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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个村的,谁什么样,大家都清楚。对于媒婆言过其实的地方,绣衣的父亲只是听听笑笑。他在外行医看病多年,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郭家的孩子是个好后生,听绣衣娘说他是个会疼人的。这样,他这做爹的也就放心了。只要人好,俩人处的好,还怕将来过不了好日子?
等到媒婆的口都干了,绣衣爹才开了口:“我也知道大柱是个好后生,郭家嫂子不是恶婆婆,这天底下做爹娘的,心都一样,谁不是盼着孩子好?”
媒婆拿手绢擦眼窝:“可不是,我说,孙大夫……”
绣衣爹伸手止住了媒婆的话,慢吞吞地道:“我就一个条件,若是依我,这事就成;若不依我,那咱谁也不耽搁谁。”
“爹……”躲在帘子后的绣衣忍不住出声,却被父亲的咳嗽声给压了下去。
媒婆艰难地开口:“你说!”
“你也晓得,我们家就我闺女一根独苗……”
媒婆走街串户多年,他刚开个头,她就明白了:“孙大夫是想招赘?那可不成,郭家也就这么个独苗啊。”
说完她就后悔了,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来的时候,郭家嫂子明明嘱咐过,不管孙家提什么条件,都一口答应的。即便是自己难以做主,也该让郭家拒绝啊。媒婆说到底不过是个传话的,搬弄是非是大忌。
绣衣爹摇摇头:“不招赘,人家养个儿也不容易,我怎么能做这种损阴德的勾当?”
媒婆也疑惑了:“那是……”
“我只要求郭家那小子立个誓,将来次子姓孙,也算不断了我孙家的香火。”绣衣爹嘿嘿一笑,“若是他们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次孙。我也不求别的,只求老了以后,不至于坟头长草无人理会。”
媒婆有些犹豫:“孙大夫,你说的合情合理。不过,这事儿,我做不得主。我得……”
绣衣爹笑笑:“我也知道强人所难,可我就这么一个要求。其实,以我闺女的条件,也不至于招赘不来。”
又闲话了几句,媒婆起身告辞,直奔郭家,将她与孙大夫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与大柱娘听。
彼时在乡下,孩子总是不嫌多的,所谓多子多福便是如此。
大柱的父母听后沉默了许久。大柱不停地搓着手,害怕父母会一口回绝。
“他婶儿,你去给孙大夫说,我们应了,也不是什么大要求。”还是大柱娘先开了口,“谁叫我们家儿子非要人家闺女呢。到时候教他们多生几个就是了,又不是随了母姓就不是咱老郭家的骨肉了。”
大柱爹蹲在地上,没有反驳妻子的话。
大柱扑通一声跪在父母面前,两眼闪着泪花。
母亲扶起他:“跪什么跪!你老子娘还活着呢。”
十一不解,她没有姓,也不明白姓氏的意义。看着他们因为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的姓氏而烦恼,她理解不了这其中的深意。
她捏捏袖子里睡的正香的蛇:“你为什么姓顾?”
