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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说话了?他昨天也没帮他做啥啊,反而还给了他一拳头,按照他平常那种睚眦必报、没事还要搅三分的个性,今天他不是应该要面对风花叶的怒火和尖酸刻薄的嘲讽么?……
从醒来开始就奇怪着的方卓越来越奇怪,忍不住就扭头朝风花叶看去。
风花叶还在看着远处,没有注意方卓的举动,或者注意了也并不在意。
方卓便仔细地打量对方。
神色很平静,衣服也整齐,就是脸色有些苍白,是伤心的缘故?……方卓回想了一下风花叶平常的表现,在心里暗自踟蹰一下,最终还能是没把对方脸色苍白和伤心这个情绪联系起来。
方卓继续往下看:
唇角好像有点肿?他的唇角怎么会肿……
衣领也竖起来了,脖子上,脖子上……有青紫!?
“呃!”这一次,方卓结结实实地发出了声音。
正看向远处的风花叶怫然不悦,皱眉看了方卓一眼。
是看,不是盯,也不是瞪,还没有冷笑嘲笑讽笑……方卓怔怔地望着风花叶。
风花叶见方卓一副见鬼了的模样,本想挑眉,转念又觉得无甚意思,便语气平静:“怎么?”
怎么?
语气这么平静?内容这么寻常?
方卓脸上的表情由震惊难言变成了惊骇欲绝。
风花叶却反而觉得有趣了,于是他也不生气,索性继续用平常甚至有些温和的口吻再问了一遍:“怎么?”
还是‘怎么’?还是平静的语气?还是正常的口吻?
方卓茫然了,呆呆地看着风花叶,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做了梦还没有睡醒,要不然,怎么会他做了一个春梦之后,风花叶就像换了一个龙似地那么正常那么好说话起来了?
呃……等等,春梦?
方卓忽然想起了自己起来时候的赤身裸体,以及自己刚刚观察到的,风花叶微带苍白的脸色,微肿的唇角,还有喉咙间青紫……
另外这样想起来,他起来时候,那一床被子也凌乱得实在很奇怪,就像被揉了又揉压了又压……
那么,他,他们……
方卓骤然抬起头来,惊悚得连声音都开始结巴了:“昨昨昨昨天,我、我们、那个,是不是做、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风花叶看了方卓一会,忽而似笑非笑:“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什么都不记得……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卓涨红了脸,“我的意思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自己做了些梦……”
“哦,是做了些梦。”风花叶的语气其实颇为平静,但在此时的方卓听来,却只是越发显得意味深长,“那就是做了些梦吧。”
说着,风花叶起身便要离去。
方卓一下子站起来,扯住风花叶的衣袖怒道:“等等,风花叶,你说清楚,我们昨天晚上到底——”
做了什么。
最后这四个字,方卓没能说出来,因为他看见,风花叶被自己扯起来的衣袖下的手臂上,布满了用指甲划出来的深浅抓痕,还有零星的几个青紫印子……
风花叶看着方卓。
方卓也愣愣地看着风花叶,不知不觉地松了手。
风花叶理了理衣袖,随即离去。
而站在原地的方卓的脑海,却已经被那布满痕迹的手臂给占满了。
那显然是情|事后留下的痕迹——这一点,只要不是个傻瓜,都看得出来。
方卓不是傻瓜,他看出来,虽然他很希望自己就是个傻瓜根本没有看出来
“不过其实,这种事,要一男一女才可以的吧……”站在原地的方卓扭头对着自己旁边的小树傻笑。
一阵风吹过,小树摇摆枝条,似乎是在鄙视些什么。
因为方卓也开始鄙视自己了:“一男一女?女个毛!要知道龙界只有公龙没有母龙!所以——”
所以?
