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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大家跟着韩岳转过一道道石墙进了一个小院子的时候,却立刻换了一个心情。
这座院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比别处更加整齐些,院子里也没什么花草,只有几竿青竹应着白雪。青翠明净,清爽干净,令人一踏进这里便觉得神清气爽。
邵阎微笑道:“想不到这人间炼狱也有这样的地方。”
“来,诸位,请进。”韩岳得意的请众人进屋。
屋子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摆设,桌椅榻几等都跟别处的值房没什么两样,只有窗下的一个火棘和千层石组成的盆景,火棘上红珠累累趁着碧野如翠,栽种在千层石上,白石如玉,绿苔青青,整个盆景不过一尺多高,放在一个粗瓷白盘子里,看上去简而不单,朴而不拙,一枝一叶,自有乾坤。
“哎呦喂!”邵阎站在这座盆景跟前挪不开脚,“想不到韩将军这里居然也有如此风雅情怀!”
“他有什么风雅情怀,只不过是娶了一位风雅绰约的夫人罢了。”上官默淡笑着落座。
“夫人?”邵阎一愣之后,看见两个羽林卫提着食盒进来,把一样一样精致的饭菜摆在案几上之后,方呵呵的笑了,“原来是郡主。”
“当然,你还指望他一个糙人能有这样的情怀?”上官默大大方方的坐下来,拿了筷子便开吃。
云启也不理会臭显摆的某人和刚回神的邵阎,拉了一把李铎,二人挨着上官默坐下来拿了筷子开始吃东西。
一顿美味有效的缓解了众人心中的压抑和愤懑。尤其是李铎,虽然还有些惶恐和忐忑,但已经不像是在刑部大堂屏风之后的那种于惊慌到几乎发狂的感觉了。
“大皇子的脸色不怎么好,喝点这个汤。”云启很难得的主动照顾李铎。
李铎自从跟云启一起在灾区呆过一段时间之后已经想通了许多,对云启已经不再那么排斥。云启给他盛汤,他忙接过来道谢。
上官默和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淡笑道:“如果不舒服,等会儿就在这屋里睡一会儿。我是不赞成你姐姐这种揠苗助长的做法的,凡事都要循序渐进。”
“谨言哥,我母后……真的是害死太傅的真凶?”李铎怯怯的问上官默。
上官默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说话。邵阎便打断了:“大皇子这话说的太早了,案子还没审完呢。”
“那什么时候能审完?”李铎焦虑的问。
“还有人犯没有到,不着急。”韩岳宽慰道,“大殿下不必忧心,这事儿挺复杂的,要慢慢地审。”
“可是事情牵扯到母后宫里的人,我担心……”
“大殿下,陛下有心让你在这件事情中学会公正,学会认清出人心险恶,你只要安心的听,安心的看就行了。一些事情不必想太多。至于皇后娘娘那边,陛下自有决断,不是我等臣子可以随便说,随便决定的。”上官默说道。
“哦。”李铎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母后跟父皇怎么说都是结发夫妻,母后绝不会去买凶刺杀父皇,父皇也肯定不会杀母后,一时间心里又安稳了些。又暗暗地想着等晚上回去好好地求求父皇,母后应该也不会有事。
想到这些之后,李铎的心里又宽慰了许多,饭后,韩岳上官默和邵阎去狱中继续提审犯人,云启在这里陪着他休息,云启在这里翻阅韩岳收藏的兵书,而李铎真的去榻上睡了一个并不安稳的觉。
梦中,他见到了燕太傅,燕太傅的笑容依然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温暖,他给他讲解史书,摸着他的头告诉他,想要做好一个帝王,首先要做好一个男人。好男人要顶天立地,堂堂正正,既要像黑夜一样掩盖一切,也敢于站在阳光下晾晒自己内心。
他梦见太傅跟他说了好多好多话,他们师徒二人正说的开心,然后不知从哪儿飞来一颗子弹,砰地一声打爆了他的脑袋,鲜血喷在自己的脸上,他看见漫天血色里燕太傅缓缓地倒在自己的面前。
他万般惊恐,害怕的喘不过气来,想要大声的喊,却喊不出声,他像个溺水的人,惶恐的挣扎,却依然渐渐的沉入水底。
“啊——!”李铎猛地推开被子坐起身来,脸色苍白,一头一脸的汗。
“怎么了?”云启急匆匆的走过来,摸了摸李铎湿漉漉的额头,蹙眉问:“做恶梦了?”
