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焱心情渐渐平复,郁闷地猛砸了一记桌子,半晌,挑眉看向他,不情不愿道:“怎么服软,怎么讨好?”
顾长顺跪了,他忘记从来只有嫔妃讨好,皇帝何曾主动去讨好谁?
凭着脑中有限的经验,顾长顺嘴中蹦出一个字,“哄。”顿了顿,又补充道:“平日主子们怎么哄您的,您就依葫芦画瓢。”
“你放肆!”楚焱大怒,“朕堂堂七尺男儿你让朕矮□段去伺候讨好她?”
翌日午后,皇帝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一道道精致的吃食,赏给了吟霜阁。
应接不暇的宫廷甜点摆满了正殿,绿豆酥、七巧点心、茶食刀切、软香糕、合意饼、糖蒸酥酪……阮凝湘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宫人的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楚焱一脚踏进吟霜阁正殿,见她欲福身请安,忙一把托住了她的手,亲自扶她坐回榻上,随即吩咐宫人回避。
阮凝湘眼神一闪,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
楚焱看着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顿时又觉得分外窝火,忍不住张嘴咬了一口她的脸颊。
阮凝湘不妨他这么突然的一咬,吃痛地叫了一声,“疼。”抚摸着脸上的牙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疯狗吗,见人就咬。
楚焱稍稍平复怨气,冷哼道:“原来你还知道疼?整日板着脸孔给谁看?”
阮凝湘不予理睬,转头瞥见诱人的糕点,就想拈一块点心尝尝,却见皇帝抢先一步,拈起一块绿豆糕,塞到她嘴边,阮凝湘怔了怔,抬眸戒备地盯着他。
楚焱蹙眉冷声道,“没毒。”
阮凝湘皱眉不语,迟疑了几秒,张嘴将那绿豆糕吞入口中。抽风了吧,一会咬人,一会又来献殷勤。
阮凝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张脸,眼睛眨了眨,低声试探道:“我想喝茶。”
楚焱面无表情地转身,伸手试了试茶壶壶身的温度,随后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她唇边。
“我自己来。”阮凝湘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所以,他这是在道歉?
见阮凝湘的脸色渐渐有了些许暖意,楚焱长舒了口气,叮嘱道:“有了身孕就要学着忌口,朕让太医拟了一张饮食禁忌的清单,御膳房那边朕也打过招呼了,每日送过来的吃食都会有专人试毒……”
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讲着一堆注意事项,阮凝湘手握茶盏,乖顺地点点头。
楚焱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郑重道:“你放宽心,朕乃一国之君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
阮凝湘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头默默地数着碗中的花瓣。其实这么久相处以来,相对来说,皇帝待她还是挺不错的,当然只是相对来说而已。她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正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但她一直都清楚明白一件事,如果皇帝失了心,还有整个天下还有佳丽三千,倘若她失了心,那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阮凝湘忽地抬眸看他,“嫔妾想让李太医负责请脉。”一般嫔妃怀孕,皇帝都会选派一位太医专门负责嫔妃的身孕事宜。太医职业敏感,许多都与后宫嫔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特意命安贵去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上回的俞太医刚正不阿,医术不算顶尖,胜在背景清白,算是一位比较稳妥的太医。
