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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是自家心虚,王妃自然是陪着笑脸。好在潘氏虽然面上看着严肃,却是个礼数周全的,两人面上是和和气气的。
金陵王妃安顿着潘氏住下,又陪着潘氏用了午膳。撤了桌子吃茶,潘氏一张脸定的平平的,只是吃茶,一双眼睛盯着金陵王妃不说话。
金陵王妃被潘氏瞧的如芒在背,却还得硬着头皮说些话免得尴尬。这茶吃的无比痛苦,潘氏也不说扫墓的事,也不说听见了什么风声,就是端端正正的坐着,放佛是在等王妃自己开口。
不过王妃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潘氏不提,她总不能自己张口说就“你侄女是被我家老二媳妇给烧死的”吧!
“瞧王妃茶杯都空了,去给王妃倒茶。”潘氏对身旁的仆妇吩咐。
那仆妇一瞧就是个手脚麻利的伶俐人儿,走过去熟练的为王妃倒茶。离的近了些,王妃趁着那仆妇倒茶的功夫,仔细多瞧了她几眼,真是觉得眼熟的很。
潘氏看着金陵王妃,好不容易露了个笑容出来,道:“王妃瞧着我这婢女,是否有些眼熟?”
金陵王妃点头,道:“是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潘氏对那仆妇道:“你自个跟王妃说说你是从哪来的。”
那仆妇点点头,笑盈盈一派,道:“奴婢见过王妃。奴婢名叫兰儿,本是金陵人士,十多年前在姚家当差。当时伺候的是二房的姨娘绣金,绣金姨娘感念与奴婢的主仆之情,临死前为奴婢赎了身。奴婢有个姐姐,嫁给了谢家养马的家生子。后来绣金姨娘难产而亡,奴婢便去投奔姐姐,由姐姐做主,奴婢嫁给了谢家一位账房的儿子。第二年奴婢生了个儿子,正巧赶上三夫人的孙子出世选奶娘。三夫人瞧奴婢不碍眼,用的还算趁手,便让奴婢做了孙少爷的奶娘,从此就在三夫人院里伺候。”
金陵王妃道:“原来你竟与我姚家有这段渊源。”
潘氏淡淡一笑,道:“若非兰儿在姚家伺候过,知道些后宅里的事,恐怕我们谢家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金陵王妃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谢家不光是听见了金陵的风声,原来谢家的宅里,还有兰儿这么个人。这个兰儿难不成知道当年之事的内幕?
绣金是莫氏的陪嫁,这点王妃是知道的。那么作为莫氏陪嫁心腹的绣金,知道莫氏的一些秘密,也就不奇怪了。绣金深知莫氏毒辣的手段和心机,八成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绣金临死前偷偷告诉兰儿一些莫氏的丑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当年绣金特地给兰儿赎身,让兰儿在自己死后离开金陵,想必不光是为了两人主仆情深,也是怕莫氏杀了兰儿灭口。
兰儿在谢家等了这么多年,大概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揭露莫氏的罪行,为主子报仇吧!
金陵王妃这么一想,就全想通了!
第56章 帝后亲临
人家谢家将好好的女儿嫁了过来;谁知道竟弄的死于非命!姚家这理实在是亏的短,对着潘氏,金陵王妃顿时觉得气短了起来;忙陪着笑脸说好话,好生安抚了一番;许诺定会查证此事,还谢家一个公道。
潘氏淡淡一笑,道:“王妃你是王家的女儿,我是谢家的媳妇。咱们王谢两家本就渊源极深,百年来互结姻亲;细细算起来;都是沾亲带故的;既然都是自家人;我也就相信王妃定会将此事调查的水落石出,还云舒一个公道。”
其实这莫氏杀害谢云舒之事,金陵王妃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认证口供俱在,莫氏谋害长嫂之罪,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可是霍曦辰又特别交代过,这几日要如往常一般不要有其他动静,所以金陵王妃如今还不能跟潘氏透口风,只能将潘氏先稳住。如今见潘氏还算讲道理,没一来就要死要活的闹腾,金陵王妃哪敢说个不字,忙赔笑道:“夫人说的是,云舒是我的儿媳妇,我跟疼自己亲闺女似的疼她。若是叫我知道有人害了我云舒的性命,我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潘氏便在姚家住下,金陵王妃将潘氏供为上宾,简直跟供菩萨似的供了起来。潘氏住下之后,每天晨昏两次定时派心腹婢女来向金陵王妃请安。当然请安是假,真正目的是告诉王妃:好好的查,我可不好糊弄!
