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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白嫩的胳膊怎么就流血了呢？是谁把她弄伤的？”玛利亚慢条斯理地问道。
“是王妃殿下划伤的。”说话的是刚才在左边拉扯我的侍女，现在看到主子驾到有人给她撑腰了，立刻把我供了出来。
“王妃？你在说笑吧？王妃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她可是阿拉贡的公主！”呵呵呵呵，把我抬得越高，就越能证明我是个穷凶极恶的毒妇。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亲眼所见。”那名侍女马上追加了一句。
“王妃，你如何解释？”玛利亚的眼光瞄向了我，媚眼如丝，真真是个尤物。
“首先，我很饿。其次，我想认真地吃饭。”我清了清嗓子，开始了陈词，“然后，这两个人在我切布丁的时候突然冲过来，对我动手动脚。我为了自卫，只好努力挣脱她们。但是我忘了手里还拿着刀，所以不小心把她划伤了。”我想了想又再加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第一时间道歉了。”
“你忘了手里拿着刀？”玛利亚夸张地说道，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再看一个连环杀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忘了呢？霍夫堡宫从来没有伤害侍女的事情发生！”
“我当然有可能忘记。我不像您，马背出身。时刻不忘自己身携武器。”我实在厌烦她说话的腔调，前一句听起来像是再为你辩解，后一句就要把你打入地狱。而且，我讨厌她长的比我美。我还讨厌她那天看向菲利普的眼神。总之，我特别讨厌她！所以，我忍不住出言讥讽她。她的表情马上变了，我猜想她这样的人，应该最忌讳别人提及她的出身。
“王妃果然伶牙俐齿，怪不得菲利普大公对你敬而远之。连生产的时候都不曾在旁照顾你。”夹枪带棒的话字字直指人心。我仔细想了想，她说的应该是胡安娜在生她和菲利普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菲利普把她一个人扔在布鲁塞尔的王宫里的事情。哼，这家伙当初对胡安娜可真狠心呐！生孩子在这个年代是个挺危险的事，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他完全不顾忌这些，看样子真是对胡安娜厌烦到极点了。
我看着玛利亚得意的表情，心知她想用菲利普对我的无情刺激我。反正外界也是这样传的，说我大闹佛兰德宫是因为菲利普风流成性，上吊自杀也是因为菲利普不鸟我所以一时想不开。如果是真正的胡安娜，被人揭开旧伤疤一定会痛不欲生。可我不是胡安娜，我没能感受到当初孤身一人在布鲁塞尔待产的恐惧和无助。所以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皇后说的是。”我用一种特别轻快的语气说道，“想想真令人伤心。”我的表情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完全感觉不到“伤心”二字。“不过您就不同了。您和国王陛下的感情这么好，相信您怀孕的时候，他一定会悉心照料的。”
我的话一出口，玛利亚的脸色更坏了。我能看出她在拼命克制着自己，才没对我做出过激的举动。其实欧洲和中国一样，对子嗣非常看重。为皇帝生下继承人是作为皇后必尽的职责。在中国，皇帝可以通过纳妃来提高生育率。生不出孩子的皇后随时可以被打入冷宫。而在实行一夫一妻制的欧洲，如果皇后多年未有所出，国王很有可能以此为借口重新娶个皇后。或是干脆想办法把皇后弄死，然后再续娶个能生的。我那个倒霉催的妹妹卡特琳娜，嫁给亨利八世之后生不出继承人，最后就是被离婚的命运。玛利亚嫁给马克西米利安六年，连半个孩子都没生出来。其实宫中已经有了些流言，说她先天不足，无法为马克西米利安传宗接代。但因为马克西米利安对下人的严格管理，所以流言并没有流传得过于凶猛。但这毕竟是玛利亚的一块心病。如今被我点破，恼羞成怒是特别正常的反应。
“很好，很好。”玛利亚咬牙切齿地说道，“王妃不仅大闹佛兰德宫，现在到了霍夫堡宫，依然不检点自己的行为。我认为，非常有必要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国王陛下，由他来决定对你的处罚。”
切，吓唬谁啊！姐姐我就是吓大的！你这种“我回家告诉我妈去”的招数对我不管用！
