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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均平便是再不情愿,也不敢真把燕王世子一个人扔在大街上,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儿,不说燕王会不会大发雷霆,他自个儿心里头也过不去。遂只得摇摇头,朝燕王世子抬了抬下巴,皱眉道:“世子爷先请。”
燕王世子笑嘻嘻地凑上前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热情地道:“平哥儿不必这么拘谨,我们是什么交情?那可是一同历过生死的。对了,云姑娘此番过来,可打算久住?要不要我帮忙另给她置办个院子?虽说她武功好,但到底是个姑娘家,可不能随便……”
贺均平皱着眉头,时不时地朝燕王世子瞥一眼,见他眼中一片热忱,终于还是有所触动,缓缓道:“王爷不是赏了我一个大院子么,回头我便接了阿云和小山他们住进去。有她们在,家里头也不会冷清。”
燕王世子顿时无语,没好气地瞪了他几眼,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倒是想得美,那云姑娘肯吗?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便是你们俩早已情投意合定下了终身,可到底未曾过门,她怎么好大刺刺地搬到你府上住。这若是传出去了,她还要脸不要?”
贺均平打小跟琸云住在一起惯了,倒是没想到这些,而今陡地听得燕王世子提点,这才猛觉不对,可一想到琸云从此以后竟要住到别处,恐怕三两日也不一定能见上一回,心里头顿时有些空落落的,难过得很。
“那……那……”贺均平咬着牙很是有些头疼,罢了又朝燕王世子郑重地行了一礼,求道:“还请世子爷帮忙在我那院子附近另找个宅院,大小无所谓,重要的是得离得近。”
燕王世子这才满意了,拍着胸脯道:“咱们俩什么交情,你放心,包在我身上。”说罢,心中愈发地得意洋洋,老大自以为出面给贺均平寻了这个宅子他就会感恩戴德,却不想贺均平的死穴在琸云身上,只消搞定了那丫头,不愁贺均平不向着他。
燕王世子与贺均平勾肩搭背地一路挤着往集市里走,转了半晌也没见琸云几个。燕王世子四周张望,瞅见不远处的路边有个小酒楼,遂提议道:“要不咱们先去那边酒楼里歇歇,一会儿我让下人们去找。”
贺均平道:“不是跟松哥儿他们说好了回头在福宁寺大门口见么?”
燕王世子笑笑,随意地招招手,人**中立刻钻出两个寻常打扮的中年男子,低着头朝燕王世子拱手作揖。贺均平顿时哭笑不得,他早该想到的,这里可是宜都,世子爷出门,怎么会只带着松哥儿那几个不成器的小侍卫,不说旁人,便是燕王爷也决计不放心。这宜都城里,对燕王世子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
燕王世子低低地朝那两个暗卫叮嘱了两句,那二人点点头,立刻又隐进了人**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我们上楼去坐,这家酒楼是我的一个亲戚开的,别看门脸小,里头却别有洞天,大厨是从南边儿请来的,做得一手好淮扬菜,清淡精致,整个宜都都是独一份儿。”燕王世子一边拉着贺均平一边胡吹海侃,贺均平心里头终究牵挂着琸云,总有些心不在焉。
二人进了酒楼,立刻便有店小二迎上来,殷勤地引着他们去了后院。果如燕王世子所言,这酒楼里另有乾坤,才过了一道门,入目所见竟是个江南水乡风格的庭院,假山叠翠,绿树荫荫,哪有半分冬日冰天雪地的光景。
“这柳树——”贺均平狐疑地伸手摸了摸廊边探过来的柳枝,愈发地疑惑不解,“竟然是真的?”宜都地处西北,一年当中倒有半年的时间都在过冬,虽说而今已经立了春,可隔三差五地总还下场雪,外头的树木全都光秃秃的,如何唯独这院子里一片苍翠?
