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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扶苏向来无情无欲的脸孔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却是这世上最寒冷的笑容,“你的目的我知道,无非是为了那个龙椅。我的目的没那么宏达,我只要一件东西,你放心,陷害了你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是觉得你我应当成为极好的盟友罢了。现下所有优势都倾斜在二殿下你这边,整个阳逻城都被你包围,皇宫顷刻间就能攻破,卫国公主跟皇长孙这两枚棋子都在你手中,就算皇帝现在立刻调兵勤王,也来不及。这个国家顷刻间就会落入你的掌控。还是说,二殿下你准备将这一切都弃之如敝么?”
赫连啸眉宇顿时拧紧,脸上露出深深的犹豫纠缠,他所有的心思都被扶苏说中了,今天这一切虽说不是他亲自下令,但实际上所有都是他暗中布置了多年的产物!就是为了防止哪一天旬国抓住他的把柄,要置他于死地!就在前几日,旬后将他这些年谋害其他皇子的证据交到武德帝面前,武德帝雷霆震怒,立刻将他暗中囚在皇子府,只待下令惩处!他心知肚明,就算武德帝为保皇室尊严不公布他的罪行,也会轻则将他囚禁一生,重则便是毒酒白绫!他无路可走,只好抓住今日扶苏大婚的机会,逼宫围城!反正这大旬国只要是赫连家的大旬,至于换了谁来坐又有什么关系呢?若是今日大事成了,他便巨蛟成龙!不成,那他便是脚底烂泥!
他知道若有扶苏帮助,事半功倍!只是——赫连啸脸上复杂的神色最终化为深深的怀疑:“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扶苏的双眸里,陡然迸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寒光,掺着血,薄薄的嘴唇里吐出的话语令所有人都胆寒:“一颗人头,一颗,这世上最贵重的人头。”
赫连啸的眼珠子转了几圈,最终弯起嘴角露出笑容,笑声雷动,无比张狂:“好!好!好!”
大旬国二十年来最大的暴动终于露出真面目。二皇子赫连啸以龙塌生妖,清君侧灭妖邪保国家的名义围攻皇城。虎威大将军与皇帝新封的紫袍将军季樊青,率领两万近卫营正面迎战,阳逻城陷入大乱。
城门之上,武德帝龙目圆瞪死死望着城门下身披战袍的亲儿子——赫连啸,勃然大怒道:“你这个逆子!孽畜!你这是干什么?想抢走朕的皇位吗?!”武德帝已经愤怒到极致,他这一生跌宕起伏,曾经在太监底下忍辱负重为千夫所指,也曾君临天下受万民朝拜,但唯独没想到人到晚年,竟然被自己的亲儿子兵临城下!
城下,赫连啸一身银光铠甲,眼睑微微向上挑起,像是被撕开了画皮,露出里面最真实,也最为可憎的贪婪与势在必得的野心。他吊着眼睛,手里的银枪上红得发黑的血液滴滴落下,整个人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父皇,您老了,国事如此繁忙,儿臣如何忍心见您如此劳心劳力?您看,你都老眼昏花了,处处被身边的妖孽哄骗,却不相信你的儿子我,父皇,这是您逼我的!儿子实在不忍心看我们赫连家的江山被妖孽荼毒,所以儿臣就想,这国事不如交由儿子替您分忧,您也好空下时间来颐养天年!儿臣这可是为了您好啊!”
武德帝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辞气得一声冷笑,脸上肌肉都在发抖:“岂有此理!你口中的妖孽指的是谁?朕怎么会生下你这个畜生!”
旬后立刻上前扶住武德帝道:“陛下请息怒,别因为一个乱臣贼子伤了龙体。”
“妖孽?”赫连啸蓝得妖异的眼珠子扫到武德帝身后静观其变的旬后身上,“凤舞龙憩,妖星祸国、金玉败絮,贼人乱朝、牝鸡司晨,国将不保!这种种可都是上天降下的旨意,老天爷早就暗示了我们妖孽为何人,父皇啊父皇,你如此英明难道还看不清么?不过没关系,儿臣今日率兵前来,就是为了清、君、侧!”
“住口!”被当着数万名将士的面污蔑,旬后只觉颜面受损,长长的金指甲用力扣在栏杆上,眯起的细长眼角里全都是杀意,“汝等大逆不道之徒,竟然敢污蔑本宫,本宫必教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赫连啸仰头大笑,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聂嘉鱼如何将我碎尸万段!来人!把我们的贵宾好好儿的,给我带上来!”
