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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繁木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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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里新挖的一个陷阱,有动静!

第三十二章 山猪威武

    走近以后看的更清楚,陷阱的伪装不见了,黑黢黢的深坑里面还有“吭哧吭哧”的声音,就是微弱了些。

    有猎物!听动静个头还不小。

    阿花前后左右打量了一遍,确认暂时没有危险,才探了头往陷阱里面细瞧。

    陷阱内是一尊暗褐色的野物,应该还处在幼崽阶段,见有人来,“吭哧”的发声转换成“哼哼”,有气无力的,脑袋抬起来,可以看清背部还带有条状花纹,毛粗而稀,鬃毛几乎从颈部直至臀部,耳尖而小,嘴尖而长,一双绿豆眼儿瞪大了直瞧着阿花……

    曾经做惯了杀猪的营生,阿花当即判断,此猪虽然与家猪大有区别,也依然逃不脱八戒的血统,单凭它吻部突出似圆锥体,其顶端为裸露的软骨垫,也就是猪类特有的拱鼻,非野山猪莫属。

    别人家的姑娘见到这种邋遢凶狠的野物,即便不当场晕厥,最起码也得尖着着嗓子叫一声“额滴娘啊——”吧?

    偏偏胖姑娘满心欢喜,就跟见到老朋友似的摩拳擦掌,或许是她眼中的兴奋太明显,陷阱里面的小野猪脑袋缩回去,“哼哼”声也愈发微弱了。

    “你且别怕,姑奶奶这几天的口粮尽够了,还舍不得杀你呢!“阿花笑得脸膛放光,只有不入流的屠户,才会对没长成的猪崽动刀子,这东西喂啥吃啥见风就长,多等些时日,将养的膘肥体壮了宰杀才能挣到银子……

    而且,野山猪不爱单溜,这倒霉催的猪崽子肯定是调皮自己跑出来的,它的亲爹亲娘亲姨娘们,哪里会善罢甘休的?

    阿花再不迟疑,取昨日里编织的吊床半成品来罩住野猪崽儿,自己弯身向下,一手揪住猪崽脖子上一绺粗粗硬硬的鬃毛,“嘿——“一声,提溜了上来。

    可怜的猪娃儿,四个蹄子上肚皮上全被山蒺藜给把持住了,拱鼻下面都渗着点点的血迹。

    然而这小东西野性未改,四蹄刚一着地,拱鼻立刻发力,照着阿花的面门就是一顶,臭烘烘的嘴巴随之张开……

    打小跟着姥姥家杀猪的“巾帼英雄“,哪里看得上小猪崽儿的这点小动作?一只手把编织的细密的树藤使劲儿一勒,连嘴巴带鼻子都被捆缚住,上半个身子抬起,使不出力气了。

    行动得迅速,阿花提溜着猪崽子往院里走,心里也有了计较,直接用树藤拴在石洞前的大树下,然后快步跑回陷阱原地,手脚并用恢复原样,赶紧奔回石洞。

    院门外是冯大壮布置的一遭防护带,稍远处还有阿花新增添的陷阱,一道院门,两道石洞门,大大小小的碎石头就垒砌在门前门后,还有木棍斧头,阿花深以为这就很保险了。

    小猪崽身上的山蒺藜还带着呢,嘴里的“哼哼”声就没断过,阿花侧耳细听,果然,很快,“哼哼——哼——哼”,石洞远处传来了回应。

    野山猪的语言咱真心不懂,阿花撤掉一扇木门板,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

    这是当初兄妹两个的设计,最外面那一层门板没堵严严,上边留了一个脑袋的空格儿,既可以观察动静,又方便往外投递东西。

    来了!野山猪家族数目还不算多,两大一小正在靠近。

    大树下拴着的小猪崽也顾不得脚底下山蒺藜扎着有多痛了,“哼哼”声更响亮,全身都较上了劲儿,又是蹦又是蹿的闹腾。

    阿花等的心焦,掌心里扣着的石头都捂热了。

    终于,一直保持警惕不肯轻易往前的山猪队伍有了松动,在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山猪之一甩着尾巴开始冲锋陷阵。

    特麽的真叫狡猾!

    走到小猪崽陨落过的地界时,那厮还小心的拐了个弯儿,平平安安绕了过去。

    哎呀,这年头,野猪不可怕,就怕野猪有文化,都能看出来陷阱的伪装了,还能不能与人类和平共处下去了?

