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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逍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先保住桑仪的命,若孩子流掉能增加她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这样做吧。”
从来都是皇家子嗣更重要,哪有为保大人不惜牺牲孩子的?
御医压抑住惊讶,恭敬道:“遵旨。”
治疗方案不断被送入,所有御医都在竭尽全力。
时间从中午一直流到黄昏,渐渐地,桑仪的呼吸平稳下来。
经过细心检查后,宋御医长舒了一口气。
“皇上,两个人都保住了。之后请务必让娘娘静养,按时服药,情况很快就会好转。”
闻言,陆沉逍拧着的眉头总算松开,所有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辛苦了,此次有功的,均有重赏。”
“谢皇上!”
在如蒙大赦的气氛中,侍卫匆匆进入。他来到皇上跟前,低声禀告:“皇上,经过调查,宴会上的菜肴都是早已准备妥当的,白林本就是一种寻常菜肴,找不到异常。”
陆沉逍冷笑,“这么说,只是意外了?”
“另外有一线索。宴会上宁美人曾经主动提过白林做得不错。”
“宁美人?”陆沉逍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时燕支轻声道:“皇上,宁美人平时和宣婕妤走得很近,您还记得那日在承宁宫不肯走的宣婕妤么?”
闻言,陆沉逍眼里闪过杀机。
“去查。”
如御医所言,经过几日的细心照料,桑仪的情况彻底好转。
这一日她睁开眼,发现燕支正垂手站在一旁。
听见桑仪不自觉地呻吟,燕支立即抬起头,木着脸道:“娘娘,您醒了?奴婢立即去通知皇上。”
“……孩子还在?”
“御医说了,孩子和您都没事。”
这下,桑仪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娘娘,御医说若您醒了,立即服一道药。”说完燕支吩咐下人端来一碗药。面对平时极其厌恶之物,为了孩子,桑仪皱着眉一口气喝完。苦涩的味还在口中盘旋,她低声问:“皇上呢?”
“皇上很忙,不过每晚他都会来看您。”
“我一直迷糊着,只觉得有人在我身边。”
“那一定是皇上。”
“又让他担心了……”
“请娘娘降罪,是奴婢不够仔细,才让娘娘误食了白林。”
“那东西不能吃?”
“是。”
桑仪无力地笑了笑,“这不关你的事。”她疲倦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听别人一说便顺手试了试。是我太不在意。”
“是宣婕妤有心算计。”
“谁?”
“皇上正在查,应该与宣婕妤有关。最近除了她们,其他人甚至没和您接触过。只是没有确切证据罢了。”
桑仪闭眼,想起之前宣婕妤看自己的诡异眼神,神色逐渐冷硬。“没有证据?无所谓了。”
等陆沉逍得知消息赶来,桑仪已经坐了起来,见他进来笑了笑。
他皱眉问:“怎么不躺着?”
“躺累了。”
陆沉逍伸手握住她的手,一句未提自己之前的焦急烦躁,只是笑笑,“醒了就好。”
温存一段时间,陆沉逍低声问:“此事应是宣婕妤的试探,没想到会闯出如此大祸。”
“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全凭你的意思。”
桑仪抚了抚小腹,坦然道:“当时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孩子流掉。”
陆沉逍眼里闪过一丝冰凉,点了点头。“她试探不过是为了一个答案。知道答案后,使出更狠毒的手段也说不一定。”语毕,他忍不住敲了敲桑仪的脑袋,“你也是,平时散漫便罢了,这种时候还不小心?”
桑仪闷闷道:“谁知道她碰巧用了白林,试探也不知道用个温和的法子……”
闻言陆沉逍轻轻抱住她。
这便是后宫,也是他母妃斗争一辈子的地方。蒙无限宠爱,最后仍落得病重卧床。那时他曾怪过父皇,为何不好好保护母妃,若是自己来做,绝不会重蹈覆辙。面对同样情况,只是一个不留意却差点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桑仪微仰头问:“说明我不适合待在这里么?”
他摇摇头,“我在这里,你就要留在我身边。”
桑仪闭眼,靠入他的怀中。那日在马车旁,他告诉她,他两者都想要。
若不试试,又怎会知道结果呢?
