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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清修多年，或许真正窥不破的，反倒是我。”他微微叹息，成了仙又如何，仍有无能为力之事，仍有窥不破的红尘。“你若执意如此，便顺机缘行事去吧。”
百里屠苏欣喜地道谢，陵越沉默不语。
紫胤将百里屠苏逐出门墙，又将自己平生所学给了他，转脸又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何华默默扭头，这种别扭的护短是怎么回事。
“红玉，此剑予你，仍劳烦你照看百里屠苏。”紫胤取出了一对红色的双剑。
红玉默然半晌，才接了过来，应道，“是，主人，红玉明白。”——那是她的本体。
紫胤此举意思十分明显：不必再跟着我了。
这红色的短剑本不是紫胤用来最为顺手的兵刃，她平日也在剑中沉睡，另一剑灵古钧却时常跟在紫胤身边。
本无太多时日见过她所思慕之人，如今更是远离了。
红玉垂下眼帘，面容哀伤。
紫胤不去看她，只对陵越说，“陵越，屠苏无事你便与我回山罢。”
“师尊……”陵越朝尹千觞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便只含糊说道，“弟子知晓有人欲对师弟不利，欲先解决此事再行回返。”
紫胤想说有红玉照看，转念一想，若想劝服他家小徒弟，恐怕还是陵越更有说服力，于是允道，“予你三月时间，可够？”
“足够。谢师尊成全。”陵越低头应下。
紫胤又再看了一眼百里屠苏，叹了口气转身御剑离开。
“自己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这师徒三人皆明了的东西，于他人，却是一个坎。
作者有话要说： 咳，昨天飞机晚点早上才到家于是睡到了下午= =。今天的更新……
入V通知：感谢大家的支持，没有大家走不到今天这一步。编辑告诉我这篇文可以V了~下周二（8月6日）入V，入V当天中午三更！入V之后如果没有不可抗力隔日更是底线，假期啊周末啊啥的我闲的时候会日更的~
然后……要写存稿日更无力，大概开V之前还有两更= =。
☆、第三十四章 无处可逃
紫胤真人走后百里屠苏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红玉坦言她是紫胤的剑灵，陵越默默表示他早看出来了。而方兰生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样子还在尴尬之前唤红玉做女妖怪。
虽然红玉的身份问题吸引了很多注意力，但是陵越并没有被绕进去，自去找站在老榕树后发呆的师弟：“封印是怎么回事？”
“在祖洲……我遇到了一条应龙，他告诉我的。”百里屠苏觉得和自家师兄没什么可隐瞒的，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说我有太子长琴的一半魂魄。”
陵越悚然而惊。魂魄之事一直以来都很神秘——除了在欧阳少恭手里。
欧阳少恭对玉横的态度让人觉得他好像对魂魄十分了解，可以任意拿捏。
但是，如果百里屠苏有一半魂魄是太子长琴的，另一半是原本的他的，那么，他的另一半魂魄呢？以及，太子长琴的另一半魂魄呢？
“师弟，你有何想法？”陵越觉得还是百里屠苏自己的意见比较重要。
百里屠苏沉默了一会，说，“我只是我。”
陵越点头，“你可想过欧阳少恭是谁？”
“欧阳先生……”百里屠苏愣了一下，抿起了嘴唇。
陵越看着他，毫不留情面，“逃没用。”
“是。”百里屠苏应了一声，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榕树面前的几人其实都没在说话，他们在老榕树的授意下仔细倾听。于是师兄弟二人的对话清晰地被这群灵力都还不错的人听见了——也搭上那两人都没把其他人当做外人，没有做什么有意的遮掩。
红玉侧头看向天空。那是方才紫胤离开的方向。
何华沉默地看着持枪的右手那布满老茧的手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尹千觞仍然把玩着已经倒空了的酒筒，面上没有任何异常。
襄铃左看看又看看，最终和同样茫然的风晴雪对上了眼。
末了方兰生一拍手，大声叫道，“哎——我说你们要不要去我家做客？就在琴川，风景也好……”