这着实叫王妃焦头烂额起来。
冯妈妈瞧着王妃这几日操劳的脸色不好,特地顿了滋补的汤水为王妃进补。王妃喝了一口汤,皱着眉头不住的叹气,心想这事到底要压到什么时候呀?若非霍曦辰交代过,她早就叫老二一纸休书将莫氏那毒妇休了,而后将她抓起来审问治罪了。
可是霍曦辰只说让他们如同往常一般,可也没说这要如常到什么时候。这焦心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
就这么食不知味寝不安眠的过了几日,一大早王妃顶着偌大的黑眼圈起床,正梳妆呢,就瞧见金陵王慌慌张张的跑进屋里来。
“王爷怎来了?”金陵王一向老成持重,能让他慌张成这样的定不是小事。王妃一见王爷那脸色,就知道有大事发生。
“夫人,快收拾妥当,同我去接驾!”金陵王气喘吁吁道:“我刚接了信儿,咱们皇上皇后亲临金陵,已经进城了!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到王府了!”
“什么!皇上皇后都来了!?”金陵王妃手中的梳子啪的掉了下去,忙叫梳妆的婢女出去,神色紧张的问王爷:“王爷,咱们皇上怎么突然来金陵了?一点风声都没有啊?难道是为了……”
联想起霍曦辰那日的那番话,王妃忽然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接冒到头顶,她抓住金陵王的胳膊,小声道:“难道是跟笑笑的身世有关?难不成笑笑是!?”
金陵王眉头紧紧皱起,一拳头砸在自己手心里,一脸懊恼道:“我怎么就没想到那茬事呢!十几年前咱们皇上还是七皇子的时候,曾被小人陷害追杀,与先皇后失散。先皇后怀着身孕外逃,这段皇位之争的内幕我一个藩王也并不清楚。现在细细一想,当年先皇后被追杀,从京城逃亡,往东是丰裕关,那时候关口的守将是六皇子的舅舅。往北边有匈奴的战事,往西边有太子的表叔,三面都是险境,当时唯一的出逃路线应该是朝南。而金陵是从京城到南方的必经之路!如果先皇后当年真是被追杀逃到金陵的话,那么咱们笑笑岂不是很有可能是先皇后和皇上的女儿!?那笑笑就是皇上的嫡长女,当朝的长公主了?”
王妃只觉得浑身冷汗淋漓,一个不详的想法从脑海中涌现出来:“如果笑笑真是先皇后的女儿……先前我猜测莫氏的性子,定是抢了人家的女儿,害死了笑笑的家人。若我的推测没错,莫曦月那毒妇岂不是杀了先皇后!?这!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啊!”
这下就连久经沙场老城持重的金陵王也觉得腿肚子打转,有些站不稳,还心怀一丝希望,道:“夫人先别怕,这一切只是咱们的推测,说不定笑笑不是公主呢。再说,如果笑笑真的是公主,说不定莫氏只捡了笑笑回来,没伤害先皇后……”
金陵王妃摇摇头道:“我看不像,王爷,莫曦月若真的害死了先皇后,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被那毒妇牵连。你快去叫老二写休书,如果一旦发现莫曦月杀害先皇后,就立刻将休书拿出来,说莫曦月因为谋害长嫂,早就被姚家休掉了,如今与姚家毫无关系。且莫曦月杀害姚家唯一的嫡系,与姚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希望如此能让姚家逃过此劫,否则就真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夫妻两人商量了几句,王爷就匆匆出了王妃院子,去叮嘱儿子们面圣事宜。王妃梳妆妥当,姚玉离已经被王爷派的婢女叫到了王妃屋里。
王妃出了卧室,瞧见姚玉离立在厅里,亭亭玉立。一想到眼前这孙女也许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王妃突然觉得百感交集,也不知道笑笑知道真相之后会是番什么光景。
不过姚玉离从小养在宫里,与太皇太后亲厚,颇得皇上喜爱,在这两位的心里都颇有分量。若是皇上当真因为莫氏对姚家迁怒起来,金陵王妃也只能指望着姚玉离劝着皇帝了。
姚玉离见王妃出来,忙笑着迎上去搀扶王妃坐下,道:“笑笑听说皇上皇后亲临金陵,可是真的?”
王妃点头道:“确是真的,方才你祖父才来告诉我的。这次皇上来的突然,就连你祖父也是才得的信儿。”而后王妃故作随意的说了一句:“笑笑,你说皇上怎么会突然间就来了金陵呢?”