所以……
方卓嘴巴张了闭闭了张,直到喉咙干得火烧火燎为止,也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这一刻,独自面对悬崖的方卓只觉天旋地转,忽然就体会了什么叫做生无可恋。
……
…………
………………
从知道昨夜的真相之后,方卓已经在林子里发了整整一天的呆了——当然,在来林子之前,他已经和风花叶打招呼说‘要出去走走’了。
现在怎么办?方卓问自己。很明显昨晚因为某些原因——或者就是那个该死的粉红香甜雾气!——他和风花叶乱|性了,而且吃亏的还不是他……
如果是他该有多好啊!顿住角落拔草的方卓一阵一阵地恍惚,如果是他的话,那最多他就当没有这回事就好了,多么地简单……可是吃亏的是对方,就算风花叶再讨人厌,再让他看不过眼,再——他也不能吃了就当没发生过吧?……
可是风花叶真的很讨人厌……方卓再一次痛苦地低下了头。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月已上中天,周围的山风越来越冷了。
蹲到双脚发麻的方卓扶着树干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险些跌倒又重新直起身的方卓忽然下了决心:
该死,讨人厌归讨人厌,再讨人厌也不能作为他不负责任的借口!
这么想着,方卓深吸一口气,觉得应该称着自己还有勇气的时候马上回去跟风花叶说清楚,于是他不再耽搁,立刻往来时的山洞赶。
已经入夜了,山洞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一点柔光自山洞深处悠悠射出。
站在洞口,方卓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告诉自己要敢作敢当之后,就立刻往洞里冲,同时大声道:
“风花叶,我——”
“我什么?”有声音轻轻地接了方卓的话。
方卓倏然站定。
立在洞穴之中,背对着方卓的帝堂绝便转过了身。
他看着方卓,眸中银光流转,越显璀璨,越显冰冷:
“你为外域生物离开龙宫,跟巨树人纠缠不清,现在还想对厄运之龙……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嗯~大家觉得二更君能坚持多久捏?
————————————————有花花咩?
章五五 岂可两全其美
石洞内一片静默。
方卓是不知道说什么,而帝堂绝,则是不想说什么。
帝堂绝的目光在石洞内每一件摆设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方卓脸上。他神色平静,语气也是平静,只是任谁都听得出,眼下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
“你有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阁下……”方卓只说了这两个字,也只能说这两个字,这一刻,他甚至连抱歉都说不出口。
帝堂绝面上并无怒意,他只是点点头:“那么,你没什么想说的?”
方卓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摇头。
帝堂绝仰头想了想,继而再开口,语气淡淡:“那我来说吧。”
“几十年前,你为了一个迷失在幻觉,成了外域生物的黑龙执意留在圣迹森林,一呆五十余年。”
“我并不多言,只在近些日子让人着信催你。”
“你从圣迹森林离开的时候碰到了厄运之龙。”
“厄运之龙是为什么出现在圣迹森林?又是来到圣迹森林,还是回到圣迹森林……你觉得这些,无关紧要是吗?”帝堂绝问。
方卓哑然无言。
帝堂绝看着方卓,他还在等方卓说些什么。
哪怕只是狡辩。
可惜他最终什么都没有等到,于是看着方卓的帝堂绝眸中有些失望,以及更多的冰冷和隐约而起的漠然:“你和厄运之龙行了一路,中途……”
帝堂绝弯了弯唇角,似乎笑了一下:“来到了这里,见到龙界最后一个巨树人……”帝堂绝闭了闭眼,“你奇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刚好的时间出现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笑了笑,“你决定抛开身份帮一个巨树人,也罢了。只是方才,你还想跟厄运之龙说什么?”
方卓还是说不出口。
帝堂绝定定地看着方卓,他给方卓最后一次机会:“塔洛蒂亚的事,至此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巨树人已经死了,也就算了;只有风花叶,”
帝堂绝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反而柔和了下来:
“方卓,我只说一次。只有风花叶,我和他之间,不会有半分转圜余地。”
他一字一顿:
“现在,你选一个。”
“阁下……”方卓发现自己似乎只会说‘阁下’两个字了。
可是除了这两个字,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甚至没有劝说帝堂绝不要恨的资格。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帝堂绝的孩子。
帝堂绝安静了一刻。
他的目光由希望到失望,他的神情由冷冽而至漠然,他垂了眼,又立刻抬起,神情与声音都已经恢复寻常: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也就如此吧。”
帝堂绝淡淡开口:“你已经成年了,只是当时你是在圣迹森林,我也没有召你回来进行成年礼,这次你既然决定回龙宫一趟,就顺便把成年礼办了,也算正式独立。”
方卓已经听出了帝堂绝话里的意思——在这种情景下说出‘正式独立’,与划清界限又有什么区别?