何华抬头嗤笑，“你这是抽什么风呢？想家了直说。”
方兰生闻言尴尬地挠了挠头，“嗯……这么久不见二姐是……有点想。”
襄铃眨了眨眼，“可是呆瓜你不是逃家出来的吗？”
回过神来的红玉却道，“猴儿怎么见了趟小铃儿的长辈就长胆儿了？不怕被捆去拜堂了~？”
何华不知道这段故事，茫然道，“逃家？捆去拜堂？”然而转念一想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方兰生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不想娶就不娶，逃家算什么！”
方兰生干咳了两声，“我怕二姐剁了我。”
何华默默扶额。她其实是大概可以理解的……小孩子惹祸之后怕大人找麻烦嘛。
从榕树后被热闹劲儿吸引过来的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是默然。
陵越出声道，“此刻既无急事，不如一同前去。”
襄铃捋了捋辫子，“兰生家哎……”眼睛里却有点忐忑有点期待。
何华拍了拍襄铃的头，“你看，你家榕爷爷在这么个深山老林里还不是人，兰生小朋友都跟来了，你现在完全是人的样子，去人家家里又怎么了嘛。”
“……不是人……”方兰生嘴角抽出着抬头看向老榕树，老榕树高深莫测地笑着什么都没说。于是方兰生深深地郁卒了。
红玉插口打断他们，“现在都已是傍晚了，不如再在此留宿一晚，明早随猴儿一同回琴川罢。”
众人都没有异议。
方兰生和襄铃自然是留在紫榕林陪老榕树的，而乌蒙灵谷再怎么破败毕竟是个村子，其他人便都告辞回去乌蒙灵谷了。
何华看了看方兰生和襄铃腻歪的小眼神，又看了看陵越，最后看了看老榕树，最后用一种慷慨赴死的语气说，“我也留在紫榕林好了。”反正有老榕树了，灯泡不多我一个。
陵越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对她说，“自己小心。”
何华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红玉一眼便看出了他们的问题，“既然这样，姐姐也留在这儿陪荷花儿妹妹好了。”说罢她略带笑意地看了陵越一眼。
陵越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何华倒是无所谓——除了陵越什么都没关系。
其他人回乌蒙灵谷之后，红玉和何华都没什么打搅方兰生和襄铃的意思。
二人向老榕树告了声罪，相继跳上了老榕树的枝桠，坐在了他茂密的树叶之中。
何华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抬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漏下来的、正在一点一点消失的阳光。
这样的夕阳和天策府北面青骓牧场上的夕阳很像，这让她可以冷静下来。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本来她想着，反正陵越三个月后就要回山上了，躲过这段时间就万事大吉，可是刚才陵越说的话撞进了她心里：“不要逃。”
她何华，堂堂天策将士，何苦来当个逃兵？
这姑娘自己扳着手指头数：现在陵越对她很好，但是她对陵越没意思——
想到这，她又愣了，喃喃自语，“我对陵越……”是这个她，对陵越……
树叶中终于传来一声轻笑，何华抬头，就看见红玉出现在了她面前，“妹妹这不是心心念念地惦记着陵越公子呢？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不是闹别扭。”何华这句反驳底气有点不足。
红玉轻轻叹了一口气，眉目间有些忧愁，“既然两情相悦，就没什么事是说不开的。”
何华愣愣地点头，“红玉姐，你……很难过？”
红玉微微一笑，“无妨。日子久了便好了。”
何华沉默了一会，才说，“有些事，日子越久越伤心的。”
红玉笑道，“妹妹想得不是通透得很？”
“……一点也没通透。”何华郁闷地把脸埋在膝盖里，“我只是觉得，红玉姐你刚才的表情有点像——嗯，我们将军的那个新媳妇，过门不到半年杨将军就病逝了。”
“求而不得……吗……”红玉喃喃着，“至少……她有过半年……”
“是啊，她是个很知足的人呢。”何华抬起手，想挡住阳光，夕阳却在这时彻底沉入了地面。
红玉在一片黑暗中浅浅地笑了，语气却带着怅然，“是啊，我也该知足。”虽然他把剑还给了她，但没说不许她回去。
