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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晖正在窗前看书,穿着一身竹绿暗纹袍子的他仿若谪仙一般出尘脱俗,不留神就能让人看呆,牧瑾送了一碗茶水放在他的桌子上,弘晖略顿了顿放下书,抬头看向牧瑾:“想问什么?”
他这样直接,牧瑾便也就不再遮掩,坐在他身旁:“弘春的事情是爷做的么?”
弘晖仿若是认真的想了想:“这个叫我该怎么说?我只是把瓜尔佳氏的贴身丫头从到了子庆德的面前,至于接下来的事,我是没有参与的。”
要不是因为算准了子庆德会状告弘春,弘晖肯定不会吃力不讨好的将个丫头送过去,可他偏偏又装的这样无辜,牧瑾轻笑:“那我知道了。”顿了顿才问:“那就是说弘春确实毒打瓜尔佳氏,而且瓜尔佳氏也确实是上吊自杀?”
“确实是这样,现在正闹着要开棺验尸,只你想想瓜尔佳氏死前还被毒打了一顿,真要一开棺可不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正在闹腾。”
牧瑾不问,弘晖到也给解释了起来。
牧瑾打量了几眼弘晖:“子庆德不过一个从四品,为了她的事能闹的这么厉害?”
弘晖轻笑,眉眼舒展:“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自然还有爷的功劳。”
他这样说竟仿佛是在邀功,牧瑾掩嘴轻笑:“那我给爷做幅画吧。”
换了一身贝子吉服的弘晖端坐在窗前,面上带着浅浅的自信的笑容,太阳从窗户照进来,镀了他一身光泽,看起来温暖又柔软,牧瑾竟有片刻的迷醉。。。。。。
☆、第49章 余波
十四冷眼瞧着地上跪着的弘春,见他垂头丧气在没有往日半点的气势;不禁冷笑:“不过多大点事情你就成这个样子;你个女人也能把你折腾成这样,那以后还指靠你做什么?!”
弘春带着些委屈抬头:“不过是说了瓜尔佳氏几句;她就。。。。。。。”
十四不耐烦的打断:“我不耐烦听这些;你是什么样不用在我跟前遮遮掩掩的,瓜尔佳氏早点埋了,我不信他子庆德还敢挖坟验尸,皇家的孙媳妇也不是那么随意的!”
弘春听的十四并没有过多的责怪他的意思,面上不禁一喜:“阿玛放心,这个事我一准办好!”
德妃将碗参茶捧给上坐的康熙,康熙没说要她坐她便站在一旁,康熙喝了几口茶,才说家常一般开了口:“听说前几日你宫里有事,太医都请了过来了?”
不知道是哪个嘴长的就将这话说给了康熙,也不知道康熙到底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她斟酌着慢慢开口:“前几日进宫,弘春媳妇不大舒服,差点晕倒在臣妾的宫中,所以请了太医过来瞧。”
“说是弘春媳妇刚没了?”
德妃的心猛的跳了起来,听起来好似皇上的话是等在这的,弘春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皇上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说话越发要小心,于是带着几分凄凉惋惜开口:“她身子本就不大好,孩子没能保住,孩子一没大人也受不住就跟了去,可怜她是个孝顺的,不想竟早早就走了!”
这些说辞是十四和德妃早就商量好的。
上首的康熙慢慢的品着参茶,好似并没有怎么听德妃说话,好半响才道:“行了,你坐下说话吧。”
德妃的眼睛亮了亮,皇上这事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么?
瓜尔佳氏出殡,牧瑾董鄂氏都要一起跟着出去,到底是皇孙媳妇,加上送葬的亲友,仪仗前前后后也有近一里长,牧瑾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不想走到半中间马车忽的停的下来,出殡都是算着吉时来的,若没有什么要紧的缘故并不能随意停下。
访蔓掀起帘子叫外头的小厮去前面查看,不一会小厮小跑着回来:“是春大奶奶的阿玛拦住了去路,说是要给女儿讨个公道!”
牧瑾原以为这事情闹一闹就过去了,是不是能影响到弘春或者十四阿哥的前程这都不大好说,但至少坏了名声是一定的。子庆德确实是个烈性子的,为了女儿竟然能闹到这一步,她忽的就想到了她的阿玛,雍正继位没多久就被抄家问罪,最终幸免的那个儿子好似还是四儿生的,她觉得沉闷了起来,微掀起帘子透气。
前头的子庆德拦着不让走,必须要看一眼棺材里的瓜尔佳氏。
弘春骑着马在前头喊话:“人死为大,人都已经装进了棺材您还这么闹,难道瓜尔佳氏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子庆德朝着弘春啐了一口:“人面兽心的东西!既然心胸坦荡怎么就不敢教我看一眼我的女儿,若她真的是急病而死,我立马撞死在这里向大爷赔罪,若她是上吊而死,那你们就要偿命!以为自己是皇子皇孙就了不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害死我女儿,我咒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弘春并不耐烦应付这事,朝着侍卫道:“带老丈人下去歇息!”
