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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主……”心里的话被优箩一语道破，徐继仁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吧，菀妃究竟是怎么死的，刑部大牢里死的那个人是谁？本公主究竟是谁的女儿？”一口气问出心中所有问题，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七上八下难以平静。
“公……公主……您都……知……道……知道了？”徐继仁身子狠狠的一颤，有些恐惧的看向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小女子，她真的是那个在皇上面前一脸娇弱、纯真憨直的十七公主吗？她真的只有十八岁吗？
想起娘娘无意中曾经提到过的预言，徐继仁心里一阵哆嗦，颤抖的回答：“娘娘死……死……于……难……难产……刑部……。大……牢里死……的是映风！”
“这一切也是父皇一手安排的？”
“是……的……”
“那，本公主的母亲到底是谁？”
“是……是……。是……”徐继仁颤抖得更加厉害，心里无数的念头交织在一起，如果娘娘当年说的预言是真的，公主将来就必定要背负起她的使命，可是，那个使命却是……。嗜兄！
“是菀妃对不对？当年云烟与菀妃一起生产，可云烟生出了一个死婴，而菀妃本是已死之人，自然没法子照料孩子，你担心这个孩子会如十一那样被放在皇后身边，所以，你想到了利用云烟，和云烟合谋将菀妃的孩子抱了去，谎称是云烟的孩子。你本以为云烟受宠孩子交给她必定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炎帝听信谣言，要杀了初生的婴儿。最后，孩子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被丢到了冷月阁无声无息的长大，你心里愧疚，所以把菀妃的画像放在临渊让炎帝时时刻刻不能忘记她，是也不是？”
优箩的话，彷佛一直锋利的宝剑，深深刺入了徐继仁已经不堪一击的心中。聪慧的女子，其实早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痴痴的追问，她要的，不过是一个肯定，而这恰恰是徐继仁不能给，也给不起的。
公主恕罪……
97。第一卷…第九十四章
徐继仁最终还是没有给优箩她最想要的答案，而且用最激烈的方式让优箩绝了追问的念头——咬断舌尖！
白白胖胖的小寿子，用最虔诚、最决绝的方式为他的东哥儿留下了最后的隐秘，关于公主，关于天启国运的预言。因为，没有人知道当年含章殿密室里的陈夫人裴城凤，竟然是灵族圣女唯一的传人，灵力天下无双！
她曾经为天启的国运做过测算，可算出的结果却喜忧参半，她算到了陈家的灭亡，也算到了裴家的未来，她更算到她离开以后，有一天她的后世子孙会进入密室，天下的运势将会因她的子孙而改变。
可究竟是变好变坏，她却无法判断，这也是徐继仁不敢说出优箩身世的原因，公主究竟是灭世的妖孽，还是救世的圣女，不到最后盖棺定论，谁也无法预料。
徐继仁走了许久，优箩呆呆的斜靠在贵妃榻上，明艳的太阳已经没有了热度，芙蓉花彷佛也失去了几许娇艳。榻前的小红泥炉燃尽火焰余下冷寂，凤歌悄无声息的从假山上下来，月双也默默的收了煮茶的用具，寂静的花园井然有序中又透着丝丝诡异和不安。
“公主。”凤歌想劝慰，开了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用担忧的眼神望向优箩。谁也没料到徐继仁竟然会自断舌尖，难道公主的身世真的隐藏了巨大的隐秘？
优箩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凤歌咬咬牙拉了月双一起退出花园，公主的悟性不低，只是暂时有些无法接受而已，相信她会想通的。
“凤歌，你说公主辛苦的追查身世究竟是为了什么？”走出花园，月双一把拉住低头沉思的凤歌，“昭仪娘娘死了，映霜死了，奶娘为了阻止公主追查身世服毒自尽，徐公公宁可自断舌尖也不肯说出当年的事，究竟公主的身世隐藏了什么秘密，让他们宁可自尽也不肯说出真相？”