“笨蛋呆瓜——！”树下忽然传来襄铃的暴躁的斥骂声，和老榕树带着笑意的安抚声，“唉，别急别急——”
何华立刻翻身跳下了树，“襄铃，怎么了？”
“笨蛋呆瓜说怕我冷要生火，结果到现在了还没回来……”襄铃还没说完，方兰生就从一片藤蔓中钻了出来，“襄铃，这地方枯枝不多你就凑合——”
冷不防襄铃冲进了他怀里，他手中的枝叶落了一地。于是方兰生手忙脚乱地安抚襄铃。
何华看着他们笑了笑，弯腰摸索着收拾着枝叶。
红玉在她身边摇头，“妹妹法术当真……还需锻炼。”说着，她手中出现了一个小火球，虽然不大，但照明足矣。
“红玉姐……你本命不是金吗……”何华欲哭无泪，她就算是土系法术到现在了也只用无量净土。
襄铃抹了把脸，抬头笑，“荷花儿姐姐不需要法术！枪法就很厉害了！”
何华默默扯了个笑，“我还是……谢谢襄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到底让兰生和谁CP呢……（苦逼脸）
写红玉的时候想到的就是慕容追风的，“你们这些幸福的人，可知道红尘相守是如何的幸福。”25YXDH。哭瞎。
……那什么我就不说我听见“丹儿”的时候笑场差点没T住了（、
荷花儿你终于要开窍了啊……可惜红玉不知道问题的根本要么这就开窍了咦嘻嘻（喂
NG的OOC小剧场：
方兰生干咳了两声，“我怕二姐剁了我。”
从榕树后被热闹劲儿吸引过来的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好凶残的姐姐。
百里屠苏：还好师兄你没这么凶残。
陵越：……正常人都不会有这么凶残。
PS。爷爷要去郊区避暑。爷爷要请我和我表弟吃饭。于是我和我弟弟以及我们俩的两位爹在周六早上九点开上了八达岭高速出京方向。所以昨天没有更新……尼玛堵死了，爷爷啊，早走仨小时好不好啊QvQ弟弟啊，别闹了啊我脑仁儿疼……倔老头和熊孩子绝对是我一生的宿敌QvQ
☆、第三十五章 水乡琴川
次日清晨，留在紫榕林的四人返回乌蒙灵谷准备一同启程。
陵越仍站在剑上，习惯性地看向何华。
这次何华犹豫了一下，向他伸出了手，“陵越……还是麻烦你带我吧。”
陵越愣了一下，拉住她的手让她借力在自己的长剑上站稳，然后低声说，“不麻烦。”
红玉促狭地笑了笑，对目瞪口呆的方兰生说，“猴儿还不快来带路？”
方兰生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应声。
于是一行人一起腾翔前往琴川。
在空中，陵越屡次想问点什么，又都咽了下去。他不问，何华也不主动说，扶着陵越的肩膀站得稳稳当当。
于是刻意与他们保持不远不近的最佳偷听距离的人们十分郁闷地在琴川落了地。
方兰生揉了揉鼻子，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孙奶娘揪住了耳朵一顿臭骂，然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拎走了，连自己家都没来得及回一趟。
襄铃很茫然，“呆瓜为什么就让她骂？他又不理亏……”
何华的关注点则完全不一样，“我觉得我刻意理解他为什么要逃婚了……如果小姐和这人长得一样的话……”
陵越在一旁默默扶额。
红玉笑得十分灿烂，挥手作别了猴儿方兰生，她对余下的人道，“咱们不如先去客栈落脚，若是晚上他还没回来咱们再去找他就是。”
襄铃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何华按了按她的发顶安慰她。
想起与他们相遇是在江都，红玉便对何华道，“荷花儿妹妹若是第一次来琴川，不如趁这时候好好逛逛？——陵越公子先前来过琴川吧，由他给你做向导可好？”
何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红玉。
姐，你能不这么热衷于撮合我们吗……
但是看了看已经站在她身边的陵越，何华认命地点头了。
说实话，何华虽然到过扬州，但是从来不是去游玩去的，长在东都洛阳的她对江南水乡基本毫无了解。
陵越虽然远在昆仑，但他小时候就是南方人，也在下山办事时路过过几次琴川，给何华当当向导大概还是能够胜任的。
两人租了一条小船在河上漂着，这对何华来说还真是挺新奇的体验，毕竟她仅有的几次坐船的经历都是出海远航，别说房子了，连陆地都不是一时半会能看见的。
