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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么说来,你在这儿只能住六个星期啦。我本来指望你待上两个月的。你没有来以前,我就这样跟柯林斯太太说过。你用不着这么急于要走。班纳特太太一定会让你再待两个星期的。”
“可是我爸爸不会让我的。他上星期就写信来催我回去。”
“噢,只要你妈妈让你,爸爸自然会让你的。做爸爸的决不会象妈妈一样,把女儿当做宝贝看待。我六月初要去伦敦待一个星期;要是你能再住满一个月,我就可以把你们两个人当中顺便带一个人去,涛生既不反对驾四轮马车,那自然可以宽宽敞敞地带上你们一个;要是天气凉快,我当然不妨把你们俩个都带去,好在你们个儿都不大。”
“你真是太好心啦,太太;可惜我们要依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咖苔琳夫人不便强留,便说道:“柯林斯太太,你得打发一个佣人送她们。我说话一向心直口快,我不放心让两位年轻的小姐赶远路。这太不象话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事,你千万得派一个人送送她们。对于年轻的小姐们,我们总得照着她们的身份好好是照顾她们,待候她们。我的姨侄女儿乔治安娜去年夏天上拉姆斯盖特去的时候,我非得要她有两个男佣人伴送不可。要知道,她身为彭伯里的达西先生和安妮夫人的千金小姐,不那样便难免有失体统。我对于这一类的事特别留意。你得打发约翰送送这两位小姐才好,柯林斯太太。幸亏我发觉了这件事,及时指出,否则让她们孤零零地自个儿走,把你的面子也丢光了。”
“我舅舅会打发人来接我们的。”
“噢,你的舅舅!他真有男佣人吗?我听了很高兴,总算有人替你想到这些事。你们打算在哪儿换马呢?当然是在白朗莱啦。你们只要在驿站上提一提我的名字,就会有人来招待你们。”
提到她们的旅程,咖苔琳夫人还有许多话要问,而且她并不完全都是自问自答,因此你必须留心去听,伊丽莎白倒觉得这是她的运气,否则,她这么心事重重,一定会忘了自己作客身份呢。有心事应该等到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再去想。每逢没有第二个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翻来复去地想个痛快;她没有哪一天不独个儿散步,一边走一边老是回想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达西那封信,她简直快要背得出了。她把每一句话都反复研究过,她对于这个写信人的感情,一忽儿热了起来,一忽儿又冷了下去。记起他那种笔调口吻,她到现在还是说不尽的气愤;可是只要一想到以前怎样错怪了他,错骂了他,她的气愤便转到自己身上来了。他那沮丧的情绪反而引起了她的同情。他的爱恋引起了她的感激,他的性格引起了她的尊敬;可是她无法对他发生好感,她拒绝他以后,从来不曾有过片刻的后悔,她根本不想再看到他。她经常为自己以往的行为感到苦恼和悔恨,家庭里面种种不幸的缺陷更叫她苦闷万分。这些缺陷是无法补救的。她父亲对这些缺陷只是一笑置之,懒得去约束他那几个小女儿的狂妄轻率的作风;至于她母亲,她本身既是作风失检,当然完全不会感觉到这方面的危害。伊丽莎白常常和吉英合力同心,约束咖苔琳和丽迪雅的冒失,可是,母亲既然那么纵容她们,她们还会有什么长进的机会?咖苔琳意志薄弱,容易气恼,她完全听凭丽迪雅指挥,一听到吉英和伊丽莎白的规劝就要生气;丽迪雅却固执任性,粗心大意,她听也不要听她们的话。这两个妹妹既无知,又懒惰,又爱虚荣,只要麦里屯来了一个军官,她们就去跟他勾搭。麦里屯跟浪搏恩本来相隔不远,她们一天到晚往那儿跑。
她还有一桩大心事,那就是替吉英担忧;达西先生的解释固然使她对彬格莱先生恢复了以往的好感,同时也就越发感觉到吉英受到的损失太大。彬格莱对吉英一往情深,他的行为不应该受到任何指责,万一要指责的话,最多也只能怪他过分信任朋友。吉英有了这样理想的一个机会,既可以得到种种好处,又可望获得终身幸福,只可惜家里人愚蠢失检,把这个机会断送了,叫人想起来怎不痛心!