“阁下,我不是……”不是不喜欢您……这样的结果,在方才帝堂绝接连质问的时候,方卓就有预感了,只是有预感归有预感,在听到帝堂绝真正这么说的时候,他依旧难受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喜欢您,我……”方卓没有说话。
因为帝堂绝打断了方卓的话。
帝堂绝是笑着的,并没有嘲讽,只是较之寻常时候更为淡漠:
“你不是不喜欢我。”
“你只是不够喜欢我。”
至此,帝堂绝和方卓再无话可说。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帝堂绝也无益再同方卓多独处,转身便向外走去。
方卓自然跟着。
石洞外头,诺德已经守在一旁了。
方卓苦笑一下,却并不太意外——后头也就罢了,连圣迹森林那里,帝堂绝都了解得这么清楚,除了当时也在场的诺德外,是不做二人想了。
帝堂绝对诺德说:“带小殿下上飞马车。”
诺德先对帝堂绝行礼,随后才对方卓弯腰说:“殿下,请。”
方卓看了帝堂绝一眼,毫不意外地发觉对方根本没有看自己,只得跟诺德离开了。
帝堂绝没有再注意方卓,不是不想注意,是不愿再注意了。他只站在先前方卓和风花叶站的位置,看远处雾霭沉沉,许久许久,才低声叹了一口气,并不全为方卓,也并不全为自己,还有那个已经死在了这里的异族:
“卡迦迪亚……”
方卓跟随诺德上了飞马车。弥雨 昍音 购买
“殿下,请稍后,辅王很快就来了。”诺德出声说。
方卓没接这句话。他希望帝堂绝过来,也希望能向帝堂绝道歉,可是如果不做改变的话,苍白无力的道歉又有什么用?
而如果改变……要怎么改变?放弃再寻找塔洛蒂亚,忘记昨天发生的一切,甚或往后,从根本上改变自己的某些性情?
方卓垂下眼,久久地盯住了自己的双手。
“……我很抱歉。”马车内的安静被诺德的声音打破了。
方卓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就见诺德愧疚地说:“我之前只是觉得那个龙有些奇怪,后来暗中跟着队长查了一段时间,就查到他的身份了……只是那时候,这件事已经有别龙知道了,而且辅王也要过来了,我根本瞒不了……”
诺德略一沉默:“也不能瞒。”
方卓勉强笑了笑:“不关你的事,你有你自己的责任。”
诺德却更为愧疚了,他看着方卓欲言又止,忽然下定决心似地开口说:“队长,你想不想知道辅王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刚好?”
这正是方卓的疑惑——他还不至于以为帝堂绝是为了自己专程丢下大堆事务跑过来——他不由询问:“为什么?”
看着方卓确实疑惑的模样,诺德忍不住苦笑:“有些事厄运之龙或许没有跟队长说,可是那颗巨树活了八万年,这么久的时间,又是在龙界的地头上,队长不会真的以为只有那个小镇的龙发现了这个秘密吧?”
