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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的居心习性,我只怕也是要酥掉半边骨头的。再看她的妆容,也是艳丽异常,华贵的明珠簪子斜斜的缀着一股子流苏,缓缓的落在优雅的颈子上,身上桃色的锦缎更是潋滟生辉,晃得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不出我所料,凌禛并没有给她好脸,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那么直接,甚至没有丝毫犹豫,便绕开一步,冷着脸讽刺出声:“薛王府家的首席大厨,手艺自然错不了,但是侧妃不觉得,你这样有些越制了吗?”这话,明里说的是她带自家大厨进府,但实际上亦包括了她的首饰、衣装。
“……王爷说笑了。”听凌禛这般讽刺,薛侧妃面上有过片刻的羞恼,不过很快又被她掩饰过去。我想,此时此刻,随便一个稍懂宅斗的聪明女子,都会以退为进,乖乖认罪,将自己的错处搪塞过去。但偏偏,面前的这位与众不同,都到这时候了,她还高高的昂着头颅,大剌剌的跟凌禛唱反调,不依不饶道:“要是平常侧室,自然配不上这些,但王爷是否忘了,妾身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锦蓉县主,所以于家礼上,妾身可能有些不妥,但是于国礼上,却是妥帖的很呐!”说到最后一个字,她还特意停了停身板,一份傲娇模样。
说实话,看到这一幕,我都快被她蠢哭了。但是这么多人在,我又不好吐槽出声,没办法,只能可这劲儿的憋笑,往凌禛身后缩……
“自然侧妃认为自己没错,那就没错吧。”凌禛残酷一笑,无视盛装的女子,抬步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这样,我自然要跟上。但是没想到的是,我低着头刚要追上去,脚下却被什么猛地一绊。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无比丢人的仆倒在地。
只听‘啊’的一声,相信整个王府都能听到我的惨叫声。凌禛离我这么近,自然不可避免,但是为了避嫌,他却不能扶我,只是稍稍的顿住步子,似乎在等我追上去。
他不扶我,薛侧妃手下的人不扶我。没办法,我只能忍着钻心的痛,自己往起爬。
俗话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是在用力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肚子竟然突如其来的疼了起来,与此同时,双腿之间也有一股子暖流溢了出来……
“四爷!”我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声音细弱的不成样子。也是在这时候,凌禛才再忍不住,嗖的一下回过头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奔来,紧紧地将我护在怀中,焦急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有事的……不是我,是你……儿子。”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一句话,我终于不负众望的晕过去。虽然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极度不想晕过去的,尤其是在这能看好戏的时刻。
后来发生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我再睁开眼时,身边服侍的是阿梳和阿芜。
“孩子,我的孩子!”我一把抓住阿梳的手,惊慌失措的问着,眼泪都块急出来了。嗯,有罪的是爹娘,孩子是无辜的,我素来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在我的潜意识里,就算是一个还未成形的胚胎,都比我的性命来得重要。
“孩子还在!”阿梳第一时间跟我说清楚了这个问题,然后又从阿芜手中接过一个瓷碗,一面做出要喂我的样子,一面唏嘘着解释:“王爷对小姐很好,他早就知道奴婢是崔家之后,所以直接便把小姐抱到了迎客院。”
“那他现在呢?”我抚着自己尚且平滑的小腹,漫不经心的询问。
“估计是去处置害小姐的人了吧。”阿梳微微一笑,顿了顿,又忍不住感慨:“还好奴婢放心不下小姐,又赶过来了,不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意思?”我皱眉,有些不解。
“在救治好小姐之后,王爷便带着奴婢去蒹葭院转了一圈,结果奴婢发现,那真的不是人住的地方。”
“所以……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不是吗?”
