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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你师傅自小相依为命,他现在突然走了,你一时难以接受,出现幻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过一阵子就好了!”看子非鱼一副难过的模样,苏清婉心头有些不忍,走过去,拍拍他沉厚的肩头,劝慰道,“放心吧,你还有我们呢!我,月荷,还有天天,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子非鱼赤红了眼,默默点头。想到师傅平日里对他的种种好处,他心里无端的难过起来。
“师傅说,在他有生之年,看到我能独立生活,他便能安心了,可惜他终究没有看到……”子非鱼双肩微抖,棕色的瞳仁里有隐忍,痛楚。
“对了你师傅是因为什么去世的?生病?我听说你说过,他身体一向很健朗啊。”苏清婉闲得无聊,便忍不住问道。
“额……我也不知道,师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病痛,只是有一日,忽然跟我说他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命不久矣,交代我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去了闭关的山洞里,圆寂了。”
“你亲眼看到他圆寂了?”眉头微微一挑,苏清婉好奇道。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点儿古怪,这位武功高强的世外高人,无病无痛的,死得似乎也太随便了,因为据小鱼子所说,他师傅死之前还精神抖擞,满面红光呢。
“这倒没有。”子非鱼呐呐道。
“那你咋知道他圆寂了?”苏清婉狐疑的瞪眼道。
“因为师傅说,他要是没出来就是死了。我在山洞前守了三日三夜,师傅都没有出来。”子非鱼眼眸中流露出伤感道,“不是升天了,还能是什么?”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傻小鱼,会不会你被你师傅摆了一道?”苏清婉忍不住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有没有可能,你师傅这样做,另有目的呢?”
“怎么可能,师傅为什么要骗我,不会的!”子非鱼坚定的摇头,淡淡的坐在师傅的墓前,“你想多了。也不必这么安慰我,我知道,师傅不会再回来了,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是为了安慰你啊傻小子!”苏清婉摇摇头,眼神里闪过一点狡黠的光芒道,“虽说高人做事是高深莫测,但是你师傅这么疼你,没理由死之前不让你在身边,看不到你,他才舍不得死呢?”
从和子非鱼的聊天之间,苏清婉能感觉到,这个云鹤子大师,是相当疼爱子非鱼的,并且对他十分放心不下,怕生性单纯的他,会不适应外界的生活,简直就将他当成儿子看待,这么爱徒心切的师傅,怎么会宁愿孤寂的死去,也不要徒弟在跟前?情理不通嘛。
“或许,师傅他老人家是怕我太过伤心,不能接受吧!”子非鱼默默叹口气,长发随风而舞,略感伤道,“总之师傅去了,这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孑然一身。”
“瞧你,又煽情了!”苏清婉白眼道,“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
“娘子,你不要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子非鱼忽然拉住苏清婉柔滑的小手道。
“你神经啊你!又来了!”触电般甩开子非鱼的手,苏清婉瞪眼道,“都说别来这套了,肉麻兮兮的,很容易招人误会的好不!虽然是我不好,我利用你在我娘面前演戏,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你多少体谅我一下,我娘亲身体不好嘛,我不想刺激她,懂?你以后还是喊我名字吧。”
子非鱼低了头,默然不语,青丝飘飞间,露出那双低垂着棕色琉璃眸,无限沉痛。
“哎呦你别这样了,姐又没说不管你!”苏清婉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走上前拍着子非鱼的肩头,柔声道,“振作起来,好好过日子,你师傅泉下有知,也会以你为傲的。”
“唤你婉婉如何?”子非鱼抬眸,沉厚的眸中隐有期待。
“嗳,只要不喊什么娘子,随便你了。”苏清婉随意道。
“对了,婉婉你等我一会。”子非鱼转身就走,运起轻功,往最近的小店铺飘去,沉厚磁性的声音传来,“我要去多买点纸钱来烧给师傅,让他老人家在底下有钱花。”
“呵,还真是孝顺小子。”苏清婉在槐树边坐下,靠着大槐树,没事薅着野草玩儿,一边半眯了眼,等待子非鱼回来。
忽然觉得渴了,苏清婉随手从大碗里摸出一只小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嘴里喃喃道,“大师,我吃你一个苹果,您心胸宽阔不会介意的喔?”
苹果刚送到唇边,“咻”一道劲风射来,苏清婉还没反应过来,苹果就滚落到了地上!