起床气不小的蛇张口就咬,也不回答,继续呼呼大睡。
十一咬牙,将他扔了出去。
媒婆在旁边看得泪花直闪,不停地拿手绢擦眼:“郭家嫂子,你可真是难得的通透人,为了孩子,可真不容易。你们这媒啊,包在我身上。”
说到做到,她连口水都没喝,径直去了孙家,将郭家二老夸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孙大夫含笑听着,不住地点头。郭家人丁不旺,能同意让孙子随母姓,的确不容易。
这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大柱和绣衣脚上的红线缠的紧紧的,这个小时空正在渐渐与主时空融合。
十一等着当他们的人生走上正轨时,小时空就会完全消失,并入到主时空里。而她,也是时候告辞了。
孙大家对十一和顾清风的行踪不定虽然好奇却不多问,反正有银子挣就是了。他们当然不会去计较这两人究竟做了什么。
顾清风将孙富贵捉来的活蛇给放了,毕竟是同类,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走上餐桌。
孙富贵对这样的有钱的傻子喜欢得不得了,真盼着可以多遇上几个才好。
农村里婚事不像世家大族那般繁琐,但也麻烦得很。
孙家忙着整理嫁妆,绣衣娘眼神不好,无法帮女儿收拾新铺盖。所以绣衣在为自己绣嫁衣的同时,还要给自己缝制崭新的被褥。
金蛇村的规矩,新嫁娘带的新被褥越多越好,绣衣忙得不可开交。
十一见了半是好奇半是好心,主动提出帮绣衣做被褥。这被褥需是娘家人做,绣衣将十一视为手帕交,也不含糊,推辞了几句,便同意了。
虽然不曾拿过针,但到底也是牵过线的,十一在裁缝方面的天赋出人意料的高。绣衣惊叹不已,十一却是笑嘻嘻的:“好说好说。”
冬天还没来,顾清风却愈发懒了,常常缩在她袖中。她扔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就不做理会了。反正她快要走了,以后要再见面,恐怕就是他飞升之际了。她也懒怠跟他计较。
婚期越来越近,绣衣开始紧张了,她没多少好姐妹,相熟的唯有十一而已。她紧张的时候,就会跟十一讲那天在山上的事,她认为是老天允许他们在一起的,她相信他们会过的很好。
说这些的时候,绣衣的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似乎能把人吸到她眼睛里去。
十一呆呆的:“绣衣,你很美啊。”
绣衣抿嘴一笑。
绣衣出嫁的前一天,十一向她告辞。
“我要走啦,你成了亲就走。一直没跟你说,我其实是要到很多地方去的,我在哪里都待不长久。你们要好好的……”
绣衣闻言,眼泪汩汩而出,伸臂抱住了十一。绣衣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十一跟他们不一样,她从来没想过十一会永远陪在她身边,只是没想到,她离开的这么早。
十一有几分尴尬,犹豫了一会儿,才伸臂回抱住了绣衣。她叹了口气:“你别哭啊,早知道你哭成这样,我就不告诉了。”
绣衣哭得更厉害了,打着嗝:“你,你,要是不辞而别,我……我不原谅你。”
十一忙道:“我这不是跟你说了嘛!还好你没说什么不许我走之类的教我为难。”
绣衣止了眼泪:“我说了你就会留下来吗?”
十一语塞:“不会,我不会为任何人停步。”
绣衣沉默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起来。绣衣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十一真怕绣衣会像她母亲那样伤了眼睛。她握了握拳头,想说些安慰的话,话到嘴边,却都咽了下去。那些话说了又能怎样呢?她又不会留下来。
绣衣默默垂泪,许久之后,从她装首饰的匣子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簪子。她站起来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插在十一的发上。她端详了一会儿:“这个簪子留着做个纪念吧。”
十一即刻就伸手去拔那簪子,戴上又怎样呢?她又带不走。她的手还没碰到簪子就被绣衣按住了。
绣衣的大眼睛里噙着泪,直直地望着她。
十一终是收回了手,算了,就当是安慰她吧。
分别的时间总过得极快,十一陪在绣衣身边,陪她梳妆,看她出嫁。
吉时快到了,十一才想起自己袖子里还住着一条蛇。顾清风道行不低,她随时扔出来都可以,这倒不担心。
十一看着新郎新娘拜堂,将袖子里的家伙扯了出来。
农村人成亲,大多选在年关,喜庆,村里闲人多,帮忙的也多,吃不完的酒席还可以剩下来过年吃,一举数得。
但是年关天寒地冻,顾清风正睡的香,不防暴露在寒风中。他也怒了,哧溜再次滑进她袖子里,紧紧地缠在她手腕上,死活不松。
礼成了,小时空正在逐渐融入到主时空里。十一忙着通过裂缝去下一个小时空,没工夫跟一条蛇纠缠。她再次扔出蛇:“我要走了,你自己找个山洞睡去。你都成精了,还冬眠什么啊?”
时空的门正在打开,顾清风脑子一抽,许是被扔地没面子,倏地跳将起来,精准地找到她的手腕,张口咬下。
与此同时,暗芒闪动,十一大惊:“糟了!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不会添加封面?桑心
☆、名妓书生也相恋【一】
“到底怎么回事?”顾清风也顾不得冬眠了,他会瞬间转移之术,但还没遇见过连季节都变了的。方才明明是深冬,此刻却身处一片桃花林。莫非是进了幻境?
十一也傻了眼,她是到了小时空没错,不过这条蛇怎么也过来了?难不成这个小时空里也有顾清风?
