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一日天色虽然已暗淡,但灯火通明,琉璃灯悬起成百上千,将整个御览庭照耀得灯火辉煌。
桑仪找了好半天,才寻到自己在角落的位置,在小桌前跪坐下后,发现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熟人。
“是你?”
对方冲她嘻嘻一笑,轻声说了些什么。
由于中间隔着距离,桑仪没听清苏臻明在说些什么。只见他向旁一偏头,桑仪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高出众人一截的座位,明显是给皇上与皇后准备的。
她沉默了一下,对苏臻明笑笑。
这时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皇上到了。
所有人跪下行礼,陆沉逍语气淡淡。然后众人落座,赏月宴便开始了。
说是赏月,其实最大意义在于对功臣的犒赏。至于哪些是功臣,大家自然秘而不宣,心里清楚就行。
听着陆沉逍的说话声,仿佛近在咫尺,仿佛又远在天端。于是桑仪尝试用面前的食物转移注意力,把它忽略掉。
无意间抬头,发现对面的苏臻明正歪着脑袋,对月观察手中的酒杯。
他是不是觉得很无趣?
作为陆沉逍一直倚仗的幕后重臣,苏臻明的位置不应在这里,而要更靠近皇上,即漠北将领齐聚的地方。然而他偏偏就分到这么一个角落,却安之若素,自娱自乐。
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是这般不合群,孤独,对此而毫不在意。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目光,苏臻明转过头,笑了笑,指了指桌上左上角的酥鸡,伸出他的大拇指。
什么意思?
桑仪微一茫然,伸手夹过酥鸡尝了一口。
很香很嫩,回味无穷。
所以,那个姿势是好吃的意思?
于是桑仪也向他指了指桌上的浓汤。
见状,苏臻明舀起尝了一口,然后摇摇头,再次伸出大拇指,翻转向下,一副不敢恭维的表情。
桑仪眯眼一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她也觉得做得有点咸了。
接着苏臻明又指了指其中一道菜,她便伸出筷子去夹,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一道道评价着桌上菜肴。
这一边,漠北的将领们正在窃窃私语。
陈将军嗓门是习惯了的大,他的话周围全听得清清楚楚。
“喂!上面那位皇后叫什么来着?”
周先生拉了他一下,低声回答,“是宋家的。”
居然连皇后是哪家都不清楚,这也太损皇后的威严吧?果然,听到那话的宋月儿笑容有些僵硬。
“哦!那夏姑娘呢?”陈将军继续问。
周先生无奈,“你小声点。”
陈将军大咧咧道:“怎么啦?这一群女人,我就认识她一个。”
……
周围的将领们轻笑。他们亦然。
“对了,今天我还真没看见夏姑娘。”陈将军开始寻觅,“她被封为啥了?这附近怎么没瞧见她?”
见他竭力睁眼努力寻找的模样,周先生垂头,长叹了一口气。
“啊!找到了!”陈将军高兴地嚷嚷,引得一大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是,为什么那么靠后呢?”
而这时,两人还在对菜肴评头论足,因此当大批目光集聚过来时,桑仪挂着的开心笑容还未褪去……
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看过来?
桑仪一片茫然,对上最高处的一双眼眸。
那是来自陆沉逍,逐渐冰凉刺骨的寒意。
放弃了站在他身边的位置,所以笑得如此轻松开心?
