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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当年给付月眉接生的那个医生十有八九是傅昀安排的,留下了孩子,给孙杨的心中种下了一个一辈子的阴影,还怕这逃了的人回不来么?”
“可是为什么?”马娉婷叫道,“既然傅昀当年知道孙杨老师在哪里,甚至她还生了孩子,又为什么要任由她跑掉呢?不是应该想要抓回孙杨老师,免得她说出傅家的秘密么?”
“丫头,你的心还是太简单、太善良。且不说孙杨当年一个人到了国外怎样求生,语言的不通就已经足以让她无法说出那些秘密了。
再者,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华国是这些年才飞速发展起来的。在国外人的眼中,过去的华国,就是一只没有尖牙的老虎,沉睡着没有一丝伤害。
没人会相信,华国会诞生像傅昀这样的阴谋家。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有几个人相信他真的能够达成这怎么看怎么都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放过孙杨,恰恰就是傅昀对她的背叛索要的代价——要知道,死亡永远不是最残忍的惩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辈子活在痛苦、愧悔、内疚之中才是真正的折磨。傅家、傅昀都是深谙此道的。
这些年来,付月眉所承受的一切可能都有傅家、傅昀的影子在其中起作用。”
“我真是无法想象,”马娉婷讷讷道,“帝鸿懿轩,照你这么说,傅昀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罔顾一切生命和感情的疯子。”
“丫头,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疯子和天才只是一线之隔,”帝鸿懿轩环低低一笑,胸膛缓缓震荡着,“只不过这位不知是疯子还是天才的傅上将终究还是老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即使再怎样也没了年轻时那样的果断魄力,这就是我们能够扳回一城的缝隙。
我说过,只要是丫头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不论是救下你的爷爷奶奶,还是你的杨奶奶,又或者是去寻找占星宝藏,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让你独自奋战。”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即使我要毁掉那些宝藏,你也会帮我,不会再犹豫么?”话题到这里,马娉婷不自禁地再一次提出帝鸿懿轩曾经两次没有给出过决定的问题。
果不其然,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禁区,抱着她的男人听到这句问话时,沉默了半晌,缓缓停下了脚步。
“你说过,会向我坦白的。”见帝鸿懿轩停下脚步,马娉婷心中一紧,用力地揪住了男人胸口的衬衣。
“一定要知道?”沉默过后,帝鸿懿轩轻轻问道。
“嗯。”马娉婷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停在白色碎石铺就的小路上,帝鸿懿轩抬步走到路边两个圆圆的石凳边,抱着马娉婷弯腰坐下身去,似乎是在想着要从哪里开口,帝鸿懿轩眼神微沉,不时地有亮光闪过。
在马娉婷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时候,那低沉的清朗低沉的男声,“这事情,大概要从我来华国之前说起。
我的家族,在法古国,我的爷爷是法古国王室的成员,爷爷的爵位在他回归田园之后就顺延到我的父亲,我父亲是一个很儒雅绅士的法国贵族,和我母亲的相遇按我们家老管家的话来说,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意外和惊喜。
丫头,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的母亲和你一样,是纯正的华国人,黑眼睛黑头发,娇小玲珑,那是和法古国的女人完全不同的魅力。而且,她是曾经的古蜀国护星一族的余脉。
虽然,我父亲的家族属于皇室贵族,可是他自己也有自己的产业,那就是珠宝翡翠。