“平哥儿你猜猜看是何原因?”燕王世子一脸得意地问。
贺均平不回话,蹲□子摸了摸地上湿润的泥土,目光微动,旋即又笑起来,“原来宜都有温泉,我竟未曾听表哥们提起过。”
燕王世子笑道:“果然瞒不过你。其实这温泉离城里不近,在城北的白山山脚,拢共才十几个泉眼。这里的温泉水却是竟由福宁寺引过来的,除了供这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在后头还修了个小温泉庄子。哪天我们得闲了,便过来泡一泡。回头我跟庄子里的下人说一声,回头你带着云姑娘一起来。”
贺均平闻言,也不晓得想到了什么,脸上轰地一下就红了。燕王世子见状,愈发地忍俊不禁,抚掌大笑道:“你这混小子,平日里尽会装模作样,瞧你这闷骚劲儿,也不晓得怎么把云姑娘给骗到手的。”
贺均平却道:“说什么骗这么难听,我与阿云是情投意合,你情我愿。换了你,想也白想。”
燕王世子被他这般揶揄,一点也不气,反而捧腹大笑,道:“我就说你这小子整天板着脸装得一副斯文淡定的模样,其实一肚子坏水,还大言不惭。罢了罢了,我不与你一般计较,反正你也就敢在我们面前放肆,回了家自然有云姑娘收拾你。”
贺均平只笑不语,乐在其中。
店小二引了他们在庭院最里头的一个雅间坐了,又上了茶水,这才关门退出。
燕王世子仿佛有什么话与贺均平说,竟亲自给他斟茶,又一脸热情地介绍桌上的几样凉菜。贺均平哪里看不出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遂开口问:“世子爷可是有话与我说?”
燕王世子打了个哈哈,又顿了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地问:“我说平哥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偷偷打量贺均平的神色,见他眉目间依旧一片平和,以为他没听懂,遂又补充道:“我是说,我大舅的事儿?”
贺均平低下头,不急不慢地喝干杯中的茶水,又缓缓放下杯子,过了好一阵,才低声回了一句“嗯”。
燕王世子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头愈发地没底,几乎要临阵脱逃了,但一想到燕王妃的叮嘱,他又鼓起了勇气,陪着笑小声问:“那你心里头到底是什么想法?”
贺均平又是良久的沉默,他连茶也不喝了,沉着脸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茶杯看,幽深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异样。燕王世子等了半天不见他回话,想了想,又开口道:“我也晓得这事儿对你来说有点……”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哎呀,反正这事儿吧,我就是替我大舅过来问问,你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若实在没法接受,我大舅也……也不会勉强。”吴申的性子最是执拗,认准了赵氏便死心不改,这些年来燕王妃替他操了多少心,连弄个美貌女子塞他床上的事儿都干过了,偏偏吴申却不领情,一门心思只等着赵氏。好不容易赵氏那边儿口风松了些,谁想到贺均平竟然忽然回来了,这桩婚事便立刻搁置了下来。
赵氏那边意思很明确,一切都以儿子的意见为大,若是贺均平不同意,恐怕……燕王世子无奈地想,他那死心眼的大舅恐怕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我大舅这人吧,其实挺好的。心思细腻,人又知情知趣,最重要的是,他对那个……死心塌地……”贺均平听到此处,抬眸凉凉地朝他瞥了一眼,燕王世子顿时打了个哆嗦——什么死心塌地的,他这话听起来这么这么欠揍呢?
“要不你就直说了吧,”燕王世子心里头憋得难受,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径直道:“就一句话的事儿,你是应还是不应?”
