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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权除了兵符,更需要战功的积累,光有兵权不会打仗,迟早也会大权旁落。而她,要将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将命运,捏在自己手中。
翌日,五万士兵从各营集结而来,赵相如以王后之尊站在点将台上对着台下枕戈待旦的大军做着最后的动员令:“我相信诸位并非贪生怕死之辈,秦军虽然厉害,但若一味畏惧避其锋芒,龟缩不出,待其侵掠而来又席卷而去,我等为人驱赶,何日方休!石城被占,光狼城岌岌可危,但请各位齐心协力,与其一战,胜负虽未可定,忠义必可留名青史!”
“诺!”五万人同声喊出,地动山摇。
赵相如高声道:“出发!”
望着开拔后绵延如长龙的赵军部队,赵相如心中其实也没有底,究竟这步棋走得是对是错。自己没有打过一仗,面对白起率领的秦军,此役结局如何,她也不敢随意揣测。
之前她连夜派人召来了小春,让她随军照顾自己一应起居,更通知许历、褒成,让他们勤加训练。
她想起昨夜问起庞澈,为何没有反对自己亲征的决定,庞澈道:“属下知道王后所思所想所求绝非寻常人,既然无法阻止王后,便只能誓死追随。”
赵相如心中一片柔软,感动地问庞澈:“你会帮我,对不对?”
“定当竭尽所能。”
出战
“奸#淫掳掠、践踏田苗者,杀!
不听将令者,杀!
临阵脱逃、贪功冒进者,杀!
蓄意挑起军内事端者,杀!
谣言惑众、动摇军心者,杀!
严禁宿营谷地,违令者杀!
行军中不得擅自使用井水、湖水等死水起灶,如无法找到流水,则须掘地起井,违令者杀!”
此乃《七杀》,为武烈太后于军中颁布。这些军规在后世又陆续添加,盖因最初只有七条,后世统称为“军营七杀”,是流传至今成文的最为古老的军规。
——《武烈太后及其军事思想》
赵国石城被秦所占,赵王调集五万兵力,对外号称二十万,从邯郸城出发,浩浩荡荡开往边城,百姓夹道欢送。
只是大军被分成三批,刚一走出邯郸城,迅速掉头绕过城外,又从邯郸城内走了一圈,足足走了四遍才算完事,真正向石城进发。
范矩不解,问王后道:“王后,兵贵神速,我军从北大营开拔直接向西不是更好?为何要让所有士兵从邯郸绕路出发,还有穿城走四圈?末将实在不解。”
一边的庞澈微笑不语,赵相如解释道:“从邯郸调兵前往石城,即便是日夜不停最快也要三、四日,彼时石城秦军早有消息做好准备。不若我在邯郸演一出戏,让他们安插的细作好好数数,我赵军可不是空有二十万之名。以弱示强,让秦军难探虚实,想必他们也会颇为忌惮,不敢轻易动手。”
一番解释,范矩豁然开朗,抱拳道:“王后英明,末将拜服。”
此次大军除了由赵相如亲率,庞澈跟随外,还有中军副将剧辛,左军主将范矩也领兵前来。剧辛自然带了楼烦骑兵,范矩是赵相如点名让跟来的,因为他曾与白起多次交战,最熟悉他的战法,知己知彼,是最稳妥的做法。
之所以没有将配备马鞍的骑兵带上,是赵相如还想留一手,何况马具并未完全配给到位,训练还多有不足,骑兵还是雪藏的好。于是她只带了剧辛一部,近两万人,皆是兵强马壮,大刀斜挎,也是相当壮观的了。
其实赵相如偷偷从狼军调出了特务连,此事仅狼军内部少数人知晓,由王阿龙带队,全部伪装成百姓,两三人一组,于前一天夜里前往边城附近搜罗消息去了。“记住,若能入城最好,若不能,务必探听到秦军分合、出入、多寡、向往、进兵路径、城内粮草水源、附近山势地形。探听内容须得三人以上验证方可信,切不可专断。”
“属下谨记。”
三日后,赵国大军抵达光狼城,石城已是遥遥在望。赵相如下了两个命令:第一,重兵看护粮草辎重;第二,放出斥候查探石城外围有无伏兵。
