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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整个晚上都在研究毛乐言,见她静静地坐在一隅,不喝酒,也不吃饭,只是偶尔吃点菜,然后便是长时间地注视皇后。他再看向皇后,皇后面容生光,笑容可掬,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莫离不明白毛乐言注视皇后是什么原因了。
毛乐言也知道莫离在研究她,在这么多个男子中,莫离的性子最沉静,又或者她与他了解不深,所以他总是以一副清醒着的心态来看待她,他觉得她有可疑,毛乐言不怪他,相反,觉得有这么一位睿智聪敏的人在皇帝身边,是皇帝的幸运。其实若是自己处在他的位置,也会提高警惕,因为她的来历着实耐人寻味。所以,他要研究,就让他研究吧。
灵香苑因为一时间住进这么多人,所以,小舒要和粉儿住一间,而菈威则和两个小太监住一间,侍卫们彻夜不眠,在灵香苑的范围巡视。
毛乐言备下了桂花酒,打算和皇后说说话的,但是莫离和庆王也来了,所以两人的私房话眼看就变成了四人聚会。毛乐言有些不满地看着两名猛男,道:“今夜我打算请皇后喝酒,不打算请你们两位,男女有别,所以你们要喝酒的话,请另外找地方。”
庆王拍着她的肩膀道:“别小气,又不是没有酒,两个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这不是小气的问题,而是我们女儿家说话,男人止步。”毛乐言坚持,今夜若是不谈的话,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皇后含笑道:“算了,毛神医,就让他们一同喝吧!”皇后是个聪敏的女子,知道毛乐言精心布局,是有话要跟她说的,其实她也很想好好地和她谈谈,但是既然庆王和莫离都来了,再往外撵人,可就说不过去了。
毛乐言道:“皇后还是叫我十八吧,这个神医的虚名,还真让我受之有愧。”在现代,已经没有所谓的神医了,就算有,也是无证诊所医治不孕不育或者包治梅花柳树泡菜螺旋桨的黄绿医生自己封给自己的称号。而她素来对不孕不育和螺旋桨没有什么研究,实在不能担当起神医这个称谓。
“谦虚了。”皇后首先坐下来,举杯道。屋子里燃着炭炉生火取暖,小窗微微开启,空气交替着,也觉得暖和,皇后觉得很舒服,已经许多年没有试过这种生活了,在宫里,她是宫里的表率,半点不能行差踏错,要喝酒,也只能是等皇帝来的时候,两人喝上一杯,也仅仅是喝酒而已,没有什么乐趣可言。如今留在庆王府,是难得的放松啊。
众人纷纷入席,一同举杯仰首饮尽。毛乐言精心布置的酒局被两人破坏,心中暗自生气,狠狠地瞪了庆王一眼,也仰首饮尽一杯酒。
莫离见毛乐言气鼓鼓地,便逗道:“是不是心疼你这上好的桂花陈酿?”
毛乐言见他们已经坐定了,而且相信莫离也是有话要刺探她的,所以,干脆把上半夜的时间给他。她举着杯子流转了一下杯里的酒,巧笑倩兮地道:“说不心疼是假的,我们家小舒说这是上好的陈酿,就这么便宜了你们两个粗汉子,真是可惜。”
庆王白了她一眼,“看你那小气劲?这上好的陈酿说是你的,还不是王府的?借花敬佛还好意思说?”
皇后笑吟吟地道:“说人家小气,你如今不是在喝了么?”
“皇后娘娘,那是您不知道她这个人的性子,特别的小气,又特别的怪异。”庆王故意在皇后面前说她的坏话,把平日的不满说出来,就是想着皇后在这里,她不好发脾气。
毛乐言道:“我怎么小气了?又怎么怪异了?请举例并说明之。”
庆王一股脑地道:“说你小气,是有点好东西不愿意跟人分享,你知道她房间里的家具么?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跟她要她也不给,这就是小气。至于怪异呢,你看你浑身上下哪里不充斥着怪异的味道?”
毛乐言冷眼瞧他,“哪里怪异?”