他属下几名侍卫立刻将两名狼狈至极的人质带了上来,只见卫国公主与赫连恕唯一的子嗣赫连兰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木架上,浑身狼狈,嘴巴被烂布紧紧塞住,直接就架到了军队最前面,只要哪怕一根箭射过来,先死的也会是这两个人!
看到这两个活靶子,别说旬后,就连武德帝都被惊住了,随即是无边震怒,赫连兰才不到五岁,而且是他唯一的孙子,他极为看中,而赫连啸竟然拿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最活靶子,简直畜生都不如!
旬后立即抓住武德帝的衣袖道:“陛下!要救他们啊!”这可是她唯一的皇孙,更是赫连恕登基最大的砝码,她绝对不允许兰儿有什么闪失!
武德帝脸孔无比纠缠,瞳孔深深的印在面前兵临城下的士兵身上,在赫连啸狂妄的大笑里,在这象征着大旬国至高无上权势的皇城上,深而薄的唇用力抿了三下,瞳孔颜色加深加深再加深,最终变为一股决断的杀伐,然而就当他开口的时候!
一根暗箭猛地从暗处飞来,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将年仅五岁的赫连兰一箭洞穿!谁都没想到,谁都没猜到,就当赫连兰毙命的刹那,武德帝双目赤红一声令下:“杀!”
就在那么一瞬,赫连啸自己都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立即领兵应战。兴许是皇长孙暴毙在眼前,守城军竟然越战越勇,至傍晚十分时没想到原本占在上风的赫连啸大军竟然逐渐显出颓势来,当武德帝不惜一切代价将价值百万金的火炮从皇陵运过来时,赫连啸脸色唰的黑了。当一声炮响,赫连啸身边上千名士兵被炸得翻飞,就连他自己脸上都被炸出一片血肉模糊!
这大炮是哪来的?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武德帝置备了这门大炮?原来,武德帝自始至终都在防着他!
三声炮响,伴随着皇城外一片狼藉,血肉交织,数千名士兵死于非命,更多人的士兵开始惶恐、退却,赫连啸一天之中经历了无边的狂喜,至现在忐忑不安,看着原本纪律严明的军队竟然开始窜逃,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头脑炸疼,他无坚不摧的士兵呢?他的谋臣呢?扶苏呢?所有帮助他的人都去了哪里!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只看见城门之上武德帝的眼睛那么冷漠。压制住喉咙里涌上来的血腥气,赫连啸本能的命令他自己立刻撤兵逃走!否则,他连明天早上的太阳都看不到!
一场声势浩大,骇人听闻的逼宫,最后以丧家犬一样的姿态逃跑,然而武德帝付出的代价也是极惨重的,皇城外几乎成了废墟,三分之一的城墙倒塌,死伤更是不计其数,武德帝当时便用力按住脑门,被太医送了下去。
就当赫连啸仓皇逃跑的时候,一扇窗户内银月洒辉,景夙言看完信鸽送来的最新密报,将蜡丸用内力化为齑粉,转过身轻笑道:“他这个蠢货,自始至终都落在别人的圈套里都不知道,最后为人做了嫁衣裳,自己倒成了丧家之犬,真真可笑。”
余辛夷手中端着一只白瓷海棠杯轻轻把玩道:“你猜那根箭是谁射的?”这场战争,自始至终他们都是看戏的。最好狗咬狗,多咬死一只是一只,他们要做的只是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景夙言笑了一下,走到余辛夷面前,洁白的指尖从余辛夷唇边沾了一滴偶然落在上面缠绵不去的水珠子,在桌子上缓慢而优雅的写出一个字。
余辛夷抬眸与他视线相交,各自一笑。
两个人不谋而合。
这场戏发展到现在真是让他们惊喜啊,接下来,似乎也到了他们该出场的时候了!