贺均平深吸一口气,苦笑摇头,“我倒也不是非要拦着,只是——”
有门儿!燕王世子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劲,压抑着内心的兴奋凑上前去紧张地问:“但是怎么着?你可是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回头我去跟大舅说,他保管一一应下。”
贺均平看了他一眼,沉着嗓子缓缓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娘亲若是过了门,决不能受半点委屈。”
“那是自然!”燕王世子立刻满口应下,拍着胸脯道:“不说我大舅,便是我也能打着包票答应你。我大舅府里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操心事儿,连个通房丫头也没有,赵婶婶进了门,自有舒心日子过,谁敢给她委屈受。”
贺均平冷笑,挑眉道:“世子爷莫要讲话说得太满。旁人不说,吴家大**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连我都容不下,更何况是我母亲。”虽说贺均平与吴家大**只见过两回面,但对那个嚣张跋扈的千金**却没有半点好感,满口污言秽语,竟是比街头的泼妇还要厉害三分,贺均平如何敢让赵氏轻易入吴家大门。
燕王世子闻言有些讪讪的,当初他与贺均平不打不相识可不就是托了吴家大**的福,他那个表妹是吴家独女,母亲早逝,吴申又常年在外征战,燕王妃素来怜惜她,虽说请了嬷嬷教养,但又有谁敢管她,天长日久的便养成了那样的性子,不说贺均平,便是他,听着吴家表妹的名字也头疼。
“这事儿你放心,”燕王世子沉声回道:“我那表妹虽说性子不好,但到底只是个女孩子,又早就订了婚。先前只是我母妃心疼她,想留着她在身边多住两年,而今她已经年满十六岁,早该出嫁了。回头我去与母妃说一声,这婚期便能定下来。”
贺均平笑笑,“既然如此,那便等吴大**出嫁后再议吧。”说罢,他便转换话题不再提及此事。燕王世子既然从他口中得了肯定回答,回头对燕王妃也有了话可回,自然心满意足,很是聪明地不再纠缠,笑眯眯地向贺均平介绍起酒楼里的各样菜式来。
菜还未上来,陈青松他们便到了,才将将落座,贺均平又听到了小桥说话的声音,赶紧起身去迎,一开门,就瞧见琸云披着件宝蓝色镶白色狐狸毛的披风到了门口。不知为何,贺均平忽地想起先前燕王世子打趣他的话,脸上又是一红,强压下胸口狂跳的心,深吸一口气,红着脸朝琸云道:“你……你来了?”
琸云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问:“你怎么脸上红红的,莫不是热着了?”
燕王世子忍俊不禁地盯着贺均平看,面带促狭之色。贺均平愈发地不好意思,颇不自在地挥手朝脸上扇了扇风,小声回道:“是……是有点热。阿云你热不热?我听世子爷说这酒楼里引了温泉,所以比外头暖和些。”
燕王世子忍住笑插话道:“可不是,不仅这里暖和,后头的温泉庄子更暖和。而今正是泡温泉的好时节,赶明儿让平哥儿领着云姑娘去温泉庄子里住几日。”
琸云并没有如燕王世子所料那般脸红耳赤,不以为意地笑笑,道:“人家的温泉庄子,岂是我们能随意进的。”一边说着话,她一边解了披风,贺均平习惯性地帮她接下,还想帮着给她整一整衣衫,猛地察觉到众人全都盯着他笑,他这才不自然地将伸到半空中的手又缩了回来,给琸云拉开椅子道:“走了半天,累了吧,先喝口水谢谢。”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给她倒了杯茶,殷勤周到让人不忍直视。
宏哥儿见状,忍不住连连摇头,呲着牙与阿彭悄声私语,“我说这方姑娘的架子也忒大了吧,竟是半点也不推辞,由着平哥儿伺候。”他见识过贺均平的本事,对贺均平很是敬佩,故多少看不惯他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小意奉承。
陈青松眯着眼睛朝他二人斜睨了一眼,小声道:“少管闲事。”
宏哥儿有些怕他,被他骂了一句,讪讪地做了个鬼脸,再不敢作声。
小山与小桥头一回见着这么多贵人们,多少有些怯场,亦步亦趋地跟在琸云身后,见她做什么,便学着做什么。燕王世子有心拉拢他们,姿态放得很低,小山与小桥见他果然没有架子,也都放开了,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众人用过了午饭,又说笑了一番,燕王世子忽然想起什么,转头朝琸云道:“我险些忘了件正事。我母妃听说云姑娘武艺过人,很是赞赏,三天两头总让我请云姑娘进府一叙,先前云姑娘不在宜都倒也罢了,而今好不容易来了,若是得了空,能否到王府来坐坐?”
贺均平微微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心里头隐隐涌出些兴奋与激动来,一脸热切地看着琸云,只恨不得替她应下。
琸云面色微讶,并未多想便笑着应下,又道:“我本是乡野之人,不懂礼数,唯恐进了王府行差步错引人笑话。”她嘴里这么客气着,脸上却是一派自然,哪里有丝毫紧张畏惧的神色。
燕王世子笑道:“我母妃性子豁达爽朗,并不计较这些。云姑娘不必多虑。”
琸云笑笑,没有再多问。
用过了午饭,贺均平送琸云回客栈,一路上将今日上午发生的事一一说与她听,罢了又道:“我已托世子爷帮忙去替你寻个宅子,只是你一个人终究住着冷清,不如我去问舅母借几个下人过去伺候?”
