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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还真是有够损。
司冕刮了刮左丹青的小鼻子,调侃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左丹青不以为意,狠狠飞来一记眼刀:“我只知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当初苏家敢算计我,那就要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
听到苏家,司冕恍然大悟,左丹凤好歹也算得上是苏啸天的外甥女,这个谣言一飞出来,苏啸天肯定是如坐针毡吧?
到时候肯定少不了有人恶意揣测,说苏家图谋不轨,故意放出这个消息就是为了得到轩辕帝的看重。当然,还有另一种极端的结果,那就是轩辕帝猜到有人在背后捣鬼,想要暗害苏家,武断猜疑到其他势力的头上,使得苏家就算想要保持中立静观其变也绝不可能了,甚至还可能为此同其他势力结仇。
司冕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转念又想到南擎此时的情况,不由得心生感慨:
“若是陛下她不这么洁身自好,就好了。”
“陛下十分洁身自好么?”左丹青歪头凑了过来,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闻言,司冕毫不犹豫的点头:“你何时见过陛下身边有男宠?”
果不其然,左丹青被这个问题问住,仔细思忖,发现女帝惠昭的确非常洁身自好,就连当初轩辕煜想要利用她同司青青梅竹马的旧情,都将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是真的曾经沧海难为水?还是又有什么其他的隐情?左丹青眼睛一转,突然笑靥如花。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司冕瞧见左丹青这不怀好意的笑容。立即明白她这是想到了什么好方法,于是连忙追问。
左丹青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既然陛下如此洁身自好,我们就可以从这方面下手,我想有些人越是避开某些问题,恐怕心里就越是有鬼。”
这点倒是同司冕想到一块儿去了,于是他也附和着点头,提起老宅有一处被封存的阁楼。原本司冕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处所在,还是岚叔这两日借修缮房顶为由,将老宅里里外外的每个角落都摸得清清楚楚。
“阁楼?”左丹青听了之后显然也很诧异。于是追问道:“岚叔可派人进去看了?搜到什么东西没有。”
司冕苦笑着摇头。非藏遗憾的说:“只可惜那阁楼上了锁。钥匙放在陈嬷嬷手里头,而岚叔派人去问,陈嬷嬷则死咬着的里面有脏东西,死活不肯放我们进去。”
听到这里。左丹青撇了撇嘴的,显然对陈嬷嬷这蹩脚的理由十分不满:“脏东西?亏她想得出来,只可惜……”左丹青抱着肩膀,笑容更贼:“她越是藏着掖着,我越想要挖出来瞧瞧!”
见她这一副自信的样子,司冕莞尔:“听你这口气,似乎是已经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不过是个阁楼,想必难不倒你身边的那些高手吧,只是你如此放不开手脚。难道是担心某些人图谋不轨?”言罢,左丹青对着司冕挤了挤眼睛。
司冕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安相国对我并不放心,这回来老宅,还安插了不少人在我身边。我怕岚叔做出来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他。而且自岚叔问过那件事情之后,那阁楼处似乎就有人在盯着。”
他这番话说的不无道理,左丹青表示赞同,毕竟安家能有如今的荣耀,女帝母族这一条必不可少。甭管他们怎样窝里斗,大方向上的利益却是一致的,如果他们贸然行动的,很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如此说来,我们就只有找个机会,让陈嬷嬷光明正大的将门打开,然后进去一观了。”
“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应该寻个什么理由,又让她挑不出来毛病呢?”司冕目光灼灼,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左丹青,静候她的答案。
“你不是都说了,岚叔近日在修缮房顶,要我看这些活计得抓紧了,否则赶上了大暴雨 ,还不等修好,就该漏的到处都是了。”
左丹青一语点醒梦中人,司冕立刻竖起拇指,笑吟吟的答道:“好,就这么办!”
