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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高处不胜寒,太孤单了,你这个王上才会想到要一段所谓的感情么?当你发现我身边的一些事情不如你愿的时候,你就要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逼问我?王上,你这样对我,有没有觉得不觉得不公平?”
一颗心像是喝了一缸的醋,又像是被塞进了一团干涩的棉花,拧得紧紧的,大声的喊叫从她嘴里发出,此刻,一旁的绿色丛林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呜呜”的兽叫声,随之,一头通体银白耳边两搓粉毛、眼睛金黄透亮的巨大狐兽从林中窜出,挡在马娉婷面前,像是一座巍峨的小山,和头戴金冠的帝王龇牙对峙着。
“小白,快退下!”在见到那只和自己梦中几乎一模一样的巨兽之际,马娉婷还来不及惊讶,一句命令便从口中发出,而身前那只巨大狐兽听见自己声音的后一秒,便“呜呜”两声, 转过身来,巨大的头颅低下,噌在马娉婷颊边,吐出红色的舌头,舔了她两下。
第二六六章 碰撞(下)
“小白,别闹,”伸手抚了抚巨大银色皮毛狐兽的脑袋,马娉婷不自禁开口道,然后捧住那银白狐兽巨大的兽头,双目专注地凝视那一对明黄如金的大眼睛,对着面前不断从鼻底喷出温热气息的狐兽微笑道,“他不是坏人,你别那么紧张!”边说还边挠着狐兽下颌的软毛,直到一阵表示舒服的“咕噜”、“咕噜”的声响从巨兽嘴中传出,马娉婷才让这只巨兽服贴的趴卧在身前。
与马娉婷相持而立的帝煦看见这只银白巨兽,眼中除了疑惑,更多的是震惊,连刚刚马娉婷的委屈抱怨都丢在一旁,指着柔顺地趴跪在马娉婷身边的银白巨兽,皱眉道:“星葶,这……这是什么?你怎么会和它在一起?”
缓缓抬眼瞥了帝煦一眼,“这是小白,是我最好的朋友!”马娉婷淡淡吐出这句话,然后反问道,“怎么,你又在怀疑什么?我真不明白,你最近是怎么了。明明答应过会公正地对待占星一族,不偏听臣下的言论;可是,你这些天来找我,不是旁敲侧击着我的族人的,就是话中有话,让我觉得你好奇怪、好陌生。”
似乎是被马娉婷的提问问倒,帝煦沉吟片刻方才答话,“星葶,我了解你对于你的族人所怀抱着的深切情感,我也知道你从小是被你这一族的圣姥养大的,但我却不是无的放矢。我并不想伤你的心,然而。现在在我手上的很多证据都是对占星一族违背自然人伦理法的有力控诉。
星葶,作为一个君主,我不能仅仅只是一个爱你的男人,治国齐家平天下是每一个君王都梦想达到的顶端。而能够在保有着三点之外,还能有洞察世事的心与广博的胸怀却是很不容易,但是,我一直都在努力。
也许你会怪我太不近人情,没有在乎你的感受,我也只能对你说抱歉,因为占星一族的事情,我一定会彻查到底;至于这头野兽,即使你能确定它不会伤害你,你也不要让其他人看见它和你在一起相处得如此融洽的模样。
人多嘴杂。捕风捉影的事情闹到最后也许牵扯出的就不再是能轻易了结的了。”抬眼再次看了银白巨兽一眼。帝鸿懿轩声线浅淡。眼中没有惊也不再有怒,静静转身,心中缓缓叹息。
一阵悠然的风从林中吹拂而过。传来清淡的青草味道,“等等!”在帝煦走出两步之时,马娉婷出声喊住了他,待帝煦侧头,马娉婷绕过那头雪白巨兽,走到他身边,怯怯的揪住他金色的衣摆,微微咬唇,“我听得出你是关心我的,虽然我不确定最后我们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但是,既然决定爱你,那么我应该对你坦诚。”
有些讶异地转身看向难得柔顺的女子,帝煦眼中闪现出些微不解,一向星葶是不屑于解释任何的,今天怎么……还没等他想通,马娉婷变得无比柔软的声音继续响起,“其实,小白的全名叫做白泽,是我小时候偶然在占星一族的密洞中碰见的,那个时候它才一丁点大,只能望着满天星星不断占卜的孤单寂寞的日子里,是它一直陪着我,才让我不至于被要学习的那些复杂的铭文弄得发疯。”
“……白泽”之后的话,帝煦都没怎么听清,脑袋好像只能抓住这两个字眼,眼神渐渐地由淡然无波变得火热起来,似乎连声音都变化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在帝煦眼中一闪而过,“星葶,你说,它叫……白泽,就是那个传说中昆山上世人难以见到的神兽,通人话,知人意,能使人逢凶化吉,唯有圣君在世,方才现身的那个白泽么?”