“我梦见……梦见先生被打爆了头……倒在我的面前……”李铎喘息着说道。
“没事了!都过去了。”云启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来,仔细的给李铎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低声劝道:“任何事情都会过去,时间会磨平一切。”
“哥。”李铎低低的叫了一声,缓缓地靠在云启的肩上,“我真的很怕。”
云启的身体一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么多年来,除了李钰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跟他这样亲近过,他是真的不习惯。
然而李铎却像是找到了靠山,找到了感情的宣泄口,忽然抱住云启,趴在他的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云启无奈之下只能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顺着他的后背,任凭这烦人的孩子把眼泪鼻涕弄在自己的肩上。
诏狱里的审讯跟上午在刑部大堂完全不同。继承大云朝的三十六种刑具,诏狱在田棘接手之后,虽然没把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发扬光大,但也没有全丢了。
不管是周安,还是周延母子,上午没有如实招供的,下午到了诏狱里,经过或长或短的一番招呼,全都实话实说了。
邵阎,上官默和韩岳三个人从诏狱里出来的时候,真是感慨万千。
“按照周安招供的名单,立刻对锦鳞卫和羽林卫进行清洗!”上官默对韩岳说道。
“放心。”韩岳说着,转身对田棘说道:“立刻派人去把花满楼找来。”
“是。”田棘立刻转身离开,以最快的速度把花满楼找到了镇抚司。
当天晚上,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不眠之夜。
紫宸殿里的皇上和公主,镇抚司里的云启李铎等一干人等,没有一个人合眼。
周安招供,是云少棠为他提供了最新型的长铳,并让安信出面引了关山入套,拿了他的护卫牌栽赃于他从而挑拨李钰和云启的感情,破坏他们的婚姻。至于为什么要破坏李钰和云启的婚姻,周安说,李钰是害死老侯爷的主要凶手,也是夺走玥晗郡主夫婿的人,他绝不会让她好过!
韩岳吩咐完了田棘便急匆匆进宫去面圣,请了圣旨之后便和花满楼带着人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把周安招供的名单上的人以及他们的亲友等全部抓紧了诏狱。
这是大周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清洗。
其范围之广也不仅仅是锦鳞卫和羽林卫这些负责皇宫和帝都的护卫,甚至还牵扯了朝中的官员,在家安享清福的前朝遗老,甚至后宫的太监宫女甚至妃嫔。一共入狱的人数多达四百六十多人,诏狱里一度人满为患。
两日后,安信和云少棠被带回京城,因为诏狱里再也关不下任何人,只得把他们两个先送进了刑部大狱。
云少棠看着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空荡荡的牢房,转了一圈之后转身朝着云启笑道:“不错,十一弟。看来这已经是特别对待了。”
“七哥,你究竟怎么回事儿?居然跟周安联合起来,试图离间我和公主的感情,你图什么?”
“我不图什么。”云少棠坦然笑道,“我图钱。”
“你……”云启气的说不出话来。
云少棠轻笑道:“周安给了我十万两黄金。只是买一条长铳这么好的买卖我为什么不做?”
“十万两黄金?”云启十分震惊的看着云少棠,“他给你十万两黄金,你就于他合谋害我?”
“元敬,我只是卖给他长铳,你用脚心想一想,也应该知道这事儿的关键不在我这里。就算我不卖给他,他也会从别的地方获得。一只长铳而已,很难吗?至于说离间你们的感情,那是他的目的,不是我的!再说了,如果你跟李钰的感情牢不可破,如果你跟大周天子的利益不冲突,李钰怎么会怀疑你?”云少棠冷笑道:“你们之间的矛盾如果不彻底的解决,就算你娶了李钰,将来也还是会有很多麻烦要面对。”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李钰气呼呼的闯进来,怒视着云少棠。
“不用客气了,反正我也不是为了你。”云少棠给了李钰一个白眼。
“你!”李钰冲上去,伸手掐住云少棠的脖子,手指用力,恨不得掐死他。
“钰!”云启上前去拉开李钰,皱眉道:“话还没说完。说完再定罪也不迟。”
“还有什么好说的?!”李钰怒喝道。
云启把李钰拉到身边,转身问云少棠:“七哥,安信是怎么回事?你卖给周安一只长铳,图的是十万两黄金,因为你不知道他要长铳做什么,所以我可以原谅你的不知情。而安信引关山入局并拿走他的护卫牌栽赃于他的事情,你怎么讲?”