布置完后,趁着这段空隙,赵相如也没闲着,光狼城里有不少从石城逃出的难民百姓,正值深秋,天气已是十分寒冷,光狼虽少雨,但这几日天气仍不十分晴朗,越发阴郁萧瑟。赵相如带着廉颇拨给自己的亲兵和光狼县丞,视察了城内的一个流民定居点。这里的百姓都是趁乱逃出来的赵人,因为秦军是夜袭,很多人在睡梦中被惊起,衣服也没来得及穿戴,更别提带有值钱的东西傍身,都是衣衫单薄,披头散发的,秋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赵相如看见一年轻母亲,怀中抱着个脏兮兮的孩子,那孩子刚刚哭完,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累得睡在妈妈怀中,长长的睫毛像幼松一样弯弯上翘,小脸冻得异样的红,两腮已然起了冻疮。
这些流民逃得狼狈,好容易活下命来,才在这光狼城中喘息片刻,又怕被县丞驱赶,正在担心,此时只见一神仙般美丽的女子,穿着胡服缓缓走入他们中,身后跟着一群军士,显然身份贵重,却不知为何要来这里,一时都看呆了。
光狼县丞忙道:“王后,让您屈尊来此地,这如何使得。”
在场的流民大多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有些贩夫走卒,一听是“王后”,吓得立刻跪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生怕惹怒了贵人,引来杀身之祸。
那母亲也赶紧跪下,被抱着的孩子从睡梦中惊醒,“哇”的一声哭了开来。母亲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一边连声告饶。
赵相如走到她面前,抱起她的孩子,那母亲吓得不行,以为惹恼了贵人,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立刻伏在地上频频磕头,头撞在沙石地上,咚咚作响,旁边人更是无人敢做声。
赵相如赶紧让庞澈扶她起身,那女子惊疑不定地看看赵相如又看看孩子,不知她会如何处置。
怀中的孩子身体冰凉,哭得声嘶力竭,赵相如心下怜悯,虽然逃出秦军虎口,又焉知不会冻死在自己的疆土上。鼻子一酸,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毯子取来盖在这个孩子身上。她耐心的哄了会儿孩子,直到他的哭声慢慢低下来,她才交予那母亲,中气十足地对光狼县丞和在场的百姓道:“百姓因战乱而流离失所,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心中亦是不安 。若是天降大祸于我赵国,必是因为本宫失德,可此次石城之难,皆是秦贼贪婪之心所致,是人祸而非天灾。”
她顿了顿,环顾众人,语重心长道:“我赵国子民一向勤劳善良,春季一到便开始耕种不息,夏日除草浇水,秋日收获,谁料秦贼一来便将一切夺去,杀我子民,辱我妻儿,如何能忍!”说到后来声音越发激愤,在场流民莫不涕泪俱下,很多人为战乱中枉死的亲人哭泣,几名亲兵听得也是手握刀柄,睚眦欲裂。
赵相如见众人同仇敌忾,声音铮铮然道:“秦贼欺我辱我,夺我土地,我赵国多得是骁勇之士,敢犯我大赵者,虽强必戮!”
一番话讲的众人热血沸腾,大家叫嚣着要让秦狗赶出赵国土地。赵相如让县丞轻扫出驿馆以安置流民,同时开放粮仓施粥接济,众人听完又是一阵欢呼,一时间,王后声望达到顶点。
“庞澈,你去流民中看看是否有在石城战乱中丧亲之人,挑一些年龄合适的,问问是否愿意加入狼军,许诺他们每月有肉吃。”
“诺。”
“再顺便挑一些被秦军欺侮过的人,让他们去大军中现身说法,务必要激起全军义愤。”让这些百姓充分发挥他们的用处吧。
于是在大军休整的两日里,石城的几个百姓就穿着破衣烂衫在军营中四处演讲,剧情无外乎辛苦种的粮食被抢了,自己的媳妇被人侮辱了,老子娘被杀害了,孩子战乱中丢失了,各种人间惨剧,说得赵军是群情激奋,士气大涨,誓要将秦军赶出赵境,光复石城。
赵相如见目的达到,这才命令大军从光狼城中开出,急行二百多里,在离石城十里处扎下营来。
此时秦军在石城内也不好过,之前深入赵境,突袭石城得手,原以为赵国不会对此大动干戈,因而劫掠过后并未离去,而是占据此处准备作为据点以钳制光狼。不料赵国竟然兴兵来伐,城头白发白须的秦军主将正在看着细作的奏报,眉头拧成了疙瘩。
