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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妃一听毛乐言的意见,便拨浪鼓般的摇头,“不可以,让你在我肚子里开一刀,我焉能活命?我死也不肯。”
毛乐言道:“那胎儿就肯定保不住了。”
庆王为难地看着毛乐言,“还有其他法子吗?”
毛乐言摇摇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们可以好好想想,还有两日的时间,但是越早把孩子取出来,对孩子越有利。”
宁妃绝望地摇头,“不,我宁死也不让你在我肚子上开一刀,那种疼,我焉能承受?王爷,求您,我宁可不要这孩子。”她怕死,谁都怕死,她信不过毛乐言,这个女人之前一直都针对她,如今有机会弄死她,她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庆王看着宁妃,又看看毛乐言,绝望地叹息道:“罢了,本王此生大概是没有做父亲的机会了。小言,本王很后悔之前没有听你的话,否则也不至于落得今时今日的田地,本王为何竟会不信你?你虽然曾经欺骗过本王,可你在王府的这段日子里,一直都尽心尽力为本王,哪里有过半分歪念头?是本王害了自己的孩子。”他蹲下身子,痛苦地捂住脸部,绝望的气息从他身上流露出来,让人瞧见了不禁黯然。
毛乐言心中叹息一句,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等孩子落下,我会把小春收了,以后便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宁妃瞪大眼睛,出神地看着罗缎账顶上的绣花,心中哀痛万分,只差一步,真的只差一步,她就可以成为西王妃,成为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人。
庆王回去复了太妃,太妃几次哭昏过去,庆王自是不敢告知太妃毛乐言所说的办法,以她渴求孩子的心态,无论如何也会让毛乐言开刀取出孩子的,她不会放过一线生机。他也私心地想宁妃可以同意开刀取出孩子,但是事关她的性命,他终究是开不了口。
宁妃胎儿不稳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雪雁的耳中,她害怕了许久,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每日疑神疑鬼,觉得小春就在暗处凝视着她。她在房间里挂满了避邪的东西,门口也挂着大蒜,床上放置着尖锐的剪刀,又命人出去求了许多符咒带在身上。可这样也不能让她的心中安稳,午夜梦回总看见小春自尽的一幕,鲜血喷溅而出,一地的殷红。
玉姑姑重新回到太妃身旁伺候,她没有在太妃面前说宁妃什么,孩子没了,玉姑姑也难过,但是小言都尽力了,是宁妃自己不信人,与人无尤。
太妃的身子差了很多,期待了这么久,终究是一场空,一夜之间,她白了半个头。毛乐言见她如此,也心有不忍,其实剖腹产倒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可宁妃死活不同意,她也没有法子,总不能她私自替她开刀,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生,行医有底线,病人不愿意,她不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强行为病人开刀,虽然说这只是个小手术,但是她不是专业的妇产科医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只是,玉姑姑那日与太妃说话,却漏了口风,说了毛乐言的这个办法,太妃听闻还有救,哪里肯放过机会,急忙亲自去毛苑求毛乐言,毛乐言也十分为难,只让她回去说服宁妃并且说出这个手术的危险性。太妃只知道有一线生机也不能放过,况且,她如今很是信服毛乐言,对她的医术有信心。于是她回去之后,软硬兼施,终于逼得宁妃同意做这个手术。
☆、第一百三十九章宁妃的反悔
毛乐言急忙让毛小方为她取一套手术用具和麻醉药,准备开刀用的。
手术进行之前,毛乐言向宁妃亲述了手术的危险性,宁妃一脸的苍白,死鱼眼一般盯着毛乐言,眸子里射出毒蛇一般的怨恨。碍于太妃与庆王在场,她不能说些什么,可毛乐言还是察觉她急欲出口的咒骂。