※※
三日后,安家老宅所在小镇果然迎来一场暴雨,这场暴雨不仅劈断了院中央的那颗椿树,更是导致那个闲置的阁楼严重漏水,陈嬷嬷么法,只好开了锁找人修补漏雨的天棚。
阁楼的门一打开,左丹青便准备跟着司冕进去看看,谁知却被陈嬷嬷拦了下来。
“侯爷和夫人还是先回吧,这里头的东西放的太久,落得到处是灰,莫要脏了二位主子的衣裳。”
陈嬷嬷的拒绝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司冕也不勉强,好在他已经叮嘱了岚叔手底下的人,到时候趁乱顺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岚叔也果真没让他失望,当天晚上,一个木匣就放在了司冕的桌案上。
“属下已经找了东西替换,他们最近应当发现不了。”他这一句话,算是给司冕吃下了定心丸,间接表明安老爷子的人也并未注意到此事。
“办的不错。”司冕非常满意,修长白皙的手指正要伸向木匣,却被左丹青抢先了一步。
灵巧的手指拿着一根银针,轻轻在锁眼里捅了几下,只听到“咔嚓”的一声,微微有些锈了的锁就这样轻巧的被打开,左丹青动作利落将匣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略微泛黄的卷轴。
左丹青同司冕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好奇,于是左丹青将画轴取出。小心翼翼的将其拉开,只见里面绘着的,赫然是女帝安瑕的画像。
只一眼,左丹青就觉得自己的呼吸不由得凝固起来,抓着画轴的手一松,“哐啷”一声,卷轴砸在了桌子上,将司冕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曾经见过这幅画?”司冕见到左丹青情绪不对,立刻追问。
左丹青抖了抖唇,却说不出话来。
“青青。你怎么了?”司冕不敢怠慢。连忙抓住她的手握紧在自己的掌心。柔声开口:“你的手怎么突然这么凉?你别不说话,回答我。”他的嗓音清润婉转,就这样钻入左丹青的耳中,仿佛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吸引了左丹青的注意。
茫然中的她蓦地回眸,正对上司冕灿若星辰的眼眸,在他瞳孔的深处,似乎有一个漩涡,让她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这幅画……我没有见过,可是这笔法,我十分熟悉。”左丹青用力咬着唇,嘴里渐渐泛起了腥甜的味道,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熟悉?是谁的笔法?”司冕也面露困惑。忍不住追问。
左丹青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无奈答道:“是我舅舅,也就是锦年的父亲。”
“怎么是他?”闻言,司冕顿时露出无比震惊的神情,抓着左丹青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收紧。
“我也不知道。”左丹青摇头。轻轻挣脱司冕又伸手将那幅画拾起,放在面前仔细观察。
“我舅舅他虽然自幼体弱,可是作画时运笔力道却是十足,我曾听外祖母说他有一次为了作一副画耗费了大半的心血,乃至于的完成之后就吐血不止……”说到此处,她葡萄般晶莹的手指移到画轴的衣角,在那里有一抹殷红,虽然有绿叶遮掩,却还是很刺目。
“你看着画中女子穿的是秋衫,落叶应当早就枯黄,我这舅舅恐是怕被人看到这血渍,才会特意绘制出这绿叶,将红色一起融成布景。”
司冕点头,觉得左丹青说的非常有道理,只是此事还是太过蹊跷,两个人相隔如此之远,到底是如何认识的?!
左丹青又将整幅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是出自应瀚呈的手笔无疑。
蓦地,脑海里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在辅国公府同外祖母的对话。
她那位突然失踪的舅母?!
心下猛地一沉,左丹青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直觉的后脊蓦地钻出一股冷意。
“青青?”司冕好听的声线又将她从游离的思绪唤了回来。
“你又想到什么了?”他一边追问,一边匆匆扫了眼画卷上的女子,那样的眉眼和身段,的确和女帝有着九成的相似的。
唯一不同的,是画中的女子嘴角轻扬,眉眼带笑,看起来非常的慈爱,跟他记忆里的某个身影渐渐重叠。
“没……没什么。”左丹青摆了摆手,心如乱麻,如果真的如她所想,会不会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就也能解释为何应老夫人同安相国会是旧识了。
那锦年呢?难道会是惠昭的女儿?也不对啊,安瑕当年留在了南擎,根本没有机会同舅舅相识甚至结为连理。
那么……这画中之人,会是谁呢?
