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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让着她,由着她?这一次一定不会遂了她的心,哪怕最后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再由着她欺负下去。
“二哥,先别说这些琐碎事情。方才二哥也看见了,晋捷是咱们家的孩子,我总说他比我小不了几岁,却要叫我做姑姑,有些不惯。只是这原是说笑,大哥也只有这点血脉。既然认回了自己的骨肉,总要替他的将来打算一番。”说这番话的时候,俨然还是京城中威风八面的丞相夫人,没有一点哭过的样子:“我倒是想让他留在军中效力,只是不知道大哥大嫂愿意不愿意?”
“这事容易,叫胡炜去将大哥一家接来就是。”管昕昀不以为意:“咱们家两个世袭的爵位,该有一个是大哥的。我倒是不稀罕这个,皇上前次还说,若是这次得胜回朝,该封个什么官儿。我说已经到了王爵,要不起了。这下好,又有了一个。”
“大哥不会来的,甘受风吹雨打那么多年,为的就是守住母亲的孤坟。他说当年到了西羌,看到的就是一座孤坟。若是来得早些,是不是母亲就不会寻了短见,或者能够见上一面也未可知。嫡亲的母子,从大哥出生那天起就再没见过,我是做娘的,知道有多痛。”管隽筠颤抖着说出这番话:“哥,我们付出的都已经够多了。不用再让咱们家的人,多多蒙受这样的苦痛。就算是富贵已极,终无意趣。”
第四卷 祸起萧墙 第十四章 叔侄
“等我见了大哥再说吧。”管昕昀摆手:“你的心思,倒是叫人益发琢磨不透了。这些念头也不知道是哪儿琢磨出来的,单是着让人措手不及的计谋,就是个须眉男子也未必能胜得过你去了。”
管隽筠沉默着,仰起头看向帷帐上的小窗。一队雁群往南飞去,不知道会飞到哪里。这鸿雁传书到底是不能出在自己身上。
“二叔。”管晋捷跟着胡炜进了大帐,胡炜从一见他开始就知道这必然是管家的血脉。比之于管昕昀兄弟俩清癯俊秀的长相,管安平更像是老王英武雄壮的大将风范。
“别拘束,这儿只有我跟你姑姑,坐下说话。”管昕昀笑笑,打量着一脸腼腆的管晋捷。没想到自己还有个做二叔的命,很久以来都是在背负着长子必须要光耀门楣,不能给父亲抹黑的心思,所以把很多担子全都压在自己身上,陡然间多出个大哥来,虽然不能减掉自己身上的担子,只是这一家人能够有今日的相聚,实在是意外之喜。
何况又多了个侄儿,一向都说自家子嗣单薄,管隽筠也是如是说。好像是应验了父亲当日在沙场上厉兵秣马,所以才会有这种于子孙不利道的传言。于是所期望的事情,就是自家能够如瓜瓞绵绵般,子孙繁茂昌盛。
“晋捷,我先回南中去。你在这儿跟着二叔,可以么?”管隽筠还是男装的打扮,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身份来。一旦恢复女儿妆扮,恐怕很多事就会露出端倪。
管晋捷摇头,中原的酒比之于南中可以说是没有酒味,除了一点点辣口以外,居然找不出任何可以称之为酒的味道。只是面前这桌酒菜,看着就叫人无法下箸,只有那么一点点,够谁吃?姑姑跟二叔,怎么都只吃那么一点?父亲常说,驰骋疆场的武将,就是酒肉豪迈的,二叔领兵不少,怎么跟姑姑一样斯文?