可是现在,她有点害怕了。
不久,一件震惊后宫的事发生。
宣婕妤、宁美人等人以品德不端为罪名,连降三级,其中为首的宣婕妤更是被直接打入冷宫,曾经连续三日被翻牌子,转眼间就与冷清为伴。
有人隐约猜到原因是前段时间贵妃娘娘的意外,可并无确切证据,皇上居然毫不犹豫如此惩罚,实在让众人有些胆寒。
他是在立威,告诉她们在这后宫之中,有一个人是决不能碰的。否则他甚至随意编造,都能彻底将人打入冷宫。
“这成何体统?”得知此事的宋皇后摔了杯子,“再这样下去,后宫的秩序非混乱不可!不!早就乱了!身为皇上,怎能无视朝堂势力平衡、无视血脉延续,独宠一个人?”再想到那日的羞辱,宋月儿脸色变了又变,终于下了决心。
“联系承宁宫的那个宫女。”
听闻宣婕妤被废一事,桑仪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许久,她轻声问:“燕支你可知道,宣婕妤与从前王府的夕妃很像。”
“长相?”
“不,是一心系在皇上身上。可是面对同一情况,夕妃选择了自尽,她却是另一种选择。”桑仪怅然,“我只是在想,若面对这样的情况,我该作何选择?”
“娘娘,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的。”
忽然一个懒洋洋声音插入,伴随着轻笑:“你还是这样小心翼翼。”两人惊讶回望,来人赫然是——苏臻明。
见到他,燕支像是早已认识一般,木着脸退下。桑仪语气无奈,却带了些笑意,“终于从天牢出来了?”
“嗯,皇上砍了我一剑,就把我放出来了。”
“什么?”
“哈哈!骗你的。”苏臻明笑笑,坐到她旁边。
“这后宫对你来说真是畅通无阻。”
“这次不一样,皇上特地派了人跟着我。对吧,森风?”
半晌,从角落处传来一声淡淡的回音。
苏臻明懒懒地笑着,“你看皇上多不放心我,宁愿再放个男人进来。”
他满足地饮了一口燕支刚奉上的茶,又道:“你还好吧?听说差点没保住孩子。”
“还不都是因为你?”桑仪虽然这样说,却没什么责怪之意。谁知苏臻明听了话,却沉默了好一阵子。
“……你不会是在自责吧?”
“没有啊。”苏臻明迅速微笑起来,“我只是在想,这里始终不是我该在的地方。”然后他不知从何处拽出一个袋子,笑了笑,“这就是我的赔礼。”
桑仪愕然道:“这是什么?”
“玩具呀!”苏臻明打开袋子,一样样取出东西。“你看这个。”他拿起一个鸭子状的布偶,捏了捏,顿时发出“吱”地一声。
“还有。”他握住另一物的木柄,摇了摇,这时木盘上方几只小鸡便随着线的牵引不停垂头,木盘上绘着米粒,形成鸡啄米的场景。
“很好玩吧?”苏臻明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啊,对了。”他最后取出了一个鸡蛋,放到桌上立起来。然后他碰碰鸡蛋,后者摇了摇,依旧屹立不倒。
“这是我自己做的,不倒翁,你没见过吧?”
……
“你给孩子准备的?”
苏臻明摊手,“你觉得皇上会替它准备这些?他准备的大概是剑啊,兵书啊,之类的。”
桑仪失笑,接过玩具试着玩了玩,然后笑着抚了抚小腹,“才三个月,还早着呢。”
苏臻明眨眨眼,“在它面前玩,孩子会有感觉的。”
“夏姑娘。”
桑仪早已习惯他的此种叫法,嗯了声。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皇上可能很难抽空陪你。”
她一怔,试探着问:“是因为对西楚用兵的关系?”