“皇上……”宋月儿低弱的声音响起,陆沉逍这才回过神,发现手中握着的酒杯已然冰裂。他闭了闭眼,然后对宋月儿笑了笑。那唇角虽勾起,眼底却没有丝毫温暖。
“夏姑娘,”陈将军似乎习惯这样的叫法,拿起手中的酒杯,冲远远的桑仪一举,很是认真道:“我敬你一杯。”
一饮而尽。
在众人面前,他就这样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并且丝毫未觉不妥。
而场面静了一下后,所有漠北的将领竟全举起了酒杯。自军营而来的兄弟情义,自然不可能由他一个人出丑,因此他们纷纷举杯,敬了桑仪一杯。
“夏姑娘,谢谢你帮我第四营增配的十字弩。”
“夏姑娘,多谢上次帮我整理人员资料。”
……
没错,漠北将领中,论起他们唯一熟悉的人,这里的确只有桑仪了。
自陈将军隔着那么远、莫名其妙的敬酒后,桑仪本是尴尬无比,可当她看见众将领一一敬酒,说着熟悉的话语,她忽然想起在漠北一场黄昏的烤肉。
桑仪顿了顿,举起手上的酒杯,微仰头一饮而尽。虽然仰着的时间长了些,可当她正身放下酒杯时,脸上是带着笑的。
她说:“谢谢。”
这一场插曲是赏月宴唯一的意外。
散场之后,面对众女复杂的眼光,桑仪静静退场。
穿过后宫的大门,她让棠溪先回去,自己则绕了些原路,想一个人在夜里静一静。
没有人和在一起,因此显得有些孤零零。
她就这么一直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那座池塘。夜晚的莲花沐浴在月光下,散发着神秘的柔美。
她发了会儿呆,忽然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抬眼看去,那人赫然是陆沉逍!
桑仪慌忙跪下行礼,而陆沉逍就沉默站着。
许久,他伸手拉她起身,动作虽缓,却带着很重的力道。对上桑仪一双黑眸,陆沉逍虽然勾着唇角,语气地无比冷淡:“看来不用站在我身边,你真的很开心。”
第40章 亭中逼问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还是说只是巧合?
桑仪不着痕迹地退后,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扩大些,同时低声道:“皇上,不必问我。如今你手握天下,美人揽怀,难道你不高兴?”
她退后一步,陆沉逍便前进一步。
就这样一步步后移,当踏上亭子的台阶,桑仪知道自己已退无可退。
夜色沉沉,秀美的亭子中站着两个人。
僵持半响,桑仪无奈问:“皇上,可以让我回去么?”
……
“想必那位宣婕妤一定盼望您的回归,皇上何必……”
陆沉逍打断她:“你不生气?”
面对他的一步步紧逼,桑仪缓缓扬起笑容,“皇上高兴,我自然高兴。”
“若朕不高兴呢?”
“那……”望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沉渊,桑仪一个字转了半天也没接下去,而陆沉逍此刻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你真的高兴?”
……
桑仪扬起笑容回答他:“我日日待在承宁宫,无人打扰,既清闲又快乐。”
那笑容与宴上的开心重叠在一起,终于燃烧殆尽陆沉逍的最后一丝理智。他猛地攒住她的手腕,怒道:“你说谎。”
“我没有……”
“那祭天大典前为何会晕倒?”
“因为……”
“御医说你心有郁结,抑抑不乐。你告诉我为什么!”
闻言桑仪表情僵硬。那日御医看过她的病?陆沉逍还听到了?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笑容,“或许是御医误诊……”话还没说完,她便被陆沉逍用力压到亭中的石桌上!身下冰凉的触感,与他炙热的吐息交织,让桑仪一时大脑空白。
“皇上……”
“我讨厌被欺骗。尤其是你。”
陆沉逍说着,一边无情地扯开她的领口。暴露在夜风中的寒意让桑仪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而他接着贴身而上,吐出的热气在她锁骨间萦绕。
桑仪下意识想推开,却纹丝不动。
“为什么对着别人就笑得那么开心?”
“难道从前那些都是骗人的?”
“你说啊!”
在陆沉逍近乎冰冷的语气中,桑仪浑身颤抖。随着衣帛的撕裂声,她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要……”
在她细碎的哀求声中,炽热强行贯穿了狭窄处。桑仪紧紧抓住石桌,从喉间发出夹杂着痛苦的呻吟。
“啊……唔……”
那几乎揉碎了她的力道,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而陆沉逍没有停止,一次次强行贯穿她的身体。
“我……非常不高兴。”他在她耳旁低语,夹杂着近乎切齿的怒火。桑仪只能无力地抓住冰凉石板,喘息声不断从唇间漏出,那混合着甜蜜与痛苦的气息,让她逐渐丧失对意识的控制。
我在做什么?
我……到底怎么了?
“怎么不说话?说你很高兴,说你很快乐。”
“你说啊!”