苏清婉惊愣的瞪大了眼睛,瞬间跳了起来,“谁?!”没有人回应,她敏锐的眸,扫过坟地的四周,四周空荡荡的林木坟头间,只有深秋的冷风穿梭来去,半个人影也没有。刚刚那一瞬,她明明感应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有。
怪了。
莫非真的有鬼?
这么一想,苏清婉背脊也不禁寒恻恻的,虽然她是无神论者,但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东西是解释不通的,比如,她的穿越?真的有鬼也不稀奇啊,她还是现代飘来的一缕孤魂呢。
“对不住啊大师,我不吃了不吃了。不过就一个苹果,您用不着这么小气罢!”嘟嘟嚷嚷的说着,苏清婉将小苹果又摆回大碗里。这什么一代大师,一点儿大师风范都没有!
正要将手收回来,忽然僵住,望着中间的一只大碗,苏清婉的眼睛登时大了一圈!烧鸡,没有了,凭空消失了。
“谁,谁偷了我的烧鸡?!”苏清婉登时跳了起来,这次她很笃定不是鬼了,鬼哪里会啃烧鸡的?槐树后有个荒草凄凄的大土堆,似乎是个荒坟,后面传出细细碎碎的声响来,苏清婉的视线立即就锁定了!就在那里!
蹑手蹑脚走过去,苏清婉探头一看,一个穿的邋里邋遢,蓬头后面打赤脚的老乞丐,戴个斗笠,正蹲在荒坟后,两手揪扯着鸡肉,满嘴是油的大啃特啃,吃相极其难看,粗野豪放,简直就像是饿了几年刚放出来。
“噢!老乞丐你敢偷姐的鸡!还给我!”苏清婉一把揪住老乞丐,怒气冲冲的道。
“喏,还给你咯。”老乞丐摸摸小胡子,油光光的大掌伸过去,只剩下了一个鸡骨头架子,嘴里哼哼道,“小气,真小气。”
“你这个为老不尊的东西,给死人的东西你也偷,你还要不要脸了!”苏清婉气的直瞪眼,揪着老家伙的衣领子不放,不过这老东西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隔得近了,身上一股酸臭味儿,闻的苏清婉几欲做呕。心里暗道倒霉,今日出门一定是忘了看黄历了,遇到这个么讨厌的臭家伙!
“什么偷偷偷,这么难听!这东西本来就是给我的嘛!”老乞丐摇摇头,将骨头放进大嘴里唆了唆,很是满足高兴的样子。
“呵,你不止偷,你还厚颜无耻!”苏清婉几乎要抓狂了,气冲冲道,“这是人家孝敬他师傅的,你不许吃啊!”
“不知道我就不吃了!”老乞丐咕哝一声,眼神闪出贪婪的光,“渴了,嘿嘿,再吃几个水果!”
“不行,姐不同意!”苏清婉赶忙拉扯住老乞丐,一把抓住那油腻腻,补丁累布丁的大褂子,谁知那老混蛋在她面前一闪,就不见了踪影,定睛一看,那老家伙已经滑到了衣冠冢前,开始一手一个苹果,也不擦,就往大嘴里送,“咔嚓咔嚓”咬的欢快。
还大喇喇的坐在衣冠冢前,交叉着双腿,露出长满腿毛的脏污大脚,丝毫不把苏清婉放在眼里!
没时间去计较老乞丐的无礼,苏清婉心头一凛,却反而冷静了下来,这老乞丐不简单!单说他刚才的身法,快的可怕,只一闪就没了踪影,她的武功又不弱,却是连他的头发丝都没抓住!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传说中的丐帮长老?
就在苏清婉捉急之时,眼角余光一瞥,就看到乡间小路上,子非鱼运用轻功回来了,速度快的就像一朵移动的云,转眼就到了跟前。
苏清婉像见了救兵,大喜,迎过去一把拽住子非鱼,“小鱼子,有个老混蛋仗着本事好,抢你师傅的东西吃!你快去收拾他!打得他满地找牙!”看到子非鱼回来了,苏清婉登时有了底气,小鱼子的武功可比自己高明了不少。
“师傅!”子非鱼朝槐树下一看,竟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失声喊道!
“你说什么,师傅?”小脸一僵,苏清婉整个人顿时石化,声音干巴巴的从喉咙里挤出来道,“你师傅不是圆寂了吗,小鱼子你到底有几个师傅?!”