苏臻明点点头。
“……我知道了,没关系。”
“他才不会谢我帮他解释呢,”苏臻明嘀咕着站起身,“我得走了,皇上现在很需要人手帮忙。”
“……我也可以帮忙。”
苏臻明笑笑,“你养好身子,把孩子平安生下来。这就是最重要的事。”
“对了,森风会留在这里保护你。唔还有,只要你出钱,他还可以帮你做更多的事。”说完,他对角落随意一点头,“走了。”
桑仪默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再次抚了抚小腹。
他的男人正在打仗,而她要平安生下孩子。
第47章 难产
秋季的寒意逐渐转深,风吹得落叶打旋儿飞起再飘然落下。
桑仪阻止了下人清扫落叶,于是落叶越堆越深,铺满整条道路。偶尔散步走过,碎叶便会发出吱吱声。
如今身孕已有六月,小腹的隆起明显可见。
伴随而来的是时常心绪烦躁、情绪多变,服侍她的丫鬟们越发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引起主子任何不适。
除此之外,皇上到承宁宫的次数也不如以往频繁了。
接连的战事让陆沉逍无暇抽身,为此,尽管无数大臣反对,有时他甚至会亲临战场,剑之所向,军队势如破竹。短短时间内,战线持续推进,面对早已准备多年的军队,敌人节节败退。
与此同时,南隅见两国交战,蠢蠢欲动起来,好几次侵犯边线,却被狼狈打回。
每当战事略一松弛,陆沉逍便会返回宫中,静静陪在桑仪身边。
这时她绝口不提自己白日的焦虑,只会对他露出微笑,让他安下心。陆沉逍摸摸尚在腹中的孩子,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隔三岔五,盈竹就会送上精心准备的点心。
“主子可喜欢今日的点心?”
桑仪笑笑,“永远都那么美味。”
这一日吃过点心,桑仪躺床上睡了会儿。晌午后,她从午睡中醒来。
外面的阳光正好,肆无忌惮照耀进屋子。她没有叫丫鬟,独自坐起身,颇为吃力地扶着床边站了起来。
走到窗边,沐浴在阳光下,忽然桑仪不小心碰到一本书,掉落在地。
她微一怔,然后一手撑住桌子,弯腰去捡。
……
够不着。
勉力试了几次,桑仪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这时一只手出现在视线,从地上帮她捡起来。
“……森风?”
他点点头,“怎么不叫丫鬟?”
桑仪笑笑,“连捡本书都做不到,这种感觉让人很不喜欢。”
眼看森风即将消失在角落,桑仪忍不住问:“你一直都在附近?”
“嗯。”
“……听苏臻明说,只要有银子,可以让你办任何事?”
森风点头。
“你很需要银子?”
“嗯。”
“……皇上应该的还不够?”
森风只是淡淡道:“你是想问我,我拿那些银子做什么?”
桑仪眨眼轻笑,“因为你一直很拼命的模样。”
他简短回答:“寻找失散的亲人。”然后再无一句话,身影就此消失。
虽然白天看到的是森风冷冷淡淡的模样,但让桑仪高兴的是——今晚陆沉逍回来了。
他一进殿中,便扬扬手:“他们托我给孩子带了礼物。”
桑仪眨眨眼:“谁?”
“还能有谁?”
看着他随意的笑容,桑仪明白过来,必定是漠北的将领。只有并肩作战的他们,才会让陆沉逍如此笑着。
“他们让你带了什么?”
陆沉逍取出一块玉佩,通体晶莹,剔透温润。“只有这个能用上。哦,除此之外,他们还塞了一大堆兵书和武器给我,则成送的那柄刀上甚至沾着血迹,亏他自豪地嚷嚷那是从敌军大将缴获的。也不知道送些有用的。”
桑仪笑着接过,看了看,将之放好。
陆沉逍看她动作迟缓,眼里闪过心疼,“我不在身边,委屈你了。”
“没有。”桑仪微笑,“我想要什么,下人都会替我准备。你还派了森风保护,已经做得够好了。”
夜晚两人相拥而眠。
他温热的吐息萦绕在桑仪耳后,后者微一动,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
几个月的禁欲生活,或许有些忍不住了?
桑仪略一迟疑,陆沉逍却亲了亲她,“没事,你好好睡。”
她想转身,手臂碰到他的小腹,听见陆沉逍的一声闷哼。她一愣,手被他抓住,“乖,好好睡。”
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桑仪默默闭上眼,努力寻找睡意。
睡了不知多久,桑仪醒来。
夜色依旧沉沉,身边的人却不见了。
陆沉逍呢?
