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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妩轻笑着闪躲,但始终被他禁锢在双膝之上,最后只得将脸埋进他肩窝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再闹我,我就不理你了。”
霍十九收紧怀抱,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小丫头,如果咱们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为何不能永远呢?一定可以的。”蒋妩的声音闷闷的。
霍十九的心里其实就如同压着沉重的石块,朝堂之上屡屡发生动荡,英国公暂且保持沉默并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他们。皇上又染了药瘾,一时半刻难以痊愈,他早些年树敌太多,一不留神,家人就要成为他理想之路上的牺牲品,更何况,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寿终正寝。
如今她在他怀中。娇软的身躯嵌和他的怀抱,他真希望时光就停留在此处。
但霍十九也知道,这种想法是逃避,是他不屑的。
“将来儿子长大了。咱们再这样腻味在一处,怕会被笑话。”霍十九笑道:“而且,等你三十岁,我就五十一岁了。”
“怕什么。你若是老一点丑一点,我还更放心呢。”蒋妩嬉笑着推他:“外头冷,你去拿我的大大氅来。”
“遵命。”霍十九将她放在罗汉床上,去取了白兔风毛领子的大氅来给她披上,躬身屈就坐在暖炕上的她的高度,修长手指灵巧的为她系上领扣的红色缎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随即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我家妩儿是最美的。”望着蒋妩的眼神满是怜爱。
蒋妩纵然今生不是孤儿。也从未被这般对待过,他对她的亲昵,都超过了年幼时候父亲对她的疼宠,脸上有些发热,拉着他的手缓缓站起来。道:“我们走吧。”
霍十九就扬声吩咐人备车,又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我自个儿能走,又不是残了。”
“胡说!”霍十九不满的用头撞了她的头一下,“口无遮拦的,什么残不残的!”
蒋妩吐了下舌头,侧脸靠着他的肩膀。既然他喜欢服务,那便依着他好了。
出府的路程抱着穿了厚实大氅棉裙的人。霍十九额角还是见了汗,上了马车,蒋妩就用袖子帮他擦汗,笑道:“看来我该少吃点。”
“是我该好生锻炼,我也太没用了。”
二人说笑着,不多时马车就到了别院。
蒋妩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心里有些别扭。虽说主动要来的是她,可要面对蒋学文,她还是觉得不舒服,她真的怕自己在他面前在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即使是蒋学文先做出那些让她看不上的事的。
霍十九下了马车。吩咐人去叩门。
不多时,就听见“吱嘎”一声,许是久不开启的缘故,侧门推开时发出了极大的响声。几名下人小跑着出来,在府门前跪地行礼。
霍十九便扶着蒋妩下车,吩咐道:“预备肩轝。”
“是。”
立即有人去抬了肩轝来。
霍十九扶蒋妩坐上肩轝,自己在侧随行,曹玉和四喜则是跟在霍十九身后,一路往府里去。
“岳父大人呢?”
“回侯爷的话,蒋大人这会儿在前厅呢。”
“身旁可有人伺候?”
“定是有人的。”小厮谄媚的陪着笑。
霍十九闻言,笑道:“若是有一个人伺候不周,你们可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小的哪里敢啊。”
小厮回话之时,蒋妩便抱着黄铜的小暖炉,安心坐在肩轝上观察四周。宅院并不大,但与霍宅相同,都属于精巧细致的类型,雕廊画栋檐牙高啄,设计的是极为巧妙的,此处之所以称之为别院,正因景致好,小皇帝从前也经常来此处小住。
将这里赏给蒋学文住,当真是给足了蒋学文体面。
一路到了前院,下人轻轻地放下肩轝。
蒋妩就扶着霍十九的手一同走向前厅。才刚到台阶前,就有两名穿了棕黄色短褐的十五六岁少年行大礼:“见过侯爷,夫人。”
“嗯。你们是新来的?”霍十九问。
“回侯爷,小的们是新采买进府里的。”
蒋妩越过二人上了丹墀,掀帘进屋。
门帘是柔滑的锦缎,料子是上乘的,却不是棉帘。这样的天气,用如此单薄的门帘,风一吹,屋里就会四下漏风。
进了门,发现摆在地当众的炭炉是空的,呼吸时冰凉的空气使她鼻尖儿发凉。没有阳光的屋内,又不燃炭盆,比外头还阴冷。
蒋妩并不说话,而是往侧间去。
蒋学文坐在铺设官绿色坐褥的临窗大炕上,双拐就架在一旁。
见蒋妩进门来,蒋学文抿了嘴唇,眼神复杂,并未言语。
蒋妩也没有先与蒋学文招呼,而是先将手伸进坐褥与暖炕之间。
入手是冰凉的。
在掀茶壶盖子,里头剩下个壶底,茶叶都没沏开的模样。
“这日子过的……不错。”蒋妩突然笑了。
蒋学文脸上腾的一下红了,不只是愤怒还是生气,冷冷道:“自然是好,你锦衣玉食,不劳你挂念。”
看着蒋学文倔强的脸,蒋妩突然失去与他对嘴皮子的兴趣,只一甩袖子,往外头走去。她双膝疼的要命,但此刻因为满腔愤怒,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
才出了侧间,险些与霍十九装个满怀。
“妩儿,留神。”
“阿英。我父亲这里没有个女人家主持中馈,既然我来了,少不得要插手。”蒋妩在主位端坐。
霍十九笑道:“你开心就好。”便在蒋妩身侧坐下,一副完全听凭她发落的模样。
蒋妩就轻笑着道:“管事的何在?”
