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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抬眸瞟了眼火药味浓重的两人。
蔺宝一瞧,貌似也对哈,看他俩那架势吵到半夜也说不定,只是——
“那个年如烟和年大人有关系么?”她好奇道。
也不知怎的,她看着那个年如烟老觉得像是年华,虽说不是一模一样,倒也有七分相似之处,只是比起年华的淡雅,这个小家伙纯粹就是个女汉子。
连澈抿了口酒,“是年华的同胞妹妹,今年差不多十二了。”
年华的妹妹?
蔺宝僵硬地扭头看向那个泼辣的小姑娘,抽了抽嘴角,“呵呵呵——除了长得像,还真就没看出来……”
连澈素来喜欢安宁,看别人争吵这事儿吧,他还真不习惯,同管家吩咐了几句,拉着蔺宝便离开了。
迈出甘露园,那争吵声还在耳畔回荡着。
蔺宝摸了摸半饱的肚子,伸了伸懒腰,道:“艾玛——我也该回去了,穿着这一身到处招摇怪不好意思的。”
闻言,走在前首的连澈忽然止步。
蔺宝赶忙止住脚步,险些撞了上去,她拍拍胸口,抱怨道:“你干嘛?”
“没听朕方才说么?——朕饿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蔺宝这才想起他刚才说今晚又得吃烤土豆了。
艾玛,不就是烤土豆么?真看不出来,她家皇帝居然对烤土豆念念不忘!
本来,蔺宝才懒得同他去呢,只是自己的小辫子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没办法,她只好跟着他找人要了些食材跑到小树林里去了。
这次不止要烤土豆,她还准备烤韭菜、烤肉呢!
本来想做烤鸭的,想了想自己的手艺,她还是放弃了。
连澈在一旁帮她用石头围了个小灶,找了铁板铺上,看着她将食材抹上香料铺铁板上,满脸的期待。
火光照映着她红彤彤的脸庞,像是这黑夜里的小太阳带来了光芒。
☆、【051】你知道朕最厌恶什么事么
一时间,他竟看得有些入迷。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烧烤味儿,虽说比不上宫中糕点的甜腻清香,却也甚为新颖,很是诱人。
看着那油滋滋的外壳,连澈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蔺宝用筷子将上面的食材全都翻了一面,道:“再等会儿就可以吃了。”
连澈忍住食欲,一双大手灵巧而快速地削着竹签,为待会儿串烧烤做准备。
说实话,他挺好奇的,活了二十五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可以这样吃东西,也是他近几年来第一次对食物产生了兴趣。
他想,如果能一直如此该多好。
然,这个念头刚产生,他便被自己吓了一跳,连澈啊连澈,你这是什么怪念头?难不成是最近忙晕了脑袋不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竹签一并递给她。
瞅着食物都烤得差不多了,蔺宝便用竹签一根根串起,递到唇边轻轻吹着。
连澈看着她那充满母爱的动作,蓦地笑出了声:“蔺宝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动作让朕想起了谁?”
“谁?”
她侧目,将吹好的几串递给了他,自己也吃了起来。
连澈接过烤串,挑眉笑道:“太后。”
怎料,蔺宝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用那油油的小手摸了摸连澈的头,语重心长道:“乖儿子,你该回去吃药了。”
连澈颇为无语地看着她,自知她伶牙俐齿,懒得同她费口水讲废话,埋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手中的烤串来。
看那动作,用“狼吞虎咽”来形容都不为过。
蔺宝一阵鄙夷,侧眸看着他,道:“皇上,敢问您上次的温文尔雅哪里去了?”
闻言,连澈抬眸,咽下口中的食物,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上次那是因为你是个女的,这次有不同。”
“……”
蔺宝怒,难道她现在就不是个女的了么?
她扑到他身上,抢走他的烤串,道:“哼!既然你都不把我当女的,我干嘛还要请你吃东西!要吃自己弄去!”
连澈还未吃尽兴,见她将烤串抢走了,不由一恼,“你这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我只对你这种人出尔反尔!”
她冷哼,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差点没逗笑了连澈。
念着她年龄小,连澈倒也懒得同她计较,只道:“那你想不想随朕回宫后成为连国第一个冒牌女太监?”