桑仪慢慢撑起身子,环顾四周,没有人。于是她披好衣裳,穿上鞋,走到窗边,轻轻打开窗,向外眺望。
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两个人正坐着饮酒。
一人是陆沉逍,另一人是森风。
背后是皎洁月亮散发的清辉,他们没有交谈,只是很有默契地饮着,刀剑放在一旁,美酒入喉。
桑仪关上窗,回到床上。
片刻后卧房的门轻启,有人进来。那是陆沉逍,可他却没有上床来,而是坐到桌前的椅子上。
静默了一阵子,桑仪忍不住睁眼,“你怎么在那里?”
陆沉逍微诧异:“你醒了?”顿了顿,他笑笑回答:“我饮了酒,让你和孩子闻到不太好。”
“可是……”哪有让皇上半夜坐在椅子上睡的道理?再不济,也可以回自己的天子寝宫。
而陆沉逍只是摇摇头:“你睡吧,我只想看看你。”
日升日落,一天天走过。
最近,承宁宫的人都很紧张,原因是他们的主子——贵妃娘娘临产期将至。
凡是接触到贵妃的丫鬟们皆是无比小心翼翼,几名经验丰富的产婆前几日便在旁待命,甚至皇上都提前回宫,生怕错过。
此刻燕支正和桑仪说着话,忽然见娘娘神情一变,呼吸急促起来,神色也有些痛苦,“燕、燕支……”
“娘娘?”燕支迅速反应过来,“是不是要生了?”
她没有犹豫,立即打发丫鬟去把产婆请来。
“热水!”
“负责通知的人呢?”
“再来几个人把屋子隔开!”
……
很快,正在书房处理政务的陆沉逍也收到了消息。
他急匆匆搁下笔离开,身后跟着刚才还帮他处理政务的苏臻明。
“你跟来做什么?”
“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想着孩子就要出世,陆沉逍懒得理他,迅速赶往承宁宫。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丫鬟站在门口守着。里面,正传来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声。
身为皇上,本应子嗣无数,到了陆沉逍身上,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虽然心情焦躁,他强行保持着镇定,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相比苏臻明比他轻松多了,悠闲站在一旁,饶有兴致打量周围风景。还不忘嘲笑:“皇上,这可和你平时的仪度可不太像哦。”
陆沉逍没好气道:“又不是你的孩子。”
苏臻明一摊手,正要说话,这时里面的痛苦呻吟加大,同时传来产婆紧张的低语,还有丫鬟慌忙的安抚声。
陆沉逍拧起眉,“怎么了?”
苏臻明轻松的表情也消失了,他站直身子,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痛呼声还在继续,丫鬟们的安抚声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这时门外两个男人的脸色阴沉下来,然后有丫鬟战战兢兢出来,在陆沉逍面前扑通跪下,“皇上,贵妃娘娘……她、她难产。”
难产?
陆沉逍深吸一口气,“产婆呢?告诉她,若是母子平安,重重有赏,否则,休怪朕无情。”
“是、是……”被他浑身的冰冷吓到,丫鬟几乎连滚带爬地进去传话。
苏臻明无声站到他面前,“让我进去看看。”
“不行。”不说女子生产时男子不允许进入,更别提里面是他心爱的女人。
“如果你还想她活下去的话。”
两个男人对视许久,寸步不让。
……
听着里面愈加痛苦的呻吟,陆沉逍也痛苦挣扎起来。他咬牙道:“去。”
得令,苏臻明悄无声息进入产房。
里面的场景能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痛吟声、鼓励声映衬下,是脸色苍白、痛得抓破床单的夏桑仪,对面是神色比她还要紧张一万倍的产婆,一群丫鬟站在周围,手哆嗦着,眼看就要哭出来。唯一能保持镇定的就是燕支,木着脸,专心听从产婆的指挥。
见一个男人进来,丫鬟们发出尖叫,苏臻明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上前在桑仪脖颈处摸了摸,又看了看隆起的小腹,低声问:“孩子不出来?”
产婆哆嗦回答:“是,可是羊水已经破了。”
苏臻明毫不犹豫地下令:“你们全出去。”然后转头看向燕支:“你留下来。”
燕支点点头,清楚他能进来,必定是得到了皇上的同意。
“其他人,赶快去找纱布,还有工匠常使用的刀具,越小越好,全部取一套。把它们放入沸水中煮,半刻钟后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