在法古国,当美丽剔透的高档翡翠被引进后,甚至一度超过了鸽血红宝石和克什米尔蓝宝石的热度,毕竟后者是可遇而不可求,前者却还有多种选择。
父亲和母亲的相遇,并不是在浪漫的玫瑰园,而是在一场翡翠商会上。”
第二二零章 没有过去的过去(6000+)
夜幕低垂,整个上京被弥漫在一片墨色中,渐圆的银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星星也很多,闪闪烁烁的,像是远处明明灭灭的霓虹。
星月之下,俞家大宅里,后院凉亭边的石凳上,一个伟岸强壮的男人正环抱着一娇小玲珑的少女,在诉说着他记忆中的一些事情。
帝鸿懿轩的声音清朗疏淡,在寂静的夜色中听在耳中有着特别的感觉,马娉婷静静靠在他怀中,认真的听着他的叙述。
“……那场商会,本来是我父亲为了让翡翠能够被法古国更多人认同和喜爱,而特意邀请一些珠宝巨擘一同举办的,一开始的时候,父亲是设想以拍卖的形式,通过宾客的出价来提高翡翠的价值,本来一切应该进行的十分顺利。
可是偏偏在拍到一块在众人眼中毫无光泽和美感的白色方形翡翠时,有一个宾客出口不屑,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翡翠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上档次的,林林总总贬低了一大堆,说谁要是买了那块方形的白色翡翠谁就是傻帽。
现场一度因为那名宾客煽动性的话语而蠢蠢不安,所有人都十分焦躁和不满,像是觉得自己受骗了。
就在这种时候,我的母亲,却从容不迫地站了出来,直接喊出了五百万的高价,狠狠地甩了那位言辞激烈的宾客一巴掌,就在那个宾客还想要说我母亲是父亲公司派来的托儿的时候,母亲却是毫不留情地驳斥了那位宾客不善的言辞。
最后那个言辞不善的宾客便被父亲派出的保安给‘请‘出了商会。那人离开之后,商会的拍卖就一路顺畅下来。
而因为母亲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为了坚守自己对翡翠的执着。让父亲印象十分深刻。
可到了拍卖会结束之时,要宾客为自己所拍下的物品买单的时候,母亲却根本出不起那个价格。当时的母亲,只是一个靠着打工挣一点生活费的留学生而已。去到商会上也是因为想要凭借自己对翡翠的了解,能找一个工资比较高的兼职,哪里有闲钱,还是那么大一笔闲钱去拍翡翠。
囊中羞涩的母亲十分尴尬地和那位结账的商人对视良久,要知道没钱竞拍却出了价格是一种违约行为,严重的话拍卖行是有权利起诉竞拍人的。刚巧那时候。父亲送一位熟客来结算拍卖物品,看见我母亲那个模样,当时就心下不忍,一举帮他支付了那笔对母亲而言的巨款。
然后那块白色的无形无状的翡翠自然就应该是我母亲的了,可是由于是父亲帮忙付的钱,母亲无论如何也不收下,华国有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母亲当场就一定要把那块翡翠交到我父亲手中。
但是父亲却告诉母亲,说这次拍卖会上,母亲的挺身而出帮助商会避免了更加巨额的损失。这一点小小的谢意,就当做是母亲应得的谢礼。
母亲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父亲却突然转移了话题,说到母亲为什么对翡翠那样了解的问题上,母亲是‘护星’一族的余脉,对占星一族仍旧有着莫名的感情。对占星一族视为‘圣物’的翡翠,更是有着深沉的感情,了解也十分深刻。
这一场聊下来,不仅仅是父亲对母亲有了更深浓的好感,母亲也对父亲有了那么一丝丝情意。
本来,像父亲那样尊贵的身份、积累那样深厚的家族是不可以娶回来一个像我母亲那样平凡的而且还不是法古国本国的女子的,父亲是有内定的婚礼选择对象的。可是,随着父亲和母亲的进一步发展,他对母亲的感情越来越深刻。
后来,他宁可脱离家族也要娶母亲做妻子。家族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是当年除了父亲之外,皇室一脉没有人能比得过他的生意头脑和交际手腕,所以家族最终妥协,母亲也顺利地成为了第一位外国亲王妃。
婚后的生活。如同蜜里调油,父亲和母亲志趣相投、琴瑟和鸣,过了一段非常幸福美满的日子。
就在我父母结婚的第二年,也就是我满一岁的当年,母亲的家族却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了我父母面面前。
那时候,我父亲和他的家族才知道我母亲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华国女人,而是属于藏在华国深水里的底蕴雄厚的世家后人。而且那个原本根深在华国的家族,竟然早已经将触角延伸到了法古国的地下。