姚玉离抿着嘴,她心里也纳闷呢,她刚和姚玉秦合计着,想找个恰当的时机放出关于先皇后和她身世的风声,还没动手呢,皇上就自己个跑来金陵了。
于是姚玉离摇摇头道:“笑笑也不知道,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透啊。”
王妃拍了拍姚玉离的手,道:“也是,我本想着你刚从宫里出来,兴许知道点让我同你祖父早做准备,免得乱了手脚。你既不知道,那也无妨。”
而后王妃起身,带着姚玉离同往王府门口去接驾。门口早就有备好的马车,一行人上了车,王妃特地叫姚玉离同自己坐一辆马车。一路上王妃心中忐忑,又想试试姚玉离的态度,憋了半天,道:“笑笑,你久居宫中,若是想念宫里的人了,这次皇上回京的时候,你倒是可以跟着回去探望太皇太后。”
姚玉离笑着摇头道:“笑笑回金陵的时候,太皇太后就跟笑笑说了,叫笑笑回家待嫁,不用回京了。笑笑从小离开家乡,没能在亲人前尽孝,如今回来了,笑笑定是要好好孝顺祖母以弥补从前未能侍奉左右之遗憾。”
王妃道:“这世间最华美的地方,可就是皇宫了,笑笑不想念宫中的生活么?”
姚玉离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拉着王妃的手诚恳道:“宫里的生活是好,锦衣玉食,每样都是最拔尖的。可是人常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哪里能比的上自家好呢?况且祖母那般的疼笑笑,笑笑才舍不得离开祖母身边呢!”
王妃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总算踏实点了,她还担心姚玉离从小离家,与姚家不亲,但见她回家之后的态度,与今日的说辞,她的心里还是向着姚家的。
由于皇上的车马队伍已经进城了,姚家一行人没走多久就下车,肃清道路,跪了一地接驾。
本次皇上出京的动静不大,沿途也没惊动各地官员,几乎是直奔金陵来的。
姚玉离跟在金陵王妃身旁,跪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皇家的马车队伍到了。
明黄的马车停在姚玉离面前不远处,跪地的众人高呼万岁。皇上在马车里,面带焦急神色的对旁边的公公道:“玉离在不在人群里?”
那公公用手搭了个凉棚,远眺了一眼,会话道:“回皇上,玉离小姐就在人群里,在王妃身边跪着呢。”
皇上噌了一下站了起来,公公忙掀开马车帘子,皇上探头看了外头一眼,目光锁在那跪着的小小身影上。
“众人平身,朕要直接去金陵王府!”皇上道。
皇上皇后在王府门口下马车,皇上脸色阴沉的叫金陵王忐忑不安。不过皇后则高贵优雅,年轻漂亮。王爷不敢多看皇后,连皇后的样子都看的不甚清楚。可是在一旁的金陵王妃一瞧见皇后娘娘,脸色就变得煞白起来。
姚玉离的样貌和当今皇后的样貌简直太像了!当今皇后娘娘是先皇后的胞妹,两人的容貌本就相似。王妃对姚玉离是先皇后的女儿这个猜测的最后一点不确定和怀疑,在看到皇后娘娘样貌的一瞬间,彻底荡然无存,她此时可以确定,姚玉离定然是皇上的女儿!
进了王府主厅第一句话,皇上就说:“霍神医呢?叫他来见朕!”
霍曦辰正随着众人侯在主厅,金陵王立刻派人去请霍曦辰进来。
霍曦辰还没进来呢,皇上第二道命令就下了:“玉离在哪?快叫她来见朕!”