“作为一个女人，美丽的容貌很重要，优雅的举止更加重要。否则，就是被厌弃的命运。你真应该感谢斐迪南国王和伊莎贝拉女王，要不是他们，呵呵……”玛利亚估计是被我气昏了头了，说出的话不太有水平。不过正是这番没什么水平的话，戳到了我的痛处。一瞬间，我马上想起了当初菲利普在书房里说过的话。心中又是一阵钝痛。回到佛兰德宫之后，两人偶尔平静偶尔吵闹的相处，菲利普似真似假的保证，还有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所谓真情，让我以为自己已经快忘记了当初离开他的理由。现在看来，我根本就记得清清楚楚。看来我真是个记仇的女人。我永远忘不了他想要利用我的企图，还有行为。
玛利亚见我不说话，自然认为已经在言语上压过了我，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她瞥了依旧跪坐在地上的受伤侍女一眼，对全程一言不发的夏洛特说道：“快带她去看医生。可千万别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一把餐刀而已，不会有生命危险。”夏洛特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她扶起那名侍女，缓步走了出去。我伤心归伤心，还是察觉到了夏洛特和玛利亚之间的不合。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古怪。而且，她这是在向着我说话么？
“其他人可以退下了。”玛利亚优雅地挥了挥手，侍卫和侍女们瞬间消失了，除了她的贴身侍女和阿特丽丝。“至于你。”她看向我，“我会向国王如实汇报你的行为的。还有菲利普大公。”我注意到，她在提到“菲利普”的时候，眼神之间浮现出了一阵柔和地光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就在那一刻，她被一个陷入热恋的萝莉少女附体了。
哼！某人和她肯定有奸情！我觉得我快要呕死了！死八百吊真是处处有激情无处不桃花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越想越气愤，再看到玛利亚那张美艳动人却令我十分讨厌的脸蛋。理智什么的都已经是浮云了，我怒从心头起，抓起还染着血的餐刀冲她比划了起来。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你可以添油加醋地说，夸大其词地说。看看你丈夫会不会真把我怎么样！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我是阿拉贡的公主，卡斯蒂利亚未来的女王。我有多大的价值，你丈夫和我丈夫能从我身上得到多少好处。傻子都能算得出来！就算我现在把你杀死，你看他们会不会让我为你偿命！”我走上前一步，把餐刀离她更近了些，她的侍女吓得浑身颤抖，玛利亚虽故作镇定，但显然也担心我真当场发疯把她给捅了。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在巨大的政治利益面前，我们都很渺小。”我见自己虚张声势的威吓起了作用，便把餐刀放了下来。心平气和地对她说道，“美貌又怎样，举止优雅又怎样？不过都是棋子罢了。不同的是，我是棋盘上的皇后，而你，充其量只是个骑士而已。”
“……”玛利亚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我相信她很清楚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她的父亲再强大，也不过是米兰一地的领主。相比于伊比利亚半岛简直小巫见大巫。玛利亚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餐厅。五分钟前还很热闹的地方只剩下了我和阿特丽丝。
“您也许会有麻烦。”阿特丽丝轻声说道。
“不怕。”我豪迈地甩了甩头。
“大公殿下会保护好您的。”她说道。
“哼！”此刻我只想表示对他的不满。
“还有，所有不是由我亲自送来的食物和水。您最好不要碰。”
“我知道了。谢谢你，阿特丽丝。”霍夫堡宫简直是龙潭虎穴啊！
“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能不能先帮我弄点吃的来？我真的好饿……”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值得表扬的菲利普童鞋
度过了闹剧一般的上午，在阿特丽丝的帮助下，我在自己的寝宫里终于眼泪汪汪地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顿饭。我捧着香喷喷的小圆面包就着整根香肠大口小口地嚼着。阿特丽丝生怕我噎着，不停地往我手里递蜜酒。当我终于把一根香肠啃干净之后，腾出手来接过酒杯，一口气把蜜酒都喝掉了。之后，我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