凤歌沉静的看着月双，经过这么多事，小女孩儿长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经带了淡淡的愁绪，圆乎乎的苹果脸皱起眉头，变得忧郁，唉，长大了就懂得了烦恼，便再也回去不当初的纯真稚嫩了。
“月双！”凤歌伸出双手，按在月双消瘦的肩膀上，“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相信公主，公主所做的并不全是为了她自己，只是现在暂时不能让人知道，总有一天，公主会让一切真相大白的，要有信心，知道吗？”
“知道。”月双重重的点头，迟疑的说道：“只是……我害怕这样下去，公主会很难过。”她的命是公主救回来的，对于优箩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可是奶娘自尽的事让公主很是伤心，虽然嘴里没说什么，可是，月双知道公主是真的伤心了，所以她虽然叫珠儿炖了许多补品给奶娘，可她自己却从来没有踏进偏院一步。
“放心吧，公主没有你想像的娇弱。”回头看了看隐约还见一线粉嫩的花尖，双手合十仰望上空，喃喃的道：“希望公主顺利渡过这一个劫。”
98。第一卷…第九十五章
初冬的夜晚，寒气愈发浸骨，优箩和凤歌静静的坐在含章殿的阴影里，窗外寂静一片，长风穿过雕花宝扇窗的缝隙呼呼的在屋里回旋，发出呜呜的低鸣，彷佛真的是鬼魂留恋的在屋内嘤嘤哭泣。
裹紧身上的狐毛披风，真冷啊，早知道该带个暖手金炉出来的，这会子，只好忍着了。
“公主，来了！”凤歌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盯着远处假山上那一抹黑影。这是灵族特有的功能，即便是在黑暗里，也能清楚的看到地面掉落的针头。
“嘘！别动……”拉住凤歌的手，将身体隐藏进屏风后面，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寝殿大门被无声打开，熟悉的香气随风飘散，黑衣人熟练的走到墙角拨弄，密室大门无声打开，露出菀妃的画像来。
“母妃，儿臣来看您了！”黑衣人轻声说道，眷恋的伸手抚摸画像上菀妃含笑的唇角，“母妃，儿臣无能，到现在都不能替您洗刷冤屈，儿臣枉为人子！”
牵起衣袖细细的将画像上的灰尘抹去，“不过，快了，就快要好了，王叔已经答应帮儿臣夺回失去的一切，那几个贱人，儿臣一定会让她们生不如死。母妃，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儿臣，保佑儿臣，儿臣成功之日便是严家洗刷冤屈之时。”
凤歌在优箩手心画了个‘十一’，优箩捏了捏她的手，表示知道，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皇子起身关好大门，从怀里取出香烛祭品，摆在画像跟前，小心的点燃烛火，跪地祷告，“娘，今儿个是您的生辰，裕王叔说您最爱吃的是御前楼的百花糕，儿臣给您带来了，您趁热吃吧。”
“娘，宫里都说十七是您的转世，她长得和您可真像，连王叔都说她跟您刚进宫的时候一摸一样，娘，这是真的吗？她真的是您的转世吗？娘，看见她我总觉得想笑，您没看到，老八欺负她时，她眼里冒着火，像是要将老八千刀万剐。娘，父皇好久没有召见我了，他只召见老八，老三，就连老十五都比我见的次数多。娘，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不想见我。娘，老八今天又请了几个幕僚到府里，我猜他就要动手了，父皇身体越来越差了，老八等不急了。老五和老七肯定是回不来了，只要老八解决了老三，王叔就会站出来举荐我，娘，我就要成功了。虽然我只有一个人，我没法和他们明着争，可是，皇叔他愿意帮我，他愿意帮我，娘，王叔说，他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晚了一天向外公提亲，所以，眼睁睁的看着您进了宫，看着您受那么多折磨，娘，您在天之灵保佑儿子，为了严家，为了娘，儿臣一定要成功。”
十一皇子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燃烧的烛火幽幽跳动，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娘，竹儿怀孕了，太医说是个儿子，娘，您有孙子了。可是，娘，我不敢让她留在京城，我怕万一，万一……。至少我还保住了这一点儿血脉，只要他平安长大，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也是好的……”