并未注意到帝煦的细微表情变化,站在他身边的马娉婷淡笑着看着趴伏在草地上,温顺安然的银色巨兽,轻轻点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小白的确能听懂我的话,我伤心生气的时候也是它安慰我,逗我笑;但是口吐人言,这个就有些说过了,小白它不会说我们说的话,至于你后面那些,我倒是觉得有些夸大的成分。”
“夸大?”帝煦缓缓扯起嘴角,“没有夸大,有这白泽神兽出面,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怀疑我的权威了,全民臣服,星葶,你也不用担心我们的感情会被破坏了,只要有这头神兽,即使我们偏于一隅的蜀地想要扩大这疆土,也未尝不可。”
“帝煦,你说什么?”马娉婷越听他的话就越不明白,“什么臣服?什么扩大疆土?你忘了,占星一族对蜀国的预言么?没有争端、没有战争的乐土需要每一任帝王兢兢业业地治理国家,万民同乐,我们不需要侵犯、不需要征讨,只要幸福地活在这片乐园里,有星辰的指引,日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好。”
帝煦瞬间侧头看了马娉婷一眼,那眼中陡然闪现的不满足与战斗欲望让她心惊,然后帝煦却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又恢复了原本那清朗高贵的模样,“星葶,我也只丝毫和你说说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如果有机会就让你的这位兽朋友到我的宫殿来玩耍罢。我还有一些奏折没有批阅完,今天就不多陪你了,我先走了。”
这次,帝煦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疾步向通往深林之外的小径而去。
望着他健朗高大的背影,马娉婷却是心神不宁,退步到银色狐兽身边,她微微用力地揪紧狐兽那银色的皮毛,喃喃道:“小白,是我是我错觉么?我觉得帝煦好像变了,不像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君王,对我似乎也没有那种深刻的感情了。”
银白狐兽听见马娉婷呼唤自己的名字,倏忽转过大大的狐兽,深处长舌舔弄了下她白净的面庞,低呜出声,似乎是在安慰她。
靠在银白狐兽温暖华亮的皮毛里汲取热度和力量,好一会儿,马娉婷才坐起身子,从手腕上取下那颗占星圣女历代相传的绿色珠子,用一个小小的红布香囊包裹好,然后挂上银白狐兽的脖颈,将这小红包藏进银白狐兽长长的颈毛里。
然后盯住它的亮晶晶的金色大眼睛,马娉婷认真叮嘱道:“小白,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心里很不安稳。悄悄告诉你,我做了一件圣姥姥一定不会原谅的事情,我探查了自己的生命轨迹,却发现,属于我的那颗星辰已经暗淡下来,很快就要从空中坠落。
而且,更让我无法理解,不能容忍的是站在帝煦身边的女人,不是我!怎么可以那样呢?我爱的男人,承诺过永远爱我、不离不弃的那个人,怎么可以违背诺言,所以,坠落之前,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说着,马娉婷却微微自我讽刺的一哼,“占卜者,能够看清任何人任何事情的过去和未来,但独独不能去窥探自己的,因为原本占星一族圣女所拥有的能力就违背了天道,数十年的阳寿已经是老天开眼,不能看见自己的未来,也许就上天给我们的禁咒。但我已然犯禁了。”
缓缓抚摸着那只挂上银白狐兽脖颈的红色小香囊,马娉婷继续道:“这颗珠子,是占星一族最重要的信物,现在我把它交托给你,你一定要保护好它,因为我能看见,现在我的终结并不会把我摧毁。只要你一直在,只要这颗珠子能够一直发出光辉,终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呜呜……”听见马娉婷的话,银白狐兽似乎十分不舍和担忧,哀嚎出声,马娉婷缓缓掌住它的脑袋,以额抵额,“不要为我伤心,也不要为我担心,我会把仅剩的力量安放在另一颗和这颗珠子一模一样的珠翠上,那颗珠翠会代替我找到适合的人,在适合的时间,将我唤醒。
你是神兽,时间于你而言,白驹过隙而已,这一世,我和帝煦无法求得的圆满,希望能够借由你,在未来帮我达成;所以,一时的悲伤苦痛是值得的,帝煦变了,所以我也会变,小白,你说我是不是和原来不一样了。
以前的我,是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的,可是帝煦逼我,圣姥姥逼我,四大守护家族的人在逼我,所有人都在逼我,都在等待着我犯错,等待着占星一族的落幕。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的,我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永生永世都逃脱不了我给他们的诅咒。”