“侄儿跟随姑姑来时,父亲母亲都有交代,必须跟姑姑同去同归。不能让姑姑有丝毫闪失。”管晋捷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姑姑回去还是有人护着的,方才送你进来的人,就是姑姑的侍卫。”管隽筠终于在暌别中原几乎是半年以后,吃到了属于中原的饭食。要不是素习惜福养身的性子,恐怕还能吃一些。
“侄儿答应了父母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二叔这边多的是文韬武略的将领,晋捷是肯定不行的。所以还是回到爹娘身边好了。”管晋捷一点都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看上去尽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一点都不像是大将的中军帐。
管昕昀不信还有人会对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禄拒之门外,实在是看多了这样那样的权势倾轧,难道这个少年一点都看不上即将到来的高官厚禄。或者说,这原本就应该是属于长兄的。他当年跟随父亲所立下的战功,是四叔常常会为之感慨的。
“不只是姑姑,过些时候你爹娘也要一同到这边来。你先留在这儿,未尝不可。”管昕昀飞快看了眼妹妹,止住了她即将说出的话:“你先要习惯中原跟南中不一样的人情,你是管家的子孙,是不能流落在外的。”
“晋捷不懂二叔的意思,爹娘也不会如同二叔所说到了中原。南中的边城就是晋捷的家,晋捷也会一生守在边城。爹爹是南中边城太守,从小教导晋捷的就是,人在城在。”
管昕昀的脸因为这句话,瞬时变得很难看。这句话已经是听得太多了,少年时的记忆涌到眼前,父亲当年就是固守一个承诺,后来的事情变得无法预料。
还要说话的时候,胡炜撩起帷帐进来:“启禀将军,京城有人来送皇上的谕旨。”
“知道了。”管昕昀点头:“到大帐去,小姐在这儿不便接旨。”
“人已经离此不远,将军若是定要来人到外头去,恐怕不妥。”胡炜就好像是相府的荣立一样,说话多半没有什么规矩可言:“小姐原是男装打扮,恐怕来人认不得。”
管昕昀看看一边不语的妹妹:“筠儿,你看如何?”
“就这么着吧,一动不如一静。”管隽筠点点头,管晋捷有些不知所措地样子:“姑姑,我该怎么着?”
“不妨事,就是见到你也不要紧。二叔会替你说话。”管隽筠笑笑:“这些人多半是负责传话的侍者,你见了就当作没见着就行了。”
管晋捷还是那副腼腆的神色,每次看到这样子,就会不由自主想起稚儿来。还好,没有让稚儿跟那个女人生活在一起,稚儿不会叫她的。那样子,稚儿会吃好大的亏。
“奴婢汪灏参见骠骑大将军。”汪灏手擎着明晃晃的上谕进了大帐,管隽筠先自愣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自忖不会有人自己。就是汪灏也一样,他不会认出自己的。
“大总管如今是钦差之责,岂能给末将行礼。”管昕昀也怔了一下,想要挡在管隽筠面前,又担心因为这个让人看出端倪。不如不动还要好些:“这是我派往南中的细作,今日回来,不想就遇上了。”
“这是大将军顾虑周全,皇上命奴婢前来,是有件小事要告诉大将军知道。丞相不日亲临前线,皇上请将军略微留意,丞相夫人随同照顾丞相。只是一家骨肉至亲,但愿是皇上多虑。”汪灏手里的圣旨原来只是幌子,皇帝担心的就是管岫筠到了前线,兄妹见面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管隽筠微微侧着脸,当做是没听懂汪灏说的话,南中细作跟西羌细作一样,在中原最被人看不起。
“有劳总管,往这边歇着去。”管昕昀却是满腹的心事,要是管岫筠到这边来了,方才计划好的事情就要更加缜密。管岫筠此人一向只是看着一己私利,凡是对她不利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除掉,要是知道筠儿还好端端活着,再下杀手也未可知。
汪灏不经意间一扭头,看到管昕昀身边那个清癯高瘦的南中汉子,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即使是眉宇间英气勃勃,长相也跟身边的少年有些许相似,只是总会给人一种错觉,下意识去看他的耳朵,居然有耳环痕。不过南中人一向都是蛮夷之邦,说不准就是这个风俗。
有些不放心,难道是管昕昀有了断袖之癖。看样子也不像是,不免下死眼多看了管隽筠两眼。阉人宦官在后宫中呆久了,看多了太多的后宫妃嫔。是不是女人一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是个比后宫妃嫔还要娇艳的女人。
没想到面上看上去循循君子一样的管昕昀还喜欢这个调调儿,也不知道皇太后的宝贝侄女儿知道还是不知道。
“大将军倒是跟咱家客气起来,将军跟皇上一处长大,奴婢在将军面前可不敢有什么钦差不钦差的身份。”汪灏自以为知道了管昕昀的秘密,说话就有些没规矩上下了。
管昕昀是个好修边幅的人,平素从不跟这些人来往。除了看重自身规矩身份以外,就是这家人天生倨傲不逊的脾气,尤其是他跟管隽筠兄妹两人更是如出一辙的脾气。
听到汪灏这话,平时绝不会轻易说笑。不过倒是想从他嘴里知道些事情,少见的一笑:“打从京城过来,丞相的眼病如何?”