第163章
赫连啸率领乱军窜逃,一路狼狈如犬,季樊青自请追杀叛军,一路出阳逻城向西,数次厮杀,次次血流成河。
凤章宫里。
旬后刚从皇帝寝宫回来,面上极为疲惫的样子,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手心里攥着一串子黄花梨佛珠慢慢捻着,有一下没一下,垂下的眼睑里散发着意味让人无法揣测,却让人无端感到从心底抽出一股子寒气儿。
身边伺候的女官们都提足了心,生怕错了半点小命难保。
“启禀娘娘,舞阳公主求见。”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寒冷中,太监的唱诺声突兀的响起。一连串的小跑中,舞阳公主单膝跪在旬后面前:“给母后请安。”
旬后似乎没有听到,仍然闭着双眼一言不发,直到手里的佛珠串子不小心滑落到地上,啪嗒一声,舞阳公主抬起头观察着旬后的脸色,暗地咬咬牙跪爬过去将佛珠捡起来,扬起笑容捧到旬后面前:“母后。”
对舞阳的行为似乎挺满意,旬后细长的凤目终于张开一条细缝,接过那串佛珠道:“事情都办好了?”
舞阳立刻受宠若惊的禀报道:“母后,您吩咐的事情儿臣都给您办好了。”
“嗯。”手心里的佛珠又重新捻起来,旬后脸上似笑非笑道:“所以你到我这儿来邀功来了?”
这句话说得极轻,甚至好像是漫不经心的吐出来的,却让舞阳的脸色刷的变了,心里头像是一道寒光速速刮过,强颜欢笑道:“儿臣只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怎么敢来邀功呢?母后,您误会儿臣了。”
旬后描画无比精致的眼眸完全睁开,里面杀气纤毫毕现,霍然起身紧紧卡住舞阳的脖子冷呵道:“本宫想说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么!我让你收买赫连啸的部下,怂恿他造反逼宫,可是我让你刺杀兰儿了么!好啊,你可真是好极了!翅膀硬了打算忤逆犯上了是么!你明知道兰儿是本宫现在唯一的孙子,你杀死了他,等于要杀我大旬国的将来!难不成,你想要自己将来自己篡位为女皇!”
舞阳公主以为自己这些年来遭受过无数的惊恐与屈辱,直到今天她才知道死亡的模样到底如何。旬后要杀了她,就在今天,连这些话都说出来了,旬后真的要杀死她!
舞阳形象全无,青紫的脸满是惊恐的泪水:“母后……我没有……我……您误会我了……我没……”她喉咙里不断发出难受的咔咔声,双眼不断上翻,“是有人陷害我……有人!害我!”
“害你?”旬后冷然而笑,“那你说说,是谁害你?兰儿不是你杀死的又是谁?”
终于暂时得到喘息,舞阳像条丧家犬一样趴在地上,涕泪模糊,匍匐在旬后面前道:“母后,我指天发誓,绝对没有一丁点背叛您的想法,陷害我的人……害我的人是……”她眼珠子一直慌张乱窜着,双手紧绞道,“是重华!是的,就是她陷害我!她早就看我不顺眼,现在抓到机会就栽赃嫁祸于我!其实罪魁祸首就是她!母后您相信我,那个贱人绝不是省油的灯,她故意勾搭上扶苏丞相,而且她还跟赫连啸沆瀣一气!您想想,赫连啸造反之事唯独她没有出现,事情如此明显,她绝对心怀不轨!母后,您一定不能放过她呀!”
舞阳脑子里一团乱麻,没错,旬后把她的目的揣测得半点不错,她的确有登天换日的野心,她这么多年来暗自筹谋各种方法收买各方势力,绝对不是为了一辈子屈居人下当一世的走狗!于是,她趁着机会一面在旬后面前做低伏小,另一面则是搅乱一池浑水。射杀赫连兰的事她谋划得如此严密,怎么会泄露出去呢?是谁故意抓住她的把柄,还是——旬后从头到尾都没信任过她?不管这件事是怎样传到旬后耳朵里的,眼下她唯一求生的方法就是栽赃,将这盆脏水完完全全泼到旁人的头上!最好的人选,就是她余辛夷!
就在舞阳无比忐忑之际,一道清浅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她身后缓缓响起:“公主殿下,您难道在说我么?”
听到这道声音,舞阳公主瞳孔猛地缩紧,下意识的转过头望着身后纤细窈窕的身影,几乎是受惊般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辛夷先是向旬后行了个礼,随即微笑道:“我自是为皇后娘娘分忧来了。舞阳殿下您可安好啊。”
舞阳满眼通红,失声尖叫道:“你这个贱人!你来干什么!”她本能觉得,余辛夷突然出现肯定充满危险,余辛夷这个贱人,只会害她!
余辛夷丝毫不愠,反而微微一笑道:“我今日来,自然是为你送一份大礼来的。”说着她轻轻一拍手,寒紫及两名侍卫立即将一个人押了进来。那人浑身的血污,鲜血淋漓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极为可怖,然而当这个人走进来的刹那,舞阳脸色刷白,像被人直愣愣刺了一刀似的。
这个人!