“算了,先不说这些,等小姐身子养好了,把小阿哥生下来,在考虑搬走。”
“也好。”我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毕竟阿梳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人。她不负我,那是最好,她就算负了我,我也不会怪她。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我给了她负我的机会。这样想着,心情更是轻松起来。
“那阿芜呢,你们是怎么碰着的?”轻飘飘的扫了垂手而立的阿芜一眼,我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在京郊碰到阿芜的,见她无处可去,便带着她一起来了王府。”阿梳手下动作不乱,依旧慢条斯理的舀粥喂粥。
有些话我也不好再问,索性便也不说,只是沉默着住了口。
不知道是心里缘故,还是孩子的缘故,反正打从我知道自己是个孕妇之后,我便十分嗜睡。听阿梳说,凌禛至少来找过我三次,都没碰上我清醒。而他也不打扰,就在旁边坐坐,看着我自言自语,或者随便交代阿梳几句话,就匆匆离开。
这样,一直到第三天黄昏的时候,我才在晚膳时间见到了凌禛。
那时的他,有些狼狈,胡子像是很久没刮,眼神也颇为凌乱。不动声色的挥斥走所有人,我撸起袖子帮他布菜。
“不用你。”他轻轻推开我的手,按住,又摩挲许久,才道:“皇阿玛解除了我的公务。”
“哦。”我点点头,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心思有一瞬间的清明,但是却没有顺嘴说出来,而是浅笑着望了他一眼,安慰:“这样也好,刚好有时间陪陪我和孩子,不然以后孩子生下来,光和我亲,不和我亲,可怎么办!”
“是啊!”他点点头,眼中忧愁未散,但终究是多了几抹光亮。顿顿,又道:“等你身子再好一点儿,我们出去走走。”
“好的呀!”顺着他的话头,我满意的点点头。又见他只说话不吃饭,便开玩笑似的,又问了一句:“这菜不合胃口吗?或者,我去帮你再做一些?”
“不用了。”他下意识的打断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微动,慢慢拿起筷子,总是没胃口,也不得不在我的监督下,多用了一些。
吃完饭后,两人便窝在软榻上一起看书。他总是怕我累到,便让我选一本书,他来背。
忘了说,在京城人眼中,凌禛就是个天才,相传他二十岁之前,便读光了皇宫中所有的藏书,并且过目不忘。
我自然不信,便从房间里的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书让他背。他微微一笑,看了我好久,又刮了我一下鼻子,张嘴,却是想要谈条件:“先说好,我要是背会了,有什么奖励!”
“能有什么奖励啊!”我瞪他,语气很不好:“一成分红都不给我,我没银子,又没庄子,能出得起什么奖励!”
“贪财的女人!”他只是笑,笑到最后,又扑过来挠我痒痒。我被他闹的浑身无力,只好听从他的诱哄,答应他背出一本书,我便帮他生一个阿哥(脸红ing)……
☆、072:四爷霸气
条件谈成后,凌禛便像打了鸡血一般,不出一刻钟,一本不薄不厚的地理风物,已经被他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我不甘心,又去拿下一本,这次我长了点儿心,抽的是厚厚的佛经,还是那种有着密密麻麻注解的佛经。
“这样不好吧?”凌禛看着我,无辜的皱了皱眉。
“怎么,不会了?认输了?背不下来了?”抓到一点儿机会,我就开始小人得志的打击他,嘲讽他。而凌禛,却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竖起食指,戳了戳我的脑袋:“你说本王喜怒无常,那你呢,嫁个无才丈夫是好事儿吗?看你喜得,就跟老…鸨子见着花姑娘似的!”
“喂,你怎么说话呢!”冲他腰间狠狠的拧了一把,我嘲笑他嘲笑的更加顺其自然:“就你这比喻,还名满京都的才子呢,我看是虚有其表吧,不是你的身份作怪,就是那些吹捧的人眼瞎。”
“哦?”凌禛还是笑,只是那笑里,促狭意味未免太浓:“如若真是这样,阿娴你今日估计也要眼瞎一回了。”停了一会儿,他又解释:“本王方才说不好,只是因为这书太厚,怕累着了本王的孩子,还有阿娴的耐心,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就随便挑出某页某行,本王来背,如何?”
