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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寒门,死于贫困 作者:左荒(晋江2014-05-30完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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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绣躲在水桶里咬着嘴唇不发一言,云作赋见状忙提步上前,拦住她道:“行了,别撒泼了,人是我带回来的没错,个中缘由却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劳烦三爷给我解释解释,这木桶里的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杜琼罗怒气上来也不是闹着玩的,揪着云作赋的衣袖不放手,非要让他把事情解释清楚才肯罢休。
  
  可怜锦绣还不着寸缕的蹲在木桶里瑟瑟发抖,用仅有的布料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云作赋撇开视线,拉住杜琼罗的手将她带出房间,不一会儿庭院里就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锦绣更觉无地自容,三爷好心搭救自己,自己却连累他受这种冤屈。
  

  
  锦绣哆哆嗦嗦拾起一旁的衣物穿上,刚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外,就听见杜琼罗大喊一声:“前儿你就惦记着大太太房里的锁坠儿,结果没得手,如今你又来多管闲事,招惹了这么个狐狸精,我看你根本就是心猿意马,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锁坠儿也是,这个还是,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流了。”
  
  云作赋听见锁坠儿的名字,气也不打一处来,登时勃然大怒道:“埋怨两句也就算了,还没完没了是不是。我说大太太那儿怎么忽然没了动静,八成都是你里面作祟。不过就是要个偏房,也犯得上你杜少奶奶亲自动手?别说今儿这姑娘跟我没什么,就是真有什么,你又能怎样?”
  
  杜琼罗见他情状,似是真的为了个奴婢和自己动气了,一时间怒火消去,委屈铺天盖地而来,掏出怀里的手绢坐在一旁就哭了起来。玉阶连忙上前劝阻,一边好生安慰杜琼罗,一边责怪云作赋:“三奶奶不过就是说了那奴婢两句,也值得三爷这么大动干戈?都好生冷静冷静,莫要气头上吵架,越吵越难听。”
  
  云作赋冷哼一声,瞥见屋外锦绣瑟缩的身影,冲她走了过去。锦绣早已被这二人的气势吓得花容失色,躲在门后不敢出声,这会子瞧见云作赋向她来了,恨不得撒丫子就往外跑。
  
  云作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跑什么?我看看头还烫不烫。”说着云作赋就抬手要向锦绣额头上探,锦绣知他这是故意为之,可怜她无辜做了二人之间的炮灰,成了杜琼罗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后这日子肯定更难过了。
  
  于是她慌忙躲开,结结巴巴道:“三爷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想起来房里还有些衣物没收,得……赶紧回去,就不叨扰……三爷了。”
  
  云作赋瞥了瞥身后的方向,故意提高声调道:“衣物没收自然会有人替你去收,你看这外面雨下得紧,三爷我可不忍心让你现在回去,不如就留下来吃了饭再走,正好将上回我落在你那儿的物件儿还了给我。”
  
  最后这话说得太暧昧,连锦绣都忍不住恶寒起来,他不过是在下雨的时候撂给了自己一个手绢,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变得如此不明不白了?就算是为了刺激杜琼罗,自己这炮灰当得也无辜。
  
  她哭丧着脸低声哀求道:“三爷饶了奴婢吧,那手绢儿现下不在奴婢身上,您待奴婢回去取了再还您不成吗?”
  
  “不在身上没关系,现绣一个也成。”云作赋说完拉着锦绣就进了屋子,留下庭院外目瞪口呆的杜琼罗和玉阶面面相觑。
  
  杜琼罗捏紧手里的手绢,愤愤道:“给我去仔细打听,那姑娘究竟是哪个房里的?敢明目张胆的勾引三爷,活腻烦了不是?”
  
  一旁的若水突然凑过来小声道:“其实说起来,三奶奶也认得这个姑娘,只不过没见过罢了。”
  
  “哦?我怎么就认得了?”
  
  若水解释道:“前儿上平安庙进香的时候三奶奶不是向锁坠儿打听过一个人吗?叫锦绣的。我留意了一下,回府后就偷偷认了认,屋里头这姑娘……应该就是了。”
  
  杜琼罗听罢,一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腾一下从座位上起身:“反了她的小蹄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敢在我杜琼罗面前撒野,也不问问我杜家是不是好惹的!”
  