“你好歹也是府中的管事,看你穿的?就跟个丫鬟似的,头饰没有吗?长年累月都只是一根发簪,耳环每日不换,咦?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玉扳指?”他见她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绳子,顺手一拖,倒把一只玉扳指拖了出来。这玉扳指之前是和玉环挂在一起的,后来玉扳指与玉环总是碰撞,倒把玉扳指碰出了几道小痕迹,毛乐言心疼,便把玉环除下了,如今脖子上只用红绳子挂在一个玉扳指。
三人定睛一瞧,都微微怔愣。这玉扳指之前一只带着某人身上,他们三人都熟悉不已,但是为何如今会带在毛乐言的脖子上?她与皇上之间。。。。。。。
庆王脸色发白,研判地看着她问道:“你说说,怎么来的?”
毛乐言把玉扳指放回去,喝了一杯酒,淡淡地道:“人家送的。”
“他为什么要送给你?这么贴身的东西,他为什么要送给你?”庆王生气了,把杯子往地上一扔,杯子哐当一声碎成几块。
毛乐言静静地看着他,道:“玉扳指算什么贴身东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救了他,他临时给我送了一个玉扳指道谢,我见这玉扳指还挺漂亮,就戴了起来,就是这样。”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与皇后的谈话
庆王不相信地道:“不可能,这个玉扳指乃是先帝赏赐给皇上的,就算他感激你相救,也不可能会把这个戒指送给你。”
毛乐言笑了笑,道:“但是,现在玉扳指确实是带在我身上了,证明是他送给我的,不是我偷的。”毛乐言故意混淆概念。
“你明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庆王气上头,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尖锐地问毛乐言,“就算你于他有救命之恩,但是先帝赏赐之物,他是不会胡乱送给人的。你和皇上,到底什么关系?”
毛乐言呵呵一笑,眸光带着一丝严肃,“我跟皇上能有什么关系?我爹跟他爹不熟,我娘跟他娘更不是姐妹,我也不是他的三姨妈七姑妈八表姨之类的,有什么关系?”
莫离瞪直眼睛看她,“你说话真是奇怪,皇后娘娘在此,怎敢这么无礼?”
“无礼么?我说的是事实。”毛乐言淡然一笑,“我救了他,他送我东西作为报酬,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多余的,再有多余的也只是你们想多了。”
皇后见毛乐言神色有些不好,便打圆场道:“皇上经常也会赏赐东西给底下的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庆王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他的脸色发青,生气地看着毛乐言。毛乐言却没半点心虚理亏,只淡淡地喝着酒。见到这个情况,莫离心中暗暗吃惊,看来毛乐言的身份和来意真的值得怀疑,至少,她现在已经让皇上和庆王之间生了嫌隙。三个字闪过莫离的脑海,让他整个人几乎惊跳起来,美人计!
他暗自在脑海组织了一下,首先是潜伏在庆王府,让庆王对她起了兴趣,然后入宫为太后治病,认识皇上,放着赏赐不拿,却偏偷走了皇上的玲珑玉佩,谁都知道玲珑玉佩是皇族的宝物,相当于传国玉玺。她知道皇上必定会着急,但是这件事情却不能公开下去,所以她赌皇上会亲自出宫寻找玉佩。而她则在宫外和党羽严密监视,皇上一旦出宫,她便命人在宫外伏击,等皇上受伤,她再出现相救,看似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但是不排除一切都是她设计的。至于她是如何收复景王的,这点还需要调查一下。不过,她说服景王撤兵,这点让他十分不解,因为天下的局势越乱,对她和她身后的势力就越有利。不过,若是她的主子最终的目的是皇位,那么少了景王这个竞争对手,他的胜算会大一些。总之,无论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现在的情形就是皇上,景王,庆王都跟她有莫名的暧昧,如今庆王因为她已经对皇上颇有微词,若是她再从中挑拨,两人难保不会反目成仇。确实,她有很多机会可以杀皇上,但是杀了皇上,对她未必有利,因为她的主子就算在皇帝驾崩之后也不能名正言顺地登位。按照表面的证据看,她背后的主子,应该是乱党无疑了。