每逢回想起这些事情,难免不连想到韦翰品格的变质,于是,以她那样一个向来心情愉快难得消沉沮丧的人,心里也受到莫大的刺激,连强颜为笑也几乎办不到了,这是可想而知的。
她临走前的一个星期里面,罗新斯的宴会还是和她们刚来时一样频繁。最后一个晚上也是在那儿度过的,老夫人又仔仔细细问起她们旅程的细节,指示她们怎么样收拾行李,又再三再四说到长衣服应当怎么样安放。玛丽亚听了这番话之后,一回去就把早上整理好的箱子完全翻了开来,重新收拾一过。
她们告别的时候,咖苔琳夫人屈尊降贵地祝她们一路平安,又邀请她们明年再到汉斯福来。德·包尔小姐甚至还向她们行了个屈膝礼,伸出手来跟她们两个人一一握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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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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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吃过早饭时,伊丽莎白和柯林斯先生在饭厅里相遇,原来他们比别人早来了几分钟。柯林斯先生连忙利用这个机会向她郑重话别,他认为这是决不可少的礼貌。
他说:“伊丽莎白小姐,这次蒙你光临敝舍,我不知道内人有没有向你表示感激;不过我相信她不会不向你表示一番谢意就让你走的。老实告诉你,你这次来,我们非常领情。我们自知舍下寒伧,无人乐意光临。我们生活清苦,居处局促,侍仆寥寥无几,再加我们见识浅薄,象你这样一位年轻小姐,一定会觉得汉斯福这地方极其枯燥乏味,不过我们对于你这次赏脸,实在感激万分,并且竭尽绵薄,使你不至于过得兴味索然,希望你能鉴谅。”
伊丽莎白连声道谢,说是这次作客,非常快活,这六个星期来真是过得高兴极了,跟夏绿蒂待在一起真有乐趣,加上主人家对待她又那么殷勤恳切,实在叫她感激。柯林斯先生一听此话,大为满意,立刻显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慎重其事地回答道:
“听到你并没有过得不称心,我真得意到极点。我们总算尽了心意,而且感到最幸运的是,能够介绍你跟上流人来往。寒舍虽然毫不足道,但幸亏高攀了罗新斯府上,使你住在我们这种苦地方,还可以经常跟他们来往来往,可以免得单调,这一点倒使我可以聊以自慰,觉得你这次到汉斯福来不能算完全失望。咖苔琳夫人府上对我们真是特别优待,特别爱护,这种机会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你也可以看出我们是处于何等的地位。你看我们简直无时无刻不在他们那边作客。老实说,我这所牧师住宅虽然异常简陋,诸多不便,可是,谁要是住到里边来,就可以和我们共享罗新斯的盛情厚谊,这可有能说是没有福份吧。”
他满腔的高兴实在非言语所能形容;伊丽莎白想出了几句简简单单、真心真意的客气话来奉承他,他听了以后,简直快活得在屋子里打转。
“亲爱的表妹,你实在大可以到哈福德郡去给我们传播传播好消息。我相信你一定办得到。咖苔琳夫人对内人真是殷勤备到,你是每天都亲眼看到的。总而言之,我相信你的朋友并没有失算……不过这一点不说也好。请你听我说,亲爱的伊丽莎白小姐,我从心底里诚恳地祝你将来的婚姻也能同样的幸福。我亲爱的夏绿蒂和我真是同心合意,无论遇到哪一件事莫不是意气相投,心心相印。我们这一对夫妇真是天造地设。”
伊丽莎白本来可以放心大胆地说,他们夫妇这样相处,的确是很大的幸福,而且她还可以用同样诚恳的语气接下去说,她完全认为他们家里过得很舒适,她亦叨了一份光。不过话才说到一半,被说到的那位太太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话。她倒并不觉得遗憾。夏绿蒂好不可怜!叫她跟这样的男人朝夕相处,实在是一种痛苦。可是这毕竟是她自己睁大了眼睛挑选的。她眼看着客人们就要走了,不免觉得难过,可是她好象并不要求别人怜悯。操作家务,饲养家禽,教区里的形形色色,以及许许多多附带的事,都还没有使她感到完全乏味。
马车终于来了,箱子给系上车顶,包裹放进车厢,一切都端整好了,只准备出发。大家恋恋不舍地告别以后,便由柯林斯先生送伊丽莎白上车。他们从花园那儿走去,他一路托她回去代他向她全家请安,而且没有忘了感谢他去年冬天在浪搏恩受到的款待,还请他代为问候嘉丁纳夫妇,其实他并不认识他们。然后他扶她上车,玛丽亚跟着走上去,正当车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他突然慌慌张张地提醒她们说,她们还忘了给罗新斯的太太小姐们留言告别呢。
“不过,”他又说,“你们当然想要向她们传话请安,还要感谢她们这许多日子来的殷勤款待。”
伊丽莎白没有表示反对,车门这才关上,马车就开走了。
沉默了几分钟以后,玛丽亚叫道:“天呀!我们好象到这儿来才不过一两天,可是事情倒发生了不少啊!”