言外之意,就是要将她的事儿公布于天下。
这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蔺宝面色一沉,将烤串甩给他,闷闷地挪了挪屁股,移到了一个稍远的地方。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便隔得有些远了。
连澈拿着烤串继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瞧着她挪动,便也跟着挪动,死皮赖脸地坐到她身旁,道:“怎么,你生气了?”
蔺宝别过脸,不吭声。
见状,连澈笑了笑,取下方才从厨房里拿来的水壶,喝了口水,道:“你知道朕最厌恶什么事么?”
蔺宝转过脸来,依旧没吭声。
知晓她在听,连澈又继续道——
☆、【052】她刚刚……给他擦嘴了
“欺瞒和背叛。”
他的嗓音不温不愠,如低沉的大提琴那般,在这仲夏的深夜中听不出喜怒哀乐。
蔺宝倏然发现,他好像装有心事。
连澈顿了顿,又道:“这或许和很多人一样,但是却又有一点不一样。”
闻言,她抬眸看向他,却见他的眸子里装有太多她无法看懂的东西,深邃而迷离。
“若有一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常人顶多会视其为敌,然后再结交其他人,结果还是会重蹈覆辙。可是,我宁可和所有人断绝来往,也不愿将来有一天去面对这种事。”他坦然道。
听了他的话,蔺宝微怔。
是啊,很多人都是如此,可是他宁愿孤身一人,也不愿去面对这种情况的发生。
这算是畏惧吗?
她不太肯定,而唯一肯定的一点,是他方才那句话里,用的是“我”而不是“朕”,可见他是以个人感受而谈,而不是以连国皇帝的身份来谈。
蔺宝毕竟是个女孩子,心思虽然细腻,但还没有细致到知晓如何安慰男人的地步。
于是,她伸出了油乎乎的小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配合他轻叹了口气。
倏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连澈僵硬地扭过头,看了看她那油乎乎的小爪子,又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油爪印。
请注意,连某人有洁癖。
就在他正向包公的脸进化时,蔺宝忽然扭过头,用油乎乎的手擦了擦他的嘴,道:“其实吧,有时候也有善意的谎言嘛。”
他瞪大了双眸,为之一怔。当然,不是因为她说的那番话。
她刚刚……给他擦嘴了?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蔺宝又道:“所以呢,你也不要埋怨任何一个隐瞒你的人,万一他们有万不得已的苦衷呢?”
感受到了他炽热的目光,蔺宝抬眸,“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不语,依旧直直地盯着她。
神经大条的蔺宝忽然想了起来,干笑几声,道:“如果是因为刚才的动作,那个……你别介意,我们那儿都这样的。”
都哪样?
——难道是像她这样随便给男人擦嘴?
连澈眉头紧锁,胸腔中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怒气,却又听她道:“诶——连澈,这儿还有几串你要不要?”
他看着她手中拿着的美食,突然没了胃口,站起身淡淡道:“朕先走了,你吃完也赶紧回去了吧,别被人发现了。”
说罢,他便头也没回地走了。
蔺宝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因为她刚刚给他擦嘴惹他不高兴了?
她沉思片刻,觉得貌似也是,古代人都是封建思想,拉个小手都会落人话柄,更别说擦嘴这样的亲密动作了。
只是,她怎么觉得他刚才瞪大眼睛盯着她的时候,不像是在生气呢?
罢了,她没事儿想他干嘛呀!他又不是她的谁谁谁。
她摇摇头,看着夜幕中的圆月,吃着烤串,突然格外怀念啤酒的味道。
*
深夜,换了小厮衣服的蔺宝偷偷溜出了房间,直奔马厩。
☆、【053】想不想让我帮你
她猫着腰,一手捏着鼻子,在沉睡的马匹中寻找着夏侯锦年御|用的马儿。
哼,夏侯锦年,谁让你这么嚣张来着,明儿个不让你出丑,她就不叫蔺宝了!
想罢,她得意一笑,怎料却是倏然被人捂住了口鼻,眨眼间便被拽入了马厩那不起眼的角落之中,一阵恶臭在鼻尖弥漫开来。
她惶恐,想要大叫,却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黑夜中借着月光依稀可见那人的容貌。
然而,那容貌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泥煤,这不是她打算陷害的夏侯锦年还能是谁?只是,这货在这儿干嘛?难不成是特意等她来,然后好把她一举拿下?