“那个,顾清风你认识我吗?”
顾清风白了她一眼:“你说呢?用我再咬你一口吗?你做了什么?咱们是进了幻境?”他打量着四周,看上去很正常,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十一绞着一方鲛帕,咬唇思索了许久,才低声道:“不是幻境,不过也差不多了,夙止说这是小时空。”
“小时空?不对,你一点都不惊讶,是你做的?”顾清风微微眯眼,提高了声音。他本就生的细眉细目,眼睛一眯,更是只剩下一道线了。
十一低着头自然错过了这个取笑他的好机会。
她咬了咬牙,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如何犯错,为何下界的缘由讲了,最后才说道:“等到他们的人生轨迹走上正轨时,小时空就会消失,也就是和主时空融合了,我就可以到下一个小时空去。大柱和绣衣成亲的时候就是时空融合的时候。本来我就要到这里来了,偏偏你咬了我。我看你道行挺低的,没想到也能穿破时空壁垒,来到这里。我……”
顾清风在原地走来走去,他宽大的袖子甩动,带起微风。他气得不行,指着十一,指尖都快戳到她脑袋了,他却说不出话来。
十一也很委屈:“我这么丢人的事情都跟你说了,你还怪我!再说了,要不是那个时候你在咬我,也不至于跟到这里来啊。又不是我死乞白赖非要你过来的……”
顾清风气急反笑:“哈,这么说来都是怨我了,是我自作自受,是吧?”
十一点点头:“也不能全怪你,我要是早些跟你说了,也不会到这个地步。一大部分在你,一小部分在我。”
“哈,原来我占了一大部分,还是荣幸是吧?”顾清风冷笑,“怎么让我回去?”
十一的头低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蝇:“等我事情办好了,或许你就回去了呗,现在急也没用。”
这答案使得顾清风更加意难平,他随手将桃花打落在地。落英缤纷,他犹不解气,长啸一声,惊起无数鸟雀。
十一反倒镇定下来,她仔细看着命谱,从原本的到错误的,她看得认认真真,生怕有一点差错。
等到顾清风平静时,她还踮着脚尖摸摸他头顶:“别恼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看我不就去了两个小时空了吗?我刚见你的时候,你也不是主时空的。”
顾清风斜眼看着她,抓住她胳膊,张口就要咬。
十一不是避不开,然而因为自觉对不住他,她只闭上眼,叫了一声:“变成蛇再咬!”
“脏死了,我才不咬。”顾清风甩开她的手,远走了几步。他有些慌乱,她的眼睛真丑,不是长的,也不是三角形的,居然还有那么长的睫毛。
十一嘿嘿笑,放下了袖子:“呶,你不咬我当然更好,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对,一根绳。你呢,帮我也等于帮你自己。你帮我吧,好不好?”
顾清风居高临下望着她,焦点却渐渐模糊。直到她伸手在他眼前晃动,他才回过神来:“噢,好。”
十一跳了起来,伸臂抱抱他:“好了,这下多好。来,我跟你说,这个小时空的是这样形成的。在原本的命谱里,有个书生叫宋玉成。他奉他父亲之命,到南京去做收账。收了账之后呢,他在南京城最大的青楼隔云楼里邂逅了名妓周令。不对,这不能叫邂逅,反正俩人就是认识了。一来二去……”
顾清风出言打断还在推敲措辞的十一:“丑八怪,刚才你说了什么?”
十一愣了一愣,才意识到他口中的丑八怪可能是她。她身子一晃,轻声道:“我也不想的,就是变成这个样子了嘛!我也想不辱没那些好名的……”
顾清风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辱没什么好名?”
“没事,”十一擦擦眼睛,“没事啊,我继续跟你说。你不是答应帮我了吗?是这样的。那俩人眉来眼去来往了很久,硬是在这风月场中发现了真心,动了真情。宋玉成天天流连在这,这个销金窟。久而久之,身上的银钱也就花完了,被老鸨给赶了出去,流落街头。惨啊,真惨。周令对这宋公子却是真心真意,让贴身的丫鬟小英拿着她的私房钱接济宋公子。周令在坊中姐妹的帮助下赎身,跟随宋公子回家了……”
顾清风眉毛一直皱的死紧:“青楼女子和嫖客?”
