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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望了许久,心上突然一紧,“三位将军……”
落下这句话,云若二话不说便骑着烈风向着交战之处奔去。
沙场嘶喊不止,百万大军的厮杀残酷的如同地狱。
虽然已经破了铜镜之术,可是数十万对数十万大军,西陵已经没有更多的优势,再加上他们方才多少已经疲惫,所以两军战力相当。
靖也已经入了西陵这方的大帐,沙盘上东卫放置的铜镜已经被他拿下,外面战火纷飞,但他却冷静异常,似在沙盘上推测着什么人的踪迹。
军若无首,便会气势消亡,与其与六十万大军相搏,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战事的方法是……
靖的深眸蓦地一抬,而后亦掀开帐帘向外策马而去,很快便见到了这三城中,稍占主导的将军泰清。
“找到了。”轻喃三字,靖蓦地压低上身加快了马速,便是在马上战马要靠近的瞬间,靖突然跃身而起,抽出王剑侧身反手重重的向着泰清斩去。
一切都来得太快,让泰清来不及看清,只觉一阵肆虐狂风就这样袭的自己睁不开眼。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泰清瞪大了眼睛,然就在同一时间,忽然一阵卷着雪香的狂风自他身后刮来,随着一阵狂奔的马蹄声,一抹雪白的身影突然横在了泰清面前,借着冲力挡住了靖的王剑,那一阵刀剑相击,一阵巨响震破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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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大结局(一)(10000+)
泰清瞪大了眼睛,然就在同一时间,忽然一阵卷着雪香的狂风自他身后刮来,随着一阵狂奔的马蹄声,一抹雪白的身影突然横在了泰清面前,借着冲力挡住了靖的王剑,那一阵刀剑相击,一阵巨响震破天地。
靖双眸猛的一动,唇角不经意的动了一丝弧度,仅淡漠的念了三个字:“慕云若。”
一阵狂风扫过,云若巧妙的绕开了靖剑上的力道,自他身下滑过。
在那一时,他上而她下,四目有了一瞬的交错,两人的交手如是一场绝美的雪舞,刚柔相辅。
之后,云若已然轻巧的翻身屈膝在地上滑行了片刻,待稳稳停下,一甩雪剑,静静站起望着眼前之人的背影。
靖沉默了几许,亦缓缓转身,幽风缠绕了他们的鬓角衣袍。他望着她,许久许久,她也回望着他,不卑不亢。
终于,靖浅淡的扬了下唇,视线与云若相对,而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一同扬起“暂时休战,帐内谈判”的手势,两方军士即刻挥起军旗示意“暂停休战”。
号角吹响,两人缓缓将手收回,对视了一会儿,云若忽而避开视线,先一步向着帐内走去。
达达琦即刻上前想与靖探讨,靖却是扬手制止,而后径自也跟着去了。
达达琦长叹口气,看向那几员大将,知道随时可能再战。
而此时战场上所有的兵将都异常安静,似乎是等待着此战的结果,是暂休,还是继续。
结果,便在那帐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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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鼓声阵阵,方才还交战的大军此时已经站于两侧。
两军中央,是被临时搭建的交涉帐。
当靖步入的时候,云若已经先一步在等待,她站于木桌的一侧,双眸微阖,安静而沉稳。
靖看了一会儿,然后便松开撩着帐帘的手并来到了云若的对面一方。
一阵略有熟悉的气息轻轻卷来,有些怀念,云若紧抿的唇略动,而后缓缓抬开双眸看向了面前的靖,一时间四目相对,一种将对将,王对王的气势顿时在帐中泛起。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云若先开口,异色双眸中含了一缕复杂的幽光。