姚玉离此时也在主厅外头候着,刚瞧见霍曦辰被传进去了,这前脚还没走利索,后脚皇上传召自己的旨意就下来了。姚玉离起身微微整了下衣裳,款款走进主厅。
主厅里人并不多,除了帝后、金陵王夫妇、和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之外,就只有姚玉离和霍曦辰的。
皇上看着姚玉离,眼神复杂,百感交集。当时他还在宫里纠结什么替身不替身,什么嫣儿是不是离儿的问题,结果霍曦辰一封信寄来,叫皇上看了直接震惊不已。
霍曦辰说他发现姚玉离并非莫氏和姚家的女儿,和姚家并无血缘关系。这个消息叫皇上吃了一惊,原先他一直以为姚玉离是亡妻的转世,是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过姚玉离不是姚家亲生的女儿。她既然是莫氏所生,就定然不可能是皇上和先皇后的女儿,那么她身上的胎记就只有一个可能性:前世转世所带到今生的。
现在霍曦辰突然给出了另一种说法,皇上立刻就想到了比转世之说更为靠谱的可能性:姚玉离是先皇后和自己的女儿。
当时皇上惊出一身冷汗:幸亏自己是君子,又对幼女不感兴趣,这么多年只是宠爱姚玉离,却无半分逾越,不然就酿成大祸了。
第57章 父女相认
皇上骤然亲临金陵;又是刚进门就宣自己,姚玉离心里头忐忑不安,猜测着种种可能性。况且此次,不止是皇上来了;连皇后娘娘也来了。往日在宫中,姚玉离与皇后娘娘并不亲厚,虽说每次见面皇后对她也是客客气气,从未当面为难过她;可姚玉离能感觉的到,皇后对自己充满了敌意。
从前在宫中,姚玉离最大的靠山并非是皇上;而是太皇太后。有太皇太后护着挡着,皇后明的暗的也不能拿姚玉离怎么样。可是如今不同;太皇太后不在身边,皇后却来了,万一皇后要对她不利,还真是棘手。
姚玉离行了礼,垂着头心里胡乱揣测着,忽的眼角余光瞥见了皇后,觉得事情有些诡异起来:怎么皇后娘娘这会瞧着自己的眼神这么不对劲,眼神里透着的亲昵劲儿,就跟亲娘看亲闺女似的?
皇上宣了姚玉离进来,只是皱眉瞧着她不说话。姚玉离也就静静立着,等了许久,只听见皇上一声叹息,转头对皇后道:“皇后,你带离儿进去吧。”
皇后道:“是,皇上。”而后走到姚玉离身边,亲自亲昵的拉着姚玉离的手,道:“离儿,跟本宫进去。”
这事若是放在宫里,姚玉离是断然不敢单独跟皇后走的,谁知道是不是阴谋诡计等着她,可是这会不同,这是皇上的命令,给皇后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乱来。于是姚玉离乖巧的跟着皇后进了内屋,后头还跟着两个宫女。
皇后牵着姚玉离的手,让她坐下,而后轻轻拨开她的头发。姚玉离心里咯噔一声,隐约猜到了。
皇后轻轻用手掀开姚玉离的后衣领,向下一拽。朱砂红的纹身映入皇后的眼帘,皇后手有些发颤,轻轻用指尖摸了摸那纹身。
确实是一模一样的纹身,和姐姐身上的一样。可是皇后也瞧出来了,纹身虽然一样,可是使用的材质并不想同。霍家的纹身是使用家族秘制的特质朱砂,颜色鲜红,终生不会退色,永远像刚纹上一样的颜色。可是姚玉离身上的朱砂纹身,仔细一看,颜色已经并不那么鲜红,而且边缘有轻微颜色晕染的痕迹,显然是普通的朱砂纹上的,并非霍家特有的朱砂。
皇后娘娘瞧着那朱砂纹身,眼睛忽的湿润了。霍家历史上也曾几经动荡,也曾有过怕与幼子失散而给幼子身上纹与父母同样纹身的先例。只是这些都是霍家的家谱里记载的事迹,外人很难知道。故而皇后娘娘一瞧,大致就能猜测出当时的情景,定是因为情况危急,所以姐姐就仿照先人,将自己的纹身纹了一模一样的在女儿身上,手边没有霍家的特质朱砂,只能用普通的朱砂代替。
“原来她是姐姐唯一的女儿,是我的亲侄女,我竟一直误会她是同我争夺后位的人!”皇后娘娘心头涌出愧疚来,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多年来明知道后宫中有些宵小之徒想对姚玉离不利,自己身为六宫之主却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那些人胡来。幸亏姚玉离有太皇太后护着,才没有被奸人得逞,否则真是酿下大祸,将姐姐唯一的血脉给断了。
姚玉离一直垂着头,忽然感觉到后颈一凉,一滴液体滴在她的脖子上,回头一瞧,皇后娘娘满眼泪水的望着自己。姚玉离刚想说话,就被皇后娘娘按住了肩膀。
皇后娘娘俯□,擦了擦泪,温柔摸了摸姚玉离的脸颊,道:“离儿,你在这坐着,本宫去去就回。”
姚玉离只能乖巧的坐着。皇后娘娘出了屋子,往正厅皇帝那边走去。厅里皇帝面色铁青的坐着,霍曦辰立在厅里,刚刚将事情叙说完毕。皇帝见皇后来了,忙起身,急切问道:“离儿她……她可是?”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