十一正色:“你定是很少关注人间,没听说过,‘仗义每多屠狗辈,自古侠女出风尘’吗?”
“我还真没听过。”顾清风丝毫不给面子。
十一忙道:“没听过不要紧。来,我继续给你说。那个是原本的,然后,我一不小心弄错了。然后,就出事了。弄错以后,有个屠夫叫王四的,不知怎么就非周令不娶,在宋公子被赶出隔云楼的时候,用自己攒了多年的杀猪钱给周令赎了身。他拿着周令的卖身契,周令没办法,只得跟了一个屠夫。那个宋公子拿了周令的体己回了老家,被父亲大骂,终生没有再到南京来……”
顾清风伸手:“拿来,我看看。”
十一摇头:“你看不到的。其实,只要你不捣乱,我肯定能把错误纠过来。”
顾清风自然无所谓。
一仙一妖合计了一番,化作两个翩翩公子去了传说中的隔云楼。顾清风细长的眉毛高挑,满脸嫌弃之色:“丑八怪,你男装也这么丑。”
十一充耳不闻:“我听说南周北蔡。这南京城的周令姑娘,和京城的蔡凌霜姑娘。一个能歌,一个善舞,并称双绝,不可不见啊。”
顾清风屏息:“这里气息污浊,不利修行,还是少来为妙。”
十一摇着扇子:“顾兄有所不知,仙界不是按道行排名的。”
他们低语着,转眼已到了目的地。
可惜不巧,此刻周令正和宋玉成打得火热,已经收牌不见客了。
他们刚走进去,便有不少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一涌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莺声燕语,竟也成了灾难。
对视一眼,他们迅速溜走,青楼女子太可怕了!
十一恢复了女装,对掩着口鼻的顾清风道:“你也不用这样。我就是带你,呃,咱们就当是见个世面。不然,活了这么大,连青楼都没见过,多丢人。”
顾清风以袖掩鼻,总觉得自己满身劣质脂粉味儿。被风吹了很久,那香味居然还有残余。他颇为恼火:“这样的世面,不见也罢。”
十一嘿嘿笑笑:“我得想办法去撮合宋玉成和周令。”
“那你还不如去阻拦王四,要是他不出现,不就一切照旧了吗?”
十一笑而不语,她能说她一直走的都是这个路线吗?可不能教顾清风知道他也是那个被阻拦的多余的人。
正想着,顾清风忽然问道:“我在的那个小时空,你要撮合的就是那个大柱和那个孙绣衣?他们是中间出了什么事?你牵错什么了?”
十一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去找王四吧,越早越好,趁早教他打消念头。或者干脆看着他,要他没办法给周令赎身……”
顾清风皱眉:“丑八怪,我问你话呢!你颠三倒四说什么呢?”
“我没有颠三倒四!不对,我怎么丑八怪了,我比你长得好看。哪像你,身上凉冰冰的,连片叶子都没有,也不会发散香味……”
十一东拉西扯,甚至还攀着顾清风的手臂,摸了摸他的手:“呦,你的手也这么冰啊,是不是你成仙了也会这样?好奇怪哦。”
顾清风抽回手,快步向前。他觉得别扭得很,他不止一次地缠在她胳膊上,咬过她的手腕,不知道从她的手上滑过多少次。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一次一样,让他尴尬的。
十一摊手,好吧,他终于不再问那个问题了。她愉快地哼着小曲儿,慢慢地在月下走着。啊,月色真美好。
王四是个好屠夫,从外形到性格,他都符合人们对屠夫的认知。他三十多岁,小眼睛,满脸横肉,看起来很凶恶。附近的小孩儿都怕他,是治疗小孩夜啼的良方。
他也曾试过面带笑容的,他听说微笑能使人看上去温和,就努力对每个人微笑。可惜,他一笑,肉堆在眼角,一颤一颤的,更可怖了。
自从他吓跑了几个胆小的客人之后,他再也不笑了,板着一张脸。
王四家有祖传的杀猪绝技,他手艺好,一刀切,人称“王一刀”。他杀猪卖肉从不缺斤短两,分量给的特别足。因此,他虽然面目可憎,但生意却很红火。
但是,王四孤身一人,没有妻子。十几岁的时候,他也曾请了媒婆去做媒,可惜通常女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