两个侍卫过来“搀扶”着子庆德朝一旁而去让开了大路,子庆德势单力薄,根本抵不过侍卫,眼看着女儿被抬走,一种深深的愧疚和无力感让他瘫坐在地上,侍卫见他不在挣扎也就走开了,只没想到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马车上坐着的牧瑾听着小厮形象的描述刚刚血腥的场面:“。。。。。。一错眼的功夫他就冲到了棺材跟前,根本来不及拦着,一头就撞了上去,那声音,听着都渗的慌。。。。。。。。血流了一地,脑袋里面的东西。。。。。。。。”
访蔓摆手打断:“你去前头在去看看,瞧瞧咱们今儿到底还走不走?”
子庆德撞死,整个丧队都骚动了起来,弘春的脸几乎成了青黑色,恨不得将子庆德在鞭尸一次,这么多的亲友都在,这事情就是想瞒都瞒不下去,以为就要揭过的事情偏偏又出来一个小□□,这下他暴打瓜尔佳氏又逼死瓜尔佳氏的事情只怕一辈子都要挂在他身上了!
这个肮脏可憎的女人,怎的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他有片刻的安宁!
到底还是要埋了瓜尔佳氏,装着是受害者一样无辜,并厚葬了子庆德,仿佛是一样的悲痛。
从京郊回来,牧瑾沉沉的睡了一觉,起来屋子里都点上了灯,弘晖就坐在一旁,见她醒来访蔓忙捧了一杯桂圆茶给牧瑾润口,弘晖笑看向她:“怎的就累成这样了?”
牧瑾笼着鬓发:“以前也没有这样的事情要坐那么久的马车,还是不大习惯吧。。。。。。”
发髻松垂在鬓边,眉眼惺忪有一股自然的媚态,弘晖不自主的揽着牧瑾坐在身边:“是不是不高兴?”
牧瑾也不想过多的掩饰自己的情绪,淡淡的叹息了一声:“好好的一家子人,这下说散就散了,弘春难道真的就一点事都不会有?”
“闹的动静这么大,宗人府会接手的,皇上一辈子爱惜名声,没道理会叫一个孙子抹上污点,瓜尔佳氏下葬事情已然是个说不清楚,但子庆德都死了,总要惩处些人以平民愤。”
“说来说去,作恶的弘春还是好好的。”
弘晖笑了笑:“怎么会好好的?为了面子自然不会说弘春怎样,但你当皇上真的是一点都看不来实情,弘春作为长子,这辈子都没有袭爵的可能了,说不得过不了多久皇上会越过弘春被别人爵位。”
也就是说皇上不会明面上处罚弘春,但必定也会给弘春不小的惩处,只是暗地里来罢了。
不论怎样还是叫人不能畅快,牧瑾愤愤的道:“真是可憎!”
弘晖展眉而笑:“要不你捶我几下出出气?”
牧瑾斜睨了弘晖一眼:“我捶您几下,您也回头打我几下,说到底还不是我吃亏?”
弘晖却忽的摆正了脸色:“你放心,爷这辈子都不会弹你一指头,只有你欺负爷的份。”
牧瑾有些发怔,又觉得心热,瓜尔佳氏的事情确实让她不安,她从来不知道古代的一个贵妇会将日子过到这种田地,她甚至有时候想,会不会有一日她也会沦落到瓜尔佳氏的地步?
弘晖却原来早将她的不安看在了心里,所以才会特意向她说这样的话。
她展颜而笑,露出少有的几丝依赖和信任:“爷说的我都信。”
董鄂氏看着奶娘哄着三格格,听得马嬷嬷在她耳边低语:“您说的事奴婢都安排好了,保管出不了差错的!”
董鄂氏淡淡的抚平袖子上的褶子:“不知道死活的小贱人,在我手底下做作,能让她生下孩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马嬷嬷忙道:“可不是,那小贱人也该知足了!”