“阿特丽丝，今天真要谢谢你了。不然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拍了拍鼓起来的胃，由衷地感谢道。
“您不需要感谢我，还是去感谢大公殿下吧。”阿特丽丝笑着说道。
感谢他？哼！我鼓了鼓嘴。阿特丽丝见状捂嘴笑了起来。这种略显娇羞的笑容配在她男性化的脸庞上十分不和谐。我还是更喜欢看她女汉子的一面。
“不知道下午夏洛特又会想出什么馊主意。”我站起来顺着床沿散起了步，“而且，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她在皇后面前都没有说我的坏话！”
阿特丽丝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知道皇后怎么在国王面前说我的坏话呢。”虽然我刚刚在玛利亚面前显得底气十足，但想到马克西米利安那张严肃的脸，还是颇有点忌惮的。这老家伙万一破釜沉舟鱼死网破不管不顾地把我弄死了，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虽然我并不赞成您刚才面对皇后做出的那一番举动。不过，还是挺让人高兴的。”阿特丽丝说道，“皇后这个人……唉！我不好多说什么。您在她面前，还是要多留些心眼。”
“嗯，我会的。”阿特丽丝想要表达而却没说出口的意思我大概明白。玛利亚绝不是个好惹的主。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利用自己漂亮的脸蛋博得男人的好感和信任，然后再堂而皇之地做一些阴险之事，即便被察觉也不会有人相信是她的杰作。我相信玛利亚就是这样的女人。
美美地饱餐了一顿，我马上躺倒在了柔软地大床上补眠。原本我担心会有人来找麻烦，一开始还不敢马上入睡。可是这半天实在把我折腾的够呛，没过多久我就向睡魔投降了。这一睡竟然就过了好几个小时。等我睁开双眼的时候，竟然已经是黄昏时分。我坐在床上愣神，阿特丽丝叫了我好几次我都没缓过神。
“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我满心疑惑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
“这不太正常啊……不，是太不正常了。居然都没有人来和我算账吗？”
阿特丽丝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您只是‘可能’会有麻烦，不是‘肯定’会有麻烦。而且，中午您和皇后说得那么明白，她应该不会再到国王陛下那里去自讨没趣的。”
“架不住这宫里飞一般的流言啊！”我揉了揉太阳穴，睡得太久脑袋有点晕。
“这就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了。”
这样的平静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我换好了睡衣，探头探脑地站在寝宫门口张望。阿特丽丝被我的举动闹的哭笑不得，连声劝我赶快去休息。结果由于白天睡得太多，当晚我失眠了。大概到了后半夜才睡着。黎明时分，我又被叫醒了。睁开惺忪睡眼，我看到一张我特别不想看到的脸。
“该起床了，殿下。”老妖婆又来折腾我了。我以为她不会再出现了。我使劲瞪了瞪眼睛，发现跟在她身后的侍女全部换人了。
“还要去做弥撒么？”我不情愿地问道。
“是的。”
“昨天下午你干什么去了？”
“带被您刺伤的侍女看医生。向国王陛下汇报事情经过。”
“哦。”惨了，马克西米利安会不会挠死我。
“快帮王妃殿下梳洗，我们的时间不多。”老妖婆向侍女们吩咐道。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我看着镜子里那个愁眉苦脸的自己，从穿越以来第一次认真地想念起菲利普同志。他怎么还不回来解救我啊！
“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这样的女人。”老妖婆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我竖起耳朵等待着她的下文。结果她却噤了声。
就这样，我在霍夫堡宫的生活被严格地“规律”了。清晨起床做弥撒，然后吃早餐。上午是行为礼仪培训，下午听老妖婆宣讲系列课程“如何将自己修炼成一名淑女”。直到晚餐以后，我才能有自己的时间。不过基本上到了那时候，除了马上卧倒，我什么都不想干了。