赵军总数不下二十万人,自己手上号称十万人,实际只有六万。而在攻城中尚有四千余伤亡,折损下来,可用兵员只有五万四千左右。即便是这五万人,也将这边境大城挤得满满当当。赵军以虎狼之势朝自己扑来,必要是避其锋芒才好,于是秦军主将连忙收缩防线,也不管百姓死活,将周边地区的粮草搜刮一空,全部囤积在城内,准备死守。老将军打的算盘是一个字——“拖”,石城城墙坚固,只要自己小心防守,不断消耗对方有生力量,拖到赵军士气衰竭,锋芒尽失时,再一举歼灭。
谁料赵军到了城外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在十里之外懒洋洋地开始修筑大营。一连几日赵军营内都毫无动静,既不见攻城,修筑攻城器具,也不见他们打算分兵围城。
秦军搞不明白,其实赵军也有人搞不明白。剧辛就请战了好几次,都被赵相如压下了。
“王后,俺不懂这些,为啥不出兵?都杀到城下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剧辛说得激动,脸上的肉晃得也厉害。
赵相如笑笑:“时机不对。”
难得范矩和剧辛站在一条线上,他也劝道:“王后,我军势盛,此时攻城,事半功倍啊。”
这次赵相如只说了句:“再等等。”
二人不解,日日带着麾下将官到赵相如营中来请战,逼得赵相如只能躲到庞澈帐中偷闲。
庞澈笑着给赵相如倒茶,赵相如拣了些小春路上采摘的山果递给他一些,“你尝尝,味道很不错,我竟从未吃过。”味道、样子像极了前世吃的黄色小番茄,只是多些奶味,外面有层天然的薄衣。
劫营
“这个叫‘黄姑娘’。”
“哦?你吃过?”赵相如见这果子还有名字,觉得很有意思。
“小时候吃过一些。”庞澈并不欲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于是问道:“你为何不攻城呢?”
赵相如杏眼一挑,看向庞澈道:“难道你也希望我此刻攻城?”
庞澈道:“此刻攻城确是最好的时机,若久拖下去,士气难免衰竭,我竭彼盈,再行攻城便是兵家大忌。只是,我想你这么做必是有缘由的。”
“石城坚固,易守难攻。之前守城赵军不过九千之数,秦人集中八万兵力才将其一举拿下。今攻守相易,敌方已是八万之众,且摆开阵势只等我往里钻。”她看了看手中晶莹的果子,放入嘴中,轻轻一咬,果汁香甜溢于齿间,含糊道:“我才不吃这样的亏。”
“那你待如何?”
“先按兵不动,算算时间,特务连的人应该快回来了。”
“如此也好,只是此处离石城太近,白起用兵诡诈,为防劫营,晚间定要安排人值守。”庞澈提醒道,他从未正面会过白起,此时靠近这位传言中不可战胜之人,心中亦是十分激动,万分精心为赵相如筹谋。
“你提醒的极对,我会命人再多派些明哨、暗哨。”
庞澈笑得极浅。
当夜,王阿龙带来了重要情报。赵相如在庞澈帐内悄悄接见了他。
“王后,属下在闭城前一日混入石城,因为会当地方言才通过盘查,在城内查探两日,据属下观察,秦军总量左不过六万之数,全部盘踞于城内,且都是步兵,未见车兵与骑兵,想是当初为方便攻城所致。城内囤积粮草水源充足,可支撑上下一月有余。”
“只你一人进城?”
“是的,秦军盘查甚严,城内也是派了重兵巡逻值守,属下前日才趁人不备,从墙边翻出。”
“其他人处可有收获?”
“褚央绘制了一份附近的地图,属下带来了。”王阿龙将地图献上,赵相如摊开白色的生绢,上面用墨条详细绘了石城附近的山川河流,并标明方向。
“甚是精妙,只是此图可会有误?”赵相如一边赞许,一边问王阿龙。
“褚央精于此道,且绘图中有多人同行,属下可担保此图无误。”
“那就好。”
“王后,还有一事,事关重大,属下并未探听真确,只是偶然听人提到,却不敢不来报。”
“何事?”赵相如见他十分郑重,也不禁屏住呼吸。
“属下在秦兵喂马的马厩草垛后躲了一日,听到有秦兵提起城中主将姓名,并非是白起。”
“当真?!”赵相如吃惊不小,若消息属实,为何之前都说是白起领兵?