“嗐,将军再别提起。丞相住在别院,宁可每日早早进宫上朝也不愿住到新府第。那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就拄着一根酸枝木的手杖在朝房内照常理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丞相安然无恙。只是咱家知道,丞相那眼睛是真的看不见了。就是万岁爷相劝都没用,丞相都不肯用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其实见过丞相夫人的人都知道,这压根就不是二小姐。丞相就是要冷着淡着,也犯不着拿自己的眼睛作伐子。哎,这可是说什么好哦”太监很少有全心替人打算的,没想到会说出这种真心话。
管昕昀皱着眉没说话,管岫筠做出这种事人人都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她的不是?是诸葛宸在暗地维护不成?
侧过脸,妹妹一脸无动于衷的神情。还是那副微微侧着脸,眼帘低垂的神情。实在是看不出她心底在想些什么。
“等我见了再说吧。”管昕昀叹了口气,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不是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妹妹妹婿之间,以前未出阁的时候还能说上两句。如今都是两个儿子的父母了,也不是闹别扭致气这么小的事情,其间还夹杂着那么多是是非非。
最不放心的就是管岫筠,非要到这里面来插上一杠子?难道妹妹过得不好,她就真的好过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就一定要有个最好的法子来消除。防患于未然,已经发生了就要斩草除根才行。
“筠儿,要不还是在这儿歇一晚上?这时候赶回去,就算是路上再过熟悉,我也不放心。”外面彤云密布的天空,恐怕会有大雪。
“回去晚了,晖儿会闹腾。”管隽筠收拾了些东西:“趁着雪不大,马上就走。”
第四卷 祸起萧墙 第十五章 懂事的儿子
“二哥,我跟晋捷这会子就走了。”退无可退,只能一走了之。见了不如不见:“等些时候,我就让晋捷送信儿来。”换了件黑色的狐皮大氅,把原本自己穿的那件狼皮袍子给了管晋捷:“你身上这件太过单薄了,先用我这件好了。”
“那天听姑姑说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我不能穿姑姑的衣裳。”管晋捷嗫喏不清地说道。
“晋捷,你……”管隽筠哭笑不得:“我说的跟你说的不是一件事,再说我是姑姑,怎么扯到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上去了。”
管昕昀本来是满腔的心事,也被这句话说得笑起来:“谁跟你说的这些话,要是被人听见还不笑坏了。哪有说姑姑跟侄儿之间授受不亲的话,下次再不许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哪里说得哪里说不得,上次姑姑跟南王说话的时候,就曾说过这话。”管晋捷真闹不明白,汉人的规矩哪里就这么多。
“好了不说了。”管隽筠拦住了他:“二哥,耽搁了好些时候。我若再不回去,恐怕大嫂一人看不住晖儿。”话未说完,已经把马鞭挽在手里。
“好吧,由着你好了。”深知劝她留下来是不行的,与其最后不欢而散不如顺了她的心思:“想要带些什么,只要是我这儿有的,都拿去好了。”
“茶叶。”管隽筠毫不犹豫:“我再也不想喝那些牛乳羊乳,终于知道为何从前稚儿最不喜欢喝牛乳了。”
管昕昀顺手拿出两个裹着上等绫罗的竹筒递给她:“这是上等的碧螺春,你自来胃口不好。不能多喝茶,这个虽不多,依着你的性子还能喝上不少时候。”
管隽筠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好小气,就这么点儿。”说着揣进了袖袋里:“行了,晋捷我们走了。”
一个鹞子翻身,管隽筠已经翻身上了马,矫健得叫人以为就是个男人在面前。转眼间两匹快马绝尘而去,遥望着烟尘起处,管昕昀心中满不是滋味,若是管岫筠真敢来这儿,必定是不会饶了她。
诸葛宸闭目坐在安稳的马车中,没有让管岫筠跟着一起往军中去。却叫人暗中去边城接回了稚儿,前面不远处就会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子。或者儿子会认不出这个做爹的了,大半年了不只是把做爹的看不见儿子,还把儿子的娘弄丢了。
