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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编不下去了!
那人恶狠狠地瞪了罗姝娘一眼,反而闭了嘴巴和眼睛,不论二人再怎么问,都不肯说半句话了。
这无赖滚刀肉的模样,是笃定了自己二人,不会要他的命么?
〃姝娘,让我来问他。〃
听到姬誉的声音,那人睁开一道眼缝儿,不知为何,他就觉得这个小弱鸡书生更有威胁感,弄不好,这书生真的敢下狠手啊!
〃老子,老子就不信了,你们还敢私设公堂,要了老子的命去?老子豁出去了上趟县衙又咋地,你们……哼!〃
那人说着声音就放大了些,眼里重露凶光。
这一小会的工夫,这贼人已是想得清楚,他们若真要动手,自己就大声喊,等左邻右舍都来围观,到时候就算是把自己送到县衙也比被弄死弄残了强!
反正县衙大牢,自己也不是没去过,前几日初来云洲城,喝醉了酒被捕快们弄进大牢,关了七八日才出来,不然的话,哪里用等到今天?
“相公,搜他的身。”
罗姝娘已经起疑,哪里容得就白白地把这人送到县衙,虽说如今的云洲县令也没有传出过什么恶名来,但谁知道县衙里会不会早有那官匪勾结的坏种,把这人送去,说不定只关个几天,等姬家不注意了就放出来。
那贼人张嘴就要大喊大叫,忽然下巴底重重被顶了下,一张嘴合得跟蚌壳似的,而下巴却是痛酸到麻木……他娘的,这弱鸡书生下手可真狠!
姬誉趁着那贼人痛劲儿还没缓过来时,已是下手在他身上搜查了个遍。
姬誉一样一样地把搜到的东西摆在桌面上。
罗姝娘则挨个地拿起来查看。
果然有一个荷包,倒出来一看,果然有两锭银子和几个散碎铜板。
一小包药粉是从贼人的袖袋里搜出来的,罗姝娘小心地摆在一边,并没有去嗅闻。
袖袋里有两件饰物,一支银钗,一个银镶水晶的插梳。
这两样东西价值不算高,做工还可以,倒适合中等人家的女眷们家常戴着。
“这厮身上的东西比咱们可富多了。还敢说是来偷几样吃食,唬弄谁呢?”
罗姝娘把手中的东西扔在了石桌上,带着几分挪揄笑道。
姬誉也冷笑一声,手上的短刀向前送了送,“说吧,你究竟是为什么来的?”
“唔唔……”
那人口中发不出声来,只能发出几声哼哼,却是用力地摇头,示意他就是个贼而已。
罗姝娘却捕捉到了那人眼中一闪而逝的庆幸。
嗯?
罗姝娘上下扫视着贼人,方才姬誉搜查的时候,似乎是……
“相公,搜他的头发,还有鞋子!”
罗姝娘这话一出,那人就浑身一僵。
这下就算罗姝娘不说缘由,姬誉也知道有问题。
搜查头发倒还好说,这鞋子么……
生性好洁的姬誉动作僵硬地扯了贼人的鞋子,罗姝娘哪里还不知道他,便一把将拿鞋子抢了过来,“我来搜这个,相公去瞧他头发。”
抠脚大汉的鞋子的味道果然十分可怕,罗姝娘屏着气,也不耐心搜,寻了把柴刀,将贼人的鞋子砍了几下,那贼人见状就挣扎着想要过来阻止,姬誉又适时地照他下巴上补了一拳这才安分。
叮令几声脆响,就见几粒小珠子在青石板的地上四散滚落,罗姝娘捏着鼻子捡起一枚,却是黄金打成的小圆珠,有小指肚大小,细数共有六个。
这样大小的黄金珠,一个也能值上二十两银子,加起来一百两,这云洲城里,中等人家全部的家底儿也不过就这么多了,而这小贼就穿在脚上,小金珠被塞在鞋尖的位置,倒是挺巧妙。
“哟,好一双值钱的臭鞋啊,……咦,这,这是……地契!”
同样的位置还滚出卷成一个小团的物事,罗姝娘打开一瞧,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这居然是天清城郊的良田一百亩!
要知道这天清城是京城的卫城,京城中高官显贵多如牛毛,所以京郊的良田也比别处贵上数倍,而且也都被瓜分完毕,所以连连着天清城附近的农田也比它处的要贵上两三倍。
好些家世略差些的人家,给儿孙置办产业,为女儿准备嫁妆,也有去天清城买地的。
这一百亩地,至少值个上千两!
