之时二皇子也是座上客吗?能和他并肩而坐的客人会是庸人吗?还有顾家大舅哥,那可是三品朝廷大员,都只能敬陪末座,你以为远儿还是那个任你我拿捏得小孩子吗?”
点得这么直白要是顾清娘还不懂可就枉费浸淫后宅数年,单单脑袋里思绪一转也就知道逐岑修远出家门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倒是以后难免还需要多多拉拢一二;只是她还是有些忿忿:既然岑修远都这么出息了,为什么要和自己的儿子抢媳妇?
疑惑的当然不只是她一人,岑穆迪此时也盯着杯中茶水发呆,不自觉呓语出声:“修远不是和锦华公主如胶似漆么?怎么会和修文来争抢这二品将军的傻子妹妹?不怕惹得公主震怒么?”
“是啊,老爷!修远这孩子离咱们远,都琢磨不透他了,明明给修文准备的婚礼全被他给搅和了,这叫咱们修文情以何堪。”抹了抹泪,见岑穆迪还是没什么反应,借着低头的姿势掩住眼底的万般思绪,拂拂紫红色金紋褙子衣角,低声软软叹道:“这楚姑娘听说是个傻的,本想修文代修远娶了也就算了,谁料修远这孩子也是个长情的,竟然还记挂着和楚家姑娘的往事,他娶了楚楚,修文也该打打主意了。”
这次岑穆迪没反对她,但对岑修远的愧疚更甚,当初怎么就答应和楚家结亲呢?如今事实已成,难道还能赖过不成?
“爹、娘,三哥带嫂子来给你们二老请安来了。”岑修文没一点安稳性子,老远就开始咋咋呼呼。随机风一般卷进屋里,俊逸的面孔泛着健康的薄红。
他和随后进门的岑修远并肩站在堂上,岑修远矮了小半个头,瘦弱如松竹,清冷如磐石,白净儒雅;岑修文长身玉立、气质轩昂、麦色肌肤,浑身散发着阳光爽朗之气;相同的相貌,不同的气质,真真让为人父母的心怀安慰。
岑穆迪就有那么一瞬差点老泪纵横,连忙借着端茶掩饰自己的失态,嘴里连声应好。
“爹,三哥和嫂嫂的茶还没开始敬,您老人家就喝了那么多,小心待会儿喝不下。”岑修文嘻嘻一笑,回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只有小桃和孔二娘跟着进了正厅,这时候一个找了蒲团,一个帮着斟好两杯茶分别交给岑修远及楚楚。
岑家对子女婚姻的规矩不算大,拜过高堂、敬过茶便可以录入宗谱,成为真正的岑家一员,和楚楚双双跪在地上,岑修远的眼里闪过一道心想事成的亮光,从今往后,看你还往哪里逃?
楚楚可不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千回,恭敬举着茶杯抬眼对着顾清娘道:“公公喝茶、姨娘喝茶。”在宣朝“姨娘”的意思有两个,一个是母亲的姐妹,一个是父亲的妾侍。在岑修远娘亲没死之前,顾清娘便一直担纲着这两个角色,后来她被扶正,但岑修远还是循着“母亲妹妹”的身份唤她,然而,现在却是怎么听怎么膈应。
岑修远眼神一闪,嘴角抽了抽,在顾清娘开口之前也唤道:“父亲喝茶、姨娘也喝茶!”随机转头对楚楚说道:“待会儿带你去娘亲牌位面前去敬茶。”
……
分歧
顾清娘被岑修远的一句话刺得差点当场暴走,无奈形式比人强,她再心里膈应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作,谁叫她之前不纠正岑修远的称呼呢?想到这儿,难免又给岑修远记上重重的一笔:你膈应我就罢了,还要教着你的傻子妻子来膈应我!
岑修远这时候根本就不管顾清娘的怨念,趁着扶楚楚起身的机会眼底闪过一道戏谑的光芒,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不知道楚楚如何得知那是我姨娘而非亲娘呢?”
楚楚被岑修远扶着,华丽丽的惊呆了!她当然知道顾清娘不是岑修远的亲娘,还知道这个女人后宅手段不一般,总是有意无意的就“忘记”后院还有个嫡子的存在;关键是,关键是楚楚不应该知道啊!也没人曾经介绍解说过,万事通小桃都才刚刚知道呢。
“我……我……”呐呐不言语的模样在别人看来真真有些发傻,以至于被岑修远牵着来到岑修文面前时,岑修文看自家哥哥那同情的小眼神,简直是红果果的嫌弃,还带着一丝愧疚,就差没有对着楚楚高叫:你不配嫁给我如此优秀的兄长!
一家人各怀心思的坐到各自的位置上,大家都明白,所有的事情即将开始坦白,但也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开口,同样的,谁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气氛一下子僵硬许多。
半晌,束手等待良久的孔二娘兴许忍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抬眼轻声问道:“公子,需要摆饭吗?”
“不长眼的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个下人指手画脚了?远儿,这些年你是怎么教导下人的?这样吧,趁着姨娘和你爹爹在宣庆城,咱们帮你调教下人。”顾清娘正愁没机会拿捏岑修远,没想到想睡觉便有人送上枕头来。
岑修远为了这句话蹙起眉头,起身径直对上首的岑穆迪说道:“爹爹,远儿从小缺少人教导,都是外公派来的管家和管事妈妈二娘教养长大,在远儿心中,二娘早已经不是奴婢。”
孔二娘倒是不会畏惧顾清娘的刁难,只是很感激岑修远为她出头,这番话一说,不但暗示了他身边人不是顾清娘能够拿捏得,一方面也讽刺了岑府对他的轻忽。
楚楚在一边坐着,低头敛目,双手却是拢在袖子里不断的揉着衣角,她还在想等会儿怎么给岑修远解释她如此熟悉岑家的原因,难道要说这几天调查的?