  说起杜家和云家的渊源,那也有很长一段历史了,只不过个中关系较为复杂,流传下来的确切信息少之又少。到了云作赋这一代,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和杜家的姑娘有联姻关系了。
  
  但杜家的实力的确是不容小觑的,若是杜老爷和杜夫人知道杜琼罗在云府受了委屈,事情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地步呢。玉阶眼看事态越发严重,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三奶奶莫气,一切还是小心行事为好。犯不着为了个奴婢碍了杜云两家的关系,这会子暂且让她逍遥,等日后得了把柄,还不是任由我们作弄。”
  
  杜琼罗听她说得有理,渐渐敛了怒气,淡淡道:“就依你所言,让她再猖狂几日,以后有的是时候,慢慢算这笔账。”
  
  ***
  
  锦绣跟着云作赋进了里屋,心思却还记挂着外间的杜琼罗,依照她那个雷厉风行的个性,还不知背后会怎么阴算自己呢,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
  
  云作赋提笔画了个花样出来,撂在锦绣面前道:“就依着这个绣吧。”
  
  锦绣拿起宣纸一看,两只翩翩飞舞的花蝴蝶跃然纸上,大有梁祝化蝶之意,不禁为难起来:“三爷还真打算让我绣花儿呢?”
  
  “不然呢?”
  
  锦绣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呵呵一笑道:“人都听不见了,还作戏给谁看呢?”
  
  云作赋轻哼一声:“自作聪明,谁告诉你我是作戏给她看的,让你绣你就绣,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锦绣心道,见过傲娇的,没见过这么傲娇的,戏都落幕了,还自我陶醉呢。她悻悻的拿起一旁的针线,照着蝴蝶的样子开始绣起来。绣着绣着便想起昨夜一气之下绞掉的两只鸳鸯,心头一颤,针就扎进手里了。
  
  又是鲜红的血珠从指尖渗出,她自嘲的笑笑,景同心不同,物是人已非。任它阶前树影如流水,叮叮与咚咚,千载不堪变,人心怎相同?
  
  正当锦绣一脸愁容的盯着手上的血族发呆时,一旁的云作赋忽然拉过她的手用纱布包了起来:“绣个花儿也能刺破手,真不知大太太从哪儿招来的宝贝丫鬟?”
  
  锦绣愣愣的看着他,忽然冷不丁问道:“三爷也觉得奴婢很笨吗?”
  
  这话又是从何问起?云作赋不解,反问她道:“如何用‘也’字?莫非之前也有人说你笨?该不会是大哥吧?依他那个活菩萨的心肠,想来不该啊。”
  
  锦绣失笑,云作衫的确是活菩萨,可是云作悦就完全不一样了,说是阎罗王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她收回手,继续默默绣起花来。
  
  云作赋道:“傻人有傻福,一个个都像你三奶奶似的精明,日子活得多累啊。”
  
  锦绣轻笑道:“三爷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三奶奶肯喝醋,也是因为心里有三爷使然。若要她真的不管您了,您还不知上哪儿哭去呢。”
  
  云作赋不置可否,拖着下巴靠在木桌上往嘴里送了颗草莓,问道:“我还没问你,怎么就弄成了这副模样?可怜见的,昏倒在路边也没个人管,要不是我经过,还不知病成什么样呢。”
  
  说起这个,锦绣一肚子苦楚无处诉,只得揶揄道:“三爷好心搭救奴婢,奴婢感激不尽,只是这其中的缘由,还望三爷休得再问才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小小年纪,愁绪还不少。罢了,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便再问。只是三爷有句话不得不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是说这世间,但凡为人,就没有不为自己谋私利的,这是万物的定律,也是自然的法则。你能懂就好。”
  
  锦绣如何不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图什么不好,非要图情?她若是从一开始就能自私自利只图些金银,说不定日子会好过得多。
  
  忽然一颗草莓凑到锦绣嘴边,她下意识张开嘴,云作赋就把草莓放在了她舌尖。锦绣一愣,咀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甘甜的草莓汁四散在她唇齿间,仿佛带着微醺的气息,令她有些失神。
  
