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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解燃眉之急。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往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没准什么时候皇上便会想通了,觉得修仙太遥远,当下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也没准什么时候太子腻了兰泽,觉得情爱乃过眼烟云,江山社稷才是最值得把握的……”
话到这里,魏黎春心里发冷,低低的笑起来,好一会才停歇,又道:“本宫只是个不得圣宠的弱女子罢了,这一生只求平安长寿,对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毫无兴趣,所以你们担忧的事情,本宫可以在这里保证,绝对不会发生。”
或许这番话太令人震惊,也或许是有了之前那三朝元老的例子,静待了半晌,也不见有大臣出列,她嘴角扬了扬,颇为失望的叹道:“本宫准备了足够多的菜刀,可惜诸位大臣都太过精明,不给本宫杀鸡儆猴的机会,实在是可惜。”
几位原本正蠢蠢欲动的大臣,闻言惊的浑身一颤,后怕的额头上直冒冷汗,武陵侯魏思贤的震惊尤甚,这些日子以来太子越来越荒唐,妹妹又缠绵病榻,他急的无头苍蝇一般,一天遣人打探三次消息,总算盼着她好起来,可没等他前去叙话,便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宫妃摄政监国,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连带的魏家也要灭门,他原是想出列劝妹妹三思来着,但当面顶撞妹妹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内心正天人交战时便听得她欲杀鸡儆猴,顿时庆幸自己尚未付诸于行动,否则这般拆她的台,她又不能真的拿自己开刀,只怕会无法收场。
话音刚落,林朝之走了出来,魏黎春眉毛一颤,却见他一掀袍角跪到了地上,嘴里道:“娘娘巾帼不让须眉,臣佩服之至。”
见内阁首辅如此,其他大臣自然不再观望,立刻跟着跪下,一叠声的高呼:“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黎春面色平静,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心里却是十分惊讶,虽说之前她加盖凤印的奏折送到内阁后,他都毫无异议的执行派发并着人监管后续,但明面上对自己如此鼎力支持,实在大出她意料之外。
细想之下,她便释然了,林朝之出身清贵之家,满身正气刚正不阿,行事自然以朝廷利益为重,前世时之所以站在了宁王一边,娶了清平做儿媳妇是一回事,恐怕也是对皇上与太子绝望了,为着江山社稷着想,这才出此下策,现下自己垂帘听政,一切有条不紊,且太子尚有浪子回头的可能,又无娴妃与宁王的拉拢,他不是个糊涂的,自然会选择襄助自己。
她嘴角含笑的回到珠帘后,开始处理政务,气氛倒也宁静祥和。其实听政算不得难,因为大臣们有本启奏时,都会附带着说出自己的看法跟建议,她仔细倾听完毕,再询问下几位重臣的意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然后做一个决断,便算完事了。
说起来倒也得庆幸自己出身显赫,在娘家时是有正经先生教读书识字的,文章也没少做,虽不如冠盖满京华的第一才女苏嫣然,也是不容小觑的,加之多年来一直在打理后宫事务,这才得心应手,没有出现力有不逮的窘境。
退朝后,回到长春宫,她用过早膳,便合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黄婵劝她更衣然后到床榻上睡个回笼觉,她摆手道:“不必了,只怕一会大哥就会过来了。”
果然不多时,外边便响起太监的通报声:“娘娘,武陵侯求见。”
*
魏思贤进来行了礼,魏黎春不等他说话,便率先道:“大哥也是来劝本宫退居后宫,专心吃斋念佛的么?如若是的话,那就不必开口了,本宫心意已决,雷打不动。”
他被噎住,半晌才道:“太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并非真的无药可救,娘娘又何必剑走偏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前后两世,太子是不是无药可救,她心里通透的很,她咬了咬唇,挺直脖颈,将所有的感伤憋回肚子里,强硬道:“他是本宫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又养在身边十几年,脾性没人比本宫更了解,只怕是再过五年十年,他也是回头无岸了。”
魏思贤却不以为意,笑着安慰道:“凡事没有绝对,娘娘过于悲观了。”
魏黎春板起了脸,冷声道:“本宫与大哥乃一母同胞的兄妹,本宫是个什么性子难道你还不了解?鞭长莫及的事情也就罢了,但凡肯插手的,又几时出过岔子?”