终于,还是以敌人的身份相见。
靖深瞳中缭绕了一缕看不见的幽光,视线扫过云若的右眼,他不避讳的看着,仅道一声:“一别三年,你变了许多。”
这样的寒暄,好似只是街角交臂相遇。云若扯了微笑,也适时回应,“一别三年,你却一点没变。”
她话中有话,笑得别有意味。
靖自然听得,轻笑一声没有作答,可千言万语,似乎在那相互凝视的眸中一一道出,仿佛有种看不见的金线,将他与她缠绕,斩不断,却足以割伤他们的血肉。
外面鼓声又起,似是两边的大军互相都在斗气势,而这一声,也提醒了他与她,他们究竟是谁,又为何坐在这里。
是啊,此刻的她与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能说的,只有军中大事,能做的,只有执剑拼杀。
一时寂静之后,靖首先避开了视线,清晰了一口气,当真如同与云若像不曾见过几面的人那般道:“彦桥城那一战,打的精妙,打得密不透风,果然是慕云若一向的做派。”
云若闻言,却不再像三年前一样哀伤与动摇,而是承接下靖的这份刻意的冷漠,直面他回道:“慕云若只是不愿声张,没想到西陵似乎很受用。”
这样的回答,没有掺杂一丝的情感,冷静到近乎无情。
靖不经意又抬起头看向三年前那个在雨中几近绝望的女子,如今的她,坚强,没有任何动摇,与夏侯靖记忆中的慕云若截然不同。
慕云若,终于将夏侯靖从心里彻底的,彻底的抹去了。
这是他所希望的,是他所乐意见到的。
明明,该是如此的……明明,该庆幸慕云若不会再搅乱他的心。
“没想到三个字,实在耐人寻味。”靖忽而开口,冷漠的黑眸中,悄然撩过了一抹看不透的心绪。
然他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云若都好像看在了眼里,而后又一次的开口,安静说道:“既然西陵特别让你来与我谈判,看来西陵,也不是那般顺风顺水。”她依旧从容不迫,依旧毫不避讳的凝视着他。
“既然你能坐在此处与我商议,看来这一仗,你们也有所顾虑。”靖也没有半点退让。
两人若有似无的说着,如百姓家里饭后的闲聊,可是字字都透着一股暗潮,又像是在打太极,我进一步,你便退一步,你进一步,我也不强攻。
只字片语,判断着彼此军中的形势,她了解他,他也了解她,所以他能探出来,她也绝对不会少探。一来一去,终于到了关键之时,靖终于也不再悠闲,抬起眸,忽而问道:“只要能撤出西陵归还三城,条件尽管开。”
“是开给东卫,还是开给我慕云若?”云若唇角轻弯。
这一次,轮到靖沉默了,半晌,言简意赅答道:“慕云若。”
西陵,是想动摇主帅。
云若忽而笑了,笑得开怀,然后深深凝望着面前的他,道:“龙炎殿的王首,你是真心,想要收买慕云若去西陵吗?”
这个问题,不经意的如一个针一样刺入了靖的心底。
他半阖眼眸想着她的问话,究竟是知道慕云若会拒绝他才会开出这样的问题,还是真心想要带走慕云若然后看着东卫彻底的毁灭?
究竟是否,是真心想要毁掉东卫?
见靖沉默了,云若长长吐了口气,而后站起,手肘撑桌,向前倾了身子蓦然靠近了面前的靖。
瞬间拉近的距离,将那张熟悉的倾城之容再度映入了那漆黑的瞳中,而且如是再也容不得其他事物那般,被她霸道强硬的占满。
“可以啊,如果西陵想收买我慕云若,我可以开出条件。”云若开口,声音轻而缓。
靖没有躲开,仅是在那几乎稍动就会碰触到她的地方,轻语:“说来一听?”
云若俯视着面前的他,忽而敛住一切的笑意,极为认真的说:“假如,西陵能归还我东卫一切的领土,生活,不再进犯……假如,西陵能归还我慕云若至今深爱着的丈夫,我便即刻让皇甫骁返回东卫。”
靖的双瞳蓦地一动,再度凝视云若,试图从她眼中找寻到一个未解的答案。
那个冷漠的,冷静的,无情的慕云若。
这个心痛的,悲伤的,渴盼着他的慕云若。
究竟哪一个,才是她?
第一次,他看不懂她了,第一次,寻不得慕云若的真心。
这样安静的气氛,保持了许久。直到外面再度多了鼓声,他才莞尔说道:“说到底,果然这个条件,还是替东卫开的。即使如此,我会把条件原封不动的告知大殿下,不过……作为局外人,我只能说。”靖起了身,向前倾身,靠近她,道,“让西陵撤兵,或许尚有可能。但……尸骨无存的已死之人,又如何归还?”