“回夫人,小的在。”门外传来一个男声,因地位身份不足,不得主子的允准,是断然不敢贸然进屋来的。
蒋妩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正规矩的跪着,她也不让人起身,更无虚礼客套,单刀直入的道:“你是侯府调配来的?”
“回夫人,是。”
“这府里一应事情现在都归你一总调度?”
“是小的。”
“嗯。现在府里有多少是侯府匀来的,多少是采买来的?”
“回夫人,府里匀来的多是女仆,灶上两名婆子,两个管事的媳妇子,婢子和小丫头若干,小厮也带来了四个,采买了的是伺候蒋大人的贴身长随。”
“那你呢?你做什么?”
“如夫人所言,小的就是总体调度。”
“很好,你的活儿做的不错。”
门外的管事声音欢喜,叩头道:“小的不敢受夫人的赞赏,一切尽本分罢了。”
蒋妩闻言,“啪”的一巴掌排在紫檀木的方桌上,忍无可忍的利色道:“都给我滚进来!”
似是想不到女主人突然发怒,站在院子中的两名长随和管事的,以及几名小厮都连滚带爬的进了屋。
蒋妩指着单薄的门帘,道:“天冷了,不知道换?”
又指着炭盆:“这是做摆设用的?炭火呢!”
随即又道:“这些都没,暖炕为何不烧火!茶壶里为何是冷茶!要你们这群人是来做大爷享受的吗!“
不是说,锦宁侯夫人和其生父闹的很不愉快,连娘家房子都烧了吗?为何这会儿关心起这些事来。
管事的有些拿不准蒋妩的心思,道:“夫人,这是要预备的,只是天还不冷,用不上。”
“是吗?那你在家也是喝凉水,睡凉炕的?”
“这……”在家里当然不可能如此。
蒋妩冷笑一声,道:“来人,打两桶井水来。”
“是。”
外头自然有小厮应下。蒋妩不说话,把玩着怀中的暖里垂眸等着。
霍十九与站在他身旁的曹玉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蒋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多时,就有两名小厮提着木桶进来,将水放在了地当中。
“有茶叶么?”
“有,有。”
小厮赔笑拿了茶叶来。
蒋妩指了指木桶,“倒进去。”
小厮一愣,似听不懂蒋妩的话。
“我说,倒进去。”
那小厮被蒋妩吓的一哆嗦,连忙将茶叶向着两个木桶各倒了一些。
蒋妩看着那两桶水,对管事道:“你伺候我父亲有功,这两桶茶是犒劳你的,喝光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情绝
屋内一片寂静,在院中等着听训的下人们闻言都是一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赏茶水,就是暖的也没有一口气让喝光两桶的,这明明是要人性命!
蒋妩微笑着看着那管事的,秀丽的杏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低柔声音还很关切:“怎么,嫌少么?”
“不,不,夫人,这个玩笑开不得,小人哪里是嫌少,是……”管事的抖着嗓子指着那两桶“凉茶”,结巴的道:“小人,不……”
“我的吩咐你敢不从?还是谁给了你胆子可以随意的忤逆主人?”