第二百九十八章:酝酿阴谋
沉甸甸的画轴压在手中,左丹青怔忪的望着上面含笑的美人,细细密密的汗珠渐渐从掌心渗出,她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转头看向司冕,非常不安的开口:
“安泰当年潜入朔北,还带了其他的儿女么?”
思忖片刻,司冕谨慎的答道:“据我所知,便只有幼子安靖宇,毕竟,那种事情一旦被发现就是杀身之祸,自然要尽量将血脉留在南擎了。”
“可是……如果担心子女的安危,为什么不干脆都留下来。”左丹青将画轴放在桌子上,同司冕对视的眸光中充满了认真。
谁知司冕闻言轻笑,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叹道:“这便是男子与女子的不同,如果是我,也会向他那么做,毕竟安泰去朔北的时候已经人过中年,膝下若没有儿女,反而更引人生疑。”
听到这里,左丹青扯了扯嘴角,笑容微苦,纤长的手指将画轴一点点收起,嘴里轻声呢喃:“为了掩护自己就带着亲生骨肉去冒险,这安泰,做事也太狠绝了一点。”
闻言,司冕抬眸,正看到左丹青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神情写满了感慨。
“没想到你的触动会这么大,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这么算计我们的孩子。”
左丹青一噎,做梦也没想到这家伙话题转换的如此迅速,一股热气顿时从胸中升起,为白皙的面颊增添了两抹异样的嫣红。
司冕捉狭一笑,对着左丹青挤了挤眼睛。
“我只答应陪你查清女帝的身份,可没答应其他的。”左丹青别扭的撇过头,再不看他。
司冕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面庞,叹息道:“你现在不必急着回答我,好么?”他的语气无比真诚,瞳孔深处写满的渴望让左丹青不忍心直接拒绝。
鬼使神差的,她点下了头。
不知不觉,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为大地镀上一层金光,炊烟也从一座座小院中袅袅升起,天地间静谧祥和,任谁都无法想象到在这平静背后正酝酿着的血雨腥风。
※※
琼浆玉液入喉,清醇的香味刺激着惠昭的味蕾,她抬起微醺的双眸,斜睨向眼前矗立的人影,轻启朱唇,懒懒的开口:
“怎么?让人给跑了?”惠昭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如此的漫不经心。似乎半点也不为之恼火。
“奴才无能。”和煦敛眸。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无能?”惠昭冷哼。弯下腰打量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带着金色护甲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
“最近这两个字我听的太多了,再也不想听了。”言罢。一丝嫌恶自流光美目中一闪而逝。
被这样的目光刺痛,和煦咬牙,无奈开口:“我……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还一直留在颐充,还会利用辅国公世子逃跑。”
“哼!”惠昭冷冷嗤笑一声,抬手将酒杯里剩下的液体一滴不落的倒在了和煦的脸上。
“我不是告诉你盯紧点么!普天之下能够治那个病的没几个人,你怎么没看紧辅国公世子的人?”
和煦心虚的垂下头,心虚的解释:“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将世子身边的人都盯得很紧根本没发现他同神医接触,不仅如此。他还去了一趟安家老宅,我本以为他要在那儿常驻,可谁知道就突然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惠昭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用力吸了一口气,直到新鲜空气充盈了整个肺部才让她渐渐平息。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拦住他!不能让他活着迈出南擎的土地!”
闻言,和煦浑身一震,良久才低声道:“您……您真的要他非死不可么?”