她抽了抽嘴角,却听他凑到她耳旁道:“死包子,我告诉你,待会儿你要是出声,本公子定要你好看!”
说罢,他便松了手,死死地拽着她的手臂蹲在角落里,全然没注意脚下的东西。
蔺宝当然不会出声,她要是出声了,那就会有人过来查看,倘若那人发现了她在这儿,肯定会怀疑她的动机!
到时候可是百口莫辩啊!
而且,这不是最重要的,听说古人抓到偷情男女那都是要浸猪笼的!
如今,她已经把她家皇上给惹毛了,如果再出了这档子事儿,连澈指不定要揭露她的身份,然后不是死就是被逼婚啊!
想罢,她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随即传来了抱怨的女声:“该死的夏侯锦年,又跑到哪里去了!”
夏侯锦年?
蔺宝瞥了眼心虚的夏侯锦年,小声道:“找你的?”
后者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蔺宝撇撇嘴,朝那人影看去。
只见,黑夜中此人的身影略微娇小,鹅黄色的罗裙在月光下反射出点点光芒,手中的绳镖更是银光闪闪。
——这不是年如烟还能是谁?
蔺宝忽然明了,敢情夏侯锦年吵不过人家小姑娘干脆躲马厩里了啊!还真是委屈他了!
想着他那憋屈样,蔺宝只有一个字的心声——爽!
早知道夏侯锦年的弱点是年如烟,那她以后直接和年如烟联手一起对付他好了!不然,就让连澈直接把他纳入后宫吧!
看到蔺宝捂着嘴偷笑,夏侯锦年不由气恼,低吼道:“不许幸灾乐祸!”
蔺宝抿唇,只笑不语,朝年如烟望去。
怎料,耳尖的年如烟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改变了方向,朝马厩走来,边走边吼道:“夏侯锦年,识相点赶紧出来!不然我会让哥哥收拾你的!”
哥哥?
想来是指年华吧。
看夏侯锦年那苍白的小脸,定是害怕年如烟去告状,然后年华又得罚他抄经书!那下场可真是惨不忍睹!
蔺宝瞧着年如烟愈来愈近,朝夏侯锦年勾勾手指,道:“想不想让我帮你?”
夏侯锦年猛点头。
她一笑,眸中闪烁着狡黠,“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日后在宫中必须躲着我!”
犹豫片刻,夏侯锦年点了点头。
☆、【054】难道这货没穿衣服
见他点头,蔺宝便起身,猫着腰跑出了马厩,那鬼鬼祟祟的身影,自然引起了年如烟的注意。
“站住!”
话音未落,空中传来绳镖的呼啸,紧接着是女子急促的脚步声。
见状,蔺宝捂着脑袋便跑,而年如烟那个没脑子的小姑娘想也没多想便追着她跑,边跑边喊道:“站住!”
站泥煤!
瞧着跑远了,连蔺宝都不认识这儿是哪里了,她才停下,俯身大口大口喘着气。
艾玛,好久没这样跑过了!
穷追不舍的年如烟见她停下了,便上前边喘着气,边问道:“你跑什么啊?”
“你不追我能跑么?”
蔺宝埋怨道,估摸着夏侯锦年那小子应该溜出马厩了吧?
年如烟喘着气,粉嫩的小唇有些干燥,她抿了抿唇,道:“对了,你方才在马厩里看没看到夏侯锦年?”
“谁是夏侯锦年?”她装傻。
闻言,年如烟蹙了蹙眉,又问道:“那你看没看见一个比我高一点的男孩子?他十三岁,样子拽拽的。”
蔺宝着实想了想,摸摸下巴,道:“唔——如果你是指人那么很抱歉,我在马厩里没看到。不过马厩里倒是有匹小马十三个月了,拽拽的。”
“哎呀,你没看见就算了!”
年如烟倒也懒得同她废话,看着她一身小厮打扮,又道:“你是新来的么?——怎么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都没看过你?”
“姑娘,是这样的——我是跟着皇上来的。”蔺宝暗自替自己抹了把汗。
怎料,年如烟听了她的话,眸中露出一丝鄙夷,语气也变得刻薄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不过是皇帝哥哥身边的小太监嘛!”