作为法古国的贵族,皇室的一员,国家的利益让父亲无法置这种情况于不理,那是父亲和母亲第一次激烈的分歧,母亲认为自己都已经是皇室的一员了,自己的家族是不可能对法古国产生什么威胁的。
可是父亲却一定要将母亲的家人进行驱逐,不允许他们在法古国扎根,母亲一气之下,就抱着刚刚满周岁的我离开了家,回到了自己的家族里。父亲几乎是翻天覆地地去寻找母亲,最后双方终于互相妥协,在进行过多方交涉以后,这件事情才最终被了结。
但是,事情容易过去,心结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父亲是皇室之后,是成功的商人,免不了有各种酒会和应酬,虽然和各位女宾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可是母亲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国女性,却有着属于她内心的骄傲与礼仪。
不论是亲吻手背还是贴吻脸颊,她都觉得对于女性而言,这传递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和信息,母亲很不喜欢父亲对其他的女人做出这种名为礼仪的动作,可是父亲却不以为然,依旧故我。
自从第一次大闹之后,母亲虽然带着我回家了,可是她的心却再也安稳不下来。和父亲的关系也由浓情蜜意转变得有些距离,再加之文化礼仪上的差距越发明显,母亲也变得越来越不快乐。
自我六岁以后,懂事以来。最常在母亲脸上看见的就是深深浅浅的忧愁,小的时候,不太懂母亲的忧虑到底从何而来,我只能尽自己的可能让母亲多一些欢笑,母亲也一点一点的把华国的文化、历史、诗词、古韵……属于她故乡的一切的一切,全部灌输给我。
当时的我。就像是一块海绵,吸收着母亲传达给我的一切,也是第一次知道,在古老的华国,有一个名叫蜀国的神秘国度,那里有神秘的一个族内,他们靠占卜星辰来揣度运命,预测吉凶。
我也第一次知道,母亲她们的家族即使经过千年,仍旧肩负的一项没被忘却的使命。那就是守护占星一族留存在世上的最后血脉,据说那滴血脉就是占星一族最重要的圣女的存在。
丫头,曾经的我嗤之以鼻过,可是遇见你,看见你的第一眼,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命中注定这种事情的存在。”说到这里,帝鸿懿轩缓缓低下头,黑色的眼珠深深的望进马娉婷清亮的瞳孔里,在怀中的小人儿眼里,他的倒影很清晰。
马娉婷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帝鸿懿轩,轻轻启唇道:“我也相信,我现在能够在这里,能够在你怀中,一定是命运的安排。上天的眷顾。所以,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绝对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我也不会让你后悔的,丫头。”帝鸿懿轩身影微沉却无比认真,“我不会犯下我父亲那样的错误。”
“什么错误?”听到这里。马娉婷的耳朵微微一动,疑问道。
帝鸿懿轩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心中汹涌的感情,又像是在整理那团纷繁的记忆,帝鸿懿轩沉默了良久,然后才继续开口,“母亲和父亲的感情似乎是在时间中渐渐消磨了,父亲始终无法理解母亲为什么对他限制如此之多,连他的正常交友都要干涉;母亲也苦心于父亲对她的不谅解,不再像以前那样百般呵护,而愈发抑郁。
终于,当爱与恨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在一场王宫的宴席开始后,母亲看见了父亲无比自得地穿梭在每一位名门贵女之中,对她们和颜悦色又百般潇洒,却惟独没有看见迟来的站在一旁的自己。
母亲终于对这段她的家人从一开始就不看好的婚姻绝望了。因为父亲是王室贵族,结婚可以盛大,可是离婚却只能低调默默。当晚回去,母亲就签好了离婚协议,静静的坐在紫色的牛皮沙发上,等着父亲的归来。
可是让母亲更加心冷的是,父亲一晚都没有回家。母亲是彻底的失望,她一刻都在这个曾经属于她和父亲甜蜜爱巢的家里呆不下去。
于是,她只能带着协议书去找父亲,可是父亲并没有回公司,母亲从父亲公司回家的时候遇见了在那场皇室宴会上和父亲共舞过几曲的女人,并且被那个女人冷嘲热讽了一阵,那个女人嫉妒母亲,说父亲一直和她在一起。
母亲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她退缩,一把把离婚协议扔在了那个女人脑门上,一边告诉那个女人让父亲签了字再寄给她。