桑仪无声滑出泪水,缓缓摇了摇头。
在陆沉逍冰冷的神色中,她同样看到了一丝痛苦。
这场毫不留情与粗暴的游戏中,桑仪闭上眼,飘荡在这一片不可知的欲海之中。
然后被逼至极限。
夜退去,光再次降临。
德乾宫中,正发生着一出剧。
“什么?”宋月儿大怒,“你说昨夜皇上在后宫待了一整夜,却不知是在哪个女人那儿过的?”
下人战战兢兢道:“只知道谁的牌子都没翻,却也没有出后宫。”
“那皇上在哪儿?明明就一夜未归?”
下人答不上来。
……
宋月儿咬牙切齿:“难道又是那个女人?事了,只有一遇到她,皇上奉行的原则才会统统消失!”
待了一整夜……
想到这三个字,宋月儿心中的痛楚越发清晰起来。
“砰!砰!”桌上的古瓶连续被打翻,精美陈设一股脑儿全摔在了地上!将附近全破坏光的宋月儿还不解气,愤怒脱口而出:“说是到这德乾宫,皇上却从不曾临幸本宫!这样本宫还能怀上龙种才见鬼了!”
“说不定不止本宫,其他人那里也一样!”
“夏桑仪啊夏桑仪……”宋月儿一字一句念着,渐渐带上刻骨的恨意。
当黎明的曙光照耀到承宁宫,棠溪已经焦急地在殿门转了半个夜晚。
当她看清远处走来的身影,顿时惊喜地迎上去。
“主子,我们找了你一晚!”
……
“主子你怎么了?”
身边站着幽灵一般的侍卫,桑仪步伐缓慢。而将她护送回宫后,侍卫们沉默不语离开了,剩下桑仪勉强对棠溪笑了笑,脸色很是苍白。
“主子?”她小心翼翼地叫。
“去备水。”
“是。”
沐浴后,衣物重新置换妥当,桑仪坐到她习惯的窗边。与往日不同的是,此刻她的眼里暗淡无光。
棠溪端上热茶,轻声道:“主子,昨夜久不见你回来,奴婢很着急,在宫里寻了许久,最后发现莲池那有许多侍卫暗中严密守着,奴婢猜想您是不是在里面,却无法确定,最后只能退回承宁宫等待。”
“嗯,我没事。”
“皇上和你在那里?”
……
桑仪转头冲她笑了笑,然后垂下头,“是皇上。我们在那里待了一整晚。”当时陆沉逍像是在宣泄很久以来积蓄的欲望,向她反复索求。
“然后皇上让侍卫送我回来,上早朝去了。”
……
“主子你在难过?”
“没有。”桑仪语气很轻。“棠溪,苏大人有说过他下次什么时候来么?”
“应该没有。”
桑仪不再多问,重新眺望窗外风景。
她决心已下。
九月十九,期盼已久的人终于到来。
苏臻明先是悠闲地让棠溪上茶,饮了几口后,才笑眯眯问道:“你决定了?”
桑仪点头。
“那么,要留下?”苏臻明故意道。
桑仪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语气平静道:“我想先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哦?可你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
“你要听么?”
“当然,”他眨眨眼,“我一向保持着饱满的好奇心。”
“我有过一段很不寻常的经历,一个做了三年的梦。”
“在梦里,皇上一开始便因救我而死。在那之后,我回到敬王府,殚精竭虑支撑着它不倒下,最终还是失败了。那一晚我自尽,而敬王府毁于一旦。”
“然后当我醒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当初的蛮人营地,即是,皇上救我的那一日。”
听完后,苏臻明了然地点头,“之后的发展就如我所知了?”
“是。”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桑仪轻闭眼,“那时任性的我还不懂,轻易葬送了他的性命。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了他身上的抱负。他的剑,他总是凝视着的地图……曾经我让他失去一切,这一次,他一定要拥有完整的人生。”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我觉得事情已经渐渐不受控制。我想,当我离开之后,后宫会恢复正常的秩序。皇上可以安心做他想做的任何事,开疆拓土,将旗帜插遍那副巨大的地图。”
面对苏臻明的沉默,桑仪轻声问:“你是不赞成我的决定?”