魏思贤被训的一愣,听她语气这般确定,忙收敛起神色,认真道:“娘娘真的打算放弃太子殿下?”
“不是本宫要放弃他,是他先放弃了江山社稷,也就等于放弃了本宫。”生怕自己会坚强不起来,魏黎春赶忙将太子从小到大的情景甩出脑海,痛苦的闭了闭眼。
魏思贤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既如此,娘娘另做打算也是应该的,可垂帘听政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又与太祖皇帝的遗训相悖,臣替娘娘揪心,且垂帘听政只是暂时的,若要彻底解决问题,或者另选继承人,或者废帝自立,后面这条路娘娘今日已经当着满朝文武否定过了,只有前面一条路可选,但皇上就只得太子一个皇子存活于世,若是从其他皇族里挑选,娘娘与太子的地位就尴尬了,只怕小命难保……””
她强打起精神,笑着说道:“本宫已有万全之策,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其中尚有未定之数,暂时不便说与大哥听,待到时机合适,自会见分晓,大哥不必为此忧心。”
魏思贤闻言放下心来,点头道:“臣自然信得过娘娘,只是前路凶险万分,娘娘定要万分小心,若有用得着为兄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正想与哥哥说此事呢。”魏黎春从案桌上拾起一本奏折来,递给魏思贤,说道:“薛统领老母病逝,上折子恳请回乡丁忧,本宫已经准了,如此以来京郊大营统领一职便空出来,本宫想让大哥补上去。”
魏思贤将奏折粗粗的浏览了一遍,合上递还给魏黎春,踌躇道:“臣是国舅,已经在兵部任左侍郎,如今又身兼数职,外戚权势如此强盛,岂不惹人非议?”
“本宫与魏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宫选择走上了这条荆棘之路,又素来与朝臣并无交往,所能依仗的也就只有娘家兄弟了。京郊大营二十万兵马,乃守护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交给别人本宫如何能放心?”魏黎春嗤笑,无所畏惧的昂首道:“至于非议,只当耳旁风便是了,有权势兵马在手,别人根本奈何不了。”
妹妹要玩火,他又寻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舍命相陪了,他闭眼轻叹道:“就依娘娘所言吧。”
第7章 相见
送走魏思贤后,魏黎春开始批阅早朝时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朱槿在旁磨墨,余光瞅见黄婵嘴角含笑的走进来,她诧异道:“这有我伺候着呢,一大早的,你不好生补眠,跑来作甚?”
黄婵笑眯眯道:“有件趣事要说与娘娘听。”
魏黎春头也不抬,执笔沾了朱砂墨,在奏折上快速的书写着,嘴里道:“本宫忙的很,没空听你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黄婵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奴婢要说的这件事儿,娘娘听了,保管不会失望。”
魏黎春但笑不语,显然对此不信。
黄婵着了急,一下挨到书案旁,将朱槿挤开,脑袋凑近魏黎春,乐不可支的低声道:“那位程家三姑娘昨个傍晚到望月小筑去了,说是奉太后之命给皇上送书,结果连门都没能进,就被王福全给挡了回去。”
朱槿斜了黄婵一眼,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哪里算得上什么趣事?”