此番在这样一个秀气的镇子里撑着小船，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陵越看她玩的开心，也就坐在船头看着她玩，手里拿了一根竹竿，随时准备挽救半吊子艄公的糟糕手艺。
大概是闹够了，何华抱着船桨坐了下来，看着无奈地撑着竹竿的陵越，不由微微地笑了。她仰头唤他，“陵越。”
陵越回头看着何华，“何事？”
“你不问？”何华托着下巴，抬头看着陵越，眼睛亮晶晶的。
陵越的回答很简练，“等你说。”
何华的脸皱了皱。
她总不能告诉陵越她现在想的是及时行乐。她觉得陵越大概会抽死她……
想着，何华的眼角跳了跳，不，也许不会抽死她，但是她一定会被陵越的眼神冻死。
于是她默然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到底为什么自己要挑这个话头？
陵越用力撑了一下竹竿，想要走到船尾去拍拍何华，可他看了看脚下这条貌似随时会翻的小船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只说，“不想说便不说。”
何华满心愧疚地抬头，“……嗯。”
大概对陵越很不公平吧……何华默默地想着，她完全只是想做一次寻常的女孩子。
——这样才能死而无憾。
她伸手在河水中打起漩涡，怔愣地看着，仿佛看见天策府的护城河。
真抱歉啊，我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在还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打上了天策府的烙印了啊。
我没有办法接受我的战友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而我还在苟活。
其实，我现在只是，不想死得毫无价值罢了。
陵越与何华都不是喜欢逛街的人，二人还了小船便回了客栈，天色尚早。
而方兰生已经急吼吼地冲了进来，完全不像去会了未过门的妻子。
“据说前些日子琴川发了一场疫病，二姐也染上了。”方兰生快速地说着，“少恭把他们都带去青玉坛医治了，可我还是担心二姐……”
何华听见欧阳少恭的名字就警觉了起来，她从来没有信任过这个大夫，可方兰生却从头就没有怀疑过。
“襄铃。”她低声把小狐狸拉了过来，“一会你看着点方兰生。”
襄铃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啊？看着呆瓜？呆瓜会做傻事吗？”
“我也说不好……总之红玉姐能管住他，但是只有你能安慰他……”何华扶额。
襄铃懵懂地点头，“嗯，襄铃知道了，襄铃不会让呆瓜伤心的。”
……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何华扶额，不是说你会把方兰生怎么样啊，是想让你安慰被欧阳少恭怎么样了的方兰生啊！
虽然众人刚才从南疆回到了琴川，但是方兰生十分担心他二姐，其他人也知道欧阳少恭不可信，也就都撺掇他赶快去趟青玉坛。
唯独尹千觞找客栈老板打了酒就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人出了镇子，准备腾翔去青玉坛。
何华十分顺手地跳上了陵越的剑，引得一片侧目。
百里屠苏的纠结点大概是对着何华喊嫂子八成是喊不出来的。风晴雪的关注点完全是百里屠苏在纠结什么。
红玉则是一脸的乐见其成。
尹千觞一直在沉思，他貌似很不正经，但是仔细想起来，他却是最不八卦的一个。
好像有酒万事足一样。
但是……那真的只能是“好像”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军娘不一定就是糙妹子，如果玩起来也可以变萌妹子_（：з」∠）_
日常神马的……字实在撑不起来TvT我现在完全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节奏啊……
☆、第三十六章 原形毕露
在青玉坛落地的时候众人就都觉得不对。
“好像……比之前安静了很多……”方兰生抓着头发；打量着四周。
何华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不知道“之前”是什么样子，只是；“人气确实太少了点。”哪怕是修仙门派也不至于半天一个人也看不见吧？何况她觉得纯阳宫挺热闹的来着。
不过方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