“……”
当太监就这么被人鄙夷?
她暗自不爽,指着她身后惊讶道:“那不是夏侯公子么?”
“哪儿啊!”
年如烟应声扭头,却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转过头时,蔺宝早已不在。
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当然受不得这气,使劲儿跺了跺脚,道:“哼!死太监,再让本小姐看到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那语气简直和夏侯锦年一模一样。
*
回厢房的路上,蔺宝着实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尼玛,谁说她坏话了!
她闷闷地揉着鼻子,如之前那般从窗户钻了进去,刚进去,便看到一个人影裹着被单直直地坐在她床上。
蔺宝一惊,瞧清来人的容貌,不由一怒,“夏侯锦年,你在我房里干嘛!”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这会儿回去,年如烟那个男人婆肯定早就在厢房里等着了,你就不怕我到时候把你供出来?”
夏侯锦年得瑟道,裹紧被单呈“大”字霸占着她的床,生怕她赶他走似的。
不对,这么热的天,夏侯锦年裹被单干嘛?脑子进水了?
她狐疑地看去,却在那被单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了夏侯锦年那白嫩的小皮肤。
她懵,难道这货没穿衣服?!
宛如雷劈——蔺宝僵硬在原地。
☆、【055】夏侯锦年,你这个恶心的大混蛋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那异样的目光,夏侯锦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最后咳嗽道:“咳咳,看什么看,本公子的身子岂是你能亵渎的?”
“……”
她囧,既然不给看,那他干嘛脱光了衣服躺她床上?和衣而睡又不会死,而且她都还没同意他睡在这儿呢!
见他不吭声,夏侯锦年又道:“你要么在门口老老实实地守着,要么就打地铺,反正别想着和本公子睡一张床!”
啧啧,听听他那自以为是的口气,敢情还真把自己当天地老儿了似的!
可偏偏,蔺宝就不吃这一套!
她双手环胸,秀眉一挑,“夏侯小金鱼,你好像忘了我在马厩里说的话呢,要不要我去找年如烟来给你重温一下?”
话音一落,夏侯锦年便坐起身,稚嫩的脸上满是傲气,道:“哼,本公子现在反悔了!你不过是个小太监,能拿本公子如何?”
哟,看来夏侯锦年最近吃错药了,居然敢和她直接对着来了!
蔺宝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到门前,打开了门,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边跑边吼道:“着火啦!夏侯锦年放火啦!”
闻声,众人连衣服都未穿好便出了门,却是连半个火星子都没望见,只看到衣衫不整的蔺宝跌坐在地上。
连澈匆忙赶来,瞥了眼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蔺宝,问道:“出什么事了?”
看到自家皇帝大人来了,蔺宝狗腿地上前抱住他的大腿,哭丧着脸,道:“皇上,你要为小包子做主啊!”
连澈蹙眉,“究竟是怎么了?”
蔺宝指着还在屋内慌乱穿衣服的夏侯锦年,道:“奴才去了趟茅房,回来便遭到夏侯公子非礼,他还说……还说——”
她欲言又止。
连澈瞥了眼同样是衣衫不整的夏侯锦年,看向蔺宝,继续道:“他还说什么了?”
蔺宝缓了口气,道:“他还说自己心仪皇上已久,看奴才和皇上走得近,就想除了奴才,做皇上的面首。”
“……”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投以夏侯锦年鄙夷的眼光,后者则憋屈得百口莫辩。
唯独连澈,淡定地瞥了眼吹牛不打草稿的蔺宝,又望向夏侯锦年,道:“锦年啊,你前阵子不是喜欢如花的么?”
“皇表兄,这纯属误会!你别听那个小太监瞎说!”
夏侯锦年愤愤道,小脸气得通红。
就在这时,蔺宝幽幽地插了句嘴,道:“那你大半夜脱光衣服来人家房里作甚?”
众人一听,立即明了,认定了夏侯锦年“非礼”蔺宝的事实,后者依旧百口莫辩。
他纠结,难不成要说自己为了躲年如烟这才跑到一个小太监房里的?可是,脱光衣服这件事儿又怎么解释啊!
他无比头疼。
倏然,绳镖撕裂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