琸云一愣,旋即立刻摇头道:“不用不用,何必麻烦旁人,我自去寻人贩子买几个丫鬟就是。”一边说着,一边又苦笑不已。贺均平到底是个男人,对人情世故却是一窍不通。不说别人家的下人不能轻易收,单是她而今的身份,又凭什么让赵家下人过来伺候呢?
“那……一会儿我带你去见见我母亲。”贺均平脸上又红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么?”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都低到了地底下,犹如蚊子一般细声嗡嗡。
琸云终于忍不住了,咬咬牙,朝小山和小桥使了个眼色,那二人立刻会意,飞快地躲进了自己屋里。尔后她又朝贺均平招了招手将他拽进门,把门一关,一脸正色道:“看来我得仔细教教你什么叫做人情世故!”
☆、第六十三回
贺均平在十岁之前简直就是贺家的眼珠子,从上到下都把他捧在手心里养着的,所以才养成那一副嚣张骄傲的大少爷脾气,便是贺家败落后他流浪到武梁县遇到琸云时,依旧脾性不改。
再之后的五六年,人虽成熟老练了许多,于人情世故方面却不是很懂,在外头接人待物还勉强,但这后院家事更是一窍不通。当然,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些呢。
待琸云板着脸一点点地和他说起这样那样的道理,贺均平简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最后都快哭了,一副后怕又沮丧的模样,巴巴地看着琸云小声道:“我是不是做了挺多蠢事,害得阿云丢了不少脸?阿云你懂得真多!”
琸云揉着太阳穴,没好气地瞪着他,瞪了一会儿终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小时候脾气坏,整天跟我吵架,现在反倒会夸人了,也不晓得从哪里学来的。”
贺均平见她笑了,心中顿觉暖暖的,凑上前去抱了抱她,小声道:“我小时候不懂事,不晓得你的好。还有——”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幽怨,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而且,以前阿云也不喜欢我,那会儿我最害怕的就是你不肯要我了,把我赶出门去。”
琸云心里一酸,愈发地愧疚不安,她也不作辩解,只低着头喃喃地小声回道:“我以后会对你好。”
贺均平难得见她如此温柔乖顺,心中愈发地柔软,实在忍不住了,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又想起赵氏与吴申的事来,皱起眉头将燕王世子来寻他试探的事说给琸云听,罢了又道:“我也不晓得这样对不对,可惜阿云当时不在,要不然,你便能教教我。”
琸云笑着夸赞道:“你处理得很好,吴家大**的性子实在不好,且又一直针对伯母,你若随口应下,伯母进了吴家反而备受钳制,倒还不如不嫁。吴将军既然言之灼灼地说看重伯母,自然要有所表示。反正这事儿也不急,待吴家大**出嫁后再议也不迟。”
贺均平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二人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儿话,贺均平又非要拉着她一起去看新宅子,小山和小桥听说此消息,也笑眯眯地跟了一道儿,气得贺均平一路上使劲儿地瞪他们俩。
鲁家的院子在西大街尽头的丝瓜巷,里外共有四进院落,不算太大,但修葺得却很是雅致,房舍庭院不似宜都风格,倒有些江南玲珑秀巧的精致,琸云是个女儿家,自然喜欢这样的风情,一进门便两眼放光,连声赞叹。
贺均平见她喜欢,心里头美得跟什么似的,偏偏小山和小桥在,他还强撑着作出一副淡然的模样来,憋得很是难受。
晚上贺均平依旧回了赵府,听说燕王召见又赏了宅院给他,赵老爷很是欣慰,当着府里众人的面狠狠夸赞了一番,赵怀琦听说他得了新院子,立刻好奇得不行,非要缠着去他那里瞧瞧。赵怀安也道:“那院子本是鲁家旧宅,年前刚刚才腾出来,应该还算新,只需找几个下人打扫一番便能入住。”
贺均平点头应是,又道:“正打算明儿就去买几个下人将院子整出来,该置办的东西都得置办起来。”
一旁的赵大太太笑着道:“到底还是平哥儿有出息,这才多大,竟就入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