楚焱凝眉深思片刻,也觉得李太医最合适,“允了,回头朕让顾长顺去安排。”
“谢皇上恩典。”
楚焱又拉着她的手细细摩挲,劝慰道:“禁足也只是暂时的,等这阵风波过后朕就令解足,你先委屈几日。”
说实话,她倒不介意这么一直禁足下去,但是显然这是不现实的,即便是后宫的那帮女人肯,太后也是断然不肯的。
但是皇帝的话显然意有所指,风波?阮凝湘不期然想起前朝风波,缓缓垂下眼帘,恐怕皇帝潜伏半年要开始动手了。
三日后,前朝终于卷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继上次霍家之后,傅清运再次上书弹劾赵毅有不臣之心、谋逆之举。霍家弹劾他居功自傲、恃强凌弱,是不痛不痒的小罪,而谋逆之心非同小可,意图谋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加之傅清运筹备已久,条条证据确凿,皇帝龙颜震怒下,赵毅交出军印当庭被打入刑部大牢,将此案交由三司法共同审理。
前朝局势瞬息万变,后宫也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宫中谣言再起,牵扯出了当年的一桩皇后落胎案,矛头直指丽妃。
皇后听闻后旧疾复发一病不起,皇帝下旨命贤妃代为掌管后宫琐事。
太后知晓此事后更是怒不可遏,派人顺藤摸瓜搜罗罪证,不出几日,当年参与此事的太医宫女一个个俯首认罪,面对铁证如山,丽妃当场哑口无言,昏厥过去。
赵毅谋逆一案由刑部审理,都察院监察,最后经大理寺复核,审理结果,判谋逆罪,诛灭九族。
皇帝念其军功卓著,下旨开恩,族中男子皆流放西北荒蛮之地,女子充为官妓。
而傅清运弹劾有功,护国有利,赏赐黄金百两。
显赫一时的百年世家一夕覆灭,傅家作为新兴力量,登上了大宁的政治舞台。
大封六宫的圣旨随即也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妃霍氏,毓质名门,敬慎持躬,誉流笄翟,持躬端肃,册为贵妃,择吉日册封。
婕妤傅氏,端赖柔嘉,温恭懋著,性履清畅,册为柔妃,赐居瑶华宫主殿,择吉日册封。
修媛赵氏晋为二品贵嫔,婕妤苏氏晋为从三品修容,答应阮氏恢复婕妤封号,良媛张氏、郑氏晋为五品芳仪,美人胭脂粉黛晋为从五品良媛。钦此!”
多事之秋,至此尘埃落定。
阮凝湘正在殿中吩咐冰梅清点各宫赏赐,就见安贵急切地跑进来,“主子,丽妃……赵采女想见您。”
53
丽妃被贬为采女,皇帝赏赐了毒酒白绫让她自行了断,算算日子正是今日。
“丽妃心狠手辣难保她临死前又想打什么注意,冷宫那个地方阴气又重,主子现在怀有身孕还是别去为妙。”锦瑟一脸担忧道。
阮凝湘却淡淡道:“给我梳妆,去送她一程。”之前她狂妄蛮横的时候她都不怕,现在临死之人就更不怕了。而且在她眼中,丽妃骄狂归骄狂,至少是真性情,从不遮遮掩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尔虞我诈的后宫,这样的人反而是最没危险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还有些事情,想从她口中证实。
踏入一座破败倾颓的冷宫,看到榻上的女人,阮凝湘着实是震惊了。鬓发散乱,妆容不整,眼神涣散无神,面前这个落魄潦倒的女人哪里还有当初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半点影子。
丽妃听见脚步声响,猛地抬头,如见救星般扑到阮凝湘跟前,嘶吼道:“让我见皇上一面,我要见皇上。”
安贵眼疾手快,伸手拦住发狂的丽妃,不想,丽妃猝不及防地跪在阮凝湘面前,神色悲痛,“阮凝湘,求你让我见皇上一面,求求你……”
阮凝湘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屈尊跪地哀求的女人,心头被狠狠地抽了一下,曾经对她的那点恨也荡然无存,只余下满满的怜悯同情。后宫女人都是可怜之人,哪怕再风光无限,万人仰慕,也都是可怜之人。
“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丽妃顿时万念俱灰,又哭又笑,“皇上为什么不听臣妾解释,臣妾和哥哥都是冤枉的,臣妾没有残害皇嗣。”
阮凝湘叹气道:“皇上放过你,那皇后能放过你,太后能放过你吗?”
看丽妃这样子显然也是被人陷害,阮凝湘盯着她那张绝望灰败的脸,道:“上回两盒胭脂可是你在背后做的手脚?”
丽妃颓然地摇摇头,喃喃道:“没有,我没想过要陷害你。”
不是丽妃,那究竟是谁?