“丫头!丫头!”尚自沉浸在从自己嘴中吐出的那些令人胆寒的言语,直到帝鸿懿轩由呼喊到轻轻拍打她的双颊,马娉婷才恍惚从另一世界醒过来,可是她眼中的惊慌和不解却没那么容易消失。
帝鸿懿轩眼看着刚刚明明心底脆弱着口中却倔强说出不从内心话语的爱人此刻如此惶惑和恍惚的模样,不禁担忧问道:“丫头,你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恋人那张俊逸精致的男性容颜,恍惚中马娉婷有些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帝煦还是帝鸿懿轩,心头明明有百般言辞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微微张开嘴巴,却又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第二六七章 怀疑(上)
嘴唇翕合好半晌,马娉婷喉头才微微咳出两声,急急抓住帝鸿懿轩的衣袖,“我……我好像看见了星……”话到一半,陷入恋人眼中那两潭深邃的黑水中,马娉婷陡然收声。
帝鸿懿轩正认真听着她的话,却因马娉婷突然顿口而有些迷糊,眉宇微微内敛,出声询问道:“丫头,你说你刚刚看见什么了?怎么说得好好地又突然断掉了?”
面对恋人的询问,马娉婷轻轻咬住下唇,不知是在顾及什么,缓缓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否认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可能是这些天过得太紧张,头脑有些恍惚,出现幻觉了。”
“是么?”帝鸿懿轩淡淡反问,心中并不相信她的话,此刻,马娉婷看起来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然而身边的闲杂人等也的确太多,他并不好就此逼问什么,抚了抚马娉婷的脸蛋,柔声安抚道:“丫头,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放轻松;如果想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听着这话,马娉婷心中浮现起淡淡的温暖,却又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忧伤所吞没,刚刚的幻影里,自己作为星葶圣女所说的那番话中的深意,让她想起来就兀自颤抖不已,她不是不想告诉帝鸿懿轩,而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在她心思纷繁的当口,被温然用银针止住腿部穴口的驰已然脱离了控制,整个人就像是燃烧的火球。抡起厚实的拳头,爆炸般朝马娉婷冲了过来。
帝鸿懿轩站在马娉婷身前,一把抓住了驰的双拳,止住了他冲动的行为。驰被帝鸿懿轩逮住,浑身还在不住挣扎,嘴中大声叫着:“马娉婷,你这个魔鬼,还老/子兄弟的命来,是你烧死了他们,是你烧死了他们!”
“驰!你给我冷静下来!”帝鸿懿轩冷沉出声,看向驰的目光中充满了呼啸而来的冰风。
“少爷,你让我怎么冷静?那三个都是这些年来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军士,每一次任务都是我们紧密合作才能圆满完成;可是刚刚。他们就在我眼前被马娉婷活生生烧死了。他们还在惨叫!他们的身子在火里面叫痛。你难道没有听到么?还是你已经被这个妖女迷惑地连是非正义都分不清了!”驰愤恨地大声喊叫,眼睛通红,一丝丝从不轻易滑落的男儿泪从他粗犷的脸颊上流下。战宋
马娉婷在帝鸿懿轩身边听着驰的指控。眼神渐渐空茫起来,身旁那一个个军士,一个个熟悉的人已然沉淀下来的情绪似乎又因为驰的再次激动而有所变化,垂下眼眸,她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向前踏出两步,站到众人之中,声音抬高,淡淡开口,“看来我不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解释。用不着走到最后,我们这些人的心就都散了。也罢,既然你们都想要穷根究底,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说着,马娉婷走到刚刚那三名被她亲手用鲛灯火焰点燃烧焦的三具尸体旁,用螟取火而来的那根长棍挑动其中一具焦尸的身子,轻轻在上面拍打起来,不一会儿,一坨坨粘稠的黄白色的粘液便被她从尸体中拍挤出来,和三具焦尸身边那不明显的黄白色水渍汇合成一团。
帝鸿懿轩一众人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马娉婷的动作,知道那黄白色的粘液被她从尸体中弄出来,贝铭和温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这是什么?”