“没有,当真是没有的,夫人误会了。”
“误会?你也未免太紧张了些。我不过是看你差事办的好,赏你茶吃罢了。”蒋妩素手依旧把玩着暖炉,已经懒得去看抖作一团的管事的。
而且她已经听到屋内窸窣的声音,是蒋学文笨拙的在下地。
她是怨蒋学文的。哪有这样不顾儿女死活,连亲外孙都要杀死的外公?可是她到底还是心里不落忍,憋着气给四喜递了个眼色。
四喜跟在霍十九的身边,自然最懂得眉眼高低,立即会意的颔首,进屋里去扶着蒋学文,免得他老人家在女儿和女婿面前摔了难堪。
蒋妩已经没有耐心去等管事的自己动作,吩咐道:“给他灌进去。”
“是,夫人。”
廊下就有霍十九带来的侍卫进来,一左一右将管事的夹着,另一人用木勺舀起木桶中的“凉茶”就往管事的口中灌。
水灌的急,吃下是来不及的,不仅灌入了鼻腔,更是洒满了衣裳,如此灌了半桶,他整个人都已快要站不住,冷得发抖。撑的难受。
“夫人,夫人饶命,小的知错,小的知错了!”
蒋妩却不叫停。只冷着脸道:“继续灌。”眼神一扫旁边面无人色的两个新采买来的小厮,冷笑道:“你们也别闲着,那不是还有一桶么,你们就帮忙分担吧。若不想自己动手,我让人服侍你们用。”
二人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屋里立即乱作一团,有挣扎的呛咳的,有磕头求饶的。蒋学文在四喜的搀扶下到了前厅,看到蒋妩颇有其夫风范的端坐首位一副杀伐决断的模样。心里当真是百感交集。好好的本分姑娘,如今嫁给霍十九,就学成了这样的做派,她如今的模样,让他莫名的想起小时候在本家附近庄子里出了名苛待长工的地主婆……可是无论她是不是做的过分。她的本意却是在给他出气。
蒋学文架着双拐站在原地,就有些踟蹰。
眼看着管事的被灌下大半桶水,那俩小厮也不得已自个儿趴着喝了一阵子凉水,蒋妩一摆手,道:“既然天气‘炎热’,赏赐了凉茶,当然还要赏赐解暑的沐浴。才刚我来时看到池塘不错。水清澈的很,你们就去那里头好生凉快凉快吧。”冲着侍卫摆手,侍卫立即会意,将灌的肚子圆滚成一个球的管事的,连同那两个被凉水撑吐了的小厮一同抬了出去,直接丢进了池塘。
池塘距离前厅不远。蒋妩甚至听得到他们的嚎叫和求饶声。
霍十九隔着桌子握住蒋妩的手,“妩儿,别气了。”
“我不生气,这不是看他们做的好,赏赐他们么。”仿佛才看见蒋学文似的。笑着道:“父亲出来了?坐吧。”站起身,将主位让给了蒋学文。
蒋学文却没动弹,胡须颤抖的道:“妩姐儿,你不该如此霸道,那些人纵然有错处,也是爹生娘养的”
“不该?”听闻此言,蒋妩忍无可忍,嘲讽的道:“是啊,我竟然忘了爹是这样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下人纵然苛待你,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我的七斤纵然与你无冤无仇,还是你的亲外孙,就不是爹娘生养的,因为他爹是奸臣,她娘是混蛋!是也不是?‘
“妩姐儿!你何苦如此咄咄逼人!”蒋学文心里窘迫,纵然那件事他因与虎谋皮被英国公摆了一道,他的初衷并不是如此,可是对女儿心理上的伤害也终究是造成了。
只是他不愿意服软认输。
尤其是在三女儿的面前!
“是我咄咄逼人,还是爹做的太过?”蒋妩紧握双拳,若是旁人,她早就一拳挥过去,对方不脑震荡也要断了鼻梁。
可偏偏这个欠揍的人是她的父亲,是弥补了她前世孤单,给了她亲情的亲爹!