黄格格住在李氏院子的一间屋子里,往常身边永远是围着一群人,李氏生怕黄格格有一丝闪失,伤着了自己的宝贝孙子。
丫头给李氏已经剥了一碗新鲜下来的荔枝,李氏刚放了一个在嘴里,外头的丫头慌慌张张的进来:“黄格格发动了!”
圆溜溜的荔枝一下子滚到了嗓子眼,李氏噎的翻白眼,丫头又是捶背又是喂水,好半响才让李氏顺了气,李氏连骂人都顾不上:“快!快扶我过去!”
黄格格被李氏养的太胖,生起来极其艰难。在屋子里疼的死去活来,孩子就是生不下来,董鄂氏似乎为了避嫌只让马嬷嬷守在跟前,黄格格折腾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产婆的帮助下生下了一个七斤多的胖小子,李氏可高兴坏了:“瞧瞧,跟我们弘时多像!”
大功臣黄格格此刻似乎被遗忘在了产房,好半响等到屋子里传来惊呼声,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
牧瑾正在四福晋跟前坐着陪四福晋说话,来回话的丫头道:“黄格格生下二阿哥就不大好,太医一直在跟前,说是孩子太胖伤着了大人,估计是不能好了。。。。。。”
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在说那么大的孩子,听说胎位也不正,伤着了大人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四福晋叹气,对着丫头道:“去说一声,要什么药材就来跟我说,一定要治好。”
丫头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四福晋便跟牧瑾唏嘘:“女人这辈子,生孩子是最大的坎,这要是二胎还能好些,偏偏又是第一胎。”生的又是个阿哥,无论如何即便黄格格救不下来,也要做足样子,免得孩子将来大了存心思。
黄格格如果没了,那么这个二阿哥是养在李氏跟前,还是据说极有可能不能在生养的董鄂氏跟前?只怕这到时候又是一番争执了,四福晋仿佛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按理孩子自然是养在董鄂氏跟前,但李氏那人又未必愿意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同步更新的四爷坑,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O(∩_∩)O~唐朝风云女相来做四福晋
一点在一更
☆、第50章 争抢
董鄂氏凑在李氏跟前,笑瞧着襁褓里胖嘟嘟的孩子:“没想到孩子这样壮实;比大阿哥还要大一些。”
李氏眉眼之间都是笑意;又有些不屑:“就大奶奶那身板又能生出多壮实的孩子?还是我的二阿哥可人疼!”
董鄂氏想从李氏手里接过孩子,李氏却一转身给了奶嬷嬷:“抱二阿哥下去。”
孩子被奶嬷嬷抱去了李氏的西侧间;看起来好似早就预备好了地方,只等孩子生下来。董鄂氏的眼眸深了深;太医的意思她以后想要生下孩子只怕是难上加难;若是不在身边养个阿哥那怎么能行?
李氏喝着茶,淡淡的同董鄂氏道:“你生三格格伤了身子,养个孩子费神;还是先放我这;你好好调养身子给弘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说是先养着;一来二去只怕越发难将孩子养在自己跟前。
董鄂氏垂眼看着李氏涂着鲜红凤仙花汁的指甲高高翘起:“额娘,我大抵以后是不能生了,您就将这个孩子放在我跟前养着吧,若您喜欢,以后在有别人生了,照样可以抱养在自己身边的。”
李氏挑着嘴角看了看董鄂氏:“你别胡说,正是年轻的时候怎么能生养不了?行了,我也累了,你下去吧。”
李氏就是要将孙子捏在手里,这样便是捏住了儿子一房的命脉,说到底说不得以后有孙子了她还是会想法设法弄到自己跟前。
董鄂氏出了屋子,站在廊下略顿了一会,才慢慢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氏打发了董鄂氏走,自己到得意的笑了笑,歇了半响换了衣裳就找到了四福晋跟前。
“。。。。。。。比着先前的大阿哥,二阿哥的洗三宴就不能差了去,若不然外人只说咱们一碗水没有端平,笑话咱们府上。”李氏身子略向前倾着,面上瞧着一本正经。
李氏是个什么心思四福晋比谁都明白,不过是要叫外人觉得她和她的弘时以及孙子也是很受王爷看重的,一点都不比嫡孙差,说着都是孙子,可一个是嫡长孙,一个庶子生的庶孙,又怎么能一样?
