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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胄暗暗地咬了咬牙,回道:“……回陛下,别人臣不知道,但臣的家里……差不多够了。”
“什么是差不多够了?你给朕说一说。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大臣们的俸禄就都减半。”李闯一甩龙袍宽大的袖子,转身去坐回了龙椅上,好整以暇的等着韩胄掰扯柴米油盐的细账。
“回陛下,臣现在是正五品的俸禄,月俸二十石加一百五十贯。具体过日子的细账是贱内在管,只发四成的禄米应是不够的,但但臣寻思着,禄米拿去换成糙米就差不多够了。一百五十贯钱么,一年四季的衣裳怕是不够的,但幸好孩子们都是小的穿大的换下来的,破了就缝缝补补将就着,这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韩胄这话说完,大殿内便又一声声的叹息声。
身为正五品的朝廷命官尚且要把禄米拿去换成糙米,孩子们的衣裳要小的接大的,再缝缝补补穿,那么五品以下的官员怎么办?
要知道,现在大周朝的庙堂之中,五品以上的官员不过十几个而已,那些护卫,羽林郎可没有五品的职,六科廊给事中们也都是七品的俸禄。下面还有很多很多八品,九品以及不入流的书吏杂役等人。
李闯听完韩胄的话,苦笑两声,又问:“韩大人,请问你家中可有老母要奉?可有幼子要养?”
韩胄忙应道:“回陛下,微臣没有福气,父母大人都过世了。所以臣家中已无二老可奉;臣最小的儿子已经十六岁,也没有幼子可养。”
“是啊!你上无双亲可奉,下无幼子可养。而且你领的是五品的俸禄,所以就算你只领半数的奉银四成的禄米,你一家人也还能活得下去。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李闯抬手指着殿内其他大臣:“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是否也能过得下去?这可是朕的肱骨之臣哪!连你们都要拿禄米去换糙米,你们家人的衣服都要缝缝补补,那百姓呢?百姓怎么活?!”
“臣等无能!”
“臣不能为陛下分忧,臣惶恐!”
“请陛下降罪。”这下子,全太极殿内的臣子除了上官默之外,都跪下请罪了。
李闯威严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上官默的身上:“谨言,你可有话说?”
“回陛下,户部十三司,分管朝廷各地的收支与报销,韩大人身为现如今户部的最高主官,这是他分内之事,臣无话可说。”上官默躬身道。
“韩胄。”李闯沉沉的叹了口气,靠在龙椅上问跪在地上的韩胄:“听见了吗?”
“是,是臣无能!请陛下降罪。”韩胄赶紧的磕头。
“降罪?降什么罪?你都廉洁到把禄米换成糙米果腹了,朕还怎么降罪?”李闯冷笑道,“降罪就不必了。你若是到年底能让朝廷上下的文武众臣都能领到应得的禄米奉银,朕就升你做户部尚书。”
“……”韩胄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李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身为户部主官,就多想想户部的事情。别整天闲着没事儿琢磨着参奏这个参奏那个的!你是六科廊出身不假,但你不能除了弹劾别人就啥也不会干了吧?”李闯凉凉的冷笑。
“可是……可是臣……”韩胄顿时觉得脑袋有三个大。户部尚书的职衔他自然渴望已久,可是,给满朝文武发全俸这桩差事也实在是太沉重了!你让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吃窝头的人上哪儿弄那么多银子钱去?!
“怎么,很为难?”李闯看着韩胄紫涨的脸,淡淡的问。
“是啊,臣实在是无能,求陛下开恩。”
“朕也无能。”李闯轻笑道,“不过朕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韩胄赶紧的磕头:“求陛下明示,若能弄来银米为满朝文武发足了俸禄,臣必定万死不辞。”
“万死么,就不必了。”李闯淡然一笑,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都起来,又道:“大公主要去一趟江南。你和杨时昀随行,这一路上就替朕好好地管教一下公主,别让她做出格的事儿就成了。作为酬劳,大公主会想办法帮你弄些银米以充国库的。”
“臣……”韩胄闻言就要跪下谢恩,被李闯抬手拦住了,“谢恩就不必了。但愿你们这次出去走一趟能换换脑袋。别整天瞧着这个不顺眼那个不顺眼的,动不动就上本参奏。做人做官,都得务实一点。知道吗?”