庆王复杂地看了宁妃一眼,对毛乐言道:“若是不能两者都保住,请一定要保住嫣儿的性命。”
毛乐言点点头,“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太妃倒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是放手一搏,若真有什么事,肯定是先保住大人的,她有些愧疚地看着毛乐言,“小言,我老糊涂了,之前竟不相信你的话,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田地。我那时,竟还对你用那样恶劣的态度,可见我的心被蒙蔽得多厉害,难怪连玉儿都生我的气。”
毛乐言莞尔一笑,“我早就忘记了太妃何必记住呢?事情发生到这一步,谁都不想,如今要紧的是把孩子取出来。”
太妃渴求地看着宁妃的肚子,回眸看了庆王一眼,“王府是否有后,就看这一次了,承蒙祖先垂怜,上天庇佑,才有了这孩儿,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
庆王默默地点头,说真的,他很想要这个孩子,但是又怕出什么纰漏,到时候害了嫣儿的性命,他会愧疚一生。
毛乐言道:“我会尽力保住大人,只是事情到这一刻,我也不怕直言,未必能保住孩子。”
“尽力而为吧。”太妃黯然道。
准备好开刀事宜,毛乐言让庆王与太妃出去,只留下一名御医在旁帮助。
就在毛乐言准备打麻醉药之际,宁妃忽然癫狂,死活不愿意剖腹,她到底是怕伤了自己的性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若自己性命保不住,那就什么都没有。
毛乐言劝慰道:“如今不能再拖了,你已经有出血的迹象,而且我听过胎音,很弱,怕是支持不久了。”
宁妃坐起身子,用枕头扔毛乐言,哭道:“你存心想害死我,我不信你,你跟我滚,孩子没有就没有了,以后我还能怀上的。”
御医本来对这个事情就不太了解,也觉得不大靠谱,便对毛乐言道:“神医,这法子到底是否真的可行?”他不愿意自己的英明搭在毛乐言的手里,若是宁妃出什么事,只怕太后和皇上也会怪罪下来的。
毛乐言叹了口气,“如今再无别的法子了。”
宁妃捂住肚子,死死地盯着毛乐言,“再等等,兴许会没事的,我这两日肚子也不太疼了,兴许那邪气早就走了。”
“你眉心依旧泛黑,邪气已经入侵胎儿,小春是要你的胎儿滑掉,不会让你顺利产下孩子的。”毛乐言本以为她同意了,想不到最后还是这样反复,真不明白她的思想,自己十月怀胎,怎么能就这么放弃?而且,还是有很大机会母子平安的。
宁妃死死地护着肚子,愣是不让毛乐言靠近,嘴里不断地咒骂着,埋怨毛乐言,埋怨庆王和太妃不顾她的生死。
毛乐言只得退了出去,院子里,皇上与皇后也来了,两人知道毛乐言要做这个剖腹产手术,特意前来打气的,都是皇家的人,皇家的子息本来就弱,如今难得怀上,谁都希望孩子能平安出生。王妃与林妃自然也来了,虽说之前一直不喜欢宁妃,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王爷的,她们都希望这个孩子能顺利降生。
见毛乐言出来,太妃疾步上前,焦急地问:“怎么出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毛乐言无奈地道:“宁妃不愿意开刀。”
太妃一怔,“她不是答应了么?怎么这会儿又不同意了?”
毛乐言苦笑一声,“怕是信不过我吧。”
大家陷入了沉默,若是宁妃执意不肯,他们也无法勉强,只是就这样看着孩子没了,谁都不甘心,太妃恨恨地道:“她是孩子的母亲,莫非为孩子冒险一次也不行么?”
毛乐言沉默了一下,道:“若是找到人过胎就好。”
庆王一听,急忙问道:“怎么过胎?”
“找一个女子把胎儿引过去,然后再从这个女子身上开刀取出孩子,这个办法比她亲自开刀的风险更大,因为过胎的时候若是出点什么差错,只怕孩子和大人都性命不保。”毛乐言解释道,这种法子会的人不多,相信只有毛家和龙家的人懂得了,可一般母亲都不会假手于人,宁可自己辛苦产下自己的孩子,也不愿意假手于人。
林妃闻言,问道:“这个女子要什么条件?”
“需要未曾生育过,而且,身子底子要好,心思要正,不能存半点歪心,否则过胎的时候就会有危险。”毛乐言道。
皇帝闻言怔了良久,喃喃地道:“过胎?真是前所未闻,太玄了吧?可行吗?”