所以说,这贼人,大有来历!
60 谁是幕后
更新时间2014…6…4 12:08:17 字数:2067
如果说先前那些金珠还有可能是这贼人偷盗而来的话,那这地契就绝不可能了。
若是拿了写着旁人名字的地契,就跟废纸也差不多。
罗姝娘如今不过二十,自然不可能跟人有恩怨,跟这个半边眉毛的贼也是素昧平生,所以说,这个贼摸进姬家来的目的么……
罗姝娘不客气地踹了那贼一脚。
“是哪个指使你来的?”
那幕后黑手倒是出手大方。
如果是罗府中人的话,那可真是嫌疑者众,那些伯娘婶子,姑姑,姨娘的,哪个在天清城附近没有地的?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男人的手笔……
这么一想,罗姝娘悲摧地发现,自己前世回到罗府之后,待见自己的男人女人加起来也没几个!
那贼人仍只是摇头,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罗姝娘手上的地契,恨不得眼睛里长出两只手把拿价值不菲的家产给夺回去。
罗姝娘瞧着那地契上的名字,“马福清……”
“那人是让你来杀人灭口?”
那贼人身子一震,却仍然半句也不答。
姬誉轻笑了一声,“姝娘,既然这人不肯说,那少不得要好生问问看了。”
谈话间,已是拿了破布将贼人给堵上了嘴,贼人的三角眼瞪得老大,饶是先前有肆无恐,现下也惊得面色如土,唔唔连声。
罗姝娘不解地问,“相公这是?”
姬誉拍了拍手,笑道,“这人既然敢持刀闯入民居,身为良民百姓,为性命计,自然是格杀无论的,原本还想放他一条生路,没想到他倒是真心为那幕后之人卖命,既然这般,我就让他求仁得仁好了。”
且不说那贼人吓得魂飞天外,唔唔得更为厉害,就是罗姝娘也是心生惊异。
在她看来,打上贼人一顿,天明了就扭送官府,这就算是比较狠的了,难道姬誉还有更厉害的招儿?
“姝娘,我带这贼子去后院地窖,你就莫跟来了,免得受了惊吓。”
罗姝娘嘴角一抽,用这般云淡风轻温润如玉的声音说着这般暴力的事,再加上方才那几下出手的狠辣快,这,这,他原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吧。”
罗姝娘虽然有心跟去瞧瞧,可把大妮儿一个人放在屋里又不放心。
谁知道这贼子还没有同伙?
罗姝娘坐在石桌边上,两手支着下巴。
回想着罗府里那些男人和女人们。
罗府,也就是安乐侯府,早年间的老祖宗也是跟着本朝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功劳虽比不得五国公,但好在罗家的老祖宗是个情商极高会做人的,跟哪个都有不错的交情,也深得开国皇帝的宠信。
当初封爵时,旁人都是定国公,兴国公,保国公,柱国公等高大上的封号,唯有这位罗家老祖宗,跟皇帝说自己文才武略都不及诸位兄弟,不过是大家伙抬爱,这才混了些功劳,也不敢称什么国公,只意思意思地给封个安乐侯就好,唯愿一辈子平安欢乐就是。
皇帝听了都乐了,御笔一挥,果然给封了这么个不怎么威武霸气的爵。
可事实证明,罗府老祖宗还真是有些邪乎的先见之明,当年的老将们,安安稳稳地寿终正寝的着实没几个,还没到二十年,当初的五国公就只余下了三个,这三个里头还有一家是儿孙皆战死,最后直接绝了后的。
安乐侯罗府,经过五代交替,一直在京城屹立不倒。
如今的安乐侯爷罗振堂,正是罗姝娘的生父。
罗振堂有一庶兄罗振觉,亲弟罗振学。
此外还有亲妹罗秋玉,庶妹罗秋琳。
这些兄弟姐妹的子女先不论,罗振堂身边一妻三妾,除了罗姝娘之外,还有五个儿女,嫡出的长子长女,庶出的两个女儿都比罗姝娘小,还有个最小的庶子,算起来今年应该才十岁。
会是谁呢?
自己不过是个嫡次女而已,年纪才三岁。又不能继承爵位,又不是嫡长女能嫁为宗妇,碍着了谁的眼啦?
不过就是早年间,自己跟那个长宁侯苏淮定了亲而已么……
嗯?