方卓一呆。
诺德继续说:“事实上,巨树人在这里,龙界的真正高层都知道,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安排妥当了,甚至是……”他稍稍一顿,还是继续往下说,“甚至是外头那个小镇的龙,都是王安排好了的。”
诺德口中的王自然只有一个。
方卓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帝堂绝方才会说他什么都不懂……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面色青白转变,方卓顾不得再去质疑风花叶带他来是不是真存了要他在龙界无法立足的打算,而只开口询问:“小镇的那群强盗……那群龙,辅王——”
方卓是咬住了牙根,才没有把最后那三个‘也知道’给质问出来的。
可是已经有声音接了他的话,正是帝堂绝:
“我知道。”
上了马车的帝堂绝看一眼方卓旁边的诺德,继而对方卓开口,语气平静:“你是想询问这个吧?我知道,还曾参与过这件提案的表决。”
方卓睁大了眼。
帝堂绝便轻轻嗯了一声,接着补充:“我是投赞成票。”
“赞成什么?”方卓听见自己这么问。
帝堂绝看着方卓,然后他回答:“赞成他们将卡迦迪亚抽筋剥皮。”
方卓双手骤然交握,用力得直至手背根根青筋暴起。他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让愤怒浮上面容,没有让质问冲出喉咙。
可是没有这些,帝堂绝便看不出方卓内心所想了?
帝堂绝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八万年前的秘辛,我也同你说过‘战争没有对错,只有立场’……这样的话,我相信卡迦迪亚也会跟你说过。你现在的愤怒,是因为我们如同强盗一样卑劣,只会强取豪夺,是吧?”
方卓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愤怒,可惜他明显白费功夫了:“只有一个巨树人……只是一个,为什么这么大的龙界,却连一个巨树人,都容不下?”
帝堂绝没有回应方卓的质问。
他没有告诉方卓,巨树人身上有多少对龙界具有重大意义的材料。
他没有告诉方卓,巨树人的存在具有什么样的风险,甚至巨树人本身具有的力量,也是多么可观。
他当然也不会告诉方卓,方卓所说的仅仅‘一个’巨树人确实是仅仅‘一个’。
仅仅‘一个’负担巨树传承的巨树人祭祀。
“狼吃兔子有没有错?”马车内,诺德早已离开,帝堂绝在方卓隐含愤怒的目光中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正自愤怒的方卓一怔。
帝堂绝的目光悠远,他并没有看方卓,而是打开车厢垂眸看脚下云海翻涌,慢慢叙说:“兔子自然没有罪过,它不止没有招惹狼,还天性慈悲,只食草木……那么,狼有罪过吗?”
帝堂绝的目光转向方卓:“狼要生存,自然要寻找食物,如果一头狼被一只兔子感动,他是仅仅放过这一只兔子,还是要放过一群兔子,或者干脆放过所有兔子?而等这头狼因为没有食物饥饿将死的时候,这只、或者这群兔子是对狼感恩戴德将狼好好安葬呢,还是群起围之,将狼分而食之?”
方卓没有说话。
“还有其他狼呢?”帝堂绝继续问,“你说,面对这一幕,其他狼是对这头慈悲的狼肃然起敬,还是嘲笑鄙夷,霍霍磨爪,准备将狼拆吃入腹?”
方卓脸色苍白。
帝堂绝看了方卓一会,随后缓缓笑了:“战争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可是当一头狼和一头兔子对战时,所有龙都偏向兔子。”
“谁都这样。”
话已经说完了,帝堂绝向外走去。
“阁下。”方卓叫住了帝堂绝。
帝堂绝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向前,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想问厄运之龙?可以放心,我没来得及留下他,不过看他最后的模样,倒像是误会你引我过来,你日后自己当心。”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最近很是英俊。
可是花花君似乎颇为委靡啊…………………………
另外,桌子想齐人之美,可惜祸起萧墙,嘿嘿嘿嘿嘿嘿嘿。
章五六 帝堂绝的愤怒
夜幕下的龙宫,格外的巍峨高耸。
短短三天时间,帝堂绝已经跟方卓回到了龙宫,让侍卫龙把方卓带回他以前的宫殿,帝堂绝则径自走回自己的寝宫。
曼迪还在帝堂绝的寝宫等着帝堂绝。
“阁下,您回来了。”站在宫殿台阶上,曼迪几步走下来迎接帝堂绝,微微躬身说。
帝堂绝略一点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