汪灏到军中去,事先并不知情。皇帝担心的事情,不过是管岫筠到了军中于战事不利。管昕昀会不会饶过她,也未可知。到底是嫡亲兄妹,哪怕是偏疼小的也不会对大的置之不理。
没想到带回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管昕昀身边居然多了个女人,担心被人识破只好扮作男装模样,时时刻刻跟在大帐中。这件事除了瞒着将军夫人以外,同僚中已经是传扬的沸沸扬扬。皇帝对此却是置若罔闻,要是别人的话,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马车戛然而止,紧接着就听见儿子响亮的声音:“爹,爹。”
“爹在这儿。”诸葛宸试探着伸出手,接下来就是一个小小软软的身体钻了进来。如获至宝般,诸葛宸毫不犹豫地抱紧儿子:“乖乖,来跟爹亲一下。”
“爹,怎么都不去接我。我想爹和娘了。”稚儿在父亲脸上种种亲了一下,然后在父亲怀里蹭了好久:“爹,娘呢?都没看见娘。”
“稚儿不是要做哥哥了,娘没跟爹出来。等稚儿跟爹回去的时候,就能见到娘还能做哥哥了。”不知道怎么去跟儿子说,他娘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这么小的孩子听见了,恐怕会哭的很厉害。孩子还小,不能让孩子心底有太多伤害。
“爹,爹,你看不见稚儿了?”稚儿虽然很小,还是看出了不对劲。父亲不再像以前那样高举着自己,只是用一双大手在脸上摩挲着,还有手指遮住自己的眼睛,不许往他脸上看。
“爹的眼睛生病了,以后吃了药就能看到稚儿了。”诸葛宸把儿子抱在怀里,老天怜悯,还让儿子回到身边,好似珠归掌上一般:“稚儿,跟爹到你舅父那儿去。咱们也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驰骋疆场,厉兵秣马。”
“稚儿要爹看见稚儿,也要爹看到娘。”稚儿毫无预兆地抱紧父亲的脖子:“爹,姑姑跟姑丈都对稚儿好。稚儿就想回家,跟爹娘在一起。姑丈说爹会来接稚儿,这么久都没来接。稚儿想爹和娘。”
半年不见,儿子好像长大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很像当年的自己,母亲过世以后就懂得怎么去看人的脸色。哪怕那时候并没有人敢对自己有丝毫不敬,却也明白不会再有向母亲那样对自己好了。
曾经自诩,有了自己跟女人的全心呵护,孩子们一定能够在父母羽翼下无忧无虑的长大。怎么会给儿子这样的童年?难道管岫筠真以为自己还会为了当年的事情,对她有所牵恋?想到这里,诸葛宸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稚儿,还早。先睡会儿,等会儿到了军中爹叫醒你。”
“爹看不见,稚儿就做爹的眼睛。稚儿不想睡,稚儿看着外面,告诉爹到了哪儿。”两三岁的小娃娃,说话带着同龄人没有的早熟:“爹,外面都跟稚儿看到的不一样,好多好多的羊儿。”
“那些羊都是别人家里养的,这就是那些人家的吃穿用度。”诸葛宸看不见,听到儿子的童言稚语,就仿佛看到了一般:“等会儿稚儿还会看到更多。”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袖袋中那枚金丝指环,这是荣立在废墟中找到的。应该是急急忙忙放在榻上,紧接着遗落在地的。金丝琉璃能够抗火,所以才没被烧坏得以保存下来。
稚儿还在絮絮说个不停,诸葛宸安安静静地听着。很久没有过这样安静了,要是那女人在身边该有多好。
“启禀丞相,已经到了大军行辕外。”荣立被留在京城,命人将何熙绮媗夫妇两人拘在管岫筠找不着的地方,离京这段日子所有的事情都交由了荣立全权处置。管岫筠所有的一举一动,早就有人盯紧了。绝不会再有任何纰漏发生。
“嗯。”慢悠悠地答应了一声,一直都是跳脱不停的儿子,睡熟了好久。以前这小子说什么都不肯亲近自己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这么听话,而且是要睡在自己身边。想想也是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做了专门带孩子的人了。这个丞相要是没有丞相夫人的话,不做也罢。一个男人,保不住妻儿,算什么?
“爹,到了?”马车不再颠簸,稚儿马上醒过来。大眼睛环顾着左右,忽然抱住父亲的脖子:“要下去了?”
“嗯,要下去了。”诸葛宸蹭了蹭儿子的脸:“等下见了你舅父,知道该行礼的?不能把学过的规矩忘了,要不就会笑话稚儿了。”
“稚儿会的,以前舅舅常抱着稚儿的。稚儿认得舅舅。”稚儿口齿伶俐:“舅舅说,稚儿最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