“好啊!”风骚的一昂头,别人都挑战到家门口了,我怎能不应。
不过,如果事先就知道结果的话,只怕打死我我也不会答应的这般利落。因为凌禛那丫,实在是太变态了!变态到什么程度了,先进点儿的话,你或许可以称之为电脑。
“啪”的一声,我直接将书摔在桌子上,瞪着凌禛,问:“你说,你到底是什么脑子,你还让我让我活了。”
“很抱歉。”凌禛微微一笑,唇角挑的很是自豪:“本王这个,就是凡人脑子,阿娴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
“可是你……你……”我一想到刚才的事儿我就来气,甚至于,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只顾指着他翻白眼:“你说要是一次两次背得出来,我就忍了,七次八次也还好,可为什么我问一次你会一次,就连边边角角的注解都不放过呢。”
“这个……它是因为……”凌禛笑的更加灿烂,表情也愈发骚包,薄艳的红唇轻动,原本傲气十足的话就被他这么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
“什么,你说那些注解都是你作得,你开玩笑吧你!”我大张着嘴巴,实在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结结巴巴道:“可是身为皇阿哥,你学的不都是一些治国之策,兼济天下吗?”
“非也非也。”凌禛摇头,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与此同时,周身的气质也愈发儒雅,竟是凭空少了几分清冽。
“算了算了,不考你了,再考下去,只怕我自己就要变成母猪了!”
“母猪!”听着这个意想不到的词汇,凌禛终于抛开所有俗世烦恼,没防备的大笑出声:“哈哈哈,你过就是三个,你何苦把自己跟母……跟动物混为一谈!”
“那还不是你逼的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开始没出息的腹诽:谁知道有些人会这么变态呢,不但诗书兵法头头是道,地理杂书光有涉猎,就连经书佛法,也颇有心得,特么的,他还给不给学渣活路!
“别气了。”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火气,凌禛不动声色的移到我身边,松松的环了我的肩膀,捏着我的下巴,道:“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会不好看!”
“哼,你不是说要阿哥吗?男孩子长得那么好看做什么?祸害女人吗?”我这人,还有一个缺点,就是一激动就口不择言,脑子都烧成一团火了,哪里还管会不会伤到别人。
但是凌禛不同,他不论什么时刻,都清醒如局外人,甚至在我们努力造人的时候,他都可以随时抽身,对这一点,有时候我会佩服,但更多时候却是厌恶,因为他活的太虚假,太痛苦了。和这种人生活在一起,我自己的情绪难免会受到压抑。就好像前些天移魂那件事一样,他要是我在现代的男朋友,肯定会被我嘲笑一辈子,但是现在,为了自己的生命,那件事我是连想都不敢想,只生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会在半夜笑出声来而招致杀身之祸。
唉,无视他的目光,我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再抬头,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张嘴,淡淡道:“天色已经晚了,四爷不回去吗?”
“你说呢?”他的眼神突然暗沉一片,就像我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一般。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我弯唇,笑容却到不了眼底,开口,亦是无所适从的解释:“我的意思是,四爷留宿在一个侍女的房中,总是说不过去的。”
“……”他沉默,定定的看着我,听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再次启唇,沉沉道:“我已经说通了姊静,让她帮你换脸,但是听阿梳说,再用那种药膏,会对胎儿有影响,所以我想等到孩子满月之后,再帮你换回来。”
“嗯。”我点点头,顿顿,又问:“你已经知道是姊静假扮秭归了吗?那秭归呢?姊静把她弄去哪里了?”