看着丽妃,阮凝湘忽然心生不忍,道:“皇上嘱咐我来送你一程,特意交代我来取样东西留作想念。”丽妃的事,兴许皇上有份参与其中,但她不想揭穿让她死得明白,有时候被蒙在鼓里也是一种幸福。
丽妃弯唇一笑,伸手摸向耳垂上的耳环,眼中泪花闪烁,“还记得那年随我父兄入宫拜见,在御花园迷路巧遇皇上,那时我便心生爱慕,立誓此生非君不嫁。后来我终于得偿所愿入宫为妃,这幅珍珠耳环便是洞房花烛夜他亲手为我戴上的,虽然他最后还是去了景和宫跟皇后喝了合卺酒,而我独自垂泪到天明。”
一旁的宫人上前端上一杯酒,提醒道:“丽妃娘娘,时辰已到。”
“落到如今下场,我不明白我到底输在哪里?阮凝湘,没想到最后送我一程的居然会是你。”丽妃留恋地看了眼阮凝湘手中的珍珠耳环,凄然一笑,眼泪顺颊而下,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半晌,阮凝湘摊开手心,看了眼泛着莹润光泽的珍珠耳环,交给了一旁的太监,淡淡道:“一起葬了吧。”
转身推开宫门,午后的阳光刺眼,她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右手轻轻地抚着小腹,一步步坚定地走出这座阴冷幽暗的宫殿。
回到吟霜阁,俞太医已经在正殿候着了,阮凝湘平复心绪,坐在榻上伸出手腕让他把脉。
待请完脉,俞太医收好丝帕,拱手道:“主子手足冰凉,神疲肢倦,乃气血两虚之症,平日少食生冷辛辣刺激物,保持心情舒泰,微臣开些补气养血的药喝上几贴,慢慢调理即可。”
阮凝湘淡笑道:“俞太医辛苦了,太医通州人士?”
俞太医恭敬地答:“回婕妤主子的话,正是。”
阮凝湘盯着他的眼睛,不紧不慢道:“我听说张院判也是通州人士,你们是老乡?”
俞太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仍然恭敬道:“正是。”
阮凝湘笑容深了几分,给冰梅递了个眼色,冰梅转身取来一个托盘,掀开上头的绸布,笑着道:“俞太医,这是我家主子孝敬您的。”
俞太医抬眸瞧了眼托盘上码着的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登时俯□子,骇然道:“请婕妤收回成命,微臣受皇上之命为主子请脉,定当竭尽所能为主子效力。”
阮凝湘端了茶小啜一口,“太医的为人我很信任,不然也不会跟皇上指名让你来替我把脉。想必你也应该知晓皇上有多重视我腹中的孩子,一旦有个闪失……”
瞥见俞太医的头压得更低了,阮凝湘话锋一转,“我还可以跟你保证,只要平安诞下皇嗣,以你之能,院判一职可堪胜任。不要着急拒绝,难道俞太医想一辈子屈居于他人之下?”
他和张太医同年入宫,两人虽为老乡,却暗中较劲,互相看不对眼,俞太医为人刻板混到如今依旧是八品御医,张太医圆滑世故,如今升任五品院判一职。
沉思半晌,俞太医重重一磕,郑重道:“微臣谢过婕妤恩典。”
今日是柔妃迁殿的吉日,阮凝湘亲自带着厚礼前去瑶华宫道贺。
一踏进瑶华宫宫门,远远听见赵贵嫔欢快的声音,“傅姐姐的瑶华宫,殿宇亮堂,器宇不凡,可见皇上偏心你多些的……”
阮凝湘笑着道:“恭喜柔妃娘娘,贺喜柔妃娘娘。”
两人听见她的声音,急忙出来迎接,却见她微微一福,装模作样地客气道:“嫔妾见过两位娘娘。”
柔妃瞥了她一眼,“阮凝湘你再这般揶揄,我可要生气了。”
赵贵嫔走前两步,扶着她的手臂,紧张道:“头两个月最是要紧,阮姐姐怎么又闲不住了?”
“今儿某人迁殿,我是专程来给她道喜的。”
柔妃听罢,淡笑着转身进了正殿,阮凝湘便也笑着跟赵贵嫔一起走进正殿。
“阮姐姐能不能让我摸摸?”赵贵嫔好奇地盯着阮凝湘平坦的小腹,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真是好神奇,我可以跟他说话吗?”