    好在,这厮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放着好好的院门不走,非要耍小聪明,脑袋一低,试量着用独一无二的拱鼻去掀翻木栅栏直冲进去……

    “噗通——”“嗷——”。

第三十三章 人品爆棚

    冯大壮给妹妹留下的插木签子的陷阱,再次大展雄威。

    形势当即变化,留在后面的大野猪恼羞成怒,后蹄一蹬,顾不得身后的小猪崽,连蹿带跃,以势不可挡之速度,直奔院门而来。

    “哐——”,还加了一道门闩的院门,直接被这个暴怒的野猪君主给撞开来,他似乎是知道仇人定然埋伏在石洞之内,既不理会院外陷阱里面的猪老婆,也不顾及大树下面“哼哼”乱叫的猪儿子,全部体力都攒足了要奉献给阿花……

    就在野山猪的前蹄即将扒上第一道屋门的时刻,一枚圆溜溜巴掌大小的石头激射而出,“啪——”,直扣到野山猪的一只左眼上。

    冯氏出品,力大无穷。

    一枚石头就可以干翻一头野猪,这话说出去谁都不相信,可是偏偏八戒的这个子孙不争气,果真仰面朝天躺倒,半晌儿没翻过个儿。

    趁你病要你命,阿花抓起斧头,一把撤掉门闩冲出洞外。

    她也舍不得给猪脖子放血,直接欺身上前,斧子背瞄准了野猪脑门就是一记重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按说呢,外面应该剩一只保存实力的小猪崽兄弟还可一战,但是,四下里搜寻,根本就无影无踪。

    人家还没好意思出逃,一家人全在做客,单溜一个确实不像话。

    阿花去收拾陷阱里面的野山猪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孝顺孩子正陪伴着猪母亲……

    只是,大山猪可不敢留,留来留去肯定成仇。

    阿花处理两头大山猪的时候,很好心的裹了小猪崽们的眼睛,直到连院子里的血迹都冲洗了又垫上新土,才解放了它们。

    目前没猪圈,那就继续拴着脖颈儿当狗养,或许是见识过了阿花的勇猛,小猪崽哼哼唧唧的没敢有啥大动作,阿花帮着“大黑”挑去山蒺藜的时候,丫老实又乖觉,露着肚皮随便你扒拉。

    “二黑”更绵软,战战兢兢卧在大树下,就连一两只土蜂围着它的拱鼻“嗡嗡嗡”,都没敢抬爪子扑打扑打。

    阿花累的够呛,还不敢稍作休息,处理完野猪又去拾掇陷阱,总得恢复原样不是?谁知道深山老林子里什么时候又来个送死的?总得挖好了坑等着埋吧?

    阿花的日子过得真叫丰富多彩,深山里猛不丁多了生人的气息,还像模似样的扎了木栅栏,哪个野物不想来看看,抻一抻此物的胆儿到底有多肥,本事有多大?

    何况院子里总是捆缚着两头小野猪,跟个诱饵似的,让食肉动物们不心动都不得劲儿!

    于是,陷阱悄无声息的吞噬着一个个健硕又凶残的身影,大大小小的石头亲吻上一只只圆溜溜的眼珠子,力大无穷的某女人,最近手里的准头越发的高了。

    两只小豹子也过上了好日子,因为不开眼的猎物群里还包括一只野山羊,哺乳期的,被阿花精心治疗了一下伤口,又喂食了几把青草,人家就心甘情愿变身成为小豹子的“超级奶妈”了。

    现在,野兔子也被饲养起来,统统脖颈上前爪上用树藤打着死结儿,树藤放的长长的,随便你自己去吃窝边草。

    小豹子睁开了眼睛,当时阿花正抱着它两个在院子里晒太阳,用老树根砍伐修整过的一张躺椅,半倚上去格外舒服。

    圆溜溜琥珀色的眼珠子,像澄澈又深邃的两汪寒潭,那么全无保留的刻印着阿花的尊容,然后,伸出小舌头亲昵的舔邸主人的胳膊、手,甚至攀爬到脸颊处,对那几颗仅剩的干瘪的红痘痘也感兴趣。