锦州的大火仿佛还在她心里炙烤,刀光剑影还在眼前闪烁,蒋妩所经历的杀戮很多,多到她已经习惯了血腥气,甚至会为了匕首割断了敌人喉咙时的手感而兴奋。
可是,那一次险些丧命的是她的儿子和她的亲人。若非有文达佳珲及时相互,她都不知是否能够保护他们全身而退。
霍十九已站起身,来至于蒋妩身旁,保护的搂着她的肩膀:“妩儿,我们回去吧。”
蒋妩却摇头,冷锐目光似能直射入蒋学文心里。
“为何不说话?你的慈爱悲悯,为何不能留给你的女儿,为何不能留给你的外孙!?为了你的清名,你要杀长姐!为了你的立场,你要杀了你的外孙!蒋大人,为报你养育之恩,我可以放弃一切,就算割骨切肉还你恩情我也在所不惜!可你为何要如此做!你要将你我之间的亲情践踏到粉碎才甘心吗!”
“蒋妩,你果真跟着他学会伶牙俐齿!”蒋学文愤然道:“你忘了你的初衷,心向奸臣,连自己都变了你都未察觉吗!”
“……我是变了。”蒋妩突然觉得与蒋学文在这里争论毫无意思,自嘲的道:“人果真是不能对什么太过执着。我太期盼一个完整的家庭,期盼父爱,到现在反而一切都扭曲了。无论你认同也好,否定也罢,霍英是我丈夫,霍翀是我儿子,霍家人是我的婆家人,霍老太爷和太夫人对我视如己出!谁要敢动他们一个指头,我就敢动谁两只手!就如同今日有人胆敢欺辱于你,我一样要十倍奉还一样!我宁肯自己死,也绝不会让我想保护的人吃亏!”蒋妩盯着蒋学文,冷声吩咐道:“将采买来的那两个小厮拉到院中,给我审,是谁派他们来的!若是不说,就将他们的手指一根根掰断,随后是脚趾,再然后是手筋脚筋,既然有胆子为人做事,就要有命承担!”
“你不能……”
“我能!”蒋妩气势凌人的道:“爹,或许当初你送我上了花轿,我们就注定殊途了。生养之恩我会报。但是杀子杀亲之仇我也记得!今次是我最后一次这般维护你!也请你别忘了,皇上与你说的话,更请你仔细看看掩藏在表面下的真相!想想我家阿英做的事实质上的结果都是什么!这些话我今后也再不会与你说了。从今往后,我死我活与你无关。你若真要我削骨割肉还给你,我也照办。”说着手上寒光一闪,匕首已经搁在自己手臂上。
“妩儿!”霍十九连忙拉着她的手臂。
曹玉也闪身到了近前,握住了她持匕首的右手。
蒋学文望着蒋妩飞扬剑眉下那双满含凌人锐利的眼眸,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那些这些天来在心中一直反复出现的问题,又一次缠绕上来。蒋妩和皇帝都说,让他去看掩藏在表面下的真相,蒋妩又说让他看霍十九所做的事情实质上导致了什么结果。
他需要好好想想。需要时间,拨开那些令人气愤的过程,好好看看结果……
“夫人,那两个小厮已经捞上来,在审了。”外头侍卫回应。
蒋妩手中匕首寒光闪闪,依旧只盯着蒋学文,朗声道:“给我吩咐下去,往后若是我爹受半分委屈,我就让谁受十分!谁让我爹不好受,我就让谁全家不好受!”
“是!”四喜都快被蒋妩的彪悍吓傻了,连忙小跑着奔出去吩咐。
曹玉趁蒋妩说话,手上用力掐了她手腕上的穴位,将匕首夺了过去。
霍十九拥着她的肩膀便往外走去。
蒋学文看着蒋妩的背影,双唇翕动,双手住着的拐杖险些要握不住。
这样,就是父女情绝了吗?
当初他真的的已经决定放弃这两个不孝女了。
可是这种话从他最重视的三女儿口中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刚才蒋妩手中的匕首如今已经扎进他心里了。
蒋妩与霍十九出了门,霍十九的侍卫立即随行身后。
因为惩治了管事与小厮,下人们中都已经传开他们被罚的原因是因为怠慢了蒋大人。
哪里还有人敢给蒋学文半点的怠慢?
霍十九对曹玉使了个眼色。
曹玉立即会意的下去将原本安排给蒋学文的死士叫来十人,轮流贴身保护。看来身边没有自己人保护,蒋学文必然是会吃亏的。他这些年树敌太多,想要他性命的人也大有人在,更何纵然他不愿意承认,他也是霍十九的岳父。
前院中,两个小厮的手指头各自被掰断了三四根。已经是疼的面无人色。
☆、第二百二十八章 萝卜
蒋妩站在二人身旁,毫无悲悯,冷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