但是这份离婚协议书却在第二天登上了法古国各条报纸的头条,父亲一瞬间成了人人关注的话题,作为皇族和政客,这种丑闻简直就等于毁掉他。
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父亲第一次对母亲怒目而视,母亲辩解了,说即使要离开,她也不会狠毒地毁掉自己爱过的男人。可是父亲不相信,也许是不相信在这一场爱情里,母亲竟然比他先耗尽心力,也许是认为,母亲想要逼他。
母亲问父亲,要怎样他才能相信自己,父亲盛怒之下,对母亲说,华国有个古老的不人性的风俗,叫做自我了断以证清白,这是母亲曾经告诉过他的,如果母亲能够做到,那么他就相信母亲。
当时我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只听见母亲用非常非常飘渺的声音问了一句‘真的么?’父亲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便再次离开了家。
那一晚,已经独自一个房间好久的我迎来了一个和平时一样温柔美好的母亲。她手中还端着一杯每晚都应该由佣人端进我房间的牛奶。母亲说,好久都没有陪我谈谈心,讲讲故事了,因为和父亲的冷战。一直觉得很亏欠我,想要好好陪陪我。
我当时就真的相信了,母亲给我的讲的就是她从和父亲相遇、相识、然后结婚的额经过,记忆最深刻的便是母亲在我快要熟睡时母亲对我说说的一句话,她说,‘她心底其实从来都没有怪过父亲。结局的不完美并不能否定过去真心相爱过的事实,只可惜,她和父亲的爱,太炽烈,就如同干柴烈火,燃点很低,燃烧地很快,不是爱情没了,只是时间用尽了。’
母亲告诉我,如果以后爱上了一个女孩。一定要好好地好好地呵护她,不要让她担忧怀疑,有什么都要开诚布公,即使两个人最后真的不能在一起,但是相爱过就很美好。母亲说,爱情的真谛应该是细水长流。默默无闻,却静静滋润着你的内心,她和父亲的所有所有,都太快了,太匆忙了。还没来得及真正了解就已经完了,晚了。”
话到此处,帝鸿懿轩又是深吸了一口气,夜露中的寒气似乎能够平复他心中不甚安定的情绪,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道。“可是等我一觉醒来,天已经变了。
家里的老管家告诉我,我睡了三天三夜,吓得他们着急的厉害。当时有很多人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可是我一句都没听清楚。我只是很奇怪,陪我睡觉,给我讲故事的母亲 ,怎么不在我身边了。
我只不过淡淡地问了一句母亲的行踪,可是佣连带老管家和佣人们却对此三缄其口。心里那股不安定越发浓重,我直觉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好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永远离开了。
走出卧室的我,看见好久不回家的父亲居然呆呆地坐在客厅中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我走过去,我才看见,父亲似乎三天之间陡然老了下去,眼里是血红的丝线,脸上还犹有泪痕。
我正想问父亲,母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是他在家里。可父亲还没来得及回答,家门就陡然被敲响,气势汹汹走进来的是母亲的亲人,最前面一个老者的手中捧着的居然是写着母亲名字的牌位。
原来他们是来向父亲讨一个公道的,并且还着带走母亲唯一的孩子,也就是我,永远地离开父亲。
父亲一直都没有说话,整个客厅里一片可怕的安静,然后我看见了我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骄傲的父亲,从沙发上缓缓站起,猛然朝母亲的家人们跪下了他从不弯曲的膝盖。
父亲恳求着他们,把母亲还给他,他知道母亲只是在和他开玩笑,他知道母亲很爱自己,一定不会那样对自己的,怎么能就因为自己的一句气话,就这样轻易地永远的离开他,把他和她之间,划下了一段最遥远的距离。
母亲的家人一点都没有被父亲打动,并且以强横的手段带走了我,我也没有反抗,因为我只懂,没有母亲的家里,是不会有温暖可言的。
我离开了家,并不代表我不知道父亲身边发生的事情,母亲的家人真的非常有头脑和手段,父亲的所作所为,他们没有放过分毫。
首先,父亲便是阻截了母亲历史的消息,然后便惩罚了当初截下母亲带给父亲的离婚协议书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