“他就是我师傅!”子非鱼激动不已,连滚带扑的跑过去,打量着他师傅道,“师傅,你,你是人是鬼啊!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呸呸,臭小子,谁说我死了!尽说些不吉利的话!”那老乞丐一根鸡骨头扔过来,瞪眼道,“你可别咒我死啊!你师父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师傅,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啊!太好了呜呜……”子非鱼激动的扑了上去,抱住了他师傅。
“咳咳,臭小子真没出息!”云鹤子欣慰的咧着大嘴笑,顺便将满手的油污,在子非鱼的干净的背上蹭了蹭,道,“师傅又没死,你激动个屁啊!”
“……”苏清婉满头黑线,站在她的角度,可是将这云鹤子大师的龌蹉小举动看的一清二楚,不带这么坑徒弟的罢!不过人家师徒情深,有她什么事儿呢,于是她双臂抱胸,冷眼旁观。
“哎呦你撒手,别妨碍师傅吃东西!”云鹤子嘿嘿贼笑道,“还有啊师傅跋山涉水,已经几个月没洗澡了,身上说不定有些跳骚之类,会爬到你身上哦……”他这个徒弟向来好洁爱干净,这也是他的一个软肋,哈哈。
“啊……”子非鱼赶忙一松手,赤了眼,瞪眼道,“师傅,你干嘛捉弄徒儿?明明没死,干嘛诈死?”
“咳咳,那不是你小子笨嘛!”看到徒弟的脸色越来越黑,云鹤子老脸干笑了几声,搓着手道,“这件事说来话来,咱们晚点慢慢说,晚点说哈!”
“鱼儿啊,这女人是谁?”云鹤子伸出一根脏兮兮的手指,指指苏清婉,冲子非鱼挤眼道,“这婆娘很凶的哦!”
“师傅,她是徒儿的朋友,她是好人!”子非鱼赶忙道,“刚才的事,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您是徒儿的师傅!您老别生气。”
“切,你小子真是不一样了,从前只知道师傅师傅,如今有了女人,还知道护着女人啦,师傅我都没开口呢,瞧你紧张的!”云鹤子撵着一撇小胡子,笑的意味深长,“不错不错,有乃师风范!”
“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子非鱼俊脸一红,瞥了苏清婉一眼,颇有几分不自在。
苏清婉却落落大方,款款上前,一抱拳,不卑不亢的道,“原来是云鹤子老前辈,失敬失敬。大家都是自家人,方才误会一场。还望老前辈不要介意才好。”
“哈,不介意不介意。”云鹤子摸了摸肚子,满足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贼笑道,“不过我刚吃饱,困了,有没有地方睡大觉?!”
苏清婉和子非鱼面面相觑,在子非鱼恳求的眼神下,苏清婉转过脸,点了下头。
章节目录 第102章 有了女人不要师父?
更新时间:2014…9…20 0:04:08 本章字数:5374
苏溪村,小院。
云鹤子霸占了苏清婉的竹躺椅,舒舒服服的仰躺着,一边摸着小胡子,一边惬意的晒太阳。
此刻的他,洗了澡洗了脸,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布衣裳,还拖上了一双苏清婉不知打哪弄来的布鞋,总算脱离了乞丐的范畴,有点儿样子了,不过--距离苏清婉心目中仙风道骨的大师形象,还是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苏丫头啊,茶水茶水!”
“苏丫头啊,水果水果!”
“苏丫头啊,点心点心!”
……
苏清婉忙忙碌碌的奔跑,送这送那,一头黑线,为毛有种跳进坑里爬不起来的赶脚呢?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要不是看在这老家伙是子非鱼师傅的份上儿,她真想一拳头砸扁那张鞋拔子脸。
吃吃吃,也不怕撑死!
“师傅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子非鱼搬张凳子,坐在云鹤子的对面,沉着脸哼哼道,“你最好给徒儿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徒儿就不认你这个师傅!”
“臭小子你想欺师灭祖啊!”云鹤子抓了一只白梨啃着,一边瞪眼道,粗声大气道,“师傅还不都是为你好!混小子!”