优箩听得手脚冰凉，心里砰砰跳得如同打鼓，十一哥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这是谋逆啊，被查到那是要砍头的，太可怕了。
凤歌拉着优箩冰凉的手，写道：“传言是真的！”
优箩没有回答，她想起那方丝绢上写的话，‘黑云压城城欲摧。’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天启的天真的要变了吗？
想起今天，她才怒斥了凤歌，不可听信那些下人私下的传言，然而，此刻从十一皇子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她不得不正视下午凤歌说的传言。
快用晚膳时，慕容轩派人送来了消息，七将王在世的后裔，除了华、秦、还有吴家以外，再没有人了。
99。第一卷…第九十六章
其中，华家就是当今丞相华正隆，秦家自然就是秦太医，而吴家早在武帝时就已经弃官从商，现在经营着绸缎庄，米粮庄，还有当铺，是天启数一数二的富甲之家。
不过，吴家当家的现在不是吴老爷，而是吴老太太，说起这老太太那可是个传奇人物。年轻时凭着一根长鞭，打遍天下不平事，还做过一段时间的赏金猎人，为朝廷抓了不少十恶不赦之徒。
后来，无意中遇见吴家少爷，两人一见钟情，经过不少劫难终于结为夫妇，从此封刀归隐，退出江湖，做起了少奶奶。
虽做了少奶奶却也闲不住，时常跟着少爷出去谈生意收欠款，一来而去摸熟了门道，提出建议来竟也头头是道。吴家老爷见她聪慧如此，干脆就让她跟着学做生意，此后，慢慢的将生意交到了她的手里，她也欣然领受，把个吴家的生意做了个遍地开花，富贵更胜从前。
优箩看到这里莞尔一笑，对凤歌道：“这吴嘉恒的后人也确实眼光独到，娶的媳妇如此不凡，也亏得菩萨厚待他们，才能在芸芸众生中找到这样的奇人。”
凤歌抿嘴一笑，望着优箩头身上愈发明显的紫气，融合了头上灵光的紫气，竟然彷佛活了一般，围绕着她缓缓的流动。说道：“我倒觉得这吴老太太，帮了公主一个大忙了。”
“此话怎讲？”
“公主，您想想，有了吴家的财力，加上慕容家的兵权，华家的人脉，您想做什么不是轻而易举呢？”凤歌目含深意，眼中跳跃的光芒带着几许疯狂的挑逗。
凤歌的话让优箩心里‘砰’的一跳，眼中光芒一闪而逝，不动声色的道：“你也别忘了，天启的兵权慕容赫只掌握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在裕王和父皇手里，现在慕容赫和五皇子、七皇子还在边城驻守，而裕王还留在京城。”
“可是，公主，奴婢听说这几日裴大人和国丈竞相邀请王爷过府，都被王爷拒绝了，可十一皇子却天天往王府跑，一去就是小半天。”
“侄儿去叔叔家窜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有人传言王爷要帮十一皇子……。”
“凤歌！你不要命啦？！”优箩站起身来，厉声打断了凤歌的话，道：“没有可是，没有传言，即便是有也轮不到我们说三道四，你明白吗？”
“公主息怒！”凤歌跪倒在地，“奴婢只是私下里听人胡言乱语说的，请公主莫怪！”
优箩怔怔的站在原地，裕王那犀利迫人的目光和眼中那毫不隐藏的赞扬又浮现在眼前，夹百战余威回朝，裕王在民间的威信就如同当年的七将王，而他自然也会成为众皇子拉拢的对象。
可是，他为什么就愿意帮十一皇子呢？要知道，老八也好，太子也好，一个身后是裴家，一个身后是万家，即便是七皇子，身后也有庞大的慕容家，选谁都比选十一皇子强，为什么他偏偏选了一个毫无势力的十一呢？
如果，真的如十一所言，裕王是因为恋慕菀妃所以愿意帮他的话，那这牺牲也太大了些，要知道，万一不成功，那就是灭九族的死罪，为了一个去世二十年的人，值吗？
优箩低头默默沉思，感觉手被重重的捏了一下，醒过来，只见十一已经收拾好祭品准备离开了。
“出去吗？”凤歌在她手里写道。
“暂时不要惊动他，等他走了咱们再走！”看看天色，皎洁的月盘已经下沉了，一夜又要过去了。
等到十一皇子离开含章殿，两人这才悄悄潜回栖鸾院，却不知栖鸾院里，另一个惊人的消息正等着她。
100。第一卷…第九十七章
云贵人死了！
这个消息足足让优箩呆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她死了？她还没来得及去向她问自己的身世，她怎么就死了？