听到这句话,惠昭的表情也有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她又恢复如常,疲惫的张了张口:
“我别无选择,从他决定背叛我的时候,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深深的一揖,和煦领命,用力垂下的头掩盖了此时此刻他脸上写满的遗憾。
※※
寂静的夜晚,安家老宅的长廊里,正回荡着一重一轻的脚步声。
左丹青走的乏了,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荷塘。月华自如墨的夜空中倾泻而下,洒在冰凉的池水中泛起幽幽冷光。
尽管风景如画,她却无心欣赏,脑海里反复回荡着那画轴上女子的笑靥,想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司冕伸手揉乱了她的发髻,凌乱的发丝贴在她的脸侧,配上左丹青此刻无比失落的表情分外狼狈,将司冕看的忍俊不禁。
狠狠的飞来一记眼刀,左丹青撇了撇嘴,不满道:“你还有心情来跟我恶作剧,我这儿正乱着呢。”
“我知道。”司冕巧笑嫣然,坐在她的身侧,出声提醒:“其实眼下就算查出了她的身份也没用,内乱配上外患,只会让事态更加严峻。”
“所以你的意思是?”左丹青侧眸,认真打量着司冕的表情,仿佛想努力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你看,既然陛下如今故意放任边境被扰不管,肯定是想趁乱夺权,我想,她肯定会设计冉将军在这场战事中出意外,然后顺势而为将他的兵权收回,最后再封一个忠烈之名,堵住悠悠众口。”
左丹青愕然,因为重生过一次,所以她才会对女帝的意图十分清楚,可是司冕则完全根据自己的判断得出这个结论甚至推断出之后她可能的作为,让自己不得不佩服。
“你说的有道理。”左丹青点头附和:“我想,你从不比他做的差。”
司冕闻言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左丹青口中的他,说的正是禅心。思及至此,他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小的时候,母妃总是希望我能做的最好,可是我却越来越怕,以至于最后丢失了自我。”
“抱歉……我不是故意提到这个的。”看到司冕的表情,左丹青顿觉失言,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她想了想,连忙岔开话题:
“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安家人可能知道南蚀的下落?”
“恩。”司冕点头,“安家四房在江州,南蚀失踪之前,曾经去信江州。”
“难道他现在逃到江州去了?”左丹青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消失,之前冉将军说我羽翼未丰,不许我报仇,可是我如今回来了,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着实可恶。”
司冕敛眸,遮挡住眼中异样的神色,低声提醒:“南蚀原本就是我父亲当年的师长,后来宫变父亲去世他也一时间销声匿迹掉,可是几年后他又突然出现,直到辅佐安瑕登基,如果没有他的威望,当初安姨她也绝不可能那么顺利。”
“既然如此,他现在又为什么消失?是因为提前预感到南擎即将动乱,想要明哲保身么?”左丹青闻言忍不住感慨,当初她在绥县见到南蚀,并不觉得他年纪很大,难道是有什么妖术驻颜不成?
思及至此,她反而先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司冕面露困惑,左丹青却摇头不语。
“我倒是觉得相比明哲保身,他在酝酿某个阴谋才更贴切。”司冕见左丹青不答,只好自顾开口。
“阴谋?”这两个字顿时让左丹青心中警钟大作,“在我看来,安家同陛下关系似乎并不融洽,女帝如此洁身自好,给人最直观的感觉,似乎是她心中一直在惦念前太子司青,难道说……他们的矛盾,就在此处么?”
左丹青虽然没有挑明,但是司冕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乎,他苦笑两声应道:
“若是以前的安姨,我倒觉得这有可能,不想让江山异姓,这也是为什么朝中元老有很大一部分站在她这边,只因她从未给过安家兵权。”
听完这句话,左丹青忍不住讥讽:“是啊,安家的确没有兵权,可是却娶了顾将军的女儿,还有……”左丹青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这个冒牌的孙女。”
闻言,司冕也被她这样的语气逗乐,戳了戳左丹青白皙光滑的脸蛋儿,叹息道:
“你啊……谁说你是冒牌的,你原本的也是冉将军的外孙女不是。”
谁知左丹青听到这里,眼神顿时一黯,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