子非鱼一把抢过云鹤子兜着的那篮子水果,冷了脸道,“说不说。”
“臭小子,长本事了!好好好,我说我说。”云鹤子搔搔耳朵,坐直了身板,盘着双腿开始讲原因。
原来,他见自己的爱徒子非鱼不肯下山接触世人,担心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会影响他的身心健康,在软硬兼施不奏效之下,便想出一个狠招--诈死,留遗言。
说做就做,他果断进了山洞,放下洞门,假装圆寂,其实呢,早就悄悄从后面的一条秘道跑路了,他去了哪里呢?他下山之后,反正也闲的没事做,就去了苗疆那一带,找他的死敌挑战去了。等他玩够了从苗疆回来,发现爱徒果然被自己的临终遗言逼下了山,深感欣慰,但是徒弟走了,他一个人住在大茅山上又倍感无聊,于是下山寻找徒儿,几番打听,便找到了苏溪村。
“师傅你耍我。”子非鱼阴了脸道。
“咳咳……那个你看你现在不是过的挺好的嘛!”云鹤子一边抠脚,一边嘿嘿乐。
“我不会跟你回大茅山了。”子非鱼冷着脸道。估计他被师傅卖了,还帮着数钱呢,真是……可恶啊。
“谁说我要逮你回大茅山了傻小子!这里有吃有喝有的住,实乃人间妙处啊,师傅也舍不得走了嘿嘿。”云鹤子随意的往竹躺椅上一趟,惬意的翘着两条腿。
“师傅你不会想在这里养老罢?”子非鱼满头黑线。
“臭小子你不会想赶你师傅走吧?啊,有了女人不要师父?”云鹤子直瞪眼,一巴掌拍过去,“别忘了是谁又当爹又当妈,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
子非鱼一闪,躲了开去,皱眉道,“不是啊师父,只是这里是婉婉的家,我们师徒俩在此打扰,多有不便的。”
“我不管!”云鹤子立即装死的躺了下去,“那是你的事。”
“……”子非鱼一头黑线。
苏清婉扶额,特么的她是造了什么孽!这小的米虫没解决,又来一条老米虫!敢情她家是大米缸么!
“嗳,嗳……”忽然,云鹤子捂住腿了叫了起来,长宽微黑的脸膛上,微微皱眉,神情痛苦。
“又怎么了?”瞥一眼云鹤子,子非鱼没好气的一声,但是眸中还是遮掩不住的关切之色。
“师傅要死了!”云鹤子粗低的声音低吟道。
“死了?又来这套!”子非鱼有些着恼,显然不信。
“你师傅是腿上有恶疾。”苏清婉淡淡的声音响起,带着清冷的严肃表情,方才第一眼看到云鹤子,她就看出他面色不对,身上有暗疾,虽然云鹤子功力高深,掩饰的很好,但是她目光何等敏锐,自然是逃不开去的。
“而且,很严重。”睨一眼子非鱼,又补上一句。
“呵,这丫头倒有些本事!”云鹤子眼睛一亮,转向子非鱼,可怜兮兮的耸肩,叹道,“师傅死之前,就想吃饱喝足,好上路。”
见子非鱼动容,云鹤子又一挥手,咬牙道,“快,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师父我端上来!”他的腿又发作的厉害了,钻心的痛,就连下地一步都疼入骨髓,根本无法行走自如,这些时日,若不是有高深莫测的功力撑着,他也无法活着走到苏溪村来了。
“不过是腿前有疾,死不了,甭想仗着这个,在我这里蹭吃蹭喝!”苏清婉摇摇头,走到云鹤子面前,一脸的轻描淡写,出手如电,探住了云鹤子的腕脉。
病未入脏腑,有救。苏清婉神色稍松。
“丫头,你有办法?对了我听鱼儿说,你精通歧黄之术?”云鹤子登时来了精神!精叟的老眼亮了亮,很快又黯淡下去,“不过老夫这个病嘛,不是一般病症,棘手的很,哎,或许是命该如此。”
“的确很棘手,是怪症。”苏清婉掀开云鹤子的裤腿,眉头狠狠一皱,只见那小腿上长了硕大一个毒疮,不断往外流出腥臭的脓水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沉吟道,“不过,也并非不能治。”
“真的?”子非鱼大喜,拽了苏清婉道,“婉婉你一定要救救我师父!”
笑了笑,苏清婉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淡淡道,“死不了,顶多锯一条腿了!保命要紧嘛!”
“我不要断腿,老夫宁可死了算了。”云鹤子脸一黑,一脸哀恸,“老夫一世英名,才不要做瘸子!”
“师父你别任性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子非鱼劝道。
“不要不要不要!”云鹤子将头转向一边,生气不语。
“噗,好了好了,我逗前辈玩的呢,谁叫他为老不尊欺骗小鱼子!不用锯腿的。”苏清婉肃了肃小脸,转向子非鱼,吩咐道,“去杀一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