靖说罢,便从云若身前走开,欲出帐。
云若忽而侧身唤住,“靖。”
靖立住足,向后侧眸看向云若。
“有些东西,是真的,便假不了,假的,也从来成不了真的。移蛊术……”云若似是忽而想到什么一样笑了下,然后重新深吸口气站好,转步来到靖的身后,“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靖这个人。”
她爽朗的轻笑一声,然后先靖一步撩开大帐走出。
而本是先迈步的靖,却因他这一句话怔住,双眸染过一缕莫名的疑惑,半晌,他用右手抚住心口,攥紧。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靖这个人。
那么……在她看来,他又是谁?
一种从未有过的思绪涌入。
许是想到了一个答案,靖的眸子猛然抬起,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笑,而后单手遮了右颊,再是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三年,第一次如此笑。
发自内心的,愉悦着。而后蓦地掀开大帐,映着那刺目的白光,步入战场。
出了大帐,靖站在了西陵众兵之前,站在达达琦的身边。他凝视站于自己对面的云若,高声说道:“暂时休战!”
云若没有拒绝,示意默认,而后大声回道:“希望西陵能做一个明智的决定。”
靖稍动了唇角,仅作颔首,又凝视了云若稍许片刻,便转身带了人返回。
泰清等人不解,上前想劝,认为这时候若是乘胜追击岂不更好。
云若却扬了手止住他们的话,视线一扫那战场后方,沙尘氤氲之后隐约有着一些黑色的身影,“外面来了三十万龙炎殿的大军,这些人战力比西陵王朝军要强上数倍,对我们形势不利,不能硬来。而他们也不会强攻,明显意在收回此时兵马,而不是与我们大战。”云若顿顿,眼中蒙上层纱雾,若有若无的喃了句,“而且……还不到时候。”
泰清没听清,云若却摆摆手示意,长吸口气转头看向自家的数十万兵马,蓦地扬起手上的将军剑。
无论怎样,都是一阵欢喝之声,三城守住,还收拾了那么多西陵人!
赢得漂亮,当真出了一口恶气!
“慕将军”三个字霎时响彻了天边,与云若相熟的那些兵将所幸上前一起将云若举起,一扔再扔,知道云若差点把早上吃得糕点一起吐出,他们这才收敛,而后众人开怀。
听着那边的返军之声,西陵这边更愁眉不展。达达琦想不通,上前说道:“既然也来了兵马,为甚不一举攻下,那些铜镜不已经破坏!”
“对方主帅擅长侧攻,应该不止这一手。况且,西陵现在急需调回兵马解围。”
达达琦微愣,一恍,霎时明白了话中含义,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紧忙策马向前号令行军加速。
靖亦是在确定东卫这方不再追攻后,收回了龙炎殿的兵马,听着那方不绝于耳的“慕将军”三个字,脸上不经意透了些柔。
“真的,变强了呢。”他缓而淡的一笑,纵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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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身在西陵的拓跋泽很快便接到了靖从东卫发来的消息,捏碎了手上的信,泽将右手狠狠击锤在了王宫的墙壁上。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西陵王宫里的太医正在给西陵王把脉,再急之事皇子也必须在外等候。常年被阴霾笼罩的天上,见不到任何一丝曙光,身畔偶尔有窗外沁入的风,透骨寒彻。
拓跋泽攥紧了贴在墙壁上的手,而后一点一点拉回。
运筹十五年的计划明明眼看就要成功,明明与东卫的仇恨马上就要在他手上了结!为什么到了这时候,竟要迫自己做一个如此的选择!
如今局势对于西陵非常不利,百万大军平白无故因为都颜那愚蠢的混蛋丢掉将近四十万,返回西陵,却发现那三城已经完全没有了战力,而皇甫骁也适时的在他赶到之前离开,还顺道节奏了西陵三城所有的粮草,也就是说攻占那三个城,一方断他后路,一方是慕云若对西陵的警告,警告若是继续攻占东卫,她将会让西陵付出惨痛的代价。
是啊,她已经足够分量来警告他了。
凤印、玉玺,她代替了夏侯靖将半个东卫的人全部串联在了一起,被欺瞒已久的东卫将士,全都变得悲愤不已,与西陵用西陵蛊控制的那些兵将不同,他们会愤怒,会为了保护东卫而拼死一搏,哪怕敌人是强大的西陵。
而西陵……全部都是一群只会杀戮没有情感的怪物,也包括他拓跋泽在内!