“太医说，她是中了碧落草的毒被毒死的。”月双想起那株长相怪异的草，好在自己当时被公主打开，否则，这会儿，只怕骨头都化成灰了。
“你说什么？碧落草？”听见碧落草，优箩回过神来。
“是的，云贵人死时面含微笑，全身粉红，太医说正是中了碧落虫的症状。”
“碧落草不是……。”话未说完，优箩猛然想起，上次发现的那几株碧落草虽然被云贵人派的人铲掉了，可是，铲下来的草还在她的手里。
“公主，宫里传言当年菀妃娘娘也是死于碧落草，云贵人之所以中毒是因为……。”月双脸色苍白，迟疑的看向优箩。
“因为什么？”优箩沉声问道。
“因为公主是菀妃的女儿，云贵人害了菀妃抢了她的女儿，又担心此事暴露被定欺君，所以她选择了自尽！”凤歌清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将月双不敢说出的话大声说出来。
优箩眼中光芒一闪，若有所思的看向凤歌，凤歌见状摆摆手，笑道：“别看我，我不是神仙，只是方才出去打探了一下，现在整个宫里都这么说。”
“说我是菀妃的女儿？有人信吗？”优箩讥讽的笑笑，眼中有一丝凄凉，看着凤歌，“菀妃在元丰二十七年就已经暴毙了不是吗？皇上亲自为她封棺盖土，整个天启谁不知道。”
“去世之人，不可能产子，至少皇上不会允许她产子。”凤歌特意加重了‘皇上’两个字，淡然的一笑，“所以，云贵人不该是自尽！”
“而是……”
“有人嫁祸！”两人异口同声说出答案，却同时一起沉默。如果说有人杀了云烟要嫁祸给优箩的话，这个计策不但不高明，反而漏洞百出。
首先，炎帝就绝对不会允许死人产子，所以不管真假，优箩只能是云烟的女儿，女儿不可能杀母。其次，云烟揭发菀妃，大家都明白是有人指使，而这个人是谁，所有的人都很清楚。第三，既然，菀妃不可能复活，云烟又怎么会有欺君之罪，还怕到服毒自尽？
“看来除了徐继仁和云烟，还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的身世，只是，这个人隐在幕后，她想逼我自己去查明真相，不管是为生母，还是为名义上的母亲，我都不能推辞，是吗？
“公主，看来您这次受封，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而给您的一个特权而已，若您不照着办，只怕镇国公主的封号不久就会落到别人头上呢。”
“呵呵，你说我该乖乖听话吗？”优箩端起手边的热茶，轻轻啜了一口，含在嘴里让馥郁的香气久久留在鼻端。
凤歌难的俏皮的一笑，说道：“给了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再说了，做主的还另有其人不是吗？”她本就生得美，只是美中带了几许阴柔，这一笑多她增添了几分灵通之气。
“呵呵，林凤歌，本公主觉得你好像并不如你表现的那么听话，哦？”优箩闲闲的斜睨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公主，凤歌的性命早已经交到了您的手里，再说，老话不是说了么，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叫做近朱者赤！”说完咯咯笑着跑到门边，随时准备‘出逃’！
优箩扑哧一笑，“越来越贫嘴了。”想起云贵人，不由神色一哀，幽幽叹道：“唉！她也不容易，你说，那日我若将那丝绢拿出，问了她这件事，是不是她或许不会死？”
那日，优箩得了严奇的丝绢，心里对身世的猜测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本想去绮云殿问罪。可是，看到云烟小心翼翼讨好自己又于心不忍，只好探了探口风回了栖鸾院。
“也难说，若是她知道你知道了真相，搞不好还真的会自尽。不过现在，您还是去一趟吧，无论如何，她是你的‘母亲’！”凤歌收起笑脸，在心里补充道，就算是做给别人看，也该去这一趟。
“恩，是该去一趟的。”优箩点点头，站起身：“叫月双替我寻件孝衣来，就让我这个女儿，送她最后一程吧。”
“是！”
101。第一卷…第九十八章
绮云殿的大殿里，原本鲜艳的薄纱丝幔已经全部换成了白色绞菱纱，合宫上下的奴仆因贵人死得蹊跷全被带去了内府问话。
诺大的绮云殿竟然只有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