“这当然算不得什么,有趣的还在后面呢。”黄婵端起手边的盖碗,抿了一口茶,又拈了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卖关子的架势十足,可惜魏黎春与朱槿皆不买账,半晌自己先憋不住了,全倒了出来:“程三姑娘回到慈宁宫后,被太后训斥了一顿,说她没出息上不得台面,程三姑娘委屈的哭了整整一夜,今儿一早便悬梁自尽了。”
魏黎春笔下一顿,皱眉道:“太后行事愈发没分寸了,好歹是自己娘家的亲侄女,不但让她一个闺阁女儿家去勾引表兄,还这般落她的面子,若是传扬出去,叫她如何做人?无怪乎她会走上绝路。”
朱槿叹息道:“太子殿下行事与皇上如出一辙,太后娘娘怕也是心里着了慌,这才出此下策,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白白搭上程三姑娘一条性命。”
黄婵嗤道:“倘若老天爷遂了太后的愿,那搭上性命的就是咱们了。”
婆媳两个在这寂寞深宫里过招了半辈子,谁也没能赢得了皇上的心,说到底不过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可怜人罢了,现下太后要闹腾,魏黎春不想理睬,且由着她,只要不与宁王扯上干系便好。
魏黎春快速的批阅完手上的几本奏折,从抽屉里取了个空白的册子出来,命朱槿誊抄一遍,然后转进了屏风后的内室,由黄婵服侍着换了身衣裳,重新梳头净面贴花黄,待一切收拾妥当时,朱槿也已搁了笔。
她将册子接过来,递到黄婵手里,吩咐道:“你陪本宫往望月小筑走一趟。”
“啊?”黄婵愣住,朱槿闻言也僵直了脊背,为难道:“娘娘,您……”
“担心本宫如程三姑娘那般,被王福全挡在门外?”魏黎春哼笑,不屑道:“他若是敢阻拦本宫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本宫觊觎大内总管的位置已久,正好借此机会换个人来做。”
朱槿颇为犹豫,生怕一语道破其中缘由,会让娘娘面上无光,黄婵却是个毫无顾忌的,快嘴的说道:“王福全哪敢惹娘娘,奴婢们是担忧皇上不肯见娘娘。”
魏黎春晃了晃手上的册子,抿唇一笑:“放心,皇上今儿肯定会召见本宫的。”
*
望月小筑并不隶属于东西六宫,而是于太液池尽头的空地上建起的一处园子,与宫室的宽敞大气不同,偏重江南风格,背后依山,庭前傍水,园内假山小桥林立,亭阁楼台掩映在苍翠茂竹间,雾起时山风过处,群鸟鸣翔,站在九曲回廊之上,颇有些飘飘欲仙之感。
“倘若能无性命之虞,本宫也愿意待在这种地方,享一世清福,只可惜没这福份。”魏黎春背负了双手,仰头闭眼轻叹,对黄蝉道:“回头着人把长春宫后罩房内的佛堂拆了,本宫从今日起早也不吃斋念佛了。”
说完不等黄婵回话,便信步往前走去,黄婵忙跟上,然后疾走几步越过她,来到望月小筑廊下,使劲扣了几下门,不多时一个小太监将门打开一条细缝,探出个脑袋来,黄婵盛气凌人道:“皇贵妃娘娘驾到,让王福全出来接驾。”
小太监浑身一哆嗦,一下将脑袋缩回去,然后门后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不多时大门被“哗啦”一下拉开,大内总管王福全带着方才那个小太监匆忙的迎出来,跪地磕头道:“老奴请皇贵妃娘娘安。”
魏黎春抬了抬手:“王总管不必多礼,快起来罢。”
王福全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满脸堆笑,诚惶诚恐的说道:“娘娘若是有事吩咐老奴,遣人来知会老奴一声就是了,但凡老奴能做到的,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怎敢劳动娘娘大驾。”
黄婵“呸”了一声,哼道:“在这望月小筑待了几年,王总管是越发知进退了,连皇贵妃娘娘面前都敢和稀泥,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
“娘娘饶命啊!”王福全“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哭嚎道:“皇上闭关中,望月小筑里的事情全由老奴一人打点,皇贵妃娘娘突然驾到,便以为娘娘是有事要吩咐老奴,断不是妄自托大,更不敢和稀泥糊弄娘娘。”
“行了,起来罢,你的脑袋本宫没有兴趣。”只所以带黄婵来,要的就是这份得理不饶人,现在给了他下马威,也不怕他敢敷衍自己,魏黎春抬手吩咐他起身,又说道:“本宫这里有句话,你且仔细听好了,然后一五一十的报与皇上。”
王福全为难道:“皇上一心修仙,不理红尘俗外事,老奴可不敢擅自去打扰。”
魏黎春冷笑道:“俗外事?吃饭穿衣也是俗外事,既如此,那从明儿起,本宫便断了这望月小筑的供给,你们要想活命,那就等着天上掉馅饼吧。”
“娘娘,您这是弑……”话未说完,便被黄婵一巴掌甩了个眼冒金星,脑子也立时清醒过来,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砰砰”的磕起响头:“老奴罪该万死,老奴罪该万死,老奴罪该万死……”