“臣谢陛下教诲!”韩胄终于可以跪下谢恩了,感动加激动,声音都是颤的。
李闯笑了笑,朝着身后的一个太监摆了摆手。太监一甩手里的拂尘,上前一步,尖声喊道:“退朝!”
“恭送陛下!”殿内众臣又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李闯面无表情的一甩袖子起身离了龙椅,大踏步走了。
莲华宫,莲妃娘娘靠在舒适的绘五彩鸾纹红木贵妃榻上抚着肚子,杨心怡站在窗前逗一只漂亮的绿羽虎头鹦鹉。
“姐姐知道么?我听说大臣们都在参奏大公主结交前朝党羽,放浪形骸。”杨心怡说道。
“是昨天那事儿吗?”莲妃淡淡的问。
“当然,那些言官们可不是吃素的!别说公主了,太子都一样弹劾。”杨心怡得意的笑着。
“哼!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这个就来气。”莲妃说话间拉长了脸。
“不就是几只螃蟹吗?姐姐何必在乎。”
“她眼里就从来没有我!”
“她眼里有谁?只怕除了陛下,谁都看不到眼里。倒是对外边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挺上心。”
“据说那螃蟹是东陵王派人专程给她送来的。这可真是情深意重。”莲妃冷声哼道。
“什么情深意重?我看是心怀叵测罢!”杨心怡立刻就火了,手里的点心狠狠地丢进痰盂里,砸的黄铜痰盂‘铛’的一声响。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吓我一跳。”莲妃皱着眉头拍了拍胸脯。
“我就是生气嘛!若是东陵王专门给她送来的,为何不送进宫里,反而送去了靖安王府?分明是自作多情罢了。”杨心怡愤愤而不满。
莲妃转头看着杨心怡,半晌后方轻笑道:“妹妹这是对东陵王动了真情?”
“才没有!”杨心怡说完,转身出去了。
‘啪!”“啪啪!”
清脆的拍手声从外边传来,杨心怡赶紧的转了回来,提醒莲妃:“快,皇上来了!”
莲妃立刻转身躺在了榻上闭目装睡,杨心怡则忙去旁边拿了针线菠萝来摆弄一件做了一半的绣麒麟小袄。
李闯果然没让人通报,而是直接进了正殿。只是他今天心情不好,也没了那些*的小心思,看见莲妃在睡觉,因皱眉问:“怎么这个时候又睡着了?待会儿又吃不下饭去了。”
杨心怡作慌乱的样子放下小衣服跪在地上:“参加陛下。姐姐刚睡了一会儿……”
莲妃缓缓地睁开眼睛,笑语嫣然:“陛下下朝啦!”
“嗯。都起来吧。”李闯朝着跪在地上的杨心怡和宫女摆了摆手,勉强笑了笑转身在莲妃旁边坐下。
“怎么陛下不高兴?”莲妃忙从榻上坐起来,转身吩咐宫女,“雪梨银耳羹应该好了,去给陛下端一碗来。”
李闯叹了口气,说道:“不必了,朕没胃口。”
“臣妾昨晚听陛下咳嗽了两声,想来是秋燥的缘故,所以今儿特地叫她们炖了雪梨银耳,最是润肺去燥的,陛下好歹吃两口嘛。”莲妃拉着李闯的手娇声软语。
“哎!若斯人人都跟你这么可心,就好喽!”李闯笑着捏了一下莲妃俏挺的鼻尖。
莲妃笑道:“陛下为万民操心,难免一时不痛快。过去就好了嘛,如果事事都装在心里愁半天,可不把身子愁坏了。”
“万民倒也罢了!”李闯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哟,不是百姓的事儿啊!”莲妃笑道:“那是什么事能把陛下愁成这样?莫不是大公主有心上人了,陛下舍不得公主?”
“嗯?”李闯诧异的看着莲妃,“此话怎讲?”
“哎呀,我也是听别人乱说的嘛。昨天皇后娘娘叫人送了几个剑湖的大螃蟹来,听说是别人送给大公主,大公主又拿去孝敬皇后娘娘的。”
“嗯,东陵王叫人送来的,这事儿朕知道。”
“所以嘛,东陵王如此有心,定然是对公主有意咯?陛下莫不是真的舍不得公主嫁到东陵去呀?”