四福晋看了看李氏:“孩子的生母才刚没了,洗三就大办?没有这个道理。”
一句话就堵住了李氏,她不能说孩子的娘只是个格格,无足轻重,那样就是贬低自己长孙的身份,好似越发不能跟元宝比,但是她更不能说孩子的娘很重要,因为既然重要,洗三还是不能大办。
四福晋并不看李氏五颜六色的脸:“孩子还小,这些都是虚的,平平安安长大就行,你下去吧,这事情并不用你操心。”
四福晋起身朝内室走去,李氏站在身后有心追上去,却越发不知道怎么说,干干的立了半响才不甘心的出了屋子。
弘时从外有回来就直接进了书房,并不去看董鄂氏,似乎从上一次开始,两个人都不说话,董鄂氏叫丫头端了一壶热茶,站在西洋镜前看了看自己,才抿着鬓发出了屋子,进了弘时的书房。
弘时大抵也没想到董鄂氏会来,看了一眼董鄂氏却并没有言语。
董鄂氏要丫头放下茶水出去,书房里便只剩下了两个人,她垂着眸恭恭敬敬的捧上了一碗茶:“爷这是我赔罪的,您就当着我以前是不懂事所以才做下了糊涂事,原谅了我吧。”
弘时看了看董鄂氏,接过董鄂氏的茶水,董鄂氏心里一喜,却见弘时只是接过去放在一边。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上一次只是幸好大家都没事,要是有事了,你只说一句不懂事就可以?”
董鄂氏攥着帕子急切的道:“爷,我是真的想通了,不管别人好坏,我都是雍亲王府的二奶奶,大嫂好或者不好又跟我有什么相干,以前的事就是以前的事,总放在心里计较不过是白白折磨自己!”
董鄂氏说的似乎情真意切,弘时细细的打量董鄂氏,忽的笑了笑:“你好端端的说这些话做这些事,是不是有什么要求我?”
弘时其实并不笨,只是被弘晖的光芒给遮盖住了。
董鄂氏默了好半响:“您知道的,我不能在有孕了,爷,咱们夫妻一场,您就当是怜敏我,叫额娘将孩子还给我吧!”
弘时坐回了椅子上,冷笑的看着董鄂氏:“前面还想害死黄氏,后面就要抱养黄氏生的孩子,你不觉得有什么,爷却觉得恶心的难受!”
董鄂氏整个人都因为这句话颤抖了起来:“你怎么?你怎么!”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弘时起了身:“安安分分的吧,孩子我不放心给你养!”害怕养的跟你一样蛇蝎心肠。
弘时说着就甩开帘子出了书房,书房里便只剩下一个董鄂氏,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牧瑾拿个涂的鲜艳的拨浪鼓逗弄元宝,跟前凑着快两岁的猫儿和一岁的燕儿,猫儿笑嘻嘻的拍手,燕儿便也跟着学着拍,手上的铃铛清脆作响,元宝爬在大炕上,竟然忽的朝猫儿的方向抬头。
奶嬷嬷们忙笑着道:“大阿哥这是抬头了!”
牧瑾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猫儿仰头问:“额娘,弟弟要长大了么?”两岁的猫儿口齿已经很清晰了,可以完全明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牧瑾笑着道:“是啊,要长大了。”
一岁的燕儿只能说出几个词,便跟着牧瑾鹦鹉学舌:“长大。”
牧瑾和猫儿瞅着她笑,她便也咧着嘴笑,只是总紧紧的抓着猫儿的袖子。
弘晖从外头进来,看见炕上的娘儿几个,脸色都松弛了下来,他去换衣裳,猫儿站在炕上嚷嚷:“阿玛抱!阿玛抱!”
弘晖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又洗了个手,将猫儿抱在怀里抛了抛,逗得猫儿开怀大笑,燕儿却只是大睁着眼张望,并不吭声。
放了女儿下来,要奶娘们将孩子们抱下去,才同牧瑾说话:“弘春被派到西山大营了。”
西山大营那可是个苦地方,牧瑾给弘晖捧了杯茶,听着弘晖接着道:“十四叔也被皇上申饬了,说是办差不力,但大家都知道还为的是弘春的事。”
牧瑾想,要是能在骂的狠点,比难当大任之类的话那以后雍正朝十四要兴风作浪总还有个把柄和说头。
弘晖喝着茶,有意无意的同牧瑾说着朝堂上的事:“皇上的精神头确实瞧着不好,早朝之坐了一会就散朝了,折子也没有以前批的细了,说是右手抖的厉害,一直在用左手。”
现在才康熙五十六年距离六十一年还有些时间,牧瑾知道康熙一时半会死不了,但别人不知道,猜测皇上身体的健康状况几乎就是预测朝堂的风向标。
“我瞧着是多想了,皇阿哥还有才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