“属下只是听到两名将官喂马时说到主将是司马错,并未提到白起。”
赵相如想了一会笑道,“大家都辛苦了,先带连里的弟兄们下去休息吧,过几日还有事情要安排你们。”
“诺。”王阿龙退出帐外后,一声轻哨,数十条黑影从附近窜出,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帐中赵相如还在沉思,“庞澈,你说秦军主将是否真的另有其人?”
寂静夜中,庞澈声音更显清越,“大有可能。”
赵相如也有些迟疑,为将者责任重大,一个判断失误便可让数万人命丧黄泉,让一个国家一蹶不振,可偏偏战争中最有趣最有趣最残酷的就是判断。所以自带兵以来,赵相如总觉得责任重大,日日殚精竭虑,人也变得有些犹豫起来,毕竟她还没有真正接触过战争,没有在两军对垒中积攒足够的经验,很多时候她在抉择过后会通过询问庞澈来获得自信,说服自己痛下决心。
庞澈仔细分析道:“我虽未与白起一战,但听范矩之前所言,他打仗一向以奇制胜,我军在城外安营扎寨这些天,城内守军竟然只是加强防御,却没有任何动作,实在让人觉得与白起之名大相径庭。倒是这司马错,我曾与之交锋过,其人已年过六旬,灭蜀伐魏,功不可没,颇懂用兵之道,有七分谋略,只是打仗时仍有骄躁之气。”
“可若领兵之人真是司马错,秦人为何对外宣称是白起?”赵相如有些似通非通。
“属下也只是猜测,一来秦人可能是想隐瞒白起的真正去处,二来可能想以白起的威名震慑我军,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赵相如听了不住点头道:“这样说来,确有可能。当初若非我执意起兵,如今石城已是板上钉钉的秦国领土了。”
二人正在帐中说着,突然远处传来喊杀声,站在高处哨塔上警戒的士兵大叫一声:“敌袭!”
原本死寂的赵军营地顿时沸腾起来,上万个火把突然出现,照得黑夜霎时如同白昼。
赵相如和庞澈相视一笑:果然来了。
帐外杀声震天,自庞澈提醒赵相如要小心防范之后,赵相如每日在派兵巡营,并设下无数暗哨,以防偷袭。果不其然,今晚秦兵终于按捺不住,城中副将蒙骜领了一万精兵摸黑前来劫营,走到半路就被暗哨发现,赵相如连忙布置剧辛带楼烦骑兵悄悄埋伏到敌人后翼,而蒙骜则一头扎进了正在巡营的范矩怀中。
蒙骜见偷袭不成正欲回撤,不料后军突遭骑兵冲击,阵脚大乱。赵军营中士兵听到帐外喊杀声纷纷从梦中惊醒,训练有素地穿上甲胄抄起武器杀了出来,与秦兵战在一处。
蒙骜带来的一万人被渐渐五万赵军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他带着亲兵冲了几次都未能冲出去,好不容易杀开一个缺口,马上又有人堵了上来。蒙骜直杀得红了眼,血溅了一身,有他自己的,也有命丧他剑下赵军将士的。可即便他再骁勇善战,此时也如瓮中之鳖,更不提他手下军士,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虽然五万围一万,胜负已定,但是困兽之斗也不可小觑,何况一万并非小数目,即便是排排站着砍杀,也要费上许多功夫,因而双方一时僵持,并未立见胜负。
赵相如渐渐看着皱眉,那名秦军将领原先在包围中骑着马左冲右突,后来马被砍杀,就下马徒步拼杀,勇猛异常,斩杀赵军无数,麾下军士看得主将拼死,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反而越发有种置之死地的感觉。
“如此下去,即便胜了,也是惨胜而已,怪不得人们总说围师必缺。”
庞澈听完一愣道:“双方交战即是如此,秦军中伏,现已是强弩之末,王后无需担心。”
正好此时特务连听得喊杀声赶来护卫王后,赵相如见到王阿龙心生一计,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王阿龙领着几个狼军将士抱拳离去。
庞澈在一旁听见,看向赵相如的眼睛不只是往日的恭敬,更多的是震惊和信服,待到慢慢平复之时,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也许你,是为战争而生的。
王阿龙则带着几个特务连的士兵从包围圈外秦军的尸体上摸了几件甲胄攒在手中,悄悄挤入包围中,换上盔甲,一边在不曾提防的秦兵背后下着黑手,一边用咸阳话喊道:“不得了了,将军死了,大家快跑!”
听到主