    或许,那一次短暂的消火过程真的起了作用,阿花这张脸逐渐平滑起来,每日里累死狗一般的劳作,也让她的体态一天比一天轻盈,肚子还没显怀,腰身却苗条了。

    腌渍肉食忒耗费盐巴,阿花很需要下山采购一番,水池边堆放的熏肉和兽皮也积攒了不少,索性挑一些去卖掉。

    计算一下日子,差不多到了南山村逢五的大集,阿花给家里的牲畜们留了足够三天的食物,小豹子跟野山羊重点保护关在了石洞里,小野猪拴在树下看家,自己收拾了东西背下山去。

    冯大壮一来一回把原有的道路给拓宽出不少,阿花抓着斧头又继续砍砍伐伐,碰头的绕脚的树枝灌木被清除个彻底,此地她打算长期居住下去,没有平展展的道路是行不通的。

    后背上的货物够重,饿极了就掰一根野猪腿啃啃,阿花没给自己留下休息的时间,开路,赶路,她需要一鼓作气不计早晚落脚到南山村。

第三十四章 闹鬼

    感谢云枫树的桃花扇,感谢亲赋予的继续写下去的勇气……

    如果不得不留在荒郊野外休息,凭借她自己的能力,可真够呛能保住所有的美味熏肉,这东西的味道遮不住,半夜里说不定能把群狼招来。

    在山脚下喝了一气儿水,阿花开始一溜小跑,她没有做过母亲,身边也没有个长辈叮嘱,于是任着性子作腾,肚子里的球儿却稳稳当当的,一点儿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汗水很茂盛,阿花过着洗桑拿一般的瘾,全身每个汗毛孔都肆意的张开着,间或用块布巾子一抹一擦,脸上残余的几颗干瘪红痘,也悄无声息的脱落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在意它的时候,它越是不依不饶,你没心情搭理它了,它反而觉得没趣儿,自己主动滚粗……

    身上的汗水湿了一层又一层,阿花能辨出南山村的轮廓的时候,依然夜幕低垂了。

    到了这里,不需要担心被大型野物偷袭,明日的大集也不耽误,阿花放下了心,也不荒着进村,在村外的老树上寄存下行囊,自己只抓了一套换洗衣裳,就摸索着去了小河边。

    季节已是中秋,夜色寒凉,没人管束的胖姑娘却可以继续由着性子偷偷洗了个冷水澡,拿河泥当澡豆揉搓,在背风的地方连脑袋都清洗了一个透彻。

    月亮升起来,很圆很大很明亮,阿花倏的记起,似乎明日的逢五大集,逢的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她披散着长发,在河边把脏衣服也洗完了,才穿上牛皮底子的绣花鞋走回老树。

    湿衣服悬挂在树梢,熏肉毛皮高放在树杈上,阿花照样用安全绳绑缚了自己,闭上眼睛。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笼罩下来,在白胖的脸颊上半明半灭,她的脑袋斜出了树杈,乌黑绵长的头发直直的垂落下去,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有风,仅一件厚实的斜襟长袄充作棉被,阿花的呼吸均匀,半点儿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不得不说,野生的柴禾妞儿,生命力真叫顽强。

    阿花在做梦,一个绵长的甜美的梦。

    梦中,肚子里钻出一个小萝莉,萌萌哒美美哒,伸着双手叫“娘亲抱抱”,后面还跟着两只摇头摆尾献媚的金钱豹……

    可是耳朵边的奔跑声叫嚣声算怎马回事?谁这么不道德?天色还麻麻亮就来扰人清梦?

    胖姑娘刚刚做着美梦,可是早起的村民已经出来溜逛了,睡眼惺忪路过村头老树,你猜怎的?

    “哇呀呀鬼——”,这老汉只在心里头大叫一声,就仰面倒了。

    朦朦胧胧的,老树上飘荡着人形物件,还搭配了绵长的头发,从树上垂下,随风摇摆,谁不害怕?

    然后,这动静可就大了。

    发现老汉行踪的同村人,呼朋唤友的前来救助,掐人中摁虎口好不容易给倒腾回来性命了,老汉惊恐万状对前方一指,“娘哎——”,“贞子”的造型又给吓趴了几个。

    阿花揉着眼睛试图坐起来,得,在“观众”的视线里,一具无头鬼似的头发瞬间消失,某女人在遮挡的严实的树杈上伸手,去摸一摸晾晒的衣服干了没有。

    于是,无头鬼的头发不见了,无头的人形也在众目睽睽中消失了。

    “额滴神啊——亲舅姥姥——”……

    南山村村口倒下一大片实诚人,还剩下几个人精胆肥的,撒丫子往回跑吧!

    “不好啦,南山村遭鬼啦,无头鬼啊——”。

第三十五章 到底是什么鬼

    “无头鬼”?阿花立刻精神焕发,身子一拧,扬声问道:“在哪里?”

    打小跟着姥姥家杀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勾当,这丫还真不怕啥鬼魂,兴奋之至,额滴神啊——又忘记了自己还捆缚在树杈上了……

    有找不对时机开眼的村民,瞳孔里顿时映上更惨烈的一幕,一具身体悬吊在树上,脑袋低垂,长发遮住了整张脸,垂落的手脚还在抽动……

    “娘哎——不是无头鬼,是吊死鬼……”。

    阿花激动无比,挣扎的更厉害,吊死鬼在哪里?姐还从来没有觐见的机会呢!