余辛夷怎么会把这人找出来的?她明明在事情过后,立刻命人灭了这个刺客的口!他为什么会活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凤章宫里,出现在旬后面前!
“母后!您听我解释!我不认识——”
舞阳下意识的就要竭力狡辩,却被旬后一个凶狠的巴掌用力甩在脸上,重重的跌倒在地,脑中嗡嗡作响,吐出一口赤红的血!
一旁余辛夷叹惋一般道:“殿下,你何必还要狡辩呢?这个人是我不巧在游河的时候遇见的,当时他正被人围杀,我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他一命,没成想他竟然讲出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殿下啊殿下,您真是太不应该了!小皇孙可是我们大旬国最纯正的龙嗣啊!就算你心里对陛下娘娘有再多怨恨,也不该谋害皇孙,你这可是,要毁我们大旬数百年的根基啊!”
舞阳双眼赤红,发了狂似的尖叫道:“住口!你这个——”
“你才要给本宫住口!”旬后厉声呵斥,眼中充满了厌恶,“你从前多番冲动本宫不与你计较,此次你犯下如此大罪,本宫不愿再与你多费唇舌!来人,赐一丈红!”
说罢,她用力甩开舞阳奋力纠缠的手,绣着血凤的黑色宫装挥出一道这世间至寒的弧度,带着满眼鄙夷,冷面无情的离开这里,似乎生怕再沾染一分舞阳身上的五浊之气。
“母后!”
舞阳双手在地上爬滚着,大喊着求饶,她不想死!她那么多布局都没有完成,她还有那么多仇人没有踩在脚底,她还有那么多宏图伟业没有完成!她怎么能甘心去死!她不要死啊!
四名女官微笑着上前阻拦住她,弯下腰道:“公主殿下,娘娘吩咐奴婢等送您一程,殿下,您请吧。”
暗红的液体在面前摇晃,舞阳发狂的尖叫挣扎道:“滚!我不要这个!把它给我拿走!我要见母后,我要见父皇!我是无罪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小皇孙不是我杀的,是她,是这个疯女人!”
她恶狠狠的扑向余辛夷,那眼神简直要挖余辛夷的心喝了她的血,将满心的仇恨统统发泄到余辛夷身上:杀了这贱人!杀了她!杀了她!
她懂了!她懂了!原来,这贱人这些日子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趁她疏忽之时一举抓住她的把柄,将她置于死地!这个恶魔,余辛夷这个女人简直是个可怕的恶魔:“余辛夷,我死也要拉你做垫背!”
就在她的双手即将卡上余辛夷纤细的脖子时,被余辛夷一脚踹在膝盖上,一头栽倒在余辛夷面前。余辛夷自上而下的俯视着舞阳比哈趴狗还不如姿态时,冷然一笑:“舞阳殿下,你何必行此大礼呢?还是好好上路的好!”
她弯下腰,在舞阳耳边轻声道:“殿下,论起来,你还应当感谢我当初献给你——趁乱射杀小皇孙的计策呢。”
什么?!原来当初身边谋士给她献的计策,是余辛夷设下的全套!舞阳公主猛地怒火攻心,喷出一口血来。
“你!你!”连续两个你字,积蓄所有恨意,舞阳怒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可是她知道不可以,因为她还不想死。所有的恨,怨,自尊,高傲,全都在死这个字前全都一文不值。眼泪跟鼻涕毫无形象的滚落而下,舞阳爬在地上毫无尊严的抱住余辛夷的脚祈求道:“我求你……你放我一条命,我可以答应你所有条件……对,对了!你想要景夙言身上的所中毒的解药么?我这有,我这有!只要你这次放我一码,我立刻给你!”
可惜,这一次希望彻底与她无缘,余辛夷向后一步,婉儿一笑道:“我想要的东西,我自然有办法从别处取来,你死了,还有你身边的人在,就不牢殿下你烦心了。来人,送殿下上路吧,万勿让娘娘久等了。”
“是!”
女官们的手用力将舞阳擒住,毫不怜惜的按在地上,那带着剧毒的暗红色液体强迫性灌进舞阳的喉咙,让她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声。
余辛夷只看了一眼舞阳口吐白沫的情状已然转身,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痛苦的尖叫声,嘶喊声,逐渐模糊,她的身影无比无情。
她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送舞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