“本宫原是念在你服侍皇上这么多年的份上,不与你计较,熟料你竟然半点不知收敛,再三冒犯本宫,不处罚你本宫威严扫地,倘若要处罚你,本宫又没有带侍卫过来,这可如何是好呢?还真是叫人为难。”魏黎春颇为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黄婵笑着递上打蛇棍:“娘娘,今儿秋高气爽和风习习,倘若见了血,那可就不美了,不如暂且先将他的帐记着,回头再算不迟。”
“你说的对,可不能为了这么个奴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魏黎春点点头,一甩袖子在结香端来的春凳上坐下,接过茶水轻啜一口,慢条斯理的对王福全道:“去对皇上说,金承业文武双全,骁勇善战,乃国之栋梁,屈居九门提督府未免大材小用,本宫想让他领定国将军职,驻守伊犁。”
这样一番话,便是先前皇贵妃娘娘不敲打自己,王福全也是不敢瞒着不上报的,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等候了约莫盏茶工夫,没瞧见王福全的影子,倒是守门的那个小太监来报信道:“皇贵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黄婵得意道:“还是娘娘神通广大,若是太后知道了,只怕肺都要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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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小筑魏黎春不是第一次来,但却是第一次跨过门槛进到内庭,不过于她来说,景色再美好,又如何能及得上肩头的担子,她只能心无旁骛的往高处爬,即便高处不胜寒,也容不得退却。
小太监将她们带到西南角的花谢,便退下了,魏黎春让黄婵在外候着,独自走了进去。
琴声倾泻而出,魏黎春顺着声音寻过去,在一角凉亭里发现了永宁帝岳临柟的身影。
他坐在那里,一身白衣随风轻曳,神情平静安然,面对一池枯荷,缓缓弹奏着《凤求凰》,琴声婉转而又悠扬,其中饱含无限情丝,又隐隐带点哀伤,可见抚琴之人技艺如何高超。
与他最后一面,还是在小金后的葬礼上,如今已有三年。这三年的时间里,他退下龙袍,闭关望月小筑修仙炼丹,她数次哀求未果,死心之后吃斋念佛,不再作他想,昔日夫妻情分成烟云,变故发生之时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上。
魏黎春有些近乡情怯的驻足半晌,这才重新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脚步声惊扰了岳临柟,琴声嘎然而至,他抬起头来,淡淡道:“爱妃,你来了。”
这声“爱妃”险些引的她冷笑出声,然到底是将情绪压了下去,她微微一福身,嘴里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爱妃不必多礼,坐罢。”岳临柟抬手招呼魏黎春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并亲自端起石桌上的茶壶斟了杯茶,放到她面前。
魏黎春也不推辞,端起来抿了一口,然后放回石桌上,从袖子里取出册子来,谦虚道:“臣妾妇道人家,见识短浅,江山社稷到底不比后宫琐事,难免力不从心,有几桩事情犹豫不决,想听听皇上的意见。”
岳临柟道:“朝堂之事,交与太子处理便是,你一个嫔妃瞎掺合什么,莫非忘记了太祖爷的遗训?”
“若是太子能处理,臣妾又何苦跑来这里讨嫌。”魏黎春眼神望向那一片枯荷,心里的悲伤也开始弥漫,一直强撑的自己,竟然在他面前落下泪来:“所为有其父必有其子,古人诚不欺我,如今太子为了个戏子,朝也不上,奏折也不批,甚至连臣妾这个母妃也不放在眼里……”
岳临柟沉默了片刻,才道:“竟有这样的事……”
打开了缺口,所有的委屈都蜂拥而出,魏黎春哭成个泪人,岳临柟掏出帕子来,递到她手里,道:“人各有志,你也莫要太伤心了。至于江山社稷,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应付的来?宁王跟寿王都是可堪交付的,无论他们哪一个登临大宝,都不会亏待你跟太子的,你还是安心回长春宫吃斋念佛去罢。”
魏黎春正哭的声嘶力竭呢,闻言一下哽住了,咳嗽了半晌才缓过来,她气的“蹭”的一下站起来,将沾满眼泪鼻涕的帕子摔到岳临柟脸上,冷笑道:“皇上可真大方,竟然准备将皇位拱手相让给兄弟,岂知你那兄弟一定靠得住?指不定什么时候,阖宫上下都要死在他手里。”
岳临柟将帕子从脸上拿开,皱眉道:“你这是说的什么疯话?”
“是不是疯话,恐怕皇上也没机会验证了。”魏黎春擦干眼泪,又恢复昔日的神色,强硬道:“这个皇位,皇上不稀罕,太子不稀罕,但是臣妾稀罕的很,臣妾已昭告天下正式垂帘听政,并安排兄长任京郊大营统领,兄长连襟任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