“……”李闯的脸立刻拉成了老黄瓜。
“哟,陛下,您这是怎么了?”莲妃娘娘诧异的看着皇帝陛下。
“你好生养着,朕回头再来看你。”李闯冷冷的撂下一句话,起身走了。
杨心怡等人赶紧的跪拜恭送,等李闯没了影儿才站起来,低声抱怨莲妃:“姐姐真是的,皇上好不容易来了,你不捡着好听的话儿哄他,怎么还专门说这个?这倒好,把皇上气走了吧?”
莲妃轻笑道:“我还不是为了你?”
“我……”杨心怡登时羞红了脸,甩手转过身去。
“行啦!你也别害羞了。男婚女嫁嘛,天经地义啊。东陵王风采翩翩人中龙凤,你能嫁给他,将来也是我的臂膀。咱们姐妹俩一个宫里一个宫外,守望相助,才能都过得好嘛。”莲妃说着,伸手拉着杨心怡的手一起坐回榻上。
“可是,他却看不见的看得上我啊。”
“这有什么要紧?到时候皇上一道赐婚的圣旨,就什么都有了。”莲妃笑着指了指菁华馆的方向,低声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斩断那边的念想。”
“姐姐说的是。”杨心怡连连点头。
这边姐妹并头细细的商量,李闯却已经气呼呼的去了菁华馆。
李钰昨天喝了酒,今天一早就没起床,李闯进来的时候她刚睡醒,还在床上懒着没动。
李闯急匆匆的进了菁华馆的门,冷眼一扫,把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们给吓得连行礼都忘了。
“啊——皇上来了!”院子里整理花草的杜嬷嬷手里的水壶一歪,弄了自己一裙子的水。好歹是家里的旧仆,杜嬷嬷见李闯冷着脸不说话,忙跪地参拜:“参见陛下!”
“公主呢?”李闯冷声问。
“公主……还在睡。”杜嬷嬷小声回着话,又悄悄地往后看,希望身后能有个机灵的进去报个信儿。
“哼。”李闯一言不发的往里面走。
莲雾已经听见了外边的慌乱请安声,急急忙忙的拿了衣裳拉着李钰起床:“公主快起来啦!万岁爷来了!”
“唔——这么一大早的他不去上朝来我这里干嘛啊!”李钰万般不乐意的下床,披着衣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髻糊着眼屎跑出去见驾。
片刻后,菁华馆的内室里传来皇家父女的对吵声:
“混账!我不是说不让你喜欢他吗?”
“喜欢谁不喜欢谁是我说了算的吗?我也不想喜欢他,可我就是喜欢他!”
“不许喜欢他!”
“好,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不喜欢了。”
“……你,你要气死我!”
“您是万岁万万岁!谁能气死您啊!”
菁华馆的院子里,嬷嬷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一个个都面如死灰,犹如世界末日。
------题外话------
敢跟黄爹吵嘴的,恐怕也只有我家大公主了!
╮(╯▽╰)╭!
☆、第八十九章 她,也是奇迹!
菁华馆里大吵大闹的事情早就插上了翅膀传到了翊坤宫和莲华宫。
殷皇后听了周嬷嬷的汇报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没说话。这一对父女平日里是什么情形她最清楚不过,别看当爹的骂女儿骂的凶,可关键时候他女儿永远是心头宝排第一位。而且李钰敢跟她爹对着吵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听话那才叫不正常。
莲华宫那边就不一样了,杨心怡听说李钰敢跟皇上大声顶嘴,直接笑开了花,连声骂李钰愚蠢,说她好日子怕是没几天了。
莲妃也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这回我也不怕了,就算是生个女儿也一定是个乖巧的女儿,把她比下去,到时候看她哭!
李闯跟李钰吵完之后丢下一句话:“你不要去江南了!不许再见东陵王。”
李钰哼了一声没说话,当天晚上就卷包袱走人,中秋节也没在家里过。
第二天早晨李闯听说大公主不见了,差点连龙案一起掀了:“派人去追!韩胄,杨时昀,你们两个若是不把大公主带回来,也都别回来了!”
于是韩胄和杨时昀一个头三个大了——他们要怎么样去找大公主啊喂!皇上你不如直接下旨把我们驱逐算了!