“她很好。”凌禛听我突然转题,眼中有片刻的愣怔,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跟着欣慰一笑:“最近一直在忙别的,倒没有时间说这个,也忘了问你,你是怎么知道那日的秭归,是姊静易容成的。”
“这还用说吗?”我清清浅浅的笑着,回忆再次展开:“很久以前,大概是在金陵的时候吧,我就看出她喜欢你了,也核实过,然后,因为那时候你对我不好,所以我还许诺会帮她追到你,结果却被她提着剑追着砍了好久。”
“是吗?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也不知道。”兴致寡淡的摇摇头,将眼神头像别的地方,我又道:“其实,只需认真观察,你就会发现,秭归和姊静看你的目光,是有很大分别的,如果是秭归的话,她眼中更多的是尊敬、是仰慕,但是姊静不同,她有一身功夫、又是扶桑忍术高手,就算再隐忍,那严重一闪而过的占有欲总是骗不了人的。”
“所以当日,你才会执意让本王纳了她?”凌禛长舒一口气,眼中划过一抹暖意。
“嗯。”老老实实的点点头,我又问他:“那你呢,你当时知不知道坐在你怀里的是姊静。”
“自然。”凌禛点点头:“她们两人跟我这么久,这点儿眼力价我肯定是有的,不过她威胁我,要是我敢告诉你她的身份,她就咬毒自尽,让你一辈子都顶着她的脸,所以当时我才会受制于人。”
“不止这些吧?”回想着当日的情景,我眯起眼,有些不确定的问:“他当时,肯定还给你下了别的什么药吧,不然你怎么会站都站不起来。”
“原来就连这个都瞒不过你。”他尴尬的笑笑,右手蓦地收紧。我心中却愈加了然,他对她们,果然是有感情的。
俗话说,这一日夫妻百日恩。在我来之前,人家毕竟共枕了那么久呢。
当晚,凌禛并未离开,而是搂着我,给我当了一晚上的抱枕。
不过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还是被他吓了一跳,扶着左心房深呼吸了好久,才接受我们两人共眠一夜,什么都没有做的事情。
唉呀妈呀,这也太纯洁了吧!心里翻天覆地的起着变化。就连凌禛睁开眼睛,我都没有发现。
直到一双大手在我眼前乱晃好几十遍,我才慢慢的瘫软在靠枕上,低着头,脑残的问了一句:“四爷没有正事要做吗?”
“你这话,是在揭本王的伤疤吗?”凌禛眉头深锁。
不过确实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他好像已经被自家亲爹给解职了。
不过回头想想,解职好啊!解职了,他就能常驻府中了,这常驻府中,我跟孩子的安全才有保障,不是吗?想清楚这一点,我又眉开眼笑起来。
☆、073:准备进宫
“你还笑!”不明就里的凌禛大抵以为我在嘲笑他吧,话里的火药味竟是越来越浓。
这种事情我当然得解释啦,不明的黑锅我是不会背的。但是没想到,那家伙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挺着一张黑脸就下了地,迅速穿起自己的衣服离开了。
本着贤良淑德的美好品质,夫君的话自然是要听的,夫君要留自然是不能赶人家走的,当然,夫君要走,我也不能抱着他的大腿让他留下来。非但如此,我还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聊以自慰:“宝宝啊!你以后可不敢学你老爹,那脾气,实在是太讨厌了,你要学就要学你娘,温柔和顺、贤良淑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你是要把本王的孩子教成小骗子吗?”就在我陷入沉思,说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凌禛不知道又从哪儿冒了出来,慢慢吞吞的走到床榻边,蹲下身子,扯过我的脚帮我穿鞋袜。
低头,望着他乌黑的发心,我小嘴一瞥,低调的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走了吗?”
“走去哪里?”他抬头,一脸的认真:“我娘子、我孩子都在这里,我要走去哪里?”
“凌禛……”一个不经意,我叫出这两个大不敬的字,不可置信的问:“你这是在说甜言蜜语吗?”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吧。”凌禛微微一笑,别过头去,跟着又唤阿梳进来伺候,他则是起身去了外面。
早膳桌上,我顶着粥碗看了许久,心里的主意也酝酿了大半天,才看着凌禛,小声道:“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儿?”
“你说。”凌禛两三口吃完一张卷饼,随口接了一句。
“就是阿梳啊……”我侧目忘了阿梳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想让她做我的丫头,你能不能让她恢复崔氏疏影的身份?”
“嗯。”凌禛点点头:“我回头交代管家一声,崔小姐是以大夫的身份留在府里的。”
“好的呀!”我激动的点点头,兴奋劲儿还没过,就听凌禛又问:“那另一只呢?”
“什么另一只?”我疑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知道他说的阿芜。
“那一只啊……”我拉长音调:“其实我也没想好,我不相信她,又不好把她赶出去,所以只能拖一日算一日了。”
“懒家伙!”凌禛笑我,拧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