如此想着,他对毛乐言便顿时竖起了浑身尖锐的刺,不过,他也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此事休要再说了,不过是一只玉扳指皇上爱给谁就给谁了,况且当时在西山上,皇上并没有带其他物品,一时感激,把先帝所赐的物品给了救命恩人也说得过去。”
庆王余怒未消,尤其见毛乐言一副淡然的样子,就总觉得她在做戏,若冤枉了她,依照她的性子,早就发脾气了,哪里还如此平静地坐着?他冷冷地道:“皇上是一时感激,只怕有些人别有想法,兴许以为皇上对她有意,所以把玉扳指随身戴着,作为定情信物来看待。”如此说话,已经十分尖酸刻薄了。
毛乐言依旧不动怒,她没有把玉扳指视作定情信物,在她心里,所谓的定情信物是她亲手雕刻的慢羊羊和美羊羊。但是,那美羊羊她早就扔掉,因为在她心里,从没有期望过和他在一起,她不是一个为情执着的女子,明知道不可能,何必还要苦想?如今的心酸,是因为还不能全部放下,不代表她心里怀着希望。
她淡淡地道:“随便你怎么说,我心里知道自己怎么想。”
皇后有些责备地看了庆王一眼,其实在皇后心里,也理不清她和庆王,皇上以及景王之间的关系,她知道有必要和毛乐言谈一下,于是,她道:“王爷,将军,本宫与神医有些女儿家心事要说,两位不如移步去别处喝酒吧。”
莫离一向敬佩皇后,见皇后出言,便知道皇后也看出了端倪,于是拉着庆王起身道:“既然皇后与毛姑娘有话要说,那我们两个汉子,就另觅去处吧!”
庆王还有很多话要质问毛乐言,但是见毛乐言神色暗沉了下来,他知道再强迫她,她也是什么都不肯说了,于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别以为本王很稀罕你,本王一点都不在乎你。”
莫离与皇后听了庆王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此地无银啊,你若是真的不在乎,又何必用这样酸溜溜的口吻去说话呢?分明是在乎得不得了才会用这样。皇后摇摇头,“行了,如今大敌当前,这些儿女私情就先放下吧。”
毛乐言心里其实很是难受,她猛地抬头看着庆王,道:“我跟你说过,我要嫁的,一定是个单身男子,不是你,也不会是皇上,你实在没必要跟我说这样的话。”
庆王冷冷地道:“单身男子?是景王吗?你的眼光可真好啊,挑选的都是皇室的精英,位高权重,凤凰无宝不落啊。”
毛乐言听了这样的讽刺,也冷笑一声,“你错了,我也不嫁给景王,哪怕是嫁给乞丐,我也不嫁给你们其中一位。”
庆王绿了一张脸,怒道:“本王也没说过要娶你,你别在这里自命清高,本王管你是嫁给乞丐还是嫁给泼皮?与本王何关啊?”
“既然与你无关,你过问这么多做什么啊?门口在那边,不送了。”毛乐言忽地站起来,指着门口怒道。
莫离有些诧异毛乐言的态度,庆王虽然有时候孩子气,但是发起脾气来还是很吓人的,她怎敢这样触怒他?她莫非不怕被庆王赶出门去,她的离间计便无法实现么?而且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似乎她真的很生气。要么是她的演技高超,要么是她被庆王刺中了脆弱处,否则不会当着他和皇后的面大发脾气。
未免惹起更大的风波,莫离连忙拉着庆王走了,庆王本还想撂狠话,但是莫离在他耳边轻声道:“有些话说出去可就收不回来了。”庆王这才冷静下来,看了毛乐言一眼,对莫离道:“走,陪本王喝酒去。”
莫离对皇后行礼道:“那,微臣告辞了。”
皇后微微点头,“将军慢走!”
庆王和莫离走后,毛乐言才渐渐平复回情绪,她抱歉地对皇后道:“我失礼了。”
皇后奇异地看着她,“你和庆王的相处模式,倒让人奇怪。”
毛乐言喝了一杯酒,叹息道:“不是奇怪,而是,我不知道如何跟他相处。”
皇后托腮看着她,问道:“你和庆王到底是什么关系?”犹豫了一下,她又追加了一句,“你和景王,不是已经。。。。。。”
毛乐言连忙打岔道:“不是,别乱说,我跟景王,是纯粹的好友。”
“好友?”皇后不甚相信,“但是那日在宫里,本宫分明看到他拉着你的手,而且,依照他的性子,若不是真心认定,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毛乐言微微一笑,看着皇后道:“皇后也很了解他。”
皇后愣了一下,连忙别过脸淡淡地道:“谈不上了解,认识这么多年,总会知道一些。”
毛乐言想起景王说起他们往昔的故事,心中微微感慨,想来皇后是喜欢景王的,但是为了她的国家,不得不下嫁给一个她自己不喜欢的人,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她是个很理智的人,理智的人一般在外人看来都绝情。
她压低声音,也不拐弯抹角了,道:“景王跟我说过你们以前的事。”
皇后微微一惊,紧张地看着毛乐言,道:“你别误会,本宫与他,没有什么的。”顿了一下,她看了毛乐言一眼,迟疑地问:“他是怎么说的?”