西陵竭尽全力,也就能再出百万大军一战,而东卫,在一月之内必将联合众城,亦达到百万大军。
而且……眼看与越合的和平期就快到了,最多只剩下两个月。
两个月,是否能吃下东卫?
是按照慕云若所言的退兵,还是赌上西陵强者之名死战到底。
拓跋泽紧紧闭着双眼,心中第一次如此迷茫。
这时宫门发出了声响,太医拿着药箱从里面走出,见到拓跋泽紧忙行了礼,道:“让大殿下久等了,可以进去见王上了。”
拓跋泽点了下头,可刚要走,那太医又想起什么紧着在他后面又道了一句:“大殿下,王上的身子近来不是很好,若是能陪,就多陪陪吧……”
拓跋泽蓦地驻足,凝了眸突然拔出长刀勒在太医脖下,冷冷看着他道:“我西陵的王上,永远不需怜悯!更不会有风烛残年的卑微之相!若是再让本王听到这样的话,本王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太医一惊,急忙跪地求饶。
拓跋泽狠狠收回刀,冷哼一声便回身进了门内。
寝宫里,一如西陵的气氛那般,四处都被沉重的黑色所笼罩,拓跋泽似是早已适应,进去片刻,便见到了一张孤零零横在宫殿中央的床榻,四处黑幔被风吹得时而轻扬,看起来却莫名的有种压抑之感。
拓跋泽确实不喜此处,倒不是因为这里阴冷的渗人,而是让他有着一些极其不好的回忆。泽沉默半晌,便扬步向着床榻那方走去,正在榻前帮着打点的答吕晏齐见了拓跋泽,微怔,而后放下手中盛放着粥的碗,安静退开。
走前他看了眼拓跋泽,无声,却悲痛。
拓跋泽眉心微紧,心情愈发的不好,这种被周围人怜悯以待的神情,他厌烦透了。
而后他来到了床前,用长剑撩开黑幔,望着半卧榻上,那已经双目涣散的近六旬之人,冷冷说道:“一幅病怏怏的样子,如何做的了西陵之王!也难怪连都颜那种废物都敢以下犯上,玩弄朝权。”
他的言语中有些愠怒,看榻上之人轻颤的抬起手想要拿那粥,拓跋泽攥紧拳,终是先拿过,用脚不客气的将木椅子勾来,径自舀了一勺稀粥,喂向眼前之人。
但是看他一勺一勺喝下,拓跋泽还是不由稍稍勾了下唇,放软了语气道:“看你气色不错,睿回来过了吧。”
那人稍稍点头,唇角扬起笑,虽然久被病魔缠身,可眉宇间的英气却丝毫不改。
拓跋陵,统领西陵近三十年的王,曾经东卫夏侯泰唯一的对手,曾经西陵无人能敌的第一强者。
这一笑,倒是有些当年的风范。
想着,拓跋泽又喂了他一勺粥,只是这时拓跋陵却没张口,而是轻握了拓跋泽的腕子,努力的眯了下眼,视线稍显清晰后,用着沙哑低沉的声音道:“泽儿……东卫……”
拓跋泽眸子一深,将手蓦地自他手上拽回,他将粥放下,然后喃道:“父王放心,泽,很快便会拿下东卫的。只是,遇到些麻烦罢了。”
拓跋泽其实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要是一咬唇,转身自椅子上起来要走,“父王好好歇息,泽就是来看看您罢了。”
“泽--!”拓跋陵在后突然低喊了一声,似是已经有些费力,他急促的喘息着,一字一字勉强地说道,“西陵,错了,一切都是父王错了……收兵,收兵……否则……”
错了?收兵?
拓跋泽立住脚步,脸上神情突然布满杀意,霎时回身用刀直指拓跋陵,“已经回不了头了!当你亲手在将西陵蛊埋在你的亲生儿子的心口,当你把睿丢进万杀洞自生自灭,当你把我母后悬挂三宫之外,当你把西陵变成一座炼狱的时候!你何曾想过你错了!!这个世上最没资格说错的人,就是你!拓跋陵!”拓跋泽如发了狂一样,横刀便将那些纱幔砍断,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