柔妃放下手中的书,嗤笑道:“才一个多月,还没成形呢。”
赵贵嫔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傅姐姐你羡慕吧,羡慕就赶紧也生一个。”说着,又大着胆子轻轻摸了两下。
柔妃冷哼一声,不屑道:“我才不羡慕呢,小孩子成日吵吵嚷嚷,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哄。”说是这么说,一双眼睛时不时瞄向了阮凝湘的肚子。
阮凝湘眼神一闪,垂下眼帘若有所思起来。
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辰。皇后虽然身子渐渐痊愈,到底没那精力应付寿辰的各种琐事,故而皇帝还是让贤妃代为处理。
此时寿康宫中,贤妃正极有耐心地跟太后细细解说寿辰有关事宜,太后不咸不淡地回应着。
见太后略有疲色,贤妃也没多做停留,恭敬地请辞回宫。
待她走后,皇后和太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
胭脂轻轻给太后捶着腿,笑着插话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姐妹两不讨喜,贵嫔娘娘总不待见我们,最近倒是跟柔妃阮婕妤往来甚密。”
太后就有些恨恨道:“这丫头尽喜欢胳膊肘往外拐。”
皇后淡笑着道:“不过是姐妹间比较投缘罢了,况且上回提点过后就很少有往来了。”
“雯悦这孩子心思单纯,完全被她们糊弄住了心,特别是那个身怀有孕的阮婕妤,惯会蛊惑人心,看他把皇上迷惑成什么样了,解足不说,还恢复了婕妤的位分。”
皇后有心为皇帝解释道:“这倒不算什么的,当初沈良媛犯了大错,怀有龙嗣后皇上也一样给她恢复了位分。”
太后睇了她一眼,加重语气冷冷道:“你还是太纵容皇帝了,不要他给你一点小恩小惠,你就什么都由着他。”皇帝的那点伎俩,哪里能逃得过这个纵横后宫多年的母后,也就皇后会这样任他摆布。
阮凝湘从瑶华宫回了吟霜阁,便坐在案前执起笔在纸上随意涂鸦。
画了一会,脖子有些酸疼,她刚想伸手揉捏一下,不料脖子上一热,一双大掌贴心地给她按着肩膀。
阮凝湘勾唇浅笑,闭着眼睛任他揉捏。
“你画的是什么?”楚焱讶异地声音自头顶传来。
阮凝湘睁开眼,叹气道:“嫔妾在想太后生辰该送什么贺礼?送了奇珍异宝只怕会落了俗套,所以想画些样式让人绣一件衣裳,可是左思右想都不满意。”
楚焱没有回应,幽幽道:“太后是朕的母后,朕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阮凝湘冷笑,皇帝的这个想法真是异想天开,且不论太后眼里心里由始至终都只有她两个侄女,她还隐约察觉太后看着自己的神色间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恨,虽然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太后,但是那股恨意太强烈,让她无法忽略。
嘴上却道:“这是自然,嫔妾晓得的。”
楚焱忽地松开手,从顾长顺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
阮凝湘惊讶地抬头了他一眼,打开盒子,黄色绸缎上放着一对碧幽幽的玉镯。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道来:“母后入宫那年生辰,父皇送给她这么一对碧玉镯。有一回朕和赵禹追逐顽皮,将那对镯子摔碎了,母后整整一个月没有理睬我们。”
54太后寿辰
阮凝湘拿起那对通体碧绿的玉镯,细细观赏,泛着幽光的镯子仿佛一汪澄澈的碧海,纯净的不染一丝杂质。
皇帝挖空心思想要让她博得太后的欢心,这番宠爱,真是难得了。
楚焱扳回她的身子,凤眸紧紧地盯着她。
阮凝湘静静地与他对视,如果是往常她肯定会勾着他的脖子,给以嘉奖回应。但是如今腹中有了孩子,她忽然有些放不开了,就好像和他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了。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看着他幽深的眼眸,她脑中忽地闪过丽妃临死前那双绝望的眼睛,就很想知道丽妃的事背后他有没有份,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止住了。皇帝最近的表现,让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有些话确实不是她一个嫔妃可以过问的。
虽然皇帝最近待她很好,事事亲力亲为,但这一切不过是为着她腹中的孩子。如今贵妃算是在后宫站稳脚跟了,皇后病重期间,贵妃不眠不休地悉心服侍,宫务琐事处理得有条不紊,宫中人人叹服,连起初有心挑剔的太后也不再刻意刁难。但是对皇帝来说,却未必是好事,霍家就像是他背后的一头虎视眈眈的豹子,时机成熟,随时会有弑主的危险,偏偏宫中只有贵妃诞下皇子,想来皇帝每夜爷无法安枕入眠。
楚焱见她欲言又止,扬眉诧道:“你在想什么?”
阮凝湘淡笑着摇头。
见她脸上挂着笑意,眼底却依旧有着淡淡的疏离,楚焱脸色一沉,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便是皇后当年怀孕他都没有这么上心,为她打点一切,想方设法替她讨好太后。她到底还要他怎么做,她才肯放下防备依赖他?这一点点的信任难道就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