毛乐言道:“我没有误会,其实你和他之间的故事,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听了也很感动。”
“感动?”皇后有些愕然地看着她,“你跟他,不是在一起了么?”
毛乐言笑道:“我刚才说了,我跟他只是朋友,皇后听话不仔细啊。”
皇后摇摇头,“本宫不相信。”
“无论你是否相信,这个都是事实。其实皇后应该也想到今日我留你在这里,是有话要跟你说的。”毛乐言眸光明亮,随手拿起拔下发簪在烛火上一挑,那烛光便窜高了,照的毛乐言的脸红彤彤的,十分好看。
皇后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为毛乐言倒了一杯,她握住酒杯,葱白的手指在杯子边缘来回摩挲,她看着毛乐言,道:“本宫知道,但是,你真不必把本宫和他昔日的事情放在心上,本宫可以发誓,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皇后始终觉得毛乐言和景王是一对,是因为对景王了解太深了,她知道若他不是在乎一个女子,不会带她回府,更不会在皇太后面前挑明和那女子的关系。只是对毛乐言这个人还是有所保留,毕竟她与皇上庆王的关系未明,若果她的心态是想周游在这么多个男子中展现自己的魅力,那么,她会不惜一切代价赶她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景王来了
毛乐言笑道:“其实,皇后不必急着撇清跟景王的关系。我今天找你,正是为了他。”
皇后沉默了一下,有些不悦地道:“他的事情,本宫已经不过问许久了。”
毛乐言侧头看她,若有所思地道:“真的不过问了么?那为何日前又命人送来东西,说是贺我与他?你心里本就放不下他,如今这里并无旁人,何必遮瞒掩饰?”
皇后微愠,“本宫不是掩饰,没有就是没有,你若果想冤枉本宫与他,然后陷害于他与本宫,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陷害你们做什么啊?我说过,景王是我的好友,他的事情我关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陷害他?皇后,你不必竖起浑身的刺,我找你,是想你出面劝他调部分兵马前往边疆,助镇国王爷一臂之力。”毛乐言直接进入主题,免得她心里乱想。一会言语上起了争执,她有了防备之心,就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了。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研究她话里的真实性,最后她冷笑一声,“荒谬,他撤兵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你还想让他前往边疆助镇国王一臂之力?你说是他的好友,那你想过他的委屈吗?”
“皇后可以说出这句话,证明他在你心中远比皇上重要。”毛乐言道,趁着皇后还没变脸,她继续道:“或许你觉得很委屈他,但是你想过没有,既然他放弃争夺皇位,证明他的心有一些防线已经开始慢慢地崩溃,皇上和他到底是手足,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相见不相识的。而且,他如今做个闲散王爷,朝中所有事务都不过问,你不觉得以他的才干,这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吗?他心中恼怒的是皇上,不是朝廷江山百姓,我希望你能让他明白私人恩怨和江山社稷比起来,是不值一提的,尤其在大敌当前,到底是斗气重要还是保住刘姓江山重要?他跟皇上的恩怨,也总会有清算的一天。别忘记他也姓刘,打江山的那一位,也是他的先祖,虽然如今是刘渐做皇帝,不代表作为亲王的他可以袖手旁观。”
皇后脸上神色平静下来,她沉思了一下,毛乐言的话自然也是有道理的,尤其如今她是刘国的皇后,刘国真出事,她也变成了亡国后,连带她的国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两人都陷入了沉静,烛光照应着两人的脸,烛光下,两人的脸色都十分柔和而凝重。良久,皇后才轻声道:“就算本宫肯去跟他说,他也不会听本宫的。”
毛乐言道:“不试又怎么知道呢?如今朝中的局势相信不必我说,你也知道,且不说乱党,单说金国和静王两股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