马娉婷回眸淡淡瞥了他们一眼,“这就是我不得不烧死他们的原因。”
“这是什么狗/屁/话!”驰根本无法接受马娉婷的说法,“难道你以为就这么两坨什么都不是的东西就能够把我糊弄过去?别给你自己的狠毒找借口,你就是故意的!”
对于驰的胡搅蛮缠,马娉婷觉得无比疲倦,淡淡睨他一眼,“难道只有让你知道这种东西上身的痛苦之后,你才相信我说的一切都不是骗人的么?”
“丫头,这到底是什么?”制住驰的帝鸿懿轩皱眉看着马娉婷棍下的黄白色粘稠物体,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居然看见那坨令人作呕的粘液在缓缓蠕动。
马娉婷缓缓动了动手中的棍子,淡淡回道:“古时的华国西南诸民族,远离中土,神秘而遥远,擅于操纵蛇虫鼠蚁,后来,又由虫蛇入药,始成蛊。而这,就是南疆的一种蛊毒,名为噬脉。
顾名思义,这种蛊虫会吞噬人的经脉骨骼之精华,而人之精,多在髓血;所以,这种虫一旦侵入人体,便会吸髓食血,直到人干瘪而死,便会迅速长大,奔赴下一个目标。它们不知饱,只知饥,直到吸人髓血,身体暴涨而死,在暴涨的那一刻,便会繁衍出更多子蛊,几乎没有穷尽。”校草的专属舞者
“按你这样说来,这种蛊虫岂不是没有办法可以克制?”温然听罢,缓缓出声。
“万物之道,相生相克,有毒药便又解药,更甚至一般解毒的药物往往是和剧毒之物相伴相生的。噬脉蛊虽然狠毒可怕,但是由于这种蛊虫依靠人血而生,人之精血,至刚至阳,要克制体内充满至刚至阳精血的噬脉蛊,便只有至阴至暗之物方能化解。”
马娉婷顿了顿,缓缓道,“而鲛灯的火焰,虽然属性为阳,可是它的制作方式却积聚了人的阴暗与怨毒,所以其火性阴,恰恰能够消灭这些蛊虫。当年,把这些噬脉蛊种植在地道之中的人,也许都没有想到能够克制它的东西就在这洞中罢。”
就在众人沉浸在马娉婷带给他们的完全不同的知识领域之中的时候,驰那粗犷的嗓音再次叫嚣起来,“你胡说,什么噬脉蛊,什么至阴至阳,什么吸髓食血,老/子听都没有听说过,谁知道是不是你编出来唬烂人的!你就是想用这胡乱的话语骗老/子,骗少爷,骗我们着所有人帮你卖命!”
面对驰的一再挑衅与指控,马娉婷已然不像多解释什么,走到温然身边,找她要了一根细长银针,再回到那三具焦尸边被自己刚刚拍击而出的黄白粘稠团状物旁,拿着银针扎破手指,啪嗒啪嗒的血滴便从马娉婷指尖冒出,“丫头!”帝鸿懿轩见马娉婷这样伤害自己,顿时喊出声来。
马娉婷却没来得及回应他,因为地下那团黄白的粘稠物体在她的血液滋润之后已然开始剧烈蠕动起来,体积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待马娉婷压住纸上伤口,那团黄白粘稠的物已然蠕动到帝鸿懿轩身旁。马娉婷见此情状,向帝鸿懿轩扑过去,帝鸿懿轩一把接住马娉婷,陡然放开了止住激动的驰的动作的双手,因为她陡然冲入怀中的力道往后急退几步。
说时迟那时快,那团黄白粘稠之物在蠕动到帝鸿懿轩刚刚的位置之际,突然从中“膨”地一声炸开,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子便四散着朝离他们距离最近的驰奔涌而去。陌相忘
即使是刚刚那样嗤之以鼻马娉婷的话,可是此刻,瞧见蜂拥向自己的这些小虫,一股自心底涌上脑袋的寒意让驰机敏地扑打起这些黑色的东西来,然而,依旧有一些从他的鼻孔底,耳朵中,眼睛里钻了进去,不到一分钟,驰的大脑便传来一阵被噬咬的痛苦,连接着脖颈的经脉中也陡然鼓胀、倏忽干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