  云作赋笑道:“看你眉心的结,都能盘扣子了。”
  
  锦绣哑然,原来这个看似高傲的三少爷,其实骨子里并没有那么不可一世,至少他还会好言相劝让自己看开些,不像醉风阁里那位主子,只知一味的欺侮自己。
  
  这么想着,她居然就感动得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祝化蝶美人图

  这一哭不要紧,倒把一旁的云作赋逗乐了,他好笑的看着手中的草莓,玩味道:“莫不是这草莓还有令人垂泪的功效,怎的我只不过是喂了你一颗,就哭起来了呢?”
  
  锦绣赶紧擦去眼角的泪水,边哭边笑道:“三爷莫怪,奴婢这是喜极而泣罢了。”
  
  云作赋完全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觉得好笑,问道:“那你且说说看,怎么个喜极而泣法?”
  
  锦绣试探道:“那我若是说了,三爷可不能生气。”
  
  “但说无妨。”
  

  
  “哈哈哈……”云作赋不等锦绣说完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外间传闻我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还不解风月?哈哈哈……”
  
  云作赋长着一张和年岁不大搭配的稚嫩脸,笑起来颇有一股天真童趣,锦绣不禁也跟着他一齐笑起来:“就是说嘛,根本不可信……”
  
  “哈哈……”云作赋渐渐收敛了笑声,眼神一冷道,“不过说得还真不假,本少爷就是那样的。”
  
  “……”
  
  锦绣这下拍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没想到他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就是那样的。一时间锦绣就愣住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装作没听见,低下头继续绣花。
  
  云作赋阴笑道:“怎么不说话了?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着三爷我的面儿接我的短?”
  
  “三爷说过不动气的……”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如果云作赋出尔反尔的话,锦绣就真的死定了。
  
  不过此话一出,云作赋的怒气的确收敛了不少,他轻哼一声道:“本少爷还犯不上跟个无知的奴婢动气。只是本少爷得让你知道知道,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锦绣连忙接过他的话头老实巴交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全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云作赋白了她一眼,傲娇道,“编瞎话不打草稿,都是跟谁学的毛病?”
  
  锦绣又慌忙改口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云作赋又发话了:“一会儿说知道,一会儿又说不知道,没个主心骨,墙头草。”
  
  锦绣哭笑不得,只得哀求着问他:“那三爷您说我到底是该知道呢,还是不该知道呢……”
  
  果然老虎屁股摸不得,云作赋不是好惹的,且不说他一向盛气凌人,就是这股傲娇的气焰,也够锦绣受的了。早知道就不该提起那个话头,平白无故惹他不高兴,自己也没好果子吃,得不偿失。
  
  “油嘴滑舌,投机取巧,没个正形,大哥也真是的,姑娘都宠成这样了,还敢放出来到处乱跑。”
  
  锦绣无限默哀,自己不过就是说了那么一句奉承话,他就没完没了的埋汰起自己来了。她哭丧着脸哀求道:“奴婢以后是再也不敢惹三爷不痛快了,望三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云作赋淡淡的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花样,笑道:“饶了你倒也不是不可以,什么时候把这花儿绣完,什么时候本少爷就饶了你。”
  
  锦绣看了看手里的蝴蝶,松了口气,好在花样简单,估计用不了一个晚上就能完工。谁知云作赋要死不死的提笔又在纸上画了一个手执团扇的美人,这一下工程量可是浩大了。
  
  锦绣忙劝道:“三爷,哪儿有人这么绣手绢的?满手绢儿都是刺绣,还怎么用啊?”
  