幸好两个人还不算太笨,知道翰林院上官大人是公主的死党,便找上门请教。
韩胄还担心上官默会因为之前自己弹劾他和李钰去靖安王府吃螃蟹喝酒之事不肯帮忙,熟料上官默看见他完全没有生气,就跟以往平时没有一丝一毫的两样。
知道这二人是因为李钰的事情来得,上官默淡然一笑,说道:“你们沿着云天河往南找就对了,公主身边有烈鹰卫的人,若是想见你,肯定就会出现,若是不想见你们,你们就直接去东陵等。”
“这样……行吗?”韩胄迟疑的看杨时昀。
“也只能这样了。上官大人,告辞。”杨时昀朝着上官默拱手道谢,拉着韩胄出去了。
上官默点了点头,直到两个人没了人影眼睛都没从书上挪开过。
“大人真是宽宏大量,像这种又臭又酸的人上门,不直接赶出去就不错了,还给他出主意。”苏阔不悦的说道。
沈著轻笑道:“大人怎么可能跟这种人计较?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你们两个,一个奉县知县,一个陵县知县,都是南下路上的必经之路,别等中秋之后了,今天赶紧的回去收拾一下上路吧。”上官默淡淡的吩咐。
“啊?”苏阔回头看了一眼沈著。
“是。我们这就去。”沈著伸手拉了一下苏阔,向上官默躬了躬身,“卑职告辞,大人多多保重。”
上官默终于舍得把目光从书卷上挪开,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点头说道:“要时刻记得自己的使命,别让陛下失望。”
“是。卑职谨记大人教诲。”沈著和苏阔跟上官默告辞出去。
“微之兄,上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干嘛这么匆忙!至少也要过了中秋嘛。”苏阔无奈的摇头。
“京城也不是我们的家,中秋在哪儿过不一样啊。大人自然有大人的安排。再说,公主和钦差都上路了,咱们这地方父母官还不得赶紧的?”沈著笑了笑,又拍拍苏阔的肩膀,劝道:“别磨蹭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最好能赶在公主和那两位钦差的前头。”
“说的是。”苏阔忙点头。
两个人各自回自己的院子收拾了简单的行礼带着文书玉蝶和各自的随从,雇了马车匆匆离京而去。
李钰跟她爹吵了一架离家出走,带着花满楼和十几个烈鹰卫出城往南,走陆路往东陵的方向去。
她之所以选择陆路,自然是因为有些事情要跟杨时昀和韩胄两个人磨清楚。因为太极殿里的辩论毫无意义,她要让这两个人看清一些事实。
李闯选择自幼读书后来进了六科廊的大言官韩胄来主管户部的事务自然是看中了他的廉洁奉公,这个死榆木脑筋如果不开窍的话,不管他是怎样的高风亮节,户部的主官都得另选人。因为从现如今的实际状况看,只有廉洁是不管用的,必须要有敢作敢为敢担当的六部官员才行。
李钰是四更天出来的,和花满楼等人汇合出城的时候是五更天,踏着晨曦赶了两个小时的路,一口气跑出去几十里,在一处农庄的庄口停下。
这一片农庄种的全部是粟米,因为夏天的雨水还不错,这一片庄稼长势喜人。八月初的季节,粟米还没有成熟,远远望去像是一片碧幽幽的绿毯。谷穗已经弯了脖子低低的垂着,李钰下了马走到庄稼地里,抬手用马鞭拨拉了一下谷穗,微笑着点了点头。
“嘿!干什么的!不许碰我家的谷!”
田里传来一声稚嫩的吆喝,李钰循声望去,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拨开粟米奏了出来,再看见李钰身后的众人时又吓得不敢出声,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小朋友,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李钰笑眯眯的朝小孩招手。
小孩却跟见鬼一样猛然转身钻进了粟米地里,不见了人影。
“我有那么可怕吗?”李钰无奈的回头看花满楼。
花满楼指了指身后的一众人笑道:“不是公主可怕,是我们这些人看着不像好人。”
“唉!”李钰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吧。”
“咱们不去庄子里弄些早饭?”花满楼又问。
“不了,就咱们这个样子进了庄子,恐怕百姓们以为又要打仗呢。”李钰说着,转身牵过马缰绳翻身上马,“花爷,得想个办法装扮一下,你这一群爷们儿围着我一个女的,人家还以为哪个山头儿的女山贼下山抢劫来了呢。”
花满楼笑着看了看身后的一众人等,无奈的叹道:“原本想着公主至少也把莲雾和兰嫂带来呢。”这下连老妇女仆都没有,就算是装扮成富家小姐出门走亲戚也不像。
“没事,不着急,我们到前面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