定亲?
难道说,是自己那个好庶妹罗娴娘干的?
可自己三岁的时候,罗娴娘也不过三岁,她应该还生不起那种心思来吧,倒是她的好姨娘有这个可能。
然而就算是自己给丢了,那长宁侯也不可能娶个庶女啊?
罗娴娘能嫁给长宁侯,也是长宁侯成了亲之后,死了元配,她才去做了继室的……
而且罗娴娘的姨娘又如何能有那么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千把两银子?
罗姝娘抓着自己披下来的一缕长发卷啊卷的,只觉得一团迷雾。
正自纠结之间,却听后院里传来了脚步声。
姬誉神色淡然地自后院的小门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文书样的物事。
“姝娘你看看。”
这是一张供状。
上头写明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个马福清交待了,他是受人指使,来云洲县杀掉一个名叫罗姝娘的女子的。
指使他的那个人自称杜爷,五十开外,出手十分大方,除了十粒金珠之外,还给了他一百亩的田契。
杜爷?
不是姓罗的?
罗姝娘愣了下,随即想到罗府的人都是主子的身份,自然是使唤下头的人去做脏事了,罗府里姓杜的,还真有几个,她那位伯娘,可不就是杜氏?
杜氏的手下,似乎也的确有个管事,年纪和长相都如供状上头所说。
那个杜管事还是杜氏的心腹陪房。
难道,居然是杜氏?
在活过两世的罗姝娘心里,差不多罗府的人,都怀疑了个遍,可再没想到杜氏身上去。
想到那个笑眯眯一团和气跟个菩萨似的妇人,罗姝娘心里就是一寒。
可杜氏也没亲女,就是有个庶女,杜氏也犯不着为了这庶女动手,而且都二十年了,还要花上大价钱来灭口?
要知道杜氏娘家不显,嫁的虽是长子,却也是庶子,那陪嫁就更没多少,怕算上实物,加起来也没三千两。
罗家大伯更是身上只担了个七品武官的闲职,在罗府里如同透明人般,进项更是不多。
他们舍得花上这么多钱来要罗姝娘的命?
罗姝娘手里捏着这张供状,反而更是糊涂了。
61 送交官府
更新时间2014…6…5 11:03:44 字数:2128
“姝娘,我猜着这贼子定跟你的身世有关,说不定你便是京城中人,恐怕家世非富即贵……”
姬誉在方才问出这人居然是专程来灭口的就已经大感震惊了。
一个住在边远小城的平民百姓,哪儿会有人花这么大一笔银子来要她的命,那自然是她本身的价值,要远超过这几千两了。
瞧着姬誉那关切而真挚的小眼神,罗姝娘差点有一瞬间,就要把自己重生之事和盘说出。
不过最终还是苦笑了一声道,“非富即贵?那又如何,那家人说不定早就当我这个女儿死了的。”
当初认回自己,嘴上说的是见到了信物,追查而来。
可实际上,认回自己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不过是因为罗府正好需要这么一个女儿去联姻罢了。
这么一说,不由得又有些奇怪。
前生自己好像并没有遇到过什么灭口之事啊?
难道说京城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姝娘,可有小时候被卖前的印象?”
罗姝娘垂下眼去,“我好像就是姓罗,隐约记得大家伙都喊我姝儿。”
话说那些把自己卖掉的人居然连名字都不给改的,这真是远隔了几千里,所以有肆无恐么。
“日后等有了空,咱们一道进京去寻你的家人。”
姬誉拍了拍罗姝娘的手背以示安慰。
罗姝娘瞥了眼,见姬誉神情淡定,一点也没有碰上夜贼的惊骇,心想若是当初的姬誉,这会儿说不定早就怨天怨地怨自己这个扫把星,平白地给他添了杀身之祸,非要一封休书赶自己出门不可了。
“嗯,那个贼子,怎样了?”
不会真的给弄死了吧?
虽然那贼子可恨,但若是家里的地窖死过人,以后去拿菜的时候岂非心里都有阴影?
“那人还活着,明天就把他送官府去。”
姬誉仍然说得淡然,看罗姝娘面带忧色,便道,“姝娘放心,那人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一念之仁,反害诸已,势必不能让贼子有机会把罗家的事全给说出去,而且来引来更大的麻烦。
一夜折腾,这回姬誉倒是自告奋勇地仍然回堂屋的床上去睡,罗姝娘自然不会拒绝,经过了歹徒一事,她心里何尝不惊悸,即使这般,躺在炕上,也是翻了几回身,睡意全无。
倒是身边的大妮儿,在睡梦里香甜无比,有时还说一字半句的梦话,比如说,吧唧着小嘴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真好吃之类的话。
“姝娘?”