云少棠苦笑道:“安信,是我到东陵之后才收的护卫。你还要我多说什么?”
“是了!”云启无奈的摇了摇头,安信是云少棠到东陵之后收的护卫,应该原本就是安逸侯不放心他们兄弟两个,在他们身边安插的亲信。
“安逸侯。”李钰愤愤的挫牙。
“他已经死了。”云启无奈的握住她的手。
李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哼道:“他死了还有这么大的能量,我真是佩服他!”
“你……又迁怒我。”云启皱眉。
“这根本不是迁怒!如果不是你,师傅绝不可能死的这么冤!”
“你……”云启简直百口莫辩。
“你在这里陪着你的七哥!”李钰说完,甩开云启的手转身出去,并吩咐牢头:“关门!”
“啊?”牢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里面的西南王,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锁门!”李钰又狠狠地吼了一声。
“是!公主殿下。”牢头吓得一个哆嗦,赶紧的转身把牢门锁上。
云少棠幸灾乐祸的看了云启一眼,转身去铺了粗布棉被的木板床上躺了下去。
“唉!”云启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去在那只简陋的矮凳上坐下,把身上的衣衫认真的整理好,开始闭目养神。迁怒就迁怒吧,被自己心爱的人迁怒,也是一种特权呢。
李钰从刑部大牢出来之后便回了素园。
自从那日皇上下旨不许殷皇后有事之后,李钰就再也没去紫宸宫,甚至连菁华馆都没去住,直接搬回了素园,而且还把李铎也带去了素园。
上官默也没有回自己的府邸,事实上自从燕北邙遇害至今,他在那个府邸中一刻钟也呆不下去。
高嘉兰被他送回了娘家,而他自己之前在素园给师傅守灵,安葬了师傅之后他也没有搬回去。因为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睡个安稳觉。
晚饭是兰嫂和杜嬷嬷两个人一起张罗的,虽然比不上西月的手艺,但也精致美味。
李铎坐在饭桌跟前,看着自己喜欢吃的饭菜,转头看着李钰,担心的问:“姐姐,不知父皇和母后这几天怎么样了?我好想回宫去看看他们。”
“他们都没事。”李钰给李铎加菜,轻笑道,“放心吃饭吧,明天姐姐送你进宫。”
“好。”李铎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心里虽然更加忐忑,但却也放下了另一重心——姐姐会让他进宫去看母后,至少说明母后还好好的,没出事。
饭后,李钰看着李铎读了一会儿书便叫他去睡了。
李铎离开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李钰和上官默两个人。
上官默手里握着一本书,却没有心思看。等李钰在自己对面落座之后,方问道:“你真的要亲自动手?”