他笑笑,“我只是局外人,我的看法并不重要。你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就拜托你了。”
苏臻明点点头,站起身,“准备好之后,我会提前一日给你消息。至于你的贴身侍婢,要带走么?我建议一起,不然她们可能会死得很惨。”
……
“我会通知她们。”
最终,这件事桑仪只告诉了棠溪。
后者沉默良久,“主子,奴婢知道你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只是私逃出宫并非小事,一经发现,就是砍头大罪。”
桑仪朝她悲哀一笑,“这就是命。”
半个月后,苏臻明传来消息,一切已准备妥当。十月初四的凌晨,就是离开的日子。
除了棠溪,其他下人纷纷被蒙在鼓里,在她暗自的准备中,在近乎煎熬的等待中,终于到了初三的夜晚。
是夜,棠溪在殿中燃起烛火,回头望向静静跪坐的夏桑仪。
“主子,你不睡么?”
“睡不着。”
“还是躺会儿才好。”
桑仪微笑摇头,“没关系。”
……
看她安静垂下的眼眸,棠溪走过去,迟疑了一下,将这两日的疑问说出口。
“主子,您这月的信期还没来。”
“迟了?”
“迟了五日。”后宫的女人对此事向来很上心。
“大概是我心绪不稳,所以有些紊乱?”
“主子,奴婢略懂脉相,能让奴婢看看么?”
桑仪听懂了她的意思,摇摇头道:“不可能的。”
见棠溪坚持,桑仪终于伸出手腕,让她探了探。
……
棠溪松开手腕,抬头轻声道:“主子,容奴婢再确认一次。”
听到“确认”二字,桑仪已经心跳加速,当棠溪再次移开手腕,冲她无比坚决地点头时,桑仪只觉大脑空白,身子摇摇欲坠。
“……怎么可能?就那么一次?”
陆沉逍在这后宫宠幸了那么多人,无人命中,而她就那么一次,偏偏就中了?
“主子,或许……这就是命。”
第41章 奔至城下
时间缓缓流过,承宁宫一片寂静。
直到门口悄然闪现出一个身影,棠溪迎上去,低声告知刚发生的意外事件。
“你确定?”
“很有可能。”
苏臻明走到桑仪面前,示意她伸出手。
“虽然我之前是西医,不过幸好出于兴趣学了把脉。”
她只是茫然地伸出手。
半晌,苏臻明点头赞同了棠溪的判断,“一两个月了。”
桑仪轻声问:“我该怎么办?”
他回头望了望外面漆黑的夜色,转头摊手道:“你是问我怎么处理?很简单。继续留在宫中,那么你就得小心翼翼保护孩子,等孩子出生,按规矩必须交给皇后抚养。”
“选择离开,不管在何处生活,至少得找个名义上的丈夫。” 苏臻明轻笑着,一副这多有趣的模样,“当孩子长大后得知自己身世,说不定还会上演一出‘民间皇子’的戏码哦。”
“我在认真问你。”
“夏姑娘,我也在认真回答你。”苏臻明耸耸肩,“哦对了,你该不会想把孩子打掉吧?那多残忍,可能是第一位皇子。”
……
沉默良久,桑仪低垂下头,“你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
“我出去之后,你安排了怎样的生活?”
“自然是隐姓埋名。大概会有点清苦,不过没有勾心斗角、复杂权谋。”
“那现在多了孩子,又该怎么办?”
苏臻明回避这个问题,“还是先出去再说,你觉得呢?”
……
“夏姑娘,你的选择不变?”
她黯然道:“孩子并没有决定作用。他仍是他,我仍是我,想要的、该要的,一切都没有变。”
苏臻明定定凝视桑仪许久,突然笑起来,“那好,时辰到了,我们就出发。”
三人在殿中静静久候,当天色逐渐露出亮光,苏臻明点头微一示意。
“夏姑娘,你去殿外等待,我得先安排你两个贴身奴婢的退路。”
“我不和她们一起?”
“等会儿你会一个人走,她们另有退路。你才是最急需出去的人。”
……
“好。”桑仪努力给棠溪一个微笑,“保重。”然后她走出去,剩下苏臻明和棠溪二人站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