不知道该值得庆幸还是惶恐，在接下来的几天中，老妖婆都没再像第一天那样特别的为难我，对我客气了许多。不仅允许我在自己的寝宫里用餐，由阿特丽丝亲自送来，而且伙食标准比第一天有了质的飞跃。新来的侍女们也对我很是尊敬。而我刺伤侍女的特大案件，竟然也没有了下文。没有任何人要求我对此事负责。马克西米利安大人对我“骇人听闻”的行为没有做出任何重要指示。难道我就这样蒙混过关了？无意中听到侍女们的窃窃私语，说某天晚上原本应该在外公干的菲利普大公突然出现在了霍夫堡宫。和国王陛下关起门来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又匆匆离开了。我对这样虚无缥缈的流言完全不感兴趣，只天天盼望着赶快被验收合格，回到佛兰德宫去。
又过了两天，我觉得我已经适应每天早起做弥撒的生活了。要是一天听不见圣歌，我还感到有些不自在。这天早晨，老妖婆居然亲自为我梳头发。我第一时间想到《金枝欲孽》里那个太监借着给皇后梳头之机暗中下毒的桥段，不由得盯紧了老妖婆。生怕她害我。
“你别这么紧张，我不会害你的。现在服侍你的侍女也不会害你的。”老妖婆冷笑了一声说道。
我暗中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您是李XX的亲娘？
“我是菲利普的第一个教养嬷嬷。一直带他到十岁，才换了第二个教养嬷嬷。”
我勒个擦！您跟我有仇啊开始那么难为我？
“你的疯狂行为传到国王耳朵里的时候，陛下很生气。皇后又在旁边煽风点火，所以他决定亲自找人管教你。那个时候，菲利普正好在这里准备出征的事。你给他惹了很大的麻烦。”说到这里，夏洛特瞪了我一眼，对我表示了强烈地不满。
我明明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来着，怎么就变成肇事者了？
“原本国王陛下心中的人选不是我。但是菲利普亲自找到我，他求我主动请缨做管教你的人。”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因为只有我不会伤害你。”
啊？
“第一天的事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关于你的言论影响太坏了，不做做样子怎么给国王陛下长脸？可你倒好，比我想象得还要彪悍。真不知道菲利普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嗯？喜欢我这样的女人？我这样的女人难道不好吗？等等，什么叫“真不知道菲利普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菲利普是谁？是我想的那个菲利普吗？他喜欢我？大婶您岁数大了，是幻觉吧？
“看你高兴的，嘴都快合不上了。淑女应该矜持一些。”
我笑了吗？没有，您眼睛花了，是幻觉。
“哼，虽然彪悍，但是不蠢。知道皇后的软肋在哪儿。这一次她到是老实了。哼！”
“等等，我有一事不明。”我下意识地举手。
“什么？”
“皇后为什么要针对我？”
“这个我不方便告诉你。你好自为之。你知不知道，你逃跑的那段日子里，菲利普有多着急，多担心。他拼命压着你失踪的消息，生怕有人对你不利。你这次又捅了篓子，亏他在莱茵办事，还要赶回来帮你收拾烂摊子。”
哦……哦？看来侍女们的窃窃私语是真的咯？
“菲利普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他一直把我当成母亲一样尊敬和爱戴。只是这样的感情有时候在皇宫中并不被允许存在。为了保护我，在外人面前他对我很冷淡。就像其他人对自己的教养嬷嬷一样。”
“菲利普长得英俊，身份又高。有的是女人主动对他献殷勤，他年纪小，心性又不定，荒唐事做了不少。”
哼！没错！简直荒淫无度！他就该精尽人亡！哎不行，他死了我怎么办！
“和你结婚前我曾告诫过他，结婚之后要收敛一些。不过他并没有听进去。收不住他的心，你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我听说你们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哪里是不愉快啊，根本就是出人命了！不然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以为他的婚姻将以悲剧收场。不过后来……他反而对你上心了。倒是你……好像……你不喜欢他么？”
我下意识地拼命摇头，差点将夏洛特刚帮我别好的发夹摇下来。摇着摇着又觉得有点违心。可我又不愿意就这样点头，只能别扭在那里，对着镜子干瞪眼。
“我观察了你好几天，发现你是个单纯的孩子，才决定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孩子，我劝你一句，在皇家不要奢望纯粹的爱情。不论多么深刻的感情，在利益面前都要让位。有人肯为你付出，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