从床那边传来了低声的问询。
“嗯?什么事?”
“这回去省城,你和大妮儿都一起去吧?反正,现下又发了一笔小财,就算在省城定居,也是可以的。”
那一笔田契先留着,日后说不定可以当证据,那些金银,就当是那远在京城的某个姓杜的,给两口子送来的迁居费吧……
罗姝娘一下子就明白了姬誉的思路。
既然这里可能被京城里的黑手给惦记上了,难保不会再派人来。
就算罗姝娘力大无穷,若是姬誉不在,她一个人带着孩子,难免不会有闪失,所以去省城是最一劳永益的办法。
原先姬家不过是有不到二百两的银子,现下这蠢贼居然送上门了大笔金银,这不是鼓励自家直奔新生活而去么?
罗姝娘应了声好,声音里带了止不住的笑意。
那头姬誉也在黑暗里发出一声低笑。
“好香啊……”
大妮儿这无知无觉的小丫头又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搂了自家娘的一只胳膊,如小猪般地蹭了蹭,嘟囔了声梦话,却引来了爹娘两头的一阵轻笑。
清晨时,几乎没睡的罗姝娘起身极早,姬誉更是把那贼子从地窖里揪了起来,带到了小院里,那人早就不似先前那般活蹦乱跳,杀气腾腾的,如同离了水的鱼般,眼神灰暗,身子萎顿,大约也就是能喘口活气罢了。
但神奇的是,除了先前进门时脸上被打的青肿,居然看不出有什么大的伤痕来。
罗姝娘禁不住地又开始猜测姬誉的出身,难道他家是武将?
姬誉昨夜里就跟罗姝娘对了口供,当下便去敲左邻右舍的门,请了各家的青壮来,道是自家昨夜里进了拿刀的贼人,自己两口子跟贼人奋力搏斗,这才制服了贼人。
各家一听,顿时都炸了锅。
我滴神啊,就咱这穷巷子,居然还有贼光顾,这是不给穷人活路了哇!
再一听,这贼都被制服了,不过是请老少爷们去姬家作个证,这有什么难的,正好去瞧热闹啊!
这下子,莫说是青壮了,就是那大嫂子小媳妇老太太们,都有好奇地抱着吃奶娃子上姬家院门外头一睹夜贼尊容的。
“哎呀娘呀,瞧那眼睛!一看就是个凶的!”
“啊,就是这样的尖刀啊?也得亏是姬娘子是个厉害的,不然这家人怕是要吃亏呀……”
“这些强盗真个是丧心病狂,连咱们四条巷这么穷的地方也来偷……哎,这往后夜里睡觉可得警醒着些……”
在四条巷民众热情的围观下,两个青壮帮着姬誉押着那半死不活,嘴里塞着布团的马福清,直往县衙而去。
罗姝娘因是女子,不能上公堂,所以只在家中等着消息,不过她倒是不寂寞,一会一拨的街坊妇人们几乎就没断过。
罗姝娘一夜未睡好,神色间掩不住的憔悴,正是受了大惊吓之后的应有模样,几个平时来往多的妇人们都安慰她莫要多想。
倒是小孩子们还不懂事,没觉得是发生了件恐怖的事,田二丫那小丫头也抽空跑到姬家院子里凑热闹,跟大妮儿两个手拉着手,蹲在院墙下头拿了小树枝写写画画,有问有答的。
反倒是被院里的一个妇人瞧见了,指着两小让大家伙儿瞧稀罕。
被一群爱八卦的大婶们给笑了,两个小丫头板着脸,很是认真地道她们是在习字呢,不信你们瞧,这个是田家全家人的名字,这个是姬家的名字。
倒是让街坊们大大地夸了一番,道这家里出了秀才果然就是不一样了。
日后这姬大妮可就是秀才女儿了啊。
家里有差不多大小的男娃子的婶子们就不由得在心里琢磨上了。
田嫂子也不禁在心里遗憾,若是跟姬大妮玩得来的是自家的三宝多好呀,这样不用交束修,娃就能跟着姬大妮学会认字了,岂不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