“是的。”李钰点了点头,目光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陛下不会同意的。”上官默皱眉道。
“干嘛要让他知道?”李钰轻笑道。
“你……”上官默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李钰的唇角狠狠地抿了抿,沉声道:“我说过要亲手为师傅报仇,我绝不会食言。”
“可是!”上官默还想再劝。
“不要再劝了,如果你不忍心,可以不去。”
“我去。”上官默冷声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忍心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在乎的人除了你,在没有别人了。”
“谨言!”李钰皱眉道,“你有妻子了!将来还会有孩子。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上官默微微一笑,看着李钰良久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进宫面圣。”
“好。”李钰长长的舒了口气,“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今晚必须睡个好觉。”
又是阴天。好像老天爷也知道人们的心情,阴天的时候总比晴天的时候多。
李钰姐弟二人和上官默皆是一身朝服入宫面圣,皇上今天却因为身体不适而免了早朝。
紫宸殿内,韩胄,何玉简,杨时昀,吴崇古,胡宗瑞五位尚书都在,韩岳,花满楼二人也在。
上官默和李钰,李铎三个人进来之后上前给皇上跪拜行礼。
皇上端坐在龙案之后,目光从李钰,上官默二人脸上掠过后落在李铎的脸上,缓缓地伸出手,说道:“铎儿,到父皇这边来。”
李铎应了一声,走到皇上身边,皇上侧脸看着他,目光里的情绪很是复杂。
“父皇?我想去看看母后。”李铎低声说道。
皇上想了想,点头道:“好吧。叫王德带你过去。”
“谢父皇。”李铎朝着皇上躬身行礼,“儿臣告退。”
大殿里的众人看着李铎离开之后,方把目光收回来。
昨晚,邵阎和韩岳已经把连续十几日以来不间断的审讯得到的结果写了一封详细的奏折递进了紫宸殿。
皇后为了给大皇子铺路,在听说李钰从凤城遇刺之后便升起了暗中除掉李钰的想法,之后便跟江南王家联合,为了各自的利益花钱雇了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织谋害李钰。后来杀手失手,王慕甫被莫名其妙的除去,殷皇后更觉得李钰和云启有着超乎她想象的力量,好像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无所不成。于是更加坚定了她一定要除去李钰,即便不能除去她,也要分裂她和云启感情以及婚姻的想法。
而周安,则因为周德镜的死而恨上李钰,下决心要除去李钰,就算除不去,也绝不让她嫁给云启。
两个人完全不相干的人却因为同样的目的联合到一起,精心策划了这一场刺杀。
按道理案子可以这样了结,周安和殷皇后两个人就是杀死燕北邙的主谋,但邵阎坚持要把那个杀手抓住,否则不予结案。
也真的是凑巧,烈鹰卫去渝阳带安信和云少棠的时候,恰好遇见了一个带着长长的包裹住店的人。烈鹰卫都有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断定那个包裹里是长铳,于是盯上了这个人,并把他抓住分派人手送回了帝都。
经过连夜审讯,那个杀手招供,原来他们根本就是拿了三份钱,一份是殷皇后的,一份是周安的,还有一份则来自他们组织内部。
殷皇后要求的目标是上官默或者韩岳之中的任何一个,只要能杀死李钰最在乎的人并嫁祸给云启就可以,周安的目标是直接杀死李钰,因为他完全没想到臣子成婚,大周皇帝会去喝喜酒。而这个杀手在动手之前得到临时命令,让他直接杀死大周皇帝。
所以,三方人马精心策划这场暗杀,目标从皇帝到公主以及国家大臣,其中根本就没有燕太傅。
皇上看完奏折以及所有人的供词之后,一夜未眠。
今日免了早朝而把六大尚书召集到紫宸殿,也是想就这件大案做出最终的判决。
一阵沉默之后,吴崇古率先起身,跪在地上,叩头回道:“回陛下,皇后娘娘纵有过失,但毕竟是一国之母。请陛下看在大皇子的份上,从轻发落。”
“不可!此等谋逆大罪,岂能从轻发落?请问吴大人,你将我大周律法视为何物?!”邵阎立刻起身,跪在吴崇古身旁朝着皇上叩头:“陛下!大周建国之初,基业尚未稳固,太傅被刺一案影响力极大,帝都城里的百姓无人不知那刺客根本就不是要刺杀太傅而是弑君!若是连弑君之罪都能从轻发落,我大周基业将如何稳固?!请陛下三思!”
“陛下!臣有话要说。”胡宗瑞起身离座,朝着皇上深深一躬。
“讲。”皇上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但谁也猜不透他是因为有人弑君而生气还是有人执意要杀主谋之一而生气。
“虽然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但皇后娘娘这些年来与陛下同甘共苦,又为陛下养育儿女,打理后宫,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吴大人说得对,若陛下诛杀皇后,只怕同样会动摇国本,还请请陛下念在她只是一时糊涂的份上,饶其性命。或废除封号,或贬至冷宫,令其虔心悔过也就罢了。至于邵大人所言,臣以为,这次刺杀的真正凶手已经落网,再加上安逸州周安这个逆贼,以及宫人周严氏母子等一干从犯的性命,足以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
“荒唐!”邵阎转头怒视着胡宗瑞,“同样是杀人主谋,难道要因为身份的不同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