    她这一挣扎,更热闹了,刚刚收上树杈的衣服又掺和进来,单剩下个脖领子被树枝勾着,其余部分顺顺畅畅飘摇下来,那可是件长袍子,效果出奇的稀罕,画面太美没人敢看……

    姐饱满的身体部位还被勒着呢,为什么没有个英雄及时救美?阿花努力的仰起半张脸,透过头发的间隙往外打量,上次还深以为南山村村民淳朴友善呢,怎么这老些人全隔岸观火?

    偏偏这次下手捆缚的绳结转到了后背,仅凭自力更生根本解不开,阿花姑娘只能放下面子嘶声求救:“放我——下来——”。

    可是昨夜里洗冷水澡的效果显现了,目前这姑娘的声音粗噶低沉的没人听得清,反而增添了不少惊悚音效……

    为毛这群人不为所动,反而掂棍棍举石头往自己靠拢?

    天色渐渐明亮了,阿花终于在“勇敢”的人群中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厮高大嘛,穿着又讲究,明显鹤立鸡群,不枉姐费尽心机钱财找他消火……

    可是看清楚那只“鹤”的动作之后,霎那间所有旖旎气氛灰飞烟灭,阿花只觉得后脑勺发凉浑身发紧。

    原因无他,那“鹤”的右手举起一根长剑,银光闪闪,闪瞎了某个臭女人的双眼。

    不是吧大哥?仅仅偷梁换柱找您消消火而已,您也没吃多大亏啊,干嘛恶狠狠要取咱的性命?

    阿花没办法解释,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双脚蹬踹一番,奋力一甩。

    “吊死鬼”的贴身小物件,散发着熟悉的味道,直奔鸡群中的“鹤”而来。

    穆柯公子愣怔片刻,“鬼也会发暗器?”

    宝剑遮挡身前,“啪——”,暗器落在地上。

    这次,必须得认了吧?

    小牛皮底的绣花鞋,天下独此一家,这底子还是某人无偿馈赠……

    穆柯傻了,难不成……那个丑陋的胖姑娘已经被恶鬼附了身?

    到底为什么每次出场跟花样美男相会,都一定要狼狈乌龙到不要不要的呢?

    一道亮光闪过,阿花眼睛一闭,奶奶的,这次可不欠您的了吧?小命儿都被孩子亲爹亲手结束啦,之前的种种恩怨纠葛,烟消云散……

    然而,臆想中的三尺宝剑,却仅仅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伴随着一道曼妙的身姿腾空而起,阿花骤然觉得身子一松,呈自由落体运动轨道,重重的往地面砸去。

第三十六章 不稀罕

    帮了倒忙的穆柯公子倒也眼疾手快,电光火石之间,腾出一只手去作支撑,本意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略略撑一下,胖姑娘的身子可以借势改换成双足在下站到地面。

    然而他忽略了胖女人的眼睛是闭着的,那只跑去救援的胳膊,只是稍微阻止了一下落体的速度,然后,便华丽丽的被扣到了最下面。

    为嘛是“扣”呢?阿花姑娘出于本能保持了双手双脚支撑地面的姿势,然后才是肚皮与地面接吻,中间隔着一根善良的手臂……

    得亏这老树打小没被精心打理过,自由自在生长的物种枝丫繁多耽误了长个儿,要不然,阿花这条小命不休矣,肚子里的球儿也得休矣……

    被连带也跌落尘埃的穆公子,急忙收回那只犯贱的胳膊,恨不得另一只手挥剑过来,他跟这女人天生犯冲,每一次相见不倒八辈子霉的。

    后面的村民都要看傻了,看那“吊死鬼”从披散的头发里扒拉出来的半张脸,还白里透红的,对着那位倒霉的公子哥儿绽开一抹笑,嘶哑的声音:“多谢多谢,你怎么还在这儿?”

    可怜的公子哥儿勉强坐起来,一条胳膊脱了臼似的龇牙咧嘴,但到底,又帮忙抬头跟村民们解释:“莫怕,不是鬼,是人——”。

    这需要解释吗?阿花三下五除二拍拍手上的泥尘,然后十指拢了头发,一拧一挽一系,很坦然的再次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昨儿晚上来的,没好意思打扰乡亲,就跑树上歇息了片刻。”

    在树上歇息片刻,值得您老人家上演“无头鬼”飘散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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