她们一路上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受什么惊,离开汉斯福不到四个钟头,就到了嘉丁纳先生家里。她们要在那儿耽搁几天。
伊丽莎白看到吉英气色很好,只可惜没有机会仔细观察一下她的心情是不是好,因为多蒙她舅母一片好心,早就给她们安排好了各色各样的节目。好在吉英就要跟她一块儿回去,到了浪搏恩,多的是闲暇的时间,那时候再仔细观察观察吧。
不过,她实在等不及到了浪搏恩以后,再把达西先生求婚的事情告诉吉英,她好容易才算耐住了性子。她知道她自己有本领说得吉英大惊失色,而且一说以后,还可以大大地满足她自己那种不能从理智上加以克服的虚荣心。她真恨不得把它说出来,只是拿不定主意应该怎样跟吉英说到适可而止,又怕一谈到这个问题,就免不了多多少少要牵扯到彬格莱身上去,也许会叫她姐姐格外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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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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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已经到了第二个星期,三位年轻小姐一块儿从天恩寺街出发,到哈德福郡的某某镇去,班纳特先生事先就跟她们约定了一个小客店,打发了马车在那儿接她们,刚一到那儿,她们就看到吉蒂和丽迪雅从楼上的餐室里望着她们,这表明车夫已经准时到了。这两位姑娘已经在那儿待了一个多钟头,高高兴兴地光顾过对面的一家帽子店,看了看站岗的哨兵,又调制了一些胡瓜色拉。
她们欢迎了两位姐姐之后,便一面得意洋洋地摆出一些菜来(都是小客店里常备的一些冷盆),一面嚷道:“这多么好?你们想也没有想到吧?”
丽迪雅又说:“我们存心做东道,可是要你们借钱给我们,我们自己的钱都在那边铺子里花光了。”说到这里,她便把买来的那些东西拿给她们看。“瞧,我买了这顶帽子。我并不觉得太漂亮;可是我想,买一顶也好。一到家我就要把它拆开来重新做过,你们看我会不会把它收拾得好一些。”
姐姐们都说她这顶帽子很难看,她却毫不在乎地说:“噢,那家铺子里还有两三顶,比这一顶还要难看得多;待我去买点儿颜色漂亮的缎子来,把它重新装饰一下,那就过得去了。再说,某某郡的民兵团,两星期之内就要开走了,他们一离开麦里屯之后,夏季随便你穿戴些什么都无所谓。”
“他们就要开走了,真的吗?”伊丽莎白极其满意地嚷道。
“他们就要驻扎到白利屯去;我真希望爸爸带我们大家到那儿去消暑!这真是个妙透了的打算,或许还用不着花钱。妈妈也一定非要去不可!你想,否则我们这一个夏天多苦闷呀!”
“话说得是,”伊丽莎白想道;“这真是个好打算,马上就会叫我们忙死了。老天爷啊!光是麦里屯一个可怜的民兵团和每个月开几次跳舞会,就弄得我们神魂颠倒了,怎么当得起白利屯和那整营的官兵!”
大家坐定以后,丽迪雅说:“现在我有点儿消息要报告你们,你们猜猜看是什么消息?这是个好透了的消息,头等重要的消息,说的是关于我们大家都喜欢的某一个人。”
吉英和伊丽莎白面面相觑,便打发那个堂倌走开。于是丽迪雅笑笑说:
“嘿,你们真是太规矩小心。你们以为一定不能让堂倌听到,好象他存心要听似的!我相信他平常听到的许多话,比我要说的这番话更是不堪入耳。不过他是个丑八怪!他走开了,我倒也高兴。我生平没有见到过他那样长的下巴。唔,现在我来讲新闻啦……─这是关于可爱的韦翰的新闻;堂倌不配听,是不是?韦翰再不会有跟玛丽·金结婚的危险了……真是个了不起的消息呀!那位姑娘上利物浦她叔叔那儿去了……一去不回来了。韦翰安全了。”
“应该说玛丽·金安全了!”伊丽莎白接着说,“她总算逃过了一段冒失的姻缘。”
“要是她喜欢他而又走开,那真是个大傻瓜呢。”
“我但愿他们双方的感情都不十分深,”吉英说。
“我相信他这方面的感情不会深的。”
“我可以担保,他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谁看得上这么一个满脸雀班的讨厌的小东西?”