  云作赋高傲的瞥了她一眼,起身抖了抖衣衫上的浮尘,道:“你管我怎么用,绣你的就是了。完工了我来检查,不合格继续返工。”
  
  说罢他就提步离开了,剩下锦绣一个人坐在炕床上无限悲凉。
  
  如果这个时候再起一阵阴风,那就更显凄绝了。
  
  果然……又起了一阵阴风。
  
  ***
  
  这阴风说也奇怪,竟然一路向北,冲着醉风阁就去了,刮过醉风阁主卧门前的台阶,卷起几片掉落的花瓣。
  
  待聆扇走后,云作悦百无聊赖的从艳阳高照待到华灯初上,这个中的索然无味,难以名状。锦绣不在,没人逗乐,七宝也不在,没人说话,云作悦就差撑根竹竿跑到河塘边钓鱼打发时间了。
  
  好不容易等到七宝回来,云作悦忙凑过去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七宝先是喝了杯茶水,喘了口气,才开始缓缓说道:“五爷说了,想要把彩蝶和月衣送到石府去,就得要四爷房里的珊瑚过去。”
  
  “这就好办了,让珊瑚过去不就得了。左右不过是个奴婢,四弟识大体,肯定知道该如何行事。”云作悦了然一笑,仿佛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一样。
  
  可是七宝面露难色的接着道:“二爷此言差矣,四爷没答应。”
  
  “什么?”
  
  “四爷也说了,要想让珊瑚到竹青阁,就得……就得……”
  
  “就得什么?”
  
  “就得要大少爷房里的锦绣过去。”
  
  话音刚落,云作悦就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思忖着什么时候云作祥和锦绣的关系也这么好了?不过现下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原来今早锦绣来问过自己的问题,竟然是这么个缘由,怪不得当时她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看来是着实伤着了。
  
  七宝见云作悦不发话,少不了又是一番揶揄:“二爷说得轻松了吧,左右不过是个奴婢,让过去就让过去了。现在问题都推给二爷您了,您说说吧,这个奴婢她是让,还是不让呢?依着我想,那肯定是得让了过去的,反正二爷都发话了,不能为了个奴婢毁了石府和云府的交情,你说是吧?可是依着二爷想,估计又有点舍不得,毕竟她不似我,还没恬不知耻的爬上您的床呢。”
  
  云作悦啐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七宝冷哼一声就不再说话了,退到一边垂首而立,且看云作悦作何打算。
  
  云作悦不吭声,只是盯着门前的大红灯笼看,仿佛那一抹光亮能带给他什么不一样的灵感似的。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七宝说得在理,他骂了句:“本就不是我房里的姑娘,来问我作甚!”
  
  七宝冷笑道:“行,二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奴才现在就去萧然阁问个究竟。”
  
  说罢,七宝转了个身就走了,空荡荡的房间又只剩下云作悦一个人。他啐道:“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四弟,猪脑子!”
  
  骂骂咧咧一阵之后,又觉得自己幼稚,愤恨的闭了嘴,翻身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七宝就回来了,凑到床前摇了摇云作悦,轻声道:“二爷可是睡了?”
  
  “没呢。”云作悦唔哝了一声,翻身朝着他问道,“大哥怎么说的?”
  
  七宝笑道:“那还能怎么说,成了呗。”
  
  “成了?”
  
  七宝将云作衫的话一五一十的学给云作悦听,“大少爷说了,如果是为了云府着想,倒也不是不能把锦绣让出去,而且四爷的性子虽然暴戾,待人却是极好的,想来锦绣跟了他,也是享福去的。”
  
  云作悦一挑眉,漫不经心道:“性子暴戾是真,待人好不好就难说了。”
  
  七宝忍不住埋汰他道:“四爷待人好不好奴才不知道,奴才只知道二爷待人真不怎么地。”
  
  “反了你了!还敢跑!你给我回来!”还不等云作悦骂完,七宝一溜烟儿就窜了出去,不见人影。云作悦窝了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只得拉过被子泄愤似的躺下,念及昨夜怀里那个娇小的人儿,忽然还有些舍不得了。
  
  罢了,大不了过些时日再想法子讨回来就是了。
  

  
  一旁的云作赋接道:“这是有人念叨你呢。”
  
  锦绣瞬间黑了脸,没好气的对上云作赋的目光:“话说这么晚了,三爷还不回房安寝吗?”
  
  云作赋示意她看向周遭的环境,义正言辞道:“这……就是本少爷的房间。”
  
  经他一提醒锦绣才想起,白日他好像也说过这就是他的房间,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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