岑穆迪自知亏待了岑修远,自然不会过于苛责他,听说都是管家和这管事妈妈教养他长大,面上也出现一丝尴尬之色。由他们夫妻亲手教养的岑修文文不成武不就,偏生还比不上一对下人的教养。
“爹爹,如果没什么事情远儿先下去了!另外要给爹爹说一句的是,你们二老还是当我住在边远的竹园罢了。”意思就是咱们今后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不要维持着表面的亲和,他不喜欢!
如此绝情的宣布当下就让顾清娘不爽,素手在几上一拍,长身而起,面上笼着一层寒霜,她终是忍不住岑修远红果果的嫌弃和指责。
岑修远见状,第一反应是将楚楚拉到自己身后,凤目微挑,薄唇轻启:“姨娘想要做什么?”
冰冷的话语让冲动的顾清娘如同兜头一桶凉水,秋日的清晨却是感觉寒风阵阵,本来理直气壮的样子也被这种气势压得没了那么笃定,上前两步将岑修远由上及下打量了一番,反唇相讥道:“行啊!翅膀硬了吗?一转手就像把父母抛在一边,你可是别忘记了,你毕竟是姓‘岑’的!你住在那么大的宅子里,忍心看着你的至亲住在这边远小院子吗?也不怕人戳你的脊梁骨。”
岑修远神色未变,眼尾扫了眼犹豫的岑老爷和想要说什么而慑于自家娘亲的岑修文,他突然笑了,这么一笑犹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阳,顿时让人有了一种春暖花开的错觉;就在众人目眩神迷之际,他的笑容突然一收,像是刚才的微笑不过是昙花一现,如梦幻泡影消失无踪:
“姨娘,修远不想解释什么?你们先前不是计划着将修远逐出家门么?现在依然可以!”他的脸转向岑穆迪,嘴角讥诮的轻笑让身边楚楚心里泛起一阵疼痛,不禁主动紧紧握住他的手,无声传递自己的鼓励。
岑修远接收到了这份鼓励,眼底闪过光亮,反握住她的手,再对上岑穆迪之后神色带着坚定:“爹,其实早在十多年前,你们就将修远逐出家门了!也不必再这么勉强要和修远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岑穆迪浑身一震,眼神带着祈求看向岑修远,动了动唇,胡须一颤一颤的,却是仍然没说出什么来,这时候,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
“哥,你是我三哥,你一辈子都是我三哥,修文的家就是你的家!爹,娘,你们别这样子逼三哥,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三哥不喜欢我们打搅,我们不过去便是,只要知道三哥平安就好。”岑修文眼见局势朝着不可挽回的地步发展,赶紧不顾母亲的积威,激动的想要止住双方不理智的行为。
然而,顾清娘和岑修远之间可说是积怨已久,互相看对方都是不顺眼,这时候竟然异口同声对岑修文安慰道:“修文,这里没你什么事!”
在母亲的瞪视和岑修远略带威严的暗示目光下,岑修文甩袖往门外冲去:“随便你们怎么闹?我走行吗!眼不见心不烦!”
“修文!”爱子心切的顾清娘一瞪岑修远,厉声道:“都是你这个扫帚星,害得我们母子离心。”说罢,唤了丫鬟就急忙追出大厅。
“‘扫帚星’!”岑修远脸色一变,多久了,从来没人在他耳边说起这个伤人的称呼。
“修远,你不要和你姨娘计较!你是我岑穆迪的儿子,是值得我骄傲的儿子!你不想和我们住在一起就算了,反正来日方长,爹会让你看到爹爹的决心的。”岑穆迪满怀期待的向岑修远保证。
……
主客
“修远,你不是‘扫帚星’!从来都不是!”楚楚握紧岑修远的大手,轻轻说道。
声音虽轻,听在岑修远耳里如醍醐灌顶般让他顿时从心里暖到全身,是啊,身边有如此解语花,自然没必要为了早已不相干人而扫兴。不过嘛,他除了回握了楚楚小手,面上倒是丝毫不显,准备离开的步伐顿住,看向岑老爷的目光深幽难测,“爹,那修远就等着看您老的决心了!”
话虽是如此说,但他并不抱什么希望,牵着楚楚,带着一干下人重新绕道回到了自家的园子。恭敬跟在后面的一干下人见得岑修远和楚楚两手相牵,一个个都懂事的掩住内心惊讶,装作没看见这种异状,谁都不曾看过自家主子如此不同往日的一面。倒是孔二娘想到清晨去寝室收拾时那一室的清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自家公子行事向来独立自我,不是自己等人能够猜测的,当即压下怀疑,暗暗警告自己只需要尽本分便好。
小桃则是讶异于自家小姐,以往她可是和谁都保持距离,即便是自己也不曾靠得如此之近,更遑论双手相牵。同样的,她也不敢提醒半句。
回到听语轩,早有下人送上早餐。豆浆油条的组合让楚楚差点潸然泪下,嫁给岑修远的福利超乎想象的好,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在楚家,楚昭旭虽说不会薄待了最疼爱的妹子,但楚楚也不会恃宠而骄,更不会仗着这份宠爱就肆意妄为,浪费从来就不是一个清水将军府邸能够做到的,况且家里前两年还养着师兄弟几个没品级的平头百姓。
岑修远这两年冷眼旁观,众多皇子当中六皇子确实算得上储君的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