毛乐言看了皇帝一眼,道:“我从未试过,在茅山术上是可行的,利用两人相同的磁场,把胎儿用灵力移过另一个母体,因为另一方是未曾孕育过的,加上没有胎盘包围,所以不具备胎儿长时间的生存条件,需要立刻施行手术取出来。不过,我会用灵力暂时保住孩子,尽快地施行手术,理论上是没问题,但是,我也不敢说百分百的肯定行。”
林妃沉默了一下,勇敢地抬头看着毛乐言,“十八,你看我行吗?”
“你?”大家吃了一惊,平日林妃一向胆小怕事,懦弱不已,怎么今日竟如此勇敢地站出来?
毛乐言蹙眉道:“你要知道,弄不好是要丢掉性命的。”
林妃凛然点头道:“我知道,但是,我舍不得让孩子就这么没了,王府这些年就只有这一滴血脉。”
皇帝问毛乐言,“你方才说的灵力是什么?你会通灵?”顿了一下,他有些不解地道:“你说的这些,似乎没有医学的根据,胎儿在另一个人的母体,怎么能引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呢?若是能引过去,直接引出来不就行了吗?”
毛乐言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茅山术,她道:“世界上许多事情原是没有原因没有解释的,总之,有这样的法子,也有前例成功过,当然,失败的也有,这种叫转移术,就像你们有些人的武功,可以把力量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同样的道理。”
林妃拉着毛乐言的衣袖,“十八,我不怕,你把孩子引过来,我相信你。”
王妃担忧地问道:“若失败了,林妃会不会有危险?”
毛乐言正色地道:“会,若失败了,林妃娘娘也性命不保。其实剖腹产是很简单的手术,虽然存在一定的风险性,但是到底比引胎要安全许多倍,若是可以说服宁妃,我还是希望由宁妃自己来。”
太妃道:“我进去跟她说,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让旁人为她承担风险?”
毛乐言拦阻道:“太妃就算说服了她,一会她不合作也不好办,庆王,不如你进去哄几句吧,兴许她听你的。”
庆王点头进去了。
皇帝用奇异的眸光看着毛乐言,道:“其实朕相信你,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当日母后的病所有御医都治不好,你不过是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便把母后治愈,朕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日光静静地洒在他金黄色的衣衫上,他面容有一抹坚毅的温柔,眸光闪亮,注视着毛乐言。毛乐言怦然心动,他颀长的影子覆盖着她的影子,在日光下拖得很长很长,仿佛对视了良久,毛乐言被蝉鸣惊醒回过神来,谦虚地道:“皇上过奖了。我在学医术的时候,曾经修炼过一段时间的灵异,所以对这些事情略有所闻,当日宁妃的胎儿被邪灵入侵,我若态度强硬一些,倒是可以遏制的,但是我选择了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才有了今日的结果,若是可以,我也很希望能弥补回来。”
皇后与毛乐言也不太了解毛乐言,但是打心底喜欢她的为人,见她说得如此谦虚,便道:“本宫见过许多医术高明的大夫,你却是唯一一个让本宫心悦诚服的大夫,今日的事情你尽力而为,她实在不同意,那大家都无能为力了,和你无关,你不必介意这点。”
过了一会,庆王一脸颓然地出来,他愧疚地看了太妃一眼,道:“她不同意,孩儿跟她说了过胎一事,她却同意了。”
太妃好生失望,脸色弥漫了一层愠气,“她自己的命要紧,旁人的命就不要紧了么?好一个自私的女子,真让我失望透顶了。”
林妃跪在太妃面前,仰首看着太妃,道:“妾身无能,嫁进来多年都未曾有生育,如今眼看着王府的一滴血脉有危险,妾身不能置身事外,若是没法子倒也罢了,偏十八是有法子可行的,而且她说也有成功的例子,以其绝望,不如放手一搏吧!”
太妃老泪纵横,亲手扶着林妃起身,连连赞叹,“好样的,我昔日倒真是忽视了你,想不到你如此宅心仁厚而且勇敢果断,只是方才十八也说了,是有生命的危险,你可想清楚了?”
林妃又跪下磕了一个头,眸光有坚定的神色,“若果妾身不幸,这个头便算是妾身给太妃的孝心了。只是妾身相信十八,她一定会让妾身母子平安的。”
太妃拍着林妃的手,仰头深呼吸一下,遏制住眼泪不让它滑下,许久才道:“好,好!”