伊丽莎白心想,她自己固然决不会有这样粗卤的谈吐,可是这种粗卤的见解,正和她以前执迷不悟的那种成见一般无二,她想到这里,很是惊愕。
吃过了饭,姐姐们回了帐,便吩咐着手准备马车;经过了好一番安排,几位小姐,连带自己的箱子、针线袋、包裹、以及吉蒂和丽迪雅所买的那些不受欢迎的东西,总算都放上了马车。
“我们这样挤在一起,多够劲!”丽迪雅叫道。“我买了顶帽子,真是高兴,就算特地添置了一只帽盒,也很有趣!好吧,且让我们再偎紧来舒服舒服,有说有笑地回到家里去。首先,请你们讲一讲,你们离家以后遇到了些什么事情。你们见到过一些中意的男人吗?跟人家有过勾搭没有?我真希望你们哪一位带了个丈夫回来呢。我说,吉英马上就要变成一个老处女了。她快二十三岁啦!天哪!我要是不能在二十三岁以前结婚,那多么丢脸啊!腓力普姨妈要你们赶快找丈夫,你们可没有想到吧。她说,丽萃要是嫁给柯林斯先生就好了,我可不觉得那会有多大的趣味。天哪!我真巴不得比你们哪一个都先结婚!我就可以领着你们上各式各样的跳舞会去。我的老天爷!那天在弗斯脱上校家里,我们那个玩笑真开得大啊!吉蒂和我那天都准备在那儿玩个整天(弗斯脱太太跟我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她于是请哈林顿家的两位都来参加。可是海丽病了,因此萍不得不独个赶来;这一来,你们猜我们怎么办?我们把钱柏伦穿上了女人衣服,让人家当他是个女人。你们且想想看,多有趣啊!除了上校、弗斯脱太太、吉蒂和我、以及姨妈等人以外,谁也不知道,说到姨妈,那是因为我们向她借件长衣服,她才知道的。你们想象不到他扮得多么象啊!丹尼、韦翰、普拉特和另外两三个人走进来的时候,他们根本认不出是他。天哪!我笑得好厉害,弗斯脱太太也笑得好厉害。我简直要笑死了。这才叫那些男人们起了疑心,他们不久就识穿了。”
丽迪雅就这样说说舞会上的故事,讲讲笑话,另外还有吉蒂从旁给她添油加酱,使得大家一路上很开心。伊丽莎白尽量不去听它,但是总免不了听到一声声提起韦翰的名字。家里人极其亲切地接待她们。班纳特太太看到吉英姿色未减,十分快活;吃饭的时候,班纳特先生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跟伊丽莎白说:
“你回来了,我真高兴,丽萃。”
他们饭厅里人很多,卢卡斯府上差不多全家人都来接玛丽亚,顺便听听新闻,还问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卢卡斯太太隔着桌子向玛丽亚问起她大女儿日子过得好不好,鸡鸭养得多不多;班纳特太太格外忙,因为吉英坐在她下手,她便不断向她打听一些时下的风尚,然后再去传给卢卡斯家几位年轻小姐去听;丽迪雅的嗓子比谁都高,她正在把当天早上的乐趣一件件说给爱听的人听。
“噢,曼丽,”她说,“你要是跟我们一块儿去了多有趣!我们一路去的时候,吉蒂和我放下车帘,看上去好象是空车,要是吉蒂没有晕车,就会这样一直到目的地。我们在乔治客店实在做得够漂亮,我们用世界上最美的冷盘款待她们三位;假使你也去了,我们也会款待你的。我们临走的时候,又是那么有趣!我以为这样一辆车子无论如何也装不下我们。我真要笑死啦。回家来一路上又是那么开心作乐!我们有说有笑,声音大得十英里路外都能听见!”
曼丽听到这些话,便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的好妹妹,并不是我故意要杀你们的风景,老实说,你们这些乐趣当然会投合一般女子的爱好可动不了我的心,我觉得读读书要有趣得多。”
可是丽迪雅把她这番话当做耳边风。谁说的话她都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