大家都十分感动地看着林妃,皇帝眸子里有一丝激赏,在关键时候,女子的勇敢要比男子强上许多。王妃握住毛乐言的手,嘴唇微颤,“一定要保住林妃的安全啊。”
毛乐言凝重地点头,向大家保证,“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不能说百分百成功,只能是尽力而为了,毛乐言心里也很复杂,对宁妃也十分的失望,本来由她亲自开刀生 子,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如今引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差错。
☆、第一百四十章 过胎之术
只是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宁妃觉得为了这孩子有可能赔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毕竟从另一个角度看,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而生命丢失了就没有重来的机会。
而林妃在府中的时间很久了,一直盼望着府中能有子息,长久不可得,她知道王府的女子怀上孩子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她不忍心让庆王和太妃失望,更不愿意白白牺牲了孩子的性命。所以她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希望能换回孩子一条命。
正在林妃要进去的时候,镇国寺的主持大师得知事情,也急忙赶来了,大师先是为玄空的失察请罪,继而进去看了宁妃,太妃和庆王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毕竟住持大师德高望重,又法力高强,到底比起毛乐言还是会强上几分的。
只是,一会儿住持大师也面容颓废地出来,双手合十,“阿尼陀佛,魔胎已经形成,怕无法把魔障打下来了,只怕真要打,孩子也保不住了。”
太妃和庆王希望落空,皆寂然无语。
皇帝问道:“大师,那过胎之术能否帮到孩子?”
大师诧异地看着皇帝,恭谨地回答:“过胎之术不过是把胎儿过到另一人身上,只是依旧是魔胎,对孩子没有任何的帮助。”
皇帝瞧了毛乐言一眼,道:“若是过胎之后,开刀把孩子取出来呢?”
大师一怔,“这,这开刀取婴老衲虽然有听说过,可到底没有亲眼见过,不知道其是否可行。只是就算把胎儿取出来,胎儿依旧是魔胎,只怕会为祸天下苍生。除非能为孩儿另觅一个魂魄托生,杀死魔障。只是此法说来简单,谈何容易啊?”
毛乐言道:“大师所言,正是我的打算。”
大师眯起眼睛看着毛乐言,毛乐言曾去过镇国寺请太妃,两人算是见过一面,大师一向过目不忘,自然认得,只是他记得她只是府中的一个姨奶奶,因何有如此高深的本事?当下请教道:“不知道姨奶奶如何取出胎儿,又如何再请魂魄托生?须知道,就算取出胎儿是容易之事,再找一个符合投生的魂魄 不下轮回盘,直接进入孩子的身体,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至少,老衲就做不到。”
听到大师这样说,庆王和太妃难免心灰意冷起来了,连住持大师都说无法可施,那毛乐言又能胜过住持大师去吗?
毛乐言微微一笑,“我却有这样的把握。”
住持大师甚为诧异,看了毛乐言一下,见她眉目里满是自信,不由得生疑,“姨奶奶,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若无十足的把握,还是不要妄为。魔胎出生,处理不好,会让王府上下都遭殃。”
毛乐言自问驾驭一个魔胎的能力还是有的,她道:“魔胎不足为患,要寻魂魄托生方是一件难事,要有适合的机会和适合磁场的魂魄,魔胎出生后,我会暂且封住他,不许他作乱,等到寻到魂魄,再强行把魔障杀死,让魂魄能寄付体内。”
住持大师闻言,心中虽然不信,可听她说得如此实在,想来也是有两分把握的,于是便道:“那,有什么需要老衲的地方,姨奶奶尽管吩咐。”
毛乐言谢过大师,“开刀取子有御医帮我,如今劳烦大师为我护法,我要施行过胎之术。”
大师诧异,“过胎?因何要过胎?过胎的危险性大,直接在母体里取子不就可以了么?”
太妃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恨,怏怏道:“宁妃贪生怕死,不愿意开刀取子。宁可胎死腹中,也不愿意冒险为之。”
大师双手合十:“阿尼陀佛,众生慈悲,岂可把自己的亲子托付给人?那孩子出生以后,该叫谁为母亲?”
大家都愣住了,原先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是啊,孩子出生之后,谁